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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牘所見秦及漢初“戶賦”問題再探討

      2017-04-02 10:13:48朱德貴
      關(guān)鍵詞:秦簡簡牘秦漢

      朱德貴

      (哈爾濱商業(yè)大學(xué)經(jīng)濟(jì)史研究所,黑龍江 哈爾濱 150028)

      簡牘所見秦及漢初“戶賦”問題再探討

      朱德貴

      (哈爾濱商業(yè)大學(xué)經(jīng)濟(jì)史研究所,黑龍江 哈爾濱 150028)

      最近刊布的《岳麓書院藏秦簡(肆)》披露了一份有關(guān)征收“戶賦”的法律文書。研究表明,秦漢“戶賦”并非“戶稅”,亦非“戶稅”的組成部分。這批簡文還顯示,秦“戶賦”征收的對象不是“五大夫爵及其以下凡有立戶者”,而是“泰(大)庶長以下”凡有立戶權(quán)者。尤為重要的是,該律文中的“戶芻”亦非一種與“戶賦”并列的獨立稅目,而是官府征收“戶賦”的多種物質(zhì)形態(tài)之一。不僅如此,秦漢時期的“戶賦”還與軍事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是軍備物資和軍費的主要來源。

      秦漢時期;《岳麓書院藏秦簡(肆)》;戶賦;戶芻

      近幾年來,學(xué)界陸續(xù)披露了許多秦漢簡牘,這為我們解決困擾學(xué)界已久的秦漢“戶賦”問題提供了新的契機(jī)。陳松長[1]、烏文玲[2]等先生分別利用岳麓秦簡和里耶秦簡等史料對秦及漢初的“戶賦”征收及其相關(guān)問題進(jìn)行了詳細(xì)分析,并提出了許多新觀點。但與此同時,有些學(xué)者由于對秦及漢初“戶賦”資料的整理和理解上存在不同程度的偏差,提出了一些值得進(jìn)一步商榷的看法。如我們究竟如何看待秦漢“戶賦”的性質(zhì)?先秦兩漢時期存在“戶稅”這一稱謂嗎?“戶芻”與“戶賦”又是何種關(guān)系?諸如此類有關(guān)秦漢“戶賦”的重大問題非但未能解決,而且有使問題進(jìn)一步復(fù)雜化的趨勢。因此,筆者不揣谫陋,在此提出幾點淺見,望學(xué)界師友指正。

      一、學(xué)術(shù)界對“戶賦”的不同看法

      秦漢“戶賦”問題既是古代軍事史研究中的重要內(nèi)容,也是財政制度史研究的關(guān)鍵問題。因此,長期以來,古今學(xué)者對秦漢“戶賦”問題極為關(guān)注。如唐人歐陽詢在《藝文類聚》中曾言:“漢興,唯皇子封為王者得茅土,其他臣以戶賦租入為節(jié),不受茅土,不立社?!盵3]依此之說,則西漢初期即已存在“戶賦”征課之制。其后,宋人徐天麟在《西漢會要》中根據(jù)《史記·貨殖列傳》的記載,專門列有“戶賦”稅目,徐天麟曰:“秦漢之制,列侯封君食租稅,歲率戶二百,千戶之君則二十萬,朝覲聘享出其中?!雹倏梢?,宋人徐天麟所言“戶賦”其實為封君征收之“賦”。這一結(jié)論對后世影響深遠(yuǎn),元代馬端臨就據(jù)此解釋說:“按漢法,有口賦,有戶賦??谫x,則算賦是也。戶賦,見于史者惟此二條。貨殖傳所言,則是封君食邑戶所賦?!盵4]由上述古代學(xué)者所言可知,漢代存在“戶賦”。但由于史料缺乏,后代學(xué)人提出了很多問題,甚至質(zhì)疑漢代“戶賦”的存在。

      20世紀(jì)50年代,韓連琪在《漢代的田租口賦和繇役》一文中首先對徐天麟和馬端臨之說提出了質(zhì)疑,韓連琪說:“實則不僅‘土地之不以封者’,田租口賦以外,別無所謂戶賦,即‘封君食邑’,也可以肯定是無此賦的?!盵5]降至20世紀(jì)80年代,田澤濱亦完全贊同韓連琪的觀點,他在《漢代的“更賦”、“貲算”與“戶賦”》一文中云:“所謂‘戶賦’當(dāng)是徭賦的總概括,并非具體單一的稅目?!盵6]魏良弢對此觀點盡管有所更正,但他卻認(rèn)為“戶賦”其實就是軍賦,“‘戶賦’一詞實是徐氏的杜撰,在西漢史料中尚未發(fā)現(xiàn)這一名詞?!x’作為名詞來用,是專指用于軍費的那部分稅收,古人是很明確的”[7]。其后,于琨奇在《秦漢“戶賦”“軍賦”考》一文中進(jìn)一步解釋說:“……軍賦與戶賦,必是異名同實,軍賦即戶賦。”②然而,20世紀(jì)70年代出版的《睡虎地秦墓竹簡》所記錄的“戶賦”簡文早已刊行③,這些學(xué)者為何還會得出如此之結(jié)論?愚以為其原因有二:一是睡虎地秦簡中之“戶賦”仍屬孤證,后來之學(xué)人不敢貿(mào)然突破舊有傳統(tǒng)之學(xué)說;二是對云夢秦簡中的 “戶賦”理解不同,如于琨奇就說:“(云夢秦簡之)律文明確規(guī)定:官吏使人不服徭役,不出戶賦,這就犯了‘匿戶’之罪。因此,戶賦就絕非是封邑內(nèi)人民所必須承擔(dān)的賦稅項目……徐天麟有關(guān)秦漢戶賦內(nèi)容的歸納是錯誤的。”[8]即便如此,于琨奇在該文所言“戶賦”與軍事有關(guān)的觀點則是正確的。

      可喜的是,21世紀(jì)初期,《張家山漢墓竹簡 (二四七號墓)》正式刊布發(fā)行[9],其中簡 255和簡 429就有漢初征收“戶賦”的記載。高敏首先撰文分析了這批簡文中的“戶賦”問題,高先生云:“可以肯定漢代的所謂‘戶賦’,并不是什么新稅目,而是把口錢、算賦的按人頭收的‘賦稅’改為按戶出稅和把按頃畝入芻的芻稅改為按戶征收而已?!雹軐Υ耍谡癫òl(fā)表了不同的看法,他解釋說:“根據(jù)秦漢簡牘可知,漢代的戶賦與芻稾稅都是對秦制的繼承。戶賦是諸多賦稅中的一個單獨稅目,而非一戶內(nèi)各項賦稅的總稱?!雹莞鶕?jù)新近刊布的秦漢簡牘,愚以為于振波的結(jié)論符合歷史事實。因為這些新出簡牘皆已證明,秦漢時期的“戶賦”并非各類賦稅的合集,而是一種按戶征收的單獨稅目。

      在此基礎(chǔ)上,李恒全等又根據(jù)最新披露的秦漢簡牘材料對“戶賦”問題進(jìn)行了重新審視。李恒全認(rèn)為:“從張家山漢簡看,秦漢戶稅包括戶賦與戶芻,其特征是以戶為單位,按戶征收。戶賦的基本形態(tài)是貨幣,戶芻的基本形態(tài)是芻草。秦戶賦可以折納為實物征收;漢初戶賦每年每戶征收十六錢。秦漢戶芻每年每戶征收一石,芻每年每戶征收一石。”⑥可見,李恒全將戶稅分為兩個組成部分:“戶賦”和“戶芻”。但問題是,戶稅與“戶賦”又是什么關(guān)系?戰(zhàn)國秦漢時期存在“戶稅”這一稱謂嗎?這是我們在探討秦漢“戶賦”時必須首先解決的問題。其后,陳松長、鄔文玲又分別在《秦代“戶賦”新證》和《里耶秦簡所見“戶賦”及相關(guān)問題瑣議》中詳細(xì)考證了秦“戶賦”征收的方式等問題,并提出了許多新的看法。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近兩年來,朱圣明在《中國經(jīng)濟(jì)史研究》連續(xù)發(fā)表了兩篇分析秦漢“戶賦”的文章⑦。但細(xì)究朱文,愚以為仍有以下幾個問題亟待澄清:一是“戶賦”與“戶芻”的關(guān)系及“戶賦”征收的對象等問題。朱文言認(rèn)為“在《二年律令·田律》簡255中,戶賦與戶芻同時出現(xiàn),可見二者是有區(qū)別的。我們不能因為它們在同一律文中出現(xiàn),且征收對象都是‘卿以下’、征收方式均為按戶征收而將二者同歸人戶賦……戶芻則為戶賦以外的征納?!盵10](P153)若按此理解,則“戶芻”并非“戶賦”,“戶芻”乃一獨立稅目。這種理解顯然與新出簡牘所記史料相抵牾。至于“戶賦”征收的對象問題,朱文說:“(秦及漢初)戶賦征收的對象為上到五大夫下至司寇、隱官為戶主的民戶”⑧,但岳麓秦簡《金布律》證明此說非是。二是“戶賦”征收的物質(zhì)形態(tài)問題。針對此問題,朱文又曰:“它以戶為單位,在秦朝征收實物、絲,每戶納繭六兩,在漢初則轉(zhuǎn)而征收錢幣,每戶上繳十六錢?!边@一觀點顯然又與新出岳麓秦簡律令文書中的相關(guān)記載不符,如《岳麓書院藏秦簡 (四)·金布律》簡118/1287至簡120/1280等簡文即可證明朱文之觀點不能成立。三是“戶賦”與軍事的關(guān)系。朱文雖然承認(rèn)“算賦”與軍事密切相關(guān),但其卻認(rèn)為秦“戶賦”征收“與軍事無甚關(guān)聯(lián)”[10](P154)。很顯然,這一觀點也是值得進(jìn)一步商榷的。

      可見,以上學(xué)者針對秦及漢初“戶賦”問題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歧義仍存。因此,為了深化秦及漢初“戶賦”問題的研究,愚以為有必要再對以上所提及的一些重大問題進(jìn)行必要的分析和澄清。

      二、對“戶賦”及相關(guān)問題的再認(rèn)識

      在先秦兩漢時期的歷史文獻(xiàn)中,“賦”與“稅”是兩個根本不同的概念,但有些學(xué)者往往將秦漢 “戶稅”等同于“戶賦”[11],或?qū)ⅰ皯糍x”看成是“戶稅”的一個組成部分[12]。這是未了解秦漢“賦”與“稅”的區(qū)別所致。下面我們分別對“戶稅”“戶賦”和“戶芻”等概念及其相互之間的關(guān)系作一分析。

      (一)“賦”與“稅”有別,“戶賦”并非“戶稅”的組成部分

      在分析“戶賦”“戶稅”兩者之間的關(guān)系時,我們必須首先明確“稅”和“賦”的區(qū)別及其核心內(nèi)容。那么,何謂“稅”? 《說文》曰:“稅,租也。 從禾兌聲。 ”[13](P146)至于“賦”,《說文》曰:“賦,斂也。從貝武聲。 ”[13](P131)段玉裁解釋說:“賦,斂也。 《周禮·大宰》:‘以九賦斂財賄。’”[14]相關(guān)歷史文獻(xiàn)亦對這一區(qū)別作了詳細(xì)的解釋,如《漢書·食貨志》載:“有賦有稅。稅謂公田什一及工商衡虞之入也。賦共車馬甲兵士徒之役,充實府庫賜予之用。稅給郊社宗廟百神之祀,天子奉養(yǎng)百官祿食庶事之費?!雹峥梢?,先秦兩漢時期之“賦”與“稅”是兩個根本不同的概念,不容混淆?!岸悺敝傅氖恰肮锸惨患肮ど毯庥葜搿保百x”則指“共車馬甲兵士徒之役,充實府庫賜予之用”。正如黃今言先生所說:“后人則往往將秦漢時的 ‘稅’釋‘賦’,或?qū)ⅰx’與‘稅’混同,這是不明‘賦’的原義之故。其實,秦漢時期的‘賦斂’與‘田稅(租)’,是國家政權(quán)的兩種不同財源,或兩種不同的征剝形式……‘田稅’源于以前‘什一而籍’的助法?!x斂’卻源于以前的軍役和軍需品的征發(fā)?!盵15]班固也在《漢書·刑法志》中一語道破了這兩者之間的主要區(qū)別,其言曰:“稅以足食,賦以足兵?!盵16]可見,這是兩種來源和用途各不相同的財政收入。

      既然“賦斂”與“田稅(租)”有別,則秦漢時期的“戶賦”亦不當(dāng)稱為“戶稅”,“戶稅”一詞實乃后人之誤用。我們稽查先秦兩漢文獻(xiàn)后,也未發(fā)現(xiàn)任何載有“戶稅”這一稱謂的史料,這進(jìn)一步證明《漢書·食貨志》等文獻(xiàn)的記載是正確的。因此,“戶賦”既非“戶稅”,更非“戶稅”的組成部分。

      (二)“戶芻”并非一種單獨稅目,而是“戶賦”征納的物資形態(tài)之一

      有學(xué)者曾據(jù) 《二年律令·田律》指出:“(在律文中)戶賦與戶芻同時出現(xiàn),可見二者是有區(qū)別的……戶芻則為戶賦以外的征納?!盵10](P153)很顯然,該論者以為“戶芻”應(yīng)當(dāng)是一種單獨稅目,而非“戶賦”征納的物質(zhì)形態(tài)。那么,這些學(xué)者何以會得出如上之結(jié)論呢?我們從相關(guān)研究者的論著中找到其所依據(jù)的如下幾個例證:

      5.卿以下五月戶出賦十六錢,十月戶出芻一石,足其縣用,余以入頃芻律入錢。(《田律》簡255)[18](P193)

      6.官為作務(wù)、市及受租、質(zhì)錢,皆為缿,封以令、丞印而入,與參辨券之,輒入錢缿中,上中辨其廷。質(zhì)者勿與券。租、質(zhì)、戶賦、園池入錢,(簡429)縣道官勿敢擅用,三月壹上見金、錢數(shù)二千石官,二千石官上丞相、御史。(《金布律》簡430)[18](P154)

      7.平里戶芻廿七石,田芻四石三斗七升,凡卅一石三斗七升;八斗為錢,六石當(dāng)稿,定廿四石六斗九升當(dāng)食(?)。田稿二石二斗四升半,芻為稿十二石,凡十四石二斗八升半。

      稿上戶芻十三石,田芻一石六斗六升,凡十四石六斗六升;二斗為錢,一石當(dāng)稿,定十三石四斗六升給當(dāng)□。田稿八斗三升,芻為稿二石,凡二石八斗三升。(簡6)⑩

      以上就是有關(guān)學(xué)者們在分析秦及漢初“戶賦”問題時所依據(jù)的基本史料。概而言之,這些史料大致有如下兩個顯著特點:

      一是“戶賦”材料較為零散。以上7例簡牘或漫漶不清,意義不甚明確;或指向單一,未將“戶賦”與“戶芻”相關(guān)聯(lián)。

      二是有些簡文易使人產(chǎn)生理解上的偏差。如例5中載有“卿以下五月戶出賦十六錢”,后又言“十月戶出芻一石”。因此,有學(xué)者就得出結(jié)論說:“(漢律)既然只將‘賦’字附著在‘十六錢’上,即意為漢初只有五月征收的這十六錢才為戶賦。戶芻則為戶賦以外的征納。”[10](P153)與此同時,該論者以例3和例4為證,進(jìn)一步推斷秦之“戶芻”亦為與“戶賦”并列之稅目,如其文曰:“在秦朝,戶賦與戶芻亦是同時存在的,且其征納的財物截然不同。二者是相互獨立的兩種稅目。 ”[10](P154)

      難道“戶賦”與“戶芻”果真如上文所說是兩種不同之稅目嗎?可喜的是,最新刊布的《岳麓書院藏秦簡(肆)·金布律》首次披露了一份較為完整的秦官府征收“戶賦”的法律文書,其簡文曰:

      8.·金布律曰:出戶賦者,自泰庶長以下,十月戶出芻一石十五斤;五月戶出十六錢,其欲出布者,許(簡118/1287)之。十月戶賦,以十二月朔日入之,五月戶賦,以六月望日入之,歲輸泰守。十月戶賦不入芻而入錢 (簡119/1230)者,入十六錢。吏先為?印,斂,毋令典、老挾戶賦錢。 (簡120/1280)[19](P107)

      具體而言,上引法律文書既界定了繳納“戶賦”的對象,更詳細(xì)地規(guī)定了“戶賦”繳納的時間和物質(zhì)形態(tài)。

      首先,法律規(guī)定了“戶賦”征繳的對象。簡文顯示,“戶賦”征收的對象為“自泰庶長以下”至普通立戶之“黔首”。簡文中的“泰庶長”指的是秦第十八級爵位之“大庶長”,亦即《二年律令》中的“卿爵”。如[宋]陳傅良在其《歷代兵制》中說:

      爵有十八級(后通關(guān)內(nèi)侯、列侯二十級):一曰公士(步卒之有爵者),二曰上造(百卒之長),三曰簪(車御),四曰不更(在車右,不復(fù)與凡更卒同),五曰大夫(在車左),六曰官大夫,七曰公大夫,八曰公乘(雖非臨戰(zhàn),得乘公車,故曰公乘。軍吏之爵最高者),九曰五大夫(自公士至不更皆士也,自大夫至五大夫皆軍吏也),十曰左庶長,十一曰右庶長(即左右偏裨將軍),十二曰左更,十三曰中更,十四曰右更(庶長、三更,所將皆庶人更卒),十五曰少上造,十六曰大上造,十七曰駟車庶長,十八曰大庶長(自左庶長至大庶長,皆卿、大夫、軍將也。少、大上造言主上造之士也。駟車庶長言乘駟車而為眾長也。大庶長,大將軍也)。?

      可見,“泰(大)庶長”就是秦爵第十八級,“自左庶長至大庶長,皆卿、大夫、軍將也”。因此,結(jié)合上引例8和《二年律令·戶律》簡310至313[18](P216-217)可知,“自泰(大)庶長以下”至可獲得國家授田且立戶之“黔首”皆需按律“出戶賦”?。換言之,秦漢時期,除了“關(guān)內(nèi)侯”和“列侯”之外,其余但凡擁有立戶權(quán)之“黔首”皆須依律繳納“戶賦”。

      其次,秦律規(guī)定了“戶賦”征納的時間及納稅的物質(zhì)形態(tài)。岳麓秦簡顯示,秦 “戶賦”的征收分為兩個時間段:一是每年十月份,每戶 “出芻一石十五斤”;二是每年五月份“戶出十六錢”。但法律同時也規(guī)定:“(五月份)其欲出布者,許之。 ”

      就上引例8律文中“戶賦”征收的物質(zhì)形態(tài)問題而言,我們尤應(yīng)注意如下三個問題:

      一是“戶芻”與按頃征收之“芻”的區(qū)別。據(jù)例上引麓秦簡《金布律》可知,此處之“出芻一石十五斤”系指按戶征收的征納形態(tài)之一,亦可與《二年律令·田律》中之“十月戶出芻一石”相對應(yīng);而《二年律令·田律》“以入頃芻律入錢”中之“芻”則指的是按頃征納的田畝附加稅?。因此,由于征納的方式不同,其賦稅的性質(zhì)亦不同。

      二是征收“戶芻”“布”“錢”的問題。秦簡顯示,秦“戶賦”征納的物質(zhì)形態(tài)并非固定不變,貨幣和實物亦可相互折算。如上引秦律規(guī)定,黔首可以“十月戶賦不入芻而入錢”。這一點正好可從上引例3和例4中得到印證,如其簡文中之 “十一月□芻錢三【百】”和“戶芻錢六十四”?。毫無疑問,秦律在征收“戶賦”時是準(zhǔn)許“黔首”折錢或以布等形式繳納的。再如岳麓秦簡律文對以芻“折錢”的規(guī)定,“十月戶出芻一石十五斤”可折算為“十六錢”。與此相反,該律文也規(guī)定五月份“戶出十六錢”可以實物形態(tài)替代,亦即“其欲出布者,許之”。此處之“布”既可指是一種用來交換的等價物,亦可認(rèn)為是一種實物,如云夢秦簡《金布律》載:“布袤八尺,福(幅)廣二尺五寸。布惡,其廣袤不如式者,不行。(簡66)錢十一當(dāng)一布。其出入錢以當(dāng)金、布,以律。(簡67)”由此我們可以推斷,若黔首“欲出布”,則須按“錢十一當(dāng)一布”的比價來上交“戶賦”。

      三是征收“繭”等其他形態(tài)的問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上文提及的“戶賦”征收的物質(zhì)形態(tài)外,秦官府還依據(jù)各地不同的情況準(zhǔn)許黔首以其他實物繳納。如里耶秦簡載:

      以上簡文至少反映了如下三個歷史真相:第一,秦“出戶賦者志”由鄉(xiāng)級機(jī)構(gòu)負(fù)責(zé),如“啟陵鄉(xiāng)見戶、當(dāng)出戶賦者志”即可為證。此處之“志”究竟為何意?李均明先生曾說:“里耶秦簡所見‘志’亦見未冠‘課’字者……此類‘志’亦按物質(zhì)屬性或事類劃分。是否與考核有關(guān),須據(jù)具體情況而定。有些可能是‘課志’的簡稱?!?愚以為,由“見戶廿八戶”可知,這份征收“戶賦”的官文書具有“課志”文書的特性?;第二,“戶賦”征繳的形態(tài)可以為“繭”[20];第三,秦律規(guī)定“戶賦”征收“繭”的數(shù)額。由例9可知,秦始皇三十四年(前213)啟陵鄉(xiāng)中有“廿八戶”,總共繳納了“繭十斤八兩”,則每戶就是“繭六兩”。而例10至例13則進(jìn)一步證明,秦“戶賦”征納的數(shù)額為“繭六兩”。按照前引例8律文之規(guī)定,則此“繭六兩”可折合“十六錢”,亦即每兩繭約等于2.67錢。

      簡言之,秦“戶賦”不僅可繳納貨幣,更可以實物形態(tài)繳納,如“芻”“布”和“繭”等。諸如“在秦朝征收實物、絲,每戶納繭六兩,在漢初則轉(zhuǎn)而征收錢幣,每戶上繳十六錢”等觀點顯然是不能成立的。

      (三)“戶賦”的軍事性質(zhì)

      有學(xué)者認(rèn)為:“在征收依據(jù)上,人頭稅按人頭征收,戶賦則按戶繳納;在征收用途上人頭稅用作軍費,戶賦所征收的‘繭’則與軍事無甚關(guān)聯(lián)。”[10](P154)愚以為,此觀點前半部分是正確的,但后半部分值得商榷。我們知道,“算賦”與軍事制度密切相關(guān),但“戶賦”亦然。“戶賦”在秦漢時期主要是“供給軍費的開支”[21]。

      秦漢“戶賦”屬于“賦”之類別,且與軍事密切相關(guān)。戰(zhàn)國秦漢時期,“‘賦’作為名詞來用,是專指用于軍費的那部分稅收,古人是很明確的”[7]。正是由于“賦”的這一作用,有學(xué)者甚至提出了“軍賦即戶賦”的觀點?。慶幸的是,最近出版的《岳麓書院藏秦簡(肆)·金布律》披露了有關(guān)秦“戶賦”內(nèi)容的法律文書。從該份文書中的“戶芻”可知,“芻”在當(dāng)時軍事中的重要性,如孔安國就曾說:“多積芻茭,供軍牛馬”?。再如秦二世元年四月,朝廷征集了“材士五萬人為屯衛(wèi)咸陽,令教射狗馬禽獸”。當(dāng)時由于“當(dāng)食者多,度不足”,所以“下調(diào)郡縣轉(zhuǎn)輸菽粟芻藳,皆令自赍糧食,咸陽三百里內(nèi)不得食其谷”[22]。

      令人奇怪的是,該份征收“戶賦”的法律文書中并不見“稾”的征收。愚以為,這與“芻”“稾”在戰(zhàn)馬等牲畜飼料中的精細(xì)程度及其價格高低有關(guān)。如岳麓秦簡載:

      14.芻一石十六錢,稾一石六錢,今芻稾各一升,為錢幾可(何)?得曰:五十分錢十一,述(術(shù))曰:芻一升百分錢十六,稾一升百分錢。(簡073/0973)[23](P73)

      15.稾石六錢,一升得百分錢六└,芻石十六錢,一升得百分……(簡075/1839)[23](P74)

      可見,秦時“芻一石十六錢”,而“稾一石六錢”?。根據(jù)秦的物價,“芻一石”(或“芻一石十五斤”)值“十六錢”,而當(dāng)時即使是糧食,也僅值“石卅錢(《司空》簡143)”。因此,兩石左右的“芻”即可兌換一石多糧食。由此可見,“芻”是一種非常精細(xì)的飼料,可充分滿足戰(zhàn)馬及其他牲畜的需要。又因“戶芻”可折錢繳納,官府在“戶賦”中征收昂貴的“芻”,也可籌集到更多的軍費。

      而“芻稾”除了用作軍需物質(zhì)外,還有其他用途,如“吏歸休,有縣官吏乘乘馬及縣官乘馬過縣,欲貸芻稾、禾、粟、米及買菽者,縣以朔日(簡 111/1284)平賈(價)受錢(簡 112/1285)”[19](P104-105),又,“芻稾積五歲以上者以貣,黔首欲貣者,到收芻稾時而責(zé)之。(簡386/0518)”[19](P223)由于此類例證甚多,此不備舉。

      (四)“戶賦”與立戶的關(guān)系

      秦漢“戶賦”的征收以戶籍為基礎(chǔ)。一般而言,但凡立戶之人,都必須承擔(dān)繳納“戶賦”的義務(wù)。至于秦漢吏民立戶的條件,高敏先生作了如下三點概括:一是“必須不是商人、開客店者及贅婿、后父,方可單獨立戶”;二是“必須是私有土地的擁有者”才可立戶;三是“官府的授田對象可以單獨立戶”[24]。換言之,有些“不容許單獨立戶”者就不需要繳納“戶賦”了。如秦及漢初的“隸臣妾”就沒有立戶權(quán),但如果隸臣妾“要獲得立戶權(quán)利,只有以成丁、冗邊或軍功爵等方式贖身‘以為庶人’后方能立戶;而私人名下之‘隸臣妾’在獲得戶主的放免后,可以立戶和擁有財產(chǎn)支配權(quán)”[25]。當(dāng)然,“隸臣妾”免為庶人后,必須承擔(dān)一般立戶民眾的各種義務(wù),如服“徭戍”和繳納“戶賦”等[26]。《岳麓書院藏秦簡(叁)》中的“識劫案”對此就有詳細(xì)記載,如其簡文曰:“●識曰:自小為沛隸(簡119)……沛巳(已)為識?。ㄈⅲ┢?,即為識買室,分識馬、田,(簡120)異識,而不以肆、舍客室鼠(予)識。識亦(?)弗(?)求(?),識巳(?已)受它。軍歸,沛巳(已)死。 (簡121)”[27]可見,隸臣“識”被大夫“沛”放免即刻獲得了立戶權(quán),并擁有自己的住宅、田產(chǎn)及其他財物。但“識”亦必須承擔(dān)相應(yīng)的國家義務(wù),如服兵役。我們知道,既然“戶賦”按戶征收,那么,此處之免隸臣“識”就必須依律繳納“戶賦”。

      還有一點必須提及的是,以往學(xué)界對“司寇”等身份者的立戶權(quán)存在頗多爭議,但最近披露的簡文證實,“司寇”等亦可立戶。如湘西里耶秦簡載:

      16.……

      據(jù)《二年律令·戶律》可知,只有立戶之民才可居住里中,上引例17和例18就是明證?。而例16則是秦官府對各類立戶民的統(tǒng)計簡,其中“司寇”就是立戶民之一[28]。換言之,既然“司寇”有立戶權(quán),那么,其亦有權(quán)利獲得國家的授田,如《戶律》云:“……公卒、士五、庶人各一頃,司寇、隱官各五十畝。 (簡312)”[18](P216)這恰好印證了高敏先生上文所言的正確性,亦即凡“官府的授田對象可以單獨立戶”。由此可知,這些授田民諸如“司寇”“隱官”等無爵位者既然可以單獨立戶,那么,他們就有義務(wù)按律繳納“戶賦”。

      三、幾點結(jié)論

      最新刊布的《岳麓書院藏秦簡(肆)》首次披露了一份較為完整的有關(guān)秦征收“戶賦”的法律文書。在這份文書中,秦官府規(guī)定了“戶賦”征收的對象、時間、物質(zhì)形態(tài)以及“戶賦”征收機(jī)構(gòu)的職責(zé)等。結(jié)合其他出土簡牘和傳世文獻(xiàn)可知,這份征收“戶賦”的法律文書揭示了如下幾個歷史真相:

      第一,“賦”與“稅”有別,“戶賦”并非“戶稅”的組成部分。先秦兩漢時期的“賦”與“稅”迥然有別?!岸悺敝傅氖恰肮锸惨患肮ど毯庥葜搿保百x”則指“共車馬甲兵士徒之役,充實府庫賜予之用”,正所謂“稅以足食,賦以足兵”。同時,我們稽查相關(guān)先秦兩漢時期的傳世文獻(xiàn)和所有秦漢出土簡牘材料后發(fā)現(xiàn),“戶稅”之稱謂在以上文獻(xiàn)中皆不存在。因此,“戶稅”并非“戶賦”,亦非“戶稅”的組成部分?!皯舳悺币辉~實乃后世學(xué)人之誤用。

      第二,秦漢時期“戶賦”征收的對象不是“五大夫爵位及其以下凡有立戶者”,而是“自泰庶長以下”至普通立戶之“黔首”皆需按律“出戶賦”。

      第三,“戶芻”并非一種單獨稅目,而是“戶賦”征收的物質(zhì)形態(tài)之一?!对缆磿翰厍睾啠ㄋ粒分小敖鸩悸伞憋@示,秦官府每年分兩次征收“戶賦”。一次是五月份“戶出十六錢”,而另一次則是十月份,征收形式為“戶芻”,亦即“戶出芻一石十五斤”。因此,所謂“戶芻則為戶賦以外的征納”的觀點顯然不能成立。

      第四,“戶賦”具有軍事性質(zhì),并非“與軍事無甚關(guān)聯(lián)”。秦漢“戶賦”作為一種軍事性質(zhì)之“賦”,與“算賦”密切相關(guān)。大量歷史事實說明,先秦兩漢時期的“‘賦’作為名詞來用,是專指用于軍費的那部分稅收”,那么,同樣作為“賦”之類別的“戶賦”應(yīng)當(dāng)也不例外?。

      概而言之,新近陸續(xù)刊布的簡牘材料皆證實秦漢時期就已存在按戶征收的“戶賦”制度。秦漢時期的“戶賦”在軍國中的作用巨大,它不僅與財政制度相關(guān),更是軍事后勤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正如黃今言先生所言:“漢初征賦的方式,有按‘口’、按‘戶’兩種,按口征收的叫做‘口賦’或‘口算’,按戶征收者稱‘戶賦’。戶賦與貲賦的用途都是供給軍費的開支?!盵21]因此,正確認(rèn)識秦漢時期的“戶賦”制度,既可深化我們對秦漢財政制度史研究的廣度和深度,亦可加深我們對秦漢軍事制度的了解。

      注:

      ① (宋)徐天麟.西漢會要·食貨(卷五一)[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596。徐天麟所依據(jù)的史料出自《史記》卷一二九《貨殖列傳》,《貨殖列傳》載:“封者食租稅,歲率戶二百。千戶之君則二十萬,朝覲聘享出其中?!眳⒁姡h)司馬遷.史記·貨殖列傳 (卷一二九)[M].北京:中華書局,1959.3272。

      ②于琨奇的觀點還在其它文章多次出現(xiàn)。如,于琨奇.戰(zhàn)國秦漢小農(nóng)經(jīng)濟(jì)研究[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2.79;于琨奇.秦漢戶賦與魏晉戶調(diào)源流考[J].新史學(xué).1991,2(1):51-73.

      ③ 如《睡虎地秦墓竹簡·法律答問》載:“可(何)謂‘匿戶’及‘敖童弗傅’? 匿戶弗(徭)、使,弗令出戶賦之謂殹(也)。(簡165)”可見,“此簡一經(jīng)公布,就引起了秦漢研究者的廣泛關(guān)注,漢代沒有‘戶賦’的史料,在秦簡中正式出現(xiàn)了,而且明確無誤,即秦代存在‘戶賦’。秦既有‘戶賦’,在‘漢承秦制’的情況下,則漢代也有存在‘戶賦’的可能?!眳⒁姼呙?關(guān)于漢代有“戶賦”“質(zhì)錢”及各種礦產(chǎn)稅的新證——讀〈張家山漢墓竹簡〉[J].史學(xué)月刊,2003,(4):121.

      ④ 張榮強(qiáng)認(rèn)為:“漢代的‘戶賦’不僅是指狹義的特定群體按戶繳納的戶錢,更應(yīng)指此等稅目的原生形態(tài),亦即一般庶民繳納的丁口之賦甚或其他雜賦……‘戶賦’實際上就是一戶內(nèi)所納諸賦的集合?!眳⒁姀垬s強(qiáng).吳簡中的“戶品”問題[A].北京吳簡研討班編.吳簡研究(第一輯)[C].北京:崇文書局,2004.193。臧知非則提出了折中之看法。他認(rèn)為,秦“戶賦”在初期屬人口稅,“從現(xiàn)有史料推斷,秦的人口稅在初行時期是按戶收取,可以稱之為戶賦……所以,‘初為賦’也好,商鞅的‘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也好,其賦都是指戶賦”。參見臧知非.秦漢賦役與社會控制[M].西安:三秦出版社,2012.71。有關(guān)秦“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的問題,請參閱曾憲禮.“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意義辨[J].中山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90,(4):71-77.

      ⑤ 于振波先生還認(rèn)為:“‘卿爵’在免納田租、芻稅的同時,卻要繳納戶賦?!眳⒁娪谡癫?從簡牘看漢代的戶賦與芻稾稅[J].故宮博物院院刊,2005,(2):151.

      ⑥ 朱繼平在《〈從張家山漢簡〉談漢初的戶賦與戶芻》一文中也認(rèn)為,漢代“戶稅是課于五大夫以下至公士的中低級爵位擁有者,與口算、田租芻稾是并列關(guān)系,這些中低級爵位擁有者既要向政府交納口算、田租芻槀,也要同時交納戶稅,戶稅由戶賦與戶芻構(gòu)成?!眳⒁娭炖^平.從“張家山漢簡”談漢初的戶賦與戶芻[J].江漢考古,2011,(4):114.

      ⑦ 朱圣明先生較全面地收集了散見于秦及漢初簡牘中有關(guān)“戶賦”的材料,且某些問題的分析也很具體。但由于未利用2015年出土的《岳麓書院藏秦簡(肆)》中的“戶賦”材料,故其得出的結(jié)論不免存在諸多問題。具文參見朱圣明.秦至漢初“戶賦”詳考——以秦漢簡牘為中心[J].中國經(jīng)濟(jì)史研究,2014,(1):61-74.

      ⑧朱圣明.再談秦至漢初的“戶賦”征收——從其與“名田宅”制度的關(guān)系入手[J].中國經(jīng)濟(jì)史研究,2016,(3):61.該論者在《秦至漢初“戶賦”詳考——以秦漢簡牘為中心》一文中亦持相同觀點。持這一觀點的學(xué)者眾多,如高敏和黃今言等先生,具文請參見高敏.關(guān)于漢代有“戶賦”“質(zhì)錢”及各種礦產(chǎn)稅的新證——讀《張家山漢墓竹簡》[J].史學(xué)月刊,2003,(4):121-122;黃今言.從張家山竹簡看漢初的賦稅征課制度[J].史學(xué)集刊,2007,(2):3-10.

      ⑨ (漢)班固.漢書·食貨志(卷二四)[M].北京:中華書局,1962.1120。唐顏師古在此注曰:“賦謂計口發(fā)財,稅謂收其田入也。什一,謂十取其一也。工、商、衡、虞雖不墾殖,亦取其稅者,工有技巧之作,商有行販之利,衡虞取山澤之材產(chǎn)也。 ”

      ⑩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江陵鳳凰山西漢簡牘[M].北京:中華書局,2012.104。此處之簡文系作者所加,特此說明。另外,此處兩枚簡牘中的“戶芻”和“田芻”登記于一份簿籍中。這說明《金布律》中之“戶賦”有逐步融入《田律》的趨勢。

      ?(宋)陳傅良.歷代兵制[A].王云五主編.叢書集成初編[C].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36。引文括號中的解釋為陳傅良所加。關(guān)于二十等級爵制的研究,代表性論著有朱紹侯.軍功爵制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日)西嶋定生.二十等爵制[M].武尚清譯.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1992;劉敏.秦漢編戶民問題研究:以與吏民爵制皇權(quán)關(guān)系為重點[M].北京:中華書局,2014。

      ?簡牘資料顯示,無爵位者如“庶民”“司寇”“隱官”等皆可獲得國家授田,并擁有立戶之權(quán)利,詳情見下文。關(guān)于“卿爵”問題,于振波先生曾說:“劉劭的《爵制》把二十等爵分為四段,分別與‘古制’的中士、大夫、九卿、諸侯相對應(yīng)。其中的‘九卿’所對應(yīng)的就是‘自左庶長以上至大庶長’九級爵位,與張家山漢簡中的 ‘卿’所對應(yīng)的爵位完全相同?!币娪谡癫?張家山漢簡中的“卿”[J].文物,2004,(8):79.結(jié)合例8可知,于先生的分析是符合歷史事實的。

      ? 至于秦按頃征收“芻”的方式問題,不但云夢秦簡有載,最近刊行的岳麓秦簡《田律》亦有明文規(guī)定,如其文曰:“租禾稼、頃芻稾(簡106/1278)……”參見陳松長.岳麓書院藏秦簡(肆)[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5.103。

      ? 那么,簡文中“□(戶)芻錢三【百】”和“戶芻錢六十四”又該如何理解呢?愚以為,此處兩簡文中之?dāng)?shù)額大于 “十六錢”,因此,這兩枚簡牘應(yīng)當(dāng)為某一時期的“戶賦”征收的總計簡。

      ? 李均明.里耶秦簡“計錄”與“課志”解[A].武漢大學(xué)簡帛研究中心編,簡帛(第8輯)[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149-159。筆者以為,李先生的分析很有道理,值得學(xué)界重視。

      ?此處“見戶廿八戶”當(dāng)由鄉(xiāng)級“戶賦”主管者來核實審驗,并由其制作了預(yù)收“戶賦”數(shù)額的簿籍,如該鄉(xiāng)中28戶總計“當(dāng)出繭十斤八兩”。

      ?黃今言先生也認(rèn)為,先秦兩漢時期的“賦”并非“后世的‘田賦’,它實質(zhì)上是國家政權(quán)為了軍事和其它需要,向被隸屬下之各級貴族、臣民,征收與其等級身份相聯(lián)系的一種‘軍賦’”。參見黃今言.秦漢賦役制度研究[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88.198。盡管這些老輩史學(xué)專家否認(rèn)秦漢存在“戶賦”,但他們關(guān)于“賦”與軍事相關(guān)的看法基本是正確的。

      ?此為(南朝宋)裴骃《史記集解》注引孔安國之語。見(漢)司馬遷.史記·魯周公世家(卷三三)[M].北京:中華書局,1959.1525。

      ?但在《二年律令·田律》中,“芻”“稾”各自減了1錢,如該律云:“芻一石當(dāng)十五錢,稾一石當(dāng)五錢。”參見彭浩、陳偉、(日)工藤元男.二年律令與奏讞書[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188??梢?,《二年律令》與岳麓秦簡《數(shù)》中記載幾乎相同。當(dāng)然,上引例14和例15雖屬《數(shù)》書內(nèi)容,但其與實際情況相差并不大。又,前引例8岳麓秦簡《金布律》中“十月戶出芻一石十五斤”,若不出“戶芻”,則可“入十六錢”。換言之,“芻一石十五斤”的價值為“十六錢”。此處何以會相差15斤呢?陳松長先生對此作了詳細(xì)解釋。參見陳松長.秦代“戶賦”新證[J].湖南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6,(7):5-9.

      ?《二年律令·戶律》:“隸臣妾、城旦舂、鬼薪白粲家室居民里中者,以亡論之。(簡307)”參見彭浩、陳偉、(日)工藤元男主編.二年律令與奏讞書[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216??梢?,這幾類“徒隸”是不準(zhǔn)許在里中居住的,而“司寇”并不在其列。

      ? 但問題是,秦在征收“戶賦”時亦征收“繭”,而此“繭”在軍備中又有何作用?由于簡文未載,不得而知。愚以為,官府有可能根據(jù)各地物產(chǎn)之不同,或許還征收除“繭”等之外的其他實物。又因為秦律規(guī)定了“芻”“繭”等實物皆可折錢繳納,所以這些征繳之物極有可能由官府折錢以資軍費。

      [1]陳松長.秦代“戶賦”新證[J].湖南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6,(7):5-9.

      [2]烏文玲.里耶秦簡所見“戶賦”及相關(guān)問題瑣議[A].武漢大學(xué)簡帛研究中心編.簡帛(第8輯)[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215-228.

      [3](唐)歐陽詢.藝文類聚(附索引)·封爵部[M].汪紹楹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914.

      [4](元)馬端臨.文獻(xiàn)通考·戶口考[M].北京:中華書局影印本,1986.

      [5]韓連琪.漢代的田租口賦和繇役[J].文史哲,1956,(7):49-67.

      [6]田澤濱.漢代的“更賦”、“貲算”與“戶賦”[J].東北師大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84,(6):44-51.

      [7]魏良弢.西漢稅、賦、役考釋[J].新疆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1981,(2):70.

      [8]于琨奇.戰(zhàn)國秦漢小農(nóng)經(jīng)濟(jì)研究[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2.79.

      [9]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竹簡整理小組.張家山漢墓竹簡(二四七號墓)[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1.167.

      [10]朱圣明.秦至漢初“戶賦”詳考——以秦漢簡牘為中心[J].中國經(jīng)濟(jì)史研究,2014,(1).

      [11]朱繼平:從《張家山漢簡》談漢初的戶賦與戶芻[J].江漢考古,2011,(4):111-116.

      [12]李恒全.從出土簡牘看秦漢時期的戶稅征收[J].甘肅社會科學(xué),2012,(6):160-163.

      [13](漢)許慎.說文解字(附檢字)[M].北京:中華書局,1963.

      [14](清)段玉裁.說文解字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282.

      [15]黃今言.秦漢賦役制度研究[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88.196-197.

      [16](漢)班固.漢書·刑法志[M].北京:中華書局,1962.1081.

      [17]陳偉主編.里耶秦簡牘校釋(第一卷)[M].武漢:武漢大學(xué)出版社,2012.

      [18]彭浩,陳偉,(日)工藤元男.二年律令與奏讞書: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出土法律文獻(xiàn)釋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19]陳松長主編.岳麓書院藏秦簡(肆)[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5.

      [20]朱德貴.岳麓秦簡所見“訾稅”問題新證[J].中國經(jīng)濟(jì)史研究,2016,(4):80-96.

      [21]黃今言.從張家山竹簡看漢初的賦稅征課制度[J].史學(xué)集刊,2007,(2):10.

      [22]司馬遷.史記·秦始皇本紀(jì)[M].北京:中華書局,1959.262.

      [23]朱漢民,陳松長主編.岳麓書院藏秦簡(貳)[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1.

      [24]高敏.秦漢的戶籍制度[A],高敏.秦漢史探討[C].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160.

      [25]朱德貴.岳麓秦簡所見“隸臣妾”問題新證[J].社會科學(xué), 2016,(1):153-165.

      [26]朱德貴.岳麓秦簡所見“徭”制問題分析——兼論“奴徭”和“吏徭”[J].江西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16, (4):92-101.

      [27]朱漢民,陳松長主編.岳麓書院藏秦簡(叁)[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3.156-157.

      [28]孫聞博.秦及漢初的司寇與徒隸[J].中國史研究,2015,(3): 73-96.

      【責(zé)任編輯:周琍】

      A Further Discussion on the Problems of“Hu Fu”in the Bamboo Slips of Qin and Early Han Dynasties

      ZHU De-gui
      (Institute of Economic History,Harbin University of Commerce,Harbin,Heilongjiang,150028)

      A legal document about“Hu Fu”in the Qin Bamboo Slips Kept in Yuelu Academy has been published recently.Researches show that the"Hu Fu"is neither “Hu Shui(household tax)”nor a part of“Hu Shui”in the Qin and Han Dynasties.These bamboo slips also indicate “Hu Fu”was levied not on the registered households of people entitled Wu Da Fu and below,but on the registered households of Tai(big)Shu Zhang and below.More importantly,“Hu Chu”in this document was not an independent tax paralleled with“Hu Fu”,but one of the materials collected by the government in “Hu Fu”collection.Besides,“Hu Fu”during the Qing and Han Dynasties were closely related to military,and was the major source for military supplies and military expenditure.

      Qing and Han Dynasties;bamboo slips;Hu Fu;Hu Chu

      K 232

      A

      1000-260X(2017)04-0144-08

      2015-10-20

      國家社會科學(xué)基金后期資助項目“新出簡牘與秦漢賦役制度研究”(16FZS004);哈爾濱商業(yè)大學(xué)學(xué)科建設(shè)項目(HX2016001)

      朱德貴,哈爾濱商業(yè)大學(xué)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主要從事中國經(jīng)濟(jì)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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