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拓
嶺南初秋盛暑漸退,涼風習習正好睡眠。昨天中午飯后,我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了個長覺,朦朧之中我不愿醒,因為我正做著一個美好的夢……
夢中老朋友許淇他飄然而來,微微含笑,喃喃欲語。他幾次啟口想講話,卻又聽不到聲音,我總覺得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卻欲言又止,說不出來。
他還是五十多年前的老樣子,一臉青春稚氣,一身普通的夾克便裝,他笑得天真、自然、儒雅、大方,腮邊笑出他那個極具特色漂亮的大酒窩。眼睛明麗、尖銳,他那紫紅色框邊的眼鏡也隨著笑容微微顫抖,稀疏微黃的頭發(fā)散落下來,搭在鏡片上。(他曾對我說過,他兒時家貧,患了一場幾乎要了他性命的“傷寒”,病好后頭發(fā)脫落,變黃變軟。)
我問他:“你去哪里?要做什么?”他仍然默默頷首,笑而不答。一往情深的表情上好像是要告訴我:想你了,來看看你。我們相視對坐,沒有言語。待我向他靠近,想摸摸他的手,他一抖動人影也不見了。
原來是一場夢,一場多情的夢。
我醒來對女兒說:“好不奇怪,大中午的我夢見你許淇叔叔。”女兒卻淚眼模糊地說“爸爸,告訴你一個壞消息,許淇叔叔今天上午走了?!?/p>
這是一記不及掩耳的炸雷,把我打得手腳無措,幾乎摔倒。中秋還在電話里和曉榮提議:“秋天涼快了,該到南方來了?!彼f:“今年不能了,等我家老許病好了,明年開春再去吧。”誰知老許的頑癥終不能搶救治好,他在剛入80歲,過早地離開了我們。
靜下來我暗自盤算,他夢中走來距他離去的時間相差不過幾個小時,他離別而去時,第一時間便托夢和我告別,誰能說人沒有靈魂呢?有啊,有!許淇的魂靈就向我飛馳而來。
許淇,我的老朋友、好兄弟,你總是對我那樣關懷。你心中總是忘不了那件憾事,你曾電話中幾次對我說:“文聯(lián)老朋友中數(shù)你的工資最低?!苯裉飚斈銊倓傞]上眼睛,就跨越五千里向我飛來,向我告別。許淇,謝謝你!請接受我的鞠躬,向你致禮。天國遙遠,你孤身一人,你是個不善料理個人生活的人,一個人出門要多加小心。
當晚從夫人曉榮電話得知,在搶救室里,老許最想見到的人就是仰南和我。在時睡時醒之中,念叨的就是“仰南、念臨”,盼望著生之中三個老友能再會一面,喝杯清茶,談談舊事。
老許你一生之中寫下那么多文章,歸結起來就是“人生最寶貴的是真誠,是友誼。”計算起來,在你生命的八十個春秋中,我們一起度過的有整整五十五年,它是我們生命的一多半,這是不可更改也無法替代的,它印證了友誼、真誠的黃金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