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施

人物

楊天——男，30歲

蘭英——女，8歲（楊天的女兒）

蘭秋華——女，29歲（楊天的妻子）

地點：嘉陵江邊

時間：1996年秋

【舞臺背景：嘉陵江邊，青山滴翠，江水長流。三人上。

楊天：（唱）

（一）

別了，林間的小路，

別了，我的嘉陵江，

別了啊，江上的白帆，

這里山山水水在我心上。

江水啊，你揚起雪白的浪花，

我的心，隨浪花一起飛向遠方。

（二）

別了，山間的小溪，

別了，我的嘉陵江，

別了啊，金色的田野，

這里山山水水把我撫養(yǎng)。

蘭秋華，你揚起潔白的紗巾，

像浪花，永遠蕩漾在我的心房。

蘭秋華：（唱）祝愿你，夢想成真，

美國斯坦福大學博士生，

路遙千里腳下起，

專心學業(yè)要奮進，

學子聽從黨召喚，

學成歸來我高興，

到那時——

像駿馬回草原馳騁千里，

似雄鷹回藍天展翅凌云。

蘭英：（唱）風兒吹，桂花黃，

金桂花兒格外香，

爸爸你要去哪國，

什么時候回家鄉(xiāng)。

楊天：（白）去美國留學。

蘭英：去美國?；貋?，給我?guī)裁炊Y物？

楊天：想開飛機么？

蘭英：開飛機？

楊天：可以飛上天。

蘭英：可以上天？呃，我沒有飛機呀！

楊天：待你長大了，我送你世界上最好的飛機，讓你上天——

蘭英：真的？好！爸爸——拉鉤。

蘭秋華：看你倆玩的。時間不早了，要開船喏，走。

【三人下。

主持人：（朗讀，背景音樂響起）

楊天，在美國斯坦福大學留學，攻讀航天動力研制。主攻航天發(fā)動機的渦輪盤。飛機上的發(fā)動機好似女王頭頂上的皇冠，發(fā)動機里的渦輪盤就是皇冠上那顆燦爛的明珠。

楊天獲得博士之后，成為國際上搶手的高科技人才?？墒?，他與患難與共的蘭秋華離了婚，才12歲的蘭英，成了單親家庭的孩子……20年后，他回來了，請看——

【主持人下。

地點：重慶科技工業(yè)園區(qū)。

時間：2016年秋。

【舞臺背景：廠房林立，有大標語“爭創(chuàng)世界一流的航天技術(shù)”。舞臺右側(cè)，窗明幾凈的屋內(nèi)，一張靠窗的長桌，一部電話機和一架飛機模型放在桌上，墻上掛著機構(gòu)圖。幕內(nèi)回蕩起前曲（一）（二）的旋律。

楊天：20年了，這里變化大呀，那時還是山鄉(xiāng)，現(xiàn)在，變成了工業(yè)園。記得，女兒來送我……

蘭英：（唱）國防建設迎來了科技春天，

中國夢啊在胸中奔騰激蕩，

祖國的藍天無比遼闊，

要和平就要有堅強的國防，

我們研制渦輪盤，

為了殲擊機換心臟……

（白）我們研制出來的F型渦輪盤，經(jīng)測試，與先進國家的渦輪盤相比還有明顯的差距。唉……

楊天（白），請問，那是南方航天發(fā)動機廠么？

蘭英：是。先生，你找誰？

楊天：蘭秋華，還有蘭英。

蘭英：你是？你是楊——

楊天：我是楊，你是蘭——

蘭英：你說的這個人，我，不認識。

楊天：不認識？！

蘭英：（唱）突然見到這個人，

激起多年怨和恨，

媽媽為他常流淚，

他對女兒太絕情。

楊天：今天見到這個人，

既面熟來又陌生，

欲言又止難開口，

父女對面難相認。

（白）：請問這位女士，該知道蘭英？

蘭英：知道怎樣，不知道又怎么樣？和你沒關(guān)系。哼！（下）

楊天：唉，蘭英，我的女兒，是她，沒錯。（下）

【桌上的電話響過幾聲后，蘭秋華從舞臺右上，抓起電話。

【電話傳出：喂，你是蘭秋華，蘭副廠長——

蘭秋華：是，喔，你是季書記。星期天沒休息？

【電話：哪能休息喲。你是分管研制的，蘭英她們研制的F型渦輪盤，能否生產(chǎn)第一批測試品，聽聽你的意見。

蘭秋華：不行吶。她們的渦輪盤，渦輪前溫度為1392度，推力重量約為7.14。與世界超級大國的還有差距。渦輪盤是發(fā)動機的核心，是為殲擊機配置的，技術(shù)落后一點點，我們的殲擊機會被動挨打。

【電話：蘭英的F型渦輪盤，國內(nèi)也算一流。不上馬，會影響她們的積極性，再說啊，不生產(chǎn)渦輪盤，我們的發(fā)動機也要面臨停產(chǎn)嘛。

蘭秋華：季書記，聽我——

【對方掛斷電話。

（唱）季書記，來電話，

女兒的渦輪盤要上馬，

蘭英研制的渦輪盤——

與國際先進技術(shù)有代差

……

蘭英：媽——

蘭秋華：看你，還像個小孩子，一驚一乍的。

蘭英：媽，我今天，見到了一個人。

蘭秋華：什么人，有這樣大的興趣。

蘭英：你猜。

蘭秋華：我猜不出。

蘭英：是你想見，又不愿見的人。

蘭秋華：是，是他——

【楊天上，在門外敲了敲，見沒反應，說：請問，里面有人么？

蘭英：沒人！

【蘭秋華開了門，楊天跨了進來。

楊天：沒有人，嘿嘿，沒有人，沒有人還有人在說話。

蘭英：有人說話，不是說給你聽的。

蘭秋華：楊教授，來坐。

【楊天坐下。

蘭英：你就是楊天，你就是楊教授。哎，混得不錯呀，從富得流油的美國，混到我們山里頭來了。你是富翁，是土豪，是衣錦還鄉(xiāng)了吧。

蘭秋華：你們見過了。

蘭英：見過，見過！眼不見，心不煩！

楊天：蘭英，我對不起你……

蘭秋華：20年了，怨也怨了，恨也恨了。他，不遠萬里來看我們，還給你帶來——

蘭英：我，我不能原諒他——

楊天：蘭英……

蘭英：我14歲那年，患右腿骨腫瘤，需要錢，而你，在美國傍上拉梅菌小姐，那次國際長途，我聲聲淚下地哀求：爸爸，爸爸，寄錢來吧，救救女兒的腿！可是你，把電話掛了，沒寄錢來，我的腿差錢醫(yī)治，你看看（挽起右褲腿，現(xiàn)出假肢），我的腿，只好截肢了。你衣錦還鄉(xiāng)，不帶上你的拉梅菌小姐？

楊天：她，早已把我拋棄了。蘭英，唉——

（唱）常言道血濃于水，

我怎會沒有父女之情，

在你生病那一年，

我美國有了新家庭，

為求你的治病錢，

拉梅菌始終不答應。

蘭秋華：女兒生病很痛苦，

這事你沒盡責任。

蘭英：家庭責任全靠她，

為啥拋棄我母親？

楊天：這件事情我的錯，

回想此事很痛心。

蘭秋華：船過險灘朝前看，

病樹前頭萬木春。

楊天：（白）蘭秋華，我給你寄的郵件，收到了吧。

蘭秋華：收到了，還沒有開封。

楊天：拿出來。

【蘭秋華從內(nèi)屋拿出一木箱，放在長桌上，打開。

楊天：蘭英，這是我給你的禮物。

蘭英：這就不必了吧，請你把它帶回去。你用千金，用萬金，也換不回我傷透了的心。

蘭秋華：蘭英，你還是來看看，你父親給你帶的禮物。

蘭英：什么禮物——

蘭秋華：這是他，用十年心血研制出來的新一代的渦輪盤！

蘭英：是渦輪盤——

楊天：（咳著，慢慢站起病弱的身體）這是我十年心血研制出來的渦輪盤——這是樣品。它經(jīng)過國際權(quán)威部門測試，渦輪前溫度可達1800度，推力重量接近11，中國的殲擊機有了它，可以比美國的F22、F31高出一代科技含量。我的郵件里，有我的一份公證書，我這個渦輪盤，已獲得美國、法國等國家的發(fā)明專利。這份公證書，我是特別授權(quán)給你——蘭英使用。蘭英，啊……

【楊天咳得厲害了，捂嘴的手帕透出了殷紅的血。蘭秋華，我郵件里那封給蘭英的信，你，你給她看——

【蘭英捧著信看，幕內(nèi)輕起主題音樂，楊天渾濁的畫外音。

蘭英啊，當我知道你失了一條腿的時候，我痛心疾首，悔恨交加……

我在美國斯坦福大學，用十年心血，研制出渦輪盤的高新技術(shù)。為了試制出樣品，得到了法國、英國、德國華人同學的大力支持。有的出錢，有的出力，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心愿，為中國的繁榮富強盡一份力。

蘭英，為了研制渦輪盤，我長期進入有核輻射的廠區(qū)，我得了肺癌，已經(jīng)是晚期了。樹高千尺，落葉歸根，希望我去世后，能將我的骨灰，撒在生我、養(yǎng)我的這片土地上。

蘭英啊，20年前，你送我的時候，我倆不是有約定么，還拉了勾？渦輪盤，就是我送給你最后的禮物！

【蘭英滿含熱淚，悲傷地朝她父親撲去：爸爸——

（合唱）渤海灣的陣陣海風，

北疆草原的芳香氣息，

天安門的紅墻啊，

江南水鄉(xiāng)的升騰之氣，

海外赤子都是炎黃子孫，

心連著這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

共和國的藍天無比遼闊，

中國啊，我們永遠愛你。

（劇終）

作者簡介：

劉 施，本名劉興國，早年畢業(yè)于西南師大中文系，現(xiàn)已退休，合川劇協(xié)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