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吳國王位繼承問題探析
——以季札為中心

翟興

（天津師范大學(xué)歷史文化學(xué)院 天津 300387）

史料研究

春秋吳國王位繼承問題探析
——以季札為中心

翟興

（天津師范大學(xué)歷史文化學(xué)院 天津 300387）

司馬遷在《史記·吳太伯世家》一卷中，花費(fèi)了很多筆墨來記述一個(gè)被稱為季札的吳國公子。通過對諸多史料研究，可知季札在吳國歷史上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吳王諸樊在位時(shí)真正確立了兄終弟及的繼承方式，以圖用這種方式讓季札繼承王位，實(shí)則是造成專諸刺吳王僚的禍根。季札為了避免宗室禍端，推讓王位，堅(jiān)持宗法秩序，實(shí)際是王位繼承秩序真正的守護(hù)者。

季札 吳國 王位繼承 王權(quán)

季札在吳國歷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司馬遷對他所用的筆墨，遠(yuǎn)超過很多吳王。司馬遷在《史記·吳太伯世家》中，將其作為主要人物來記述，尤其是對季札觀樂的內(nèi)容更是不惜筆墨。季札雖只是吳國公子，但是所占據(jù)篇幅遠(yuǎn)遠(yuǎn)超過許多吳王。學(xué)界對于季札的研究有：《太伯、季札“讓王”論》[1]、《關(guān)于季札研究的若干問題再探》[2]、《季札及其在吳文化發(fā)展史上的地位》[3]、《季札考》[4]、《讓國的爭議以——（春秋）季札敘事為研究案例》[5]等。這些文章大多是針對季札本人的研究，沒有將季札讓國同吳國后世的興衰相聯(lián)系，也沒有對王位繼承的合理性、合法性進(jìn)行討論，以及沒有考慮到季札本人在王位繼承中扮演的角色，本文試對這些問題進(jìn)行分析。

一、太伯禪讓與壽夢傳賢

吳國是姬姓諸侯國，據(jù)《史記·吳太伯世家》：“吳太伯，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歷之兄也。季歷賢而有圣子昌，太王欲立季歷以及昌，于是太伯、仲雍二人乃奔荊蠻，文身斷發(fā)，示不可用，以避季歷。季歷果立，是為王季，而昌為文王。太伯之奔荊蠻，自號勾吳?！盵6]1445吳太伯退讓王位，跑到荊蠻之地，得以成就周朝的天下，但直到季札的父親壽夢時(shí)，才與中原的各諸侯國交往?！巴鯄蹓舳?，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怨楚將子反而奔晉，自晉使吳，教吳用兵乘車，令其子為吳行人，吳于是始通于中國。吳伐楚?！盵6]1448壽夢之前有十八代吳王，雖然吳國建立者既對周朝有功，又是同姓諸侯國，但是吳國在壽夢擔(dān)任吳王之后，才同中原國家有來往。吳國之前一直同中原文明相隔絕，同時(shí)也處在較低的發(fā)展水平，從“教吳用兵乘車”就可以看得出來。

通過《史記》的記載可以發(fā)現(xiàn)在吳王壽夢時(shí)期，吳國開始真正發(fā)展。當(dāng)他去世的時(shí)候，吳國的王位繼承問題開始出現(xiàn)，“二十五年，王壽夢卒。壽夢有子四人，長曰諸樊，次曰余祭，次曰余昧，次曰季札。季札賢，而壽夢欲立之，季札讓不可，于是乃立長子諸樊，攝行事當(dāng)國”[6]1448。值得注意的是，壽夢之前的吳王，除了吳太伯無子，弟仲雍立，是兄終弟及外，其余皆是父死子立。而司馬遷對這段內(nèi)容一筆帶過，基本可以肯定是按嫡長繼承制來繼承的。據(jù)《吳越春秋》載：“二十五年，壽夢病將卒。有子四人：長曰諸樊，次曰余祭，次曰余昧，次曰季札。季札賢，壽夢欲立之，季札讓，曰：‘禮有舊制，奈何廢前王之禮，而行父子之私乎？’壽夢乃命諸樊曰：‘我欲傳國及札，爾無忘寡人之言?！T樊曰：‘周之太王知西伯之圣，廢長立少，王之道興。今欲授國于札，臣誠耕于野。’王曰：‘昔周行之德，加于四海，今汝于區(qū)區(qū)之國，荊蠻之鄉(xiāng)，奚能成天子之業(yè)乎？且今子不忘前人之言，必授國以次及于季札?！T樊曰：‘敢不如命？’”[7]18-19

《吳越春秋》的記載更為詳細(xì)。比較兩部史料可以看出，王壽夢在行將就木之時(shí)想要“廢長立少”，是導(dǎo)致吳國王位繼承問題的直接原因，最終造成吳國靠流血政變才得以解決這個(gè)問題。

壽夢即便在國內(nèi)威望很高，也只能在行將就木之時(shí)才能提出，而且季札推辭的理由也無可辯駁“禮有舊制，奈何廢前王之禮，而行父子之私乎？”[7]18-19短短不到20個(gè)字，卻是季札能夠多次推讓王位的理由。季札是除了吳王闔廬之外，在《史記·吳太伯世家》中所占筆墨最多的人物，可以看出司馬遷對于他的鐘愛，而這種鐘愛最大的原因是他在禮崩樂壞的時(shí)代，依然能克己復(fù)禮。故而諸樊、余祭、余昧、王僚，甚至公子光（吳王闔廬）都要讓位于他。

吳國地處荊蠻之鄉(xiāng)，到第19世吳王壽夢時(shí)才“始通于中國”，造成一方面周禮和嫡長子繼承制對吳國的影響有限，同時(shí)吳太伯退讓王位的這種美談對于吳國世代的影響非常大。但僅僅有禪讓的美談及這種歷史傳統(tǒng)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畢竟吳太伯禪讓的是王季歷，有王季而有周王文，才有周代商得天下。

二、季札的推讓與潛在的王位繼承危機(jī)

“季札賢，而壽夢欲立之，季札讓不可，于是乃立長子諸樊，攝行事當(dāng)國?！盵6]1449在《史記》中，司馬遷定義為壽夢要立季札是因?yàn)榧驹t，《春秋谷梁傳》也給出同樣的理由，據(jù)《春秋谷梁傳·襄公》載“吳子使札來聘。吳其稱子，何也？善使延陵季子，故進(jìn)之也。身賢。賢也。使賢，亦賢也。延陵季子之賢，尊君也。其名，成尊于上也”[8]292。這里提到的季札的賢，主要是尊君，推讓君主之位，而沒有討論季札本身是不是具有治國理政的君主之才。季札的賢是可以同周文王相提并論的么？在《史記》中，可以找到些許蛛絲馬跡?！妒酚洝分性敿?xì)記述了季札觀樂的細(xì)節(jié)?？梢钥吹郊驹龑τ诙Y樂的精通，這對于地處荊蠻之地的吳國來說是非常難得的，畢竟吳國在壽夢時(shí)期才真正同中原各國密切交往。季札可以說是當(dāng)時(shí)吳國最精通中原文化的人。諸樊、余祭、余昧、僚在位時(shí)，季札并沒有隱去，而是參與吳國的事務(wù)，多次出使諸侯國。他曾出使魯、齊、鄭、衛(wèi)、晉等國。他不僅有很強(qiáng)的外交能力，很高的個(gè)人聲望，而且有超常的政治眼光。如“去魯，遂使齊。說晏平仲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zé)o政，乃免于難。齊國之政將有所歸，未得所歸，難未息也?！赎套右蜿惢缸右约{政與邑，是以免于欒、高之難?！盵6]1457可見季札的意見為晏子免去了政治禍端。又如“適晉，說趙文子、韓宣子、魏獻(xiàn)子曰：‘晉國其萃于三家乎！’將去，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將在三家。吾子直，必思自免于難?！盵6]1459季札又預(yù)見到三家分晉的大趨勢，可以說對晉國政局了如指掌。由此可見，季札不僅精通中原文化，而且具有很強(qiáng)的外交能力和政治頭腦。即便不將個(gè)人品格和人格魅力考慮在內(nèi)，季札也有相當(dāng)?shù)恼尾拍埽阋詣偃尉?。但在各家史料中，都沒有記載季札曾經(jīng)帶兵作戰(zhàn)的事跡，故季札應(yīng)該沒有領(lǐng)兵作戰(zhàn)，沒有軍事才能。這同后來的吳王闔廬剛好相反，闔廬擅長帶兵。季札不肯繼承吳國王位的原因，應(yīng)當(dāng)是遵從周禮所定的嫡長繼承制，季札受到的這種影響是必然超過其父兄的。他不愿去破壞這種繼承的規(guī)則，同時(shí)他恪守秩序，以圖吳國王室的安定。雖然吳國有“立賢”的傳統(tǒng)，而季札本人又合乎這種“賢”的資質(zhì)，但他是可以繼承王位而不繼承。后代的學(xué)者推崇他，大多是基于此。

三、王位繼承的合法性與合理性之爭———季札的獨(dú)木難支

季札在國內(nèi)擁有極高的威望，據(jù)《春秋公羊傳》：“闔廬曰：‘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故也。將從先君之命與，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如不從先君之命與？則我宜立者也。僚惡得為君乎？’于是使專諸刺僚。而致國乎季子。季子不受。曰：‘爾弒吾君，吾受爾國，是吾與爾為篡也。爾殺吾兄，吾又殺爾。是父子兄弟相殺，終身無已也?！盵9]464-465

可以看出，首先季札是十分憤慨王僚被刺，憎恨這種僭越行為的。闔廬雖然握有軍權(quán)，同時(shí)季札并沒有軍隊(duì)，但從季札的話語間可以認(rèn)定他完全有制裁闔廬的能力。從這種政治能量可以看出季札在國內(nèi)威望之高。倘若當(dāng)初季札繼承王位，那么季札之子繼續(xù)繼承王位是合情合理的。這條兄終弟及的規(guī)則是闔廬的父親諸樊親自制定的，見“十三年王諸樊卒。有命授弟余祭，欲傳以次，必致國于季札而止，以稱先王壽夢之意，且嘉季札之義，兄弟皆欲致國，令以漸至焉?！盵6]1451又見“壽夢乃命諸樊曰：‘我欲傳國及札，爾無忘寡人之言?！T樊曰：‘周之太王知西伯之圣，廢長立少，王之道興。今欲授國于札，臣誠耕于野。’王曰：‘昔周行之德，加于四海，今汝于區(qū)區(qū)之國，荊蠻之鄉(xiāng)，奚能成天子之業(yè)乎？且今子不忘前人之言，必授國以次及于季札?！T樊曰：‘敢不如命？’”[7]19說法不一，一說是壽夢卒時(shí)，一說是諸樊卒時(shí)，但可以肯定兄終弟及的即位方式是由諸樊實(shí)質(zhì)推動(dòng)的。當(dāng)時(shí)壽夢卒時(shí)，諸樊為王。正是他放棄讓闔廬繼承王位，選擇這一繼承的方法。推動(dòng)季札即位真正的推手就是諸樊。從諸樊去世到王僚被殺，中間有34年。也就是說，因?yàn)樽约焊赣H的想法，闔廬整整晚繼承王位34年。他刺殺王僚的邏輯非常清楚，余昧死后，季札仍舊不肯繼承王位，諸樊所推行的兄終弟及的繼位方式已經(jīng)失敗了，而應(yīng)當(dāng)將王位還與自己，而不是由余昧之子僚來繼承。因?yàn)殛H廬相對于僚來說是嫡長孫，明顯具有血緣政治上的優(yōu)勢，這是基于《史記》的說法。但在《春秋公羊傳》中認(rèn)為僚為季札庶兄，前文引用史料已經(jīng)提到?！墩f苑》也采用了《春秋公羊傳》的說法，據(jù)《說苑》：余祭立，余祭死，余昧立，余昧死，次及季子，季子時(shí)使行不在，庶兄僚曰：‘我亦兄也’，乃自立為吳王，季在使還，復(fù)事如故。謁子光曰：‘以吾父之意，則國當(dāng)歸季子，以繼嗣之法，則我嫡也，當(dāng)代之君，僚何為也？于是乃使專諸刺僚?！盵10]285《說苑》的說法有兩個(gè)特別之處，一是強(qiáng)調(diào)僚是趁著季札不在國內(nèi)之時(shí)擅自為王，是自立為王，二是公子光（吳王闔廬）以嫡庶為理由殺王僚?！八哪?，王余昧卒，欲授弟季札。季札讓，逃去。于是吳人曰：先王有命，兄卒弟代立，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則王余昧后立。今卒，其子當(dāng)代。乃立王余昧之子僚為王?！盵6]1461《史記》也沒有解釋誰讓僚即位的，那么僚繼位的合法性從何而來？如果僚的王位合法，只能有兩種情況。其一是季札退讓逃走之后，余昧指定僚為王（無論是作為其子還是庶弟）。其二是季札指定其為吳王。但兩種情況都缺乏足夠的史料支撐，司馬遷也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筆者更傾向于僚為庶兄的說法。第一，余昧僅僅在位四年，僚如果為其子，那么僅僅四年的時(shí)間，僚很難積蓄足夠的力量奪取王位。第二，如果僚為余昧子，那么公子光（吳王闔廬）作為王族嫡長的身份，不應(yīng)該讓其輕松在位達(dá)19年。第三，公子光（吳王闔廬）的軍功是在僚在位時(shí)期取得的，他對楚國作戰(zhàn)軍功顯赫。如果僚為余昧子，為何對嫡長身份的公子光毫無戒心？第四，諸多史料中提到諸樊“仰天求死”，以圖縮短季札即位需要等待的時(shí)間，但是現(xiàn)實(shí)卻是諸樊在位13年，余祭在位17年，余昧在位雖只有四年，多是因年老所故。而且余祭、余昧也沒有推讓王位，而是按照這個(gè)既定的程序走，實(shí)際上他們也是這個(gè)規(guī)則最大的受益者（如果不是“兄終弟及”的繼承方式，他們不可能成為吳王）。即便季札因此能夠即位，也是多等了三十多年。庶兄為了自己做吳王奪權(quán)是有可能的，這點(diǎn)剛好印證了《說苑》的說法。第五，余昧死時(shí)，季札仍舊推讓王位，但諸樊、余祭已死，倘若讓自己之子即位，則無法繞過公子光即位的合理性，所以余昧選擇庶弟也是有可能的，這樣恰好說明了為何僚能順利即位。

四、結(jié)語

唐朝的獨(dú)孤及寫了一篇《吳季子札論》來批評季札。“廢先君之命非孝，附子臧之義非公，執(zhí)禮全節(jié)使國篡君弒非仁，出能觀變?nèi)氩挥憗y非智”[11]214。將季札定為“非孝”、“非公”、“非仁”、“非智”之人，對季札極盡貶低。甚至將吳國滅亡的禍根加之于季札，“至德且使?fàn)幎伺d于上，替禍機(jī)作于內(nèi)室，遂錯(cuò)命于子光，覆師于夫差，陵夷不返，二代而吳滅”[11]215。吳國王位繼承的禍端是由壽夢“廢長立少”的想法加之諸樊的行動(dòng)造成的。季札一味地推脫甚至逃走，皆因他明白嫡長繼承的重要性，恰恰說明了他的“孝”。他并不擁有軍權(quán)，況且專諸刺殺吳王僚是非季札所能料及的突發(fā)事件。他承認(rèn)闔廬為吳王，恰好說明了他的“仁”。至于夫差昏庸，致吳國被越王勾踐所滅，與季札更無甚關(guān)系了。季札才是吳國王室繼承秩序真正的守護(hù)者，他看到了王室互相殘害的弊端，才堅(jiān)持不肯接受王位。所以他默認(rèn)了闔廬武力奪權(quán)的結(jié)果，承認(rèn)其王位合法性，使得闔廬以嫡長的身份繼承吳王王位，標(biāo)志著王室秩序的回歸。

[1]呂錫生.太伯、季札“讓王”論[J].蘇州科技學(xué)院學(xué)報(bào)（社會科學(xué)版），2004，21（3）.

[2]王青.關(guān)于季札研究的若干問題再探[J].齊魯學(xué)刊，2014（5）.

[3]張?jiān)?季札及其在吳文化發(fā)展史上的地位[J].蘇州教育學(xué)院學(xué)報(bào)（社會科學(xué)版），1997，4（24）.

[4]陸建方.季札考[J].東南文化，1993（6）.

[5]黎漢基.讓國的爭議以——（春秋）季札敘事為研究案例[J].現(xiàn)代哲學(xué)，2016（3）.

[6]司馬遷.史記：吳太伯世家[M].北京：中華書局，1959.

[7]周春生.吳越春秋輯較匯考：吳王壽夢傳第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8]李學(xué)勤.春秋谷梁傳注疏[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

[9]李學(xué)勤.春秋公羊傳注疏[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

[10]劉向.說苑[M]//四部叢刊.景平湖葛氏傳樸堂藏明鈔本.

[11]獨(dú)孤及.毘陵集：吳季子札論[M]//《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072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Exploration and Analysis of the Issue of Throne Inheritance in the Spring and Autumn Period——With Ji Zha as the Central Figure

Zhai Xing
(History School of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Tianjin 300387,China)

In the chapter called“Wutaibo Family”in Historical Records by Sima Qian,the famous historiographer in the ancient China,Sima Qian spent a large amount of pen and ink recording a feudal gentleman called Ji Zha in the Wu Kingdom.From the research of many historical materials,it could be known that Ji Zha occupied a very important status in the history of the Wu Kingdom.During the reign of Zhu Fan,king of the Wu Kingdom,the succession pattern of“agnatic seniority”,that is,a younger brother’s succession to the throne after the death of his elder brother,had been officially established,with the expectation of Ji Zha’s inheriting the throne.However,this was actually the cause of Zhuan Zhu’s assassination of Liao,King of the Wu Kingdom later on.In order to avoid disasters in the royal clan,Ji Zha declined to accept the throne,but adhered to the patriarchal order,which shows that he is actually a true guardian of the order of succession to the throne.

Ji Zha;Wu Kingdom;throne inheritance;throne

10.16565/j.cnki.1006-7744.2017.09.32

翟興，天津師范大學(xué)歷史文化學(xué)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yàn)橹袊糯贰?/p>

K225.04

A

2016-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