任建安

(安徽大學 法學院，安徽 合肥 230601)

共享單車下的法律隱憂

任建安

(安徽大學 法學院，安徽 合肥 230601)

公共單車與互聯網科技相結合形成的“共享單車”經濟在中國市場上迸發(fā)出巨大的潛力，其在為市民出行提供便利交通工具的同時，在運營和使用過程中隱含著許多法律問題值得深思。押金的收取表面上符合正常的經營程序，但如何使用這樣龐大基數的押金可能關系到這個新興行業(yè)的前景。為防止惡意挪用押金，政府必須加強對共享單車市場資本的監(jiān)管。給共享單車私自上鎖已然觸犯了刑法所保護的法益，具體構成侵占罪還是盜竊罪仍有爭議。

共享單車；押金；侵占罪；盜竊罪

2016年末，共享單車領域迎來了五輪融資，其中ofo單車短短兩周內就完成了兩輪融資，新興資本市場開始向助力行程的末端交通工具拋出橄欖枝。共享單車又叫公共單車租賃，最早起源于歐洲。2007年，具有一定使用價值的公共單車智能化運營管理系統(tǒng)開始進入中國，部分企業(yè)創(chuàng)新性地將公共單車和互聯網思維結合起來，打造出了繼“滴滴”“優(yōu)步”之后的網上自助租車模式。數量龐大的資本涌入共享單車市場，足以看出這種新型模式存在和發(fā)展的巨大潛力。共享單車可以簡單理解為“自行車版優(yōu)步”，目的是解決近距離出行的“最后幾公里問題”。目前，起步較早的公司包括“ofo單車”“摩拜單車”“優(yōu)拜單車”和“小鳴單車”，其中ofo單車和摩拜單車初期占據的市場份額最大，運營模式相對其他公司也更成熟。但是這種新興的運營模式在實踐中逐漸暴露出一些法律問題，比如押金的性質到底是什么？能否作為企業(yè)融資的途徑？行為人私自將共享單車上鎖是否構成犯罪？如果構成犯罪是屬于侵占罪還是盜竊罪？這些共享單車使用環(huán)節(jié)中可能出現的法律問題，都值得進一步研究。

一、共享單車押金的法律性質

用戶使用共享單車需要經過一系列步驟。首先要下載相應運營公司的APP，通過手機號注冊賬戶并支付數量不等的押金，隨后可以通過GPS搜索附近可用單車，再通過APP獲得共享單車的使用解鎖密碼，最后根據使用時間和距離完成計費。因此，使用共享單車之前必須支付一定數量的押金才能獲得使用賬號，ofo注冊押金為99元，摩拜單車的注冊押金為299元。以摩拜單車為例，2016年12月活躍用戶為300多萬人，每月活躍用戶押金總額超過9億元。隨著市場規(guī)模的進一步擴大，共享單車自身巨額押金有可能帶來金融風險及公共利益風險，因此必須明確共享單車收取的押金的法律性質。

押金，是一方當事人將一定費用存放在對方處以保證自己的行為不會對對方利益造成損害；如果造成損害，可以此費用據實支付或另行賠償。在雙方法律關系不存在且無其他糾紛時，押金應予以退還。按照共享單車使用說明的要求，注冊用戶可以在滿足條件的情況下隨時申請退還押金。例如，摩拜單車和ofo單車收取的押金在用戶申請退還押金7日內必須退還至用戶所使用的電子賬戶，當用戶違反使用規(guī)定，超出使用范圍或者在騎行過程中對單車造成損害時，運營公司可能會扣除一定比例的押金作為賠償和修理費用。

押金的法律性質要求運營方必須在持有的資金賬戶中保留一定比例的流動資金以應對用戶退還押金的需求。押金是經當事人約定而創(chuàng)設的，其實質是意定擔保物權。但是押金的標的是貨幣，貨幣為物的一種特殊形式，押金因交付而轉移貨幣的所有權，受領押金的人享有占有支配的權利，運營方收取押金后即取得對押金的支配權。然而，共享單車所收的押金在實際使用中卻存在諸多偏差，由于缺乏官方監(jiān)管，運營公司多將具有保證金性質的押金用來融資，進行再生產從而擴大經營規(guī)模。在共享單車市場形成初期，上述幾家公司除了吸收投資方的融資外就是通過押金的再利用來搶占初期市場的。行業(yè)發(fā)展初期的不穩(wěn)定性以及押金的過度透支折射出共享單車領域的巨大風險，雖然投資方諸如滴滴出行、小米公司都很看好其未來市場的發(fā)展?jié)摿Γ荒芘懦坏┏霈F大量撤資時，相關運營方容易陷入難以應對大量押金虧空的被動局面。

二、共享單車私自上鎖——盜竊還是侵占？

不同的共享單車公司有著不同的單車使用方法，比如摩拜單車通過掃碼開鎖，ofo單車通過輸入單車號牌或者掃描二維碼取得解鎖碼。摩拜單車的使用全程都處于網絡控制之下，單車的整體情況運營公司終端都能知曉。用戶掃碼開始使用共享單車，結束使用時必須鎖上單車，當用戶下一次再使用同一輛車時，必須重新掃碼支付費用。而ofo單車的使用更多要依靠用戶的個人信譽。用戶在APP中輸入車牌或者掃描二維碼得到相應的解鎖碼即可使用單車，其單車設備未與網絡終端實施互聯，使用時會出現用戶記住解鎖碼，將單車私自上鎖僅供個人使用的情況。

不同的使用方法造成了共享單車在投入到市場后截然不同的境遇。按照共享單車的使用規(guī)則，當個人在使用一次結束后必須將單車恢復初始狀態(tài)以供他人下次正常使用，這樣每輛單車每天可以循環(huán)使用多次。按照單車滿負荷運行24小時，每個小時1元的收費標準，一輛單車一天可以帶來24元的利潤。然而，據數據顯示，在ofo單車被投入市場后相當一部分被用戶上鎖。個別用戶在記住使用密碼后，使單車原本裝備的電子鎖無法繼續(xù)工作，用戶即從盈利環(huán)節(jié)脫離出來。摩拜單車也面臨同樣的情況，用戶將單車上鎖，雖然仍然支付相應的使用費用，但是單車資源無法被全面運用，一輛單車的日盈利就大大減少了。

根據不同情況，用戶私自給共享單車上鎖的行為可能構成刑法上的侵占罪或盜竊罪。首先，鎖車行為對于單車運營方造成了兩種損害：第一，本屬于運營公司財產的單車被排除占有；第二，運營公司無法盈利或者減少盈利。ofo單車每量成本為兩百到三百元，而摩拜單車每輛成本三千元，造價已達到盜竊罪立案標準，如果是摩拜單車被上鎖，行為人可能構成盜竊罪。我國《刑法修正案(九)》規(guī)定，秘密竊取的公私財物必須達到數額較大或者雖然沒有達到數額較大但實行了多次盜竊的，才能認定為犯罪，立案標準是盜竊財物一千元到三千元。僅從數額上來界定，顯然行為人將ofo單車上私鎖的行為并沒有達到盜竊罪的立案標準。但是從行為方式上來看，摩拜單車和ofo單車的鎖車方式和性質是一樣的，因而具有相似的行為主體、主觀要件和客觀要件。

刑法理論認為，盜竊罪中行為人對所竊取的財物不具有合法的占有權或使用權；而侵占罪中行為人對侵占的財物己經合法持有，這是二者的本質區(qū)別。共享單車被運營公司投放到公共場所，此時單車雖無人看管，但仍屬于運營方所有。因而此時行為人給單車上鎖，即排除了運營公司的占有，符合盜竊罪中的“行為人對所竊取的財物不具有合法的占有權或者使用權”。當用戶按照使用細則的要求使用共享單車時，單車所有權仍歸運營公司，用戶僅取得了對共享單車的合法臨時占有。在這一階段又可能發(fā)生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部分用戶總是在一個小時的使用期限內，通過給單車上鎖循環(huán)使用單車，此種行為不侵犯運營方的物權，不構成犯罪；第二種情況是用戶使用單車的一次行程結束后將單車上鎖，以便下次自己還能繼續(xù)使用此輛單車，這種行為侵害了運營公司對于單車的物權，又排除了其他用戶可能的合法占有，符合了侵占罪的構成要件。我國目前司法判例中還沒有針對共享單車私自上鎖問題的判決。

還有一種觀點認為，鎖車行為構成破壞生產經營罪。筆者認為，實際投放單車數量基數極大，討論個人行為妨礙共享單車經營沒有過多必要，在此不做贅述。

三、“摩拜獵人”的出現與共享單車的發(fā)展前景

共享單車投放到公共場所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是如何確保對單車的保護。實際運營中，共享單車的車損遠遠超出預計，市面上很多共享單車外表看起來與正常單車無異，但實際是不能使用的報損車輛。用戶正常使用共享單車造成的車輛損耗可以從單車的維護費用中合理扣除，但是部分行為人惡意破壞車體，包括車鎖、輪胎、鈴鐺、剎車等，已經構成故意毀壞財物罪。但實際操作中因缺乏相關立法規(guī)定和監(jiān)管措施，對于故意毀壞單車的人目前還難以確認和追責，這也催生了一大批“摩拜獵人”的出現?！澳Π莴C人”都是正常使用單車的用戶，他們在空閑時間為共享單車運營公司確認損壞車輛位置、糾正部分違停車輛位置，某些時候甚至可以發(fā)現一些故意毀壞單車的嫌疑人。他們的出現側面反映了共享單車領域監(jiān)管嚴重不足的窘境。

共享單車的發(fā)展對于公民生活便捷和環(huán)境保護都有巨大的推動作用，其發(fā)展?jié)摿薮笫俏阌怪靡傻?，但是初期市場必須一步一個腳印穩(wěn)步向前?？赡苁鞘艿骄W約車價格戰(zhàn)的影響，共享單車領域提前復制了滴滴和優(yōu)步競爭市場的景象，某種程度上成為了國民素質的“照妖鏡”，在運營過程中正在接受著各種考驗。因此，政府必須做好應對策略，出臺相關政策，加強對資本領域的監(jiān)管，嚴格把控共享單車運營中存在的漏洞，為新興產業(yè)保駕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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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egalConcernsfortheBike-sharingProject

REN Jian-an

(Anhui University，Hefei 230601，China)

The “bike-sharing” business，combining the bikes for public service and the Internet technology，is of great economic potential in China. Although it is convenient means of transportation there are many legal problems in operation. Superficially，it is normal to claim cash pledge but it may be of vital value to consider how to use the huge sum of deposit. To prevent deposit appropriation，the government should enhance the supervision over its market capital. To lock the sharing bike for private use is actually law breaking but the nature of this offense is still controversial.

sharing bikes；cash pledge；the crime of misappropriation；larceny

2017-03-27

任建安(1993-)，男，合肥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刑法學研究。

1004—5856(2017)12—0057—03

D922.29；D924.3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7.12.013

孫 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