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可以
我媽結婚后極少離家,即使走一趟親戚,她也要連夜趕回。她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不湊堆說閑話,從來沒有人給她寫信,出大門散步都不超過100米。她的世界很小,灶臺、菜園、田地、家禽家畜是她的朋友。見到她,雞、鴨、鵝撲著翅膀歡呼,羊“咩、咩”叫,貓狗圍著她轉。我們兄妹幾個嗷嗷待哺,更是離不開她,日復一日地損耗她的生命與健康。我媽每有不舒服,可家里丟不開手,她總是忍著,或者找些草藥偏方服用,用自己的方法打發(fā)疾病,從來不去醫(yī)院。
我媽年近70,從前照顧外婆,后來照顧兒孫,自己從不讓別人照顧。前不久感覺身體不適,她照舊忍著,最終高熱不止,入院搶救,身體也被檢測出一堆毛?。焊哐獕骸⑿呐K病、胃炎、腎炎……我媽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連這些“小毛病”也扛不住了。
我媽住院,我沒能回家,每天電話聯(lián)系。第三天她精神好起來,就開始惦著我爸和我爺爺一日三餐沒著落,家中還要照看。她說在醫(yī)院像坐牢,憋得心慌,她要回家。離開家,她就像缺水的魚,焦慮不安。
我每年僅在寒冷的春節(jié)回家,與家人聚少離多。我應該多回去,尤其是在春色爛漫的時節(jié),摘些山花給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