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藝夢
摘要:“脾約”一詞首見于《傷寒論》第179條:“太陽陽明者,脾約是也”。然后又在其第247條說“趺陽脈浮而澀,浮則胃氣強,澀則小便數(shù),浮澀相搏,大便則難,其脾為約,麻子仁丸主之”。過去解釋脾約為“脾不能為胃行其津液”時,實際與《內(nèi)經(jīng)》的思想相悖。今通過對《內(nèi)經(jīng)》以及《傷寒論》的仔細研究,對其本意進行了探究。
關鍵詞:脾約、傷寒論、黃帝內(nèi)經(jīng)
“脾約”一詞首見于《傷寒論》第179條:“太陽陽明者,脾約是也”。然后又在其第247條說“趺陽脈浮而澀,浮則胃氣強,澀則小便數(shù),浮澀相搏,大便則難,其脾為約,麻子仁丸主之”。過去解釋脾約為“脾不能為胃行其津液”時,經(jīng)研究,《內(nèi)經(jīng)》原文無“脾約”一詞,“脾不能為胃行其津液”實為胃中本身有水谷津液,無需脾再返傳滋潤。即與《內(nèi)經(jīng)》的思想相悖。今通過對《內(nèi)經(jīng)》以及《傷寒論》的仔細研究,對其本意進行了探究。
《傷寒論》中“趺陽脈浮而澀,浮則胃氣強,澀則小便數(shù),浮澀相搏,大便則難,其脾為約,麻子仁丸主之”。趺陽脈為足陽明胃經(jīng)之動脈,在此“趺陽”用仲景三部診法解釋為“胃氣”,浮主氣有余,澀主陰不足。仲景釋病機為“浮則胃氣強”,是指脾胃之氣有余,常概括為脾胃對飲食水谷之消導運化功能。脾胃兩者之間的關系十分密切:胃主受納,主運化,脾氣主升,胃氣主降,二者共同完成飲食物的消化、吸收以及水谷精微的輸布。胃之陰充則胃降正常,胃氣降則糟粕方得下行,脾之陽裕則脾升始健,脾氣升則精氣才能上輸。飲入于胃,必經(jīng)脾的吸收、轉(zhuǎn)輸作用上輸于肺, 其清中之濁者, 在肺氣的肅降作用下,經(jīng)三焦水道,下輸膀朧而為尿。若脾氣有余,則為胃行其津液亦多,即津液升多,必然使體內(nèi)水液流行加快,故小便數(shù)。又脾過于為胃行其津液, 則胃腸之津液不足 , 加之氣有余便是火 , 亦必耗傷腸胃之陰, 于是胃失柔潤 , 胃氣降少致使糟粕難得下行。則大便堅粳。
“澀則小便數(shù)”,可從兩方面理解,一者氣有余必耗傷津液,陰必不足,二者小便數(shù)更致陰虛,陰虛則脈澀,“浮澀相搏,大便則堅”,如前所述,由于胃氣強,陽有余,小便數(shù),陰不足,必然導致大便堅。最后言“其脾為約”,指出此即脾約證,乃由脾升有余,胃降不足,脾胃之氣熱有余 , 陰津不足而致。
《素問·經(jīng)脈別論篇》云:“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diào)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jīng)并行,合于四時五藏陰陽,揆度以為常也”,這條解釋了飲入胃之后的傳輸過程,水液飲入胃以后, 游溢布散其精氣,精氣從胃上輸?shù)狡?,再由脾將精氣在上輸?shù)椒?。水飲并非上歸于肺之后再下輸膀胱,而是飲入于胃之后可以直接下輸膀胱。
從這段經(jīng)文看,水飲入胃之后,能否走上歸肺,抑或走下至下焦膀胱,主要在乎胃與脾的功能。若胃氣充足,則能“游溢精氣”,使水飲能上輸于脾,相反若胃氣偏虛,則難以“游溢精氣”,水飲只能透過“通調(diào)水道”而下輸膀胱。
“脾約”多解釋為“脾之轉(zhuǎn)輸功能為胃熱所約束,不能為胃行其津液,以致腸燥便結(jié)者”,或“胃腸燥熱,損傷津液,使脾不能為胃行其津液,以致大便秘結(jié)”,兩者意思基本相同,均是指由于胃中燥熱,制約了脾,而脾不能傳輸津液至胃中以滋潤胃燥,故便秘。
此說法雖然像似來自《黃帝內(nèi)經(jīng)》,實與《內(nèi)經(jīng)》的思想相悖?!捌⒉荒転槲感衅浣蛞骸币痪洌Z出《素問·太陰陽明論篇》,原文云:“帝曰:脾病而四支不用,何也?岐伯曰:四支皆稟氣于胃,而不得至經(jīng),必因于脾,乃得稟也。今脾病不能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稟水谷氣,氣日以衰,脈道不利,筋骨肌肉,皆無氣以生,故不用焉”,此條說的脾不能為胃行其津液,是胃中無病,胃腐熟水谷而產(chǎn)生水谷精氣后,由于脾病,脾不能將精氣輸布至四肢,因而生病。同篇繼續(xù)解釋:“帝曰:脾與胃以膜相連耳,而能為之行其津液,何也?岐伯曰:足太陰者三陰也,其脈貫胃屬脾絡嗌,故太陰為之行氣于三陰。陽明者表也,五藏六府之海也,亦為之行氣于三陽。藏府各因其經(jīng)而受氣于陽明,故為胃行其津液”,此條明確的指出,是脾藏受氣于陽明胃,“脾為胃行其津液”的意思是指脾將胃的津液輸布至四肢。
《素問·厥論篇》云:“帝曰:熱厥何如而然也?岐伯曰;酒入于胃,則絡脈滿而經(jīng)脈虛,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陰氣虛則陽氣入, 陽氣入則胃不和,胃不和,則精氣竭,精氣竭,則不榮其四支也”,酒入胃之后,出現(xiàn)“絡脈滿而經(jīng)脈虛”,是由于“脾主為胃行其津液” ,加上“酒氣盛而慓悍”,酒入胃后迅速被脾為其散布精氣,因而出現(xiàn)“絡脈滿而經(jīng)脈虛”。
以上三段《內(nèi)經(jīng)》原文,均非指“胃燥而需要脾傳輸津液至胃”,而是與前述《經(jīng)脈別論篇》的“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的過程一樣,是“脾不能為胃行其津液”的本義,指脾病而使胃中所產(chǎn)生的精氣、津液不能透過脾而輸布。進而言之,從生理上是胃的精氣傳到脾、脾再散精,而不是脾將津液反過來傳給胃,胃中本身有水谷津液,根本不需要脾再返傳滋潤。主流對 “脾約”的解釋,雖然運用了《內(nèi)經(jīng)》的文字,卻意義相反,是對《內(nèi)經(jīng)》思想的誤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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