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春青 駱利元 劉蘭英

(1 浙江省立同德醫(yī)院心身二科,杭州,310012; 2 浙江中醫(yī)藥大學,杭州,310012)

中醫(yī)藥治療抗精神藥物引起多汗癥的研究進展

朱春青1駱利元2劉蘭英1

(1 浙江省立同德醫(yī)院心身二科,杭州,310012; 2 浙江中醫(yī)藥大學,杭州,310012)

多汗癥是精神藥物的常見不良反應,其發(fā)生機制目前尚不明確。文章從精神藥物引起多汗癥的機制,以及中醫(yī)藥治療此類多汗癥的作用機理的進展作一綜述。應用計算機檢索PUBMED 1993年至2016年期間與抗精神病藥物、多汗癥、中醫(yī)、中藥、針灸等相關的文獻,關鍵詞“Psychotropic Drugs and Hyperhidrosis”,同時計算機檢索相關雜志1986年1月至2016年3月期間與精神藥物、多汗癥、中醫(yī)、中藥、針灸相關的文獻,限定語種為“中文”和“英文”,關鍵詞“精神藥物、多汗癥、中醫(yī)藥”。選擇資料:納入標準為臨床研究、實驗研究類文獻及臨床案例報導類文獻。檢索發(fā)現(xiàn):精神藥物引起多汗癥是臨床很常見的癥狀,其發(fā)病機制與精神藥物的多靶點作用有關,尤其是抗抑郁藥,發(fā)生出汗的不良反應比例較高,可能與選擇性的5-羥色胺再攝取抑制機制相關。治療方面,西醫(yī)直接阻斷出汗通路或者外用藥物止汗,不良發(fā)應較大;中醫(yī)認為自汗、盜汗的基本病機是陰陽失調(diào),腠理不固而致汗液外泄失常。中醫(yī)通過服用單味藥、復方及針刺療法,取得較好療效。在今后研究中需著重探討其發(fā)病機制,收集更多臨床案例進行觀察,并實施規(guī)范化治療。

抗精神藥物;多汗癥;中醫(yī)藥

精神藥物引起多汗癥是臨床很常見的癥狀,其發(fā)病機制尚未闡明,可能與精神藥物的多靶點作用有關。出汗的生理過程是通過熱刺激引發(fā)下丘腦交感神經(jīng)反應,傳出沖動經(jīng)交感神經(jīng)通路傳至脊髓,再下傳到皮膚產(chǎn)生應答。除手、足部的大汗腺和部分人的腋窩外,小汗腺僅受膽堿能神經(jīng)纖維支配,支配汗腺的交感神經(jīng)節(jié)后內(nèi)有乙酰膽堿作為其主要的神經(jīng)遞質(zhì)。另外,腎上腺素神經(jīng)遞質(zhì)通過血液循環(huán)也可直接刺激小汗腺導致出汗[1-2]。精神藥物引起多汗癥是臨床很常見的癥狀,其發(fā)病機制尚未闡明,可能與精神藥物的多靶點作用有關。

1 損傷機制

這種觀點認為出汗的生理過程的某個環(huán)節(jié)遭到破壞,可能是中樞或周圍的神經(jīng)損害[2],與交感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激活作用,下丘腦的作用,以及α-腎上腺素能受體與β-腎上腺素能受體系統(tǒng)的平衡被破壞等[3]也有關。

2 選擇性的5-羥色胺再攝取抑制機制

孫振曉[3]等在抗抑郁藥所致多汗癥的研究中對不同抗抑郁藥(SSRIs、SNRIs、NDRIs、SMA以及MAOIs)進行小樣本臨床試驗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抗抑郁藥都有不同程度的引起多汗癥,可能與5-HT、NA機制有關。在艾司西酞普蘭與氟西汀對照治療中國抑郁癥患者的研究[4]中,兩者對抑郁的治療效果相當,但艾斯西酞普蘭的出汗發(fā)生率明顯高于氟西汀,討論其機制可能與前者有雙重增加5-HT能作用相關。在西酞普蘭與米安色林的對照研究[5]中,出汗增多也是西酞普蘭的主要不良反應之一,筆者認為西酞普蘭具有很強的選擇性的5-羥色胺再攝取抑制作用,其機制與此密切相關。

3 皮層和邊緣中心調(diào)節(jié)機制

這種觀點把出汗分為體溫調(diào)節(jié)性出汗和情緒性出汗2種類型,認為前者受下丘腦調(diào)節(jié)為主,而后者主要由皮層和邊緣系統(tǒng)調(diào)節(jié)為主,其中杏仁核、前額葉皮質(zhì)、島葉皮質(zhì)、扣帶回擔任著重要的角色[1]。其中有一個明顯的區(qū)別,體溫調(diào)節(jié)性出汗往往血管是舒張狀態(tài),而情緒性出汗卻是恰恰相反。Schlereth T等也認為額葉和前運動投射下丘腦可能促進情感增強的出汗增多。

4 精神藥物所致多汗癥的治療

4.1 現(xiàn)代醫(yī)學治療 西醫(yī)治療精神藥物引起的多汗癥主要通過藥物治療或手術[1,6]。藥物包括口服藥物和外用藥物。其中口服藥物主要是抗膽堿能藥物、三環(huán)類抗抑郁藥等,外用藥物包括局部使用鋁鹽、水離子導入以及肉毒素注射等方法。手術主要通過內(nèi)鏡下交感神經(jīng)切除術阻斷神經(jīng)通路以及去除腋窩汗腺吸脂術[1,6]。此外,臨床上惡性綜合征中出現(xiàn)的大汗淋漓的瀕死感給患者帶來了痛苦的體驗,如停用精神藥物如停用丙咪嗪[7],或者服用精神藥物如安定片[8]、利培酮[9]、氯氮平[10-11]、利奈哇胺[12]、小劑量冬眠靈[13]、大劑量阿普唑[14]、氟哌啶醇與鋰鹽合用[15]以及神經(jīng)阻滯劑[16]引起惡性綜合征的個別病例報告。這些病例報告中的危險狀況預兆與發(fā)生,以及及時處理的經(jīng)驗都值得我們學習探討,帶來了寶貴的價值。惡性綜合征需要住院緊急處理,停用原藥物,鎮(zhèn)靜,早期物理降溫,器官支持,以及對癥處理[17]。

4.2 中醫(yī)治療 中醫(yī)自汗、盜汗的基本病機是陰陽失調(diào),腠理不固而致汗液外泄失常。精神藥物長期服用患者,以虛證居多。自汗多氣虛不固,盜汗多陰虛內(nèi)熱;若有肝火、濕熱等邪熱所致,則夾雜實證。虛則補之,實則瀉之,標本緩急辨之。精神藥物所致多汗癥中自汗與盜汗常常兼有之,皆因藥物之偏性。中醫(yī)藥治療精神藥物引起的多汗癥,主要通過中草藥和針灸療法,以偏治偏。

4.2.1 單味藥治療多汗癥 中藥單方如黃芪、白術、麻黃根、癟桃干、浮小麥、知母、酸棗仁、五味子、桑葉、山茱萸、煅龍骨、煅牡蠣、麥冬等數(shù)十味中藥均被證實有止汗作用[18-19]。其中現(xiàn)代研究,龍骨、牡蠣能作用于神經(jīng)系統(tǒng),起到抗驚厥以及鎮(zhèn)靜作用[20]。左菊英[21]等應用黃芪注射液治療自汗與盜汗128例,總有效率達100%。薛儀芬[22]等采用熒光分析方法,將秦皮經(jīng)過甲醇提取,再分別使用石油醚、氯仿、乙酸乙酯和正丁醇進行再提取后,分別與角蛋白、膠原蛋白和白蛋白3種蛋白進行熒光作用。結果經(jīng)石油醚再提取的秦皮甲醇提取物與3種蛋白的熒光作用,與堿式氯化鋁與3種蛋白的熒光作用相似,或可代替堿式氯化鋁成為無毒害物理止汗劑。

4.2.2 復方治療多汗癥 中醫(yī)通過不同的辨證思路,臨床上有許多處方用于多汗癥的治療。薛耀[23]認為精神藥物引起的自汗,其主要病機為水濕運化失調(diào)。其中,抗精神病藥屬陰寒凝滯之藥,易阻滯氣機[24];抗抑郁藥乃熱性藥物,易耗竭陰精,阻礙氣機[25]。運用傳統(tǒng)的調(diào)和營衛(wèi)及益氣固表法治療效果有限,通過開達膜原法,以達原飲加味治療取得奇效。黎愛花等[26]報告2例當歸六黃湯加味治療精神病患長期服藥引起的盜汗,以其服藥日久傷陰,虛火內(nèi)生,耗傷陰液所致,當治以滋陰清熱,固表止汗,當歸六黃湯主之。郭光全[27]將SSRIs抗抑郁治療的80例多汗癥進行隨機對照試驗,發(fā)現(xiàn)玉屏風顆粒療效顯著優(yōu)于谷維素,且無明顯不良反應。周文泉[20]臨床治療多汗癥40余年,通過調(diào)節(jié)陰陽,益氣固表,兼清、補、消、利之法通調(diào)三焦水道,方選柴胡龍骨牡蠣湯合玉屏風散取得良好效果。彭達斌[19]對其師李敬林教授臨床治療多汗癥進行整理歸納得出,李教授用益氣固表、收斂止汗法治療肺衛(wèi)不固證之自汗,方選自擬方劑(黃芪,麻黃根,白術,白芍,五味子,煅龍骨,煅牡蠣,浮小麥);用滋陰清熱止汗法治療陰虛內(nèi)熱證之盜汗,方選一貫煎,均取得良好效果。何麗元[28]對藥物所致多汗癥100例隨機分組,分別服用黃芪桂枝五物湯和復合維生素B溶液,結果發(fā)現(xiàn)黃芪桂枝五物湯有效率為96%,對照組有效率為28%,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李道五[29]對成人體虛型多汗癥158例進行隨機分組,治療組予益氣養(yǎng)陰固表法(藥用黨參、黃芪、生脈類、桂枝、白芍、酸棗仁、山茱萸),對照組予谷維素、維生素E,結果,治療組有效率為92.00%,對照組為46.67%,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閆亞莉[30]臨證治療手足濕冷的多汗癥1例,辨證肝陰不足,運用酸棗仁湯加味治之,意在養(yǎng)血安神,清心除煩。劉金英[31]治療頑固性手足自汗癥1例,用生脈散加味治,以益氣斂陰、調(diào)營止汗,以其內(nèi)傷陽虛,病久津虧。

4.2.3 針灸治療多汗癥 針灸治療多汗的療法包括傳統(tǒng)的針灸,拔罐,耳針,局部穴位注射,穴位敷貼和刺絡放血等新的方法,操作簡單,不良反應較少[32]。哈保奎[33]從中醫(yī)理論角度,對長期大量使用抗精神病藥物患者的大汗淋漓等臨床表現(xiàn)進行辨證分析,認為其病機乃“心陽上亢,腎陰虛損”,取手厥陰心包經(jīng)之內(nèi)關穴與足少陰經(jīng)之井穴涌泉,以遠近配穴、補瀉針法,針行即汗止,取得了立竿見影的療效。徐榮海[34]運用拔罐、三棱針點刺肺腧配合尺澤、復溜穴位埋皮內(nèi)針臨床治療多汗癥32例,取得了滿意的療效。王挺[35]通過四君子湯加味聯(lián)合日本SHENPIX NX9000型高壓靜電治療儀高壓靜電治療ETS術后出現(xiàn)的代償性多汗伴焦慮患者120余例,主要表現(xiàn)為四肢或軀干多汗,治療后多汗及焦慮均得到顯著改善。尤菊松[36]等應用吳震西老中醫(yī)的經(jīng)驗方龍倍散夜間敷臍48例,痊愈率達85.42%。

5 討論

由于精神疾病的特殊性,藥物治療仍然是目前控制患者精神癥狀不可或缺的,并且很有可能是長期的一種治療方法。因此,患者服藥的依從性至關重要。在服用精神藥物或撤藥過程中發(fā)生的多汗癥給患者帶來了許多的不良影響,可導致自主神經(jīng)衰弱的情感和社會的尷尬,以及社會、身體和心理障礙。腋下多汗、手汗往往成為一種社交尷尬;長期局部多汗易引起局部皮膚瘙癢、濕疹樣皮炎;全身性多汗會引起呼吸道疾病,甚至會導致電解質(zhì)紊亂。諸多的困擾使精神疾病患者心理產(chǎn)生自卑而更加焦慮不安,同樣焦慮癥的患者也更容易發(fā)生多汗癥[37],形成了惡性循環(huán)。在機制方面,精神藥物引起多汗癥的機制目前尚不明確,可能與出汗的通路破壞有關[2];或與精神藥物的多靶點作用有關,尤其是與SSRIs藥物的選擇性的5-羥色胺再攝取抑制有關[4-5];也有觀點推測精神藥物所致出汗的通路是不同的中樞所控制[1,6]。在治療方面,西醫(yī)治療精神藥物所致多汗癥有很大弊端,外用藥物往往效用短暫而使用頻繁,且容易灼傷肌膚,或可用中藥秦皮提取物[18]來代替;口服藥物和手術治療嚴重影響正常的汗液代謝,甚至可能導致無汗以及其他嚴重并發(fā)癥,帶來另一種痛苦體驗。中醫(yī)通過辨證論治,或益氣,或養(yǎng)陰,或固表,或通調(diào)三焦水道,配合針灸、電針、刺絡、拔罐、埋針特殊穴位等方法,取得了較好的成效。中醫(yī)藥的治療有更多的優(yōu)勢,能夠平衡人體水液代謝,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提高了患者生活質(zhì)量。但是,中醫(yī)藥治療的依從性差,需要住院規(guī)范治療。此外,在惡性綜合征中,必要和及時的西醫(yī)處理不可或缺,并且需要得到重視,早發(fā)現(xiàn),早處理。

6 結論

目前精神藥物所致多汗癥的機制仍未明確,上述3種機制還需進一步的臨床觀測及實驗驗證排除。對于此類多汗癥的治療,臨床中西醫(yī)治療已經(jīng)取得了一部分進展和成效。然而,隨著患者對生活質(zhì)量的要求日益提高,藥物不良反應亟需受到重視。精神藥物所致多汗癥的發(fā)病率實際較高,而臨床研究的樣本量卻較小,目前也無明確系統(tǒng)的解決方案減輕患者痛苦。因此,在今后研究中需著重探討其發(fā)病機制,收集更多臨床案例進行觀察,并實施規(guī)范化治療,為此類患者帶來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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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4-06收稿 責任編輯：王明)

Research Progress of Chinese Medicine in Treating Psychotropic Drugs-Induced Hyperhidrosis

Zhu Chunqing1，Luo Liyuan2，Liu Lanying1

(1TongdeHospitalofZhejiangProvince，Hangzhou310012，China；2ZhejiangChineseMedicalUniversity，Hangzhou310053，China)

Hyperhidrosis is a common adverse reaction against psychotropic drugs，its mechanism is still not clear.This paper made a summary from the mechanism of hyperhidrosis caused by the psychotropic drugs，and the treatment of Chinese medicine on patients with hyperhidrosis.We searched PubMed from 1993 to 2016 and relative magazines published in Chinese between January 1986 and March 2016 by using keywords “psychotropic drugs，hyperhidrosis and TCM”.The study included clinical research literature，experimental research literature and clinical case reports.It was found that hyperhidrosis induced by psychotropic drugs is a common symptom，its mechanism may be rated to the multi-target effect of psychotropic drugs.Adverse reaction happens like sweeting especially in antidepressants，which may be associated with selective 5-serotonin reuptake inhibition.The treatment of western medicine，directly blocking sweat pathway or topical antiperspirant may introduce frequent adverse reaction.Chinese medicine believes that the basic pathogenesis of spontaneous perspiration and night sweat are caused by the imbalance of yin and yang and unsolidity of striae and interstice.Through single or compound medicine and acupuncture therapy，Chinese medicine can achieve better efficacy.In the future study，it is necessary to focus on the pathogenesis of the disease，collect more clinical cases，and to perform standardized treatment.

Psychotropic drugs； Hyperhidrosis； Chinese medicine

國家自然基金項目(編號:81403502);浙江省首屆醫(yī)壇新秀項目資助(編號:2013245)

朱春青(1989.09—),女,碩士研究生,住院醫(yī)師,研究方向:中醫(yī)內(nèi)科,E-mail:hailan5@126.com

劉蘭英(1979.10—),女,碩士,副主任醫(yī)師,碩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中西醫(yī)結合治療郁證,Tel:(0571)89972067,E-mail:balindaliu@163.com

R2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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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969/j.issn.1673-7202.2017.01.0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