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特約記者
記者:今年是俄國十月革命爆發(fā)一百周年。提到世界歷史上的這一重大事件,我們會立即想起毛澤東的那句名言——“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由此可見十月革命對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的深遠影響。那么,在一百年后的今天,我們究竟該如何認識和評價這一重大歷史事件呢?
肖楓:1917年俄國爆發(fā)的十月革命,是20世紀劃時代的偉大事件,它開辟了從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過渡的新時代,使社會主義由理論變成了現實的社會制度,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并鼓舞了全世界的進步運動,極大地改變了世界的面貌和世界的格局。從世界歷史的整體看,無論人們對十月革命是擁護還是反對,都無法否認十月革命對世界歷史乃至人類命運所具有的劃時代意義,因為只有十月革命才是全球近代史的終結和現代史的開端。
但是,這場革命畢竟已過去一百年了,歷史條件和世界情況已發(fā)生了很大變化,今天究竟應如何看待和對待十月革命的道路和基本經驗,學界已見仁見智存有爭議。在我看來,中國共產黨人的立場和態(tài)度仍應當是明確的,這就是總體而言,對十月革命道路既不能否定,也不能教條僵化,而應當既堅持又發(fā)展十月革命所開辟的社會主義方向和道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就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結合時代特征和中國國情,對十月革命道路和經驗的繼承、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今天中國共產黨人堅持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就是對十月革命最好的紀念。
記者:我們注意到,一段時間以來特別是自蘇聯解體以來,報刊網絡上出現了不少否定和攻擊十月革命的言論。譬如有論者說,我們過去對十月革命的了解和認識是不正確的,這是“上了電影《列寧在十月》的當”“上了《聯共黨史》的當”,甚至說攻打冬宮時根本就“沒有遭遇到什么抵抗”,“幾乎是沒有流血”就奪取了政權。照這種說法,十月革命似乎應當說是“和平非暴力”的。您對此怎么看?
肖楓:這涉及對十月革命本質的認識和理解問題。這場革命是靠工農兵的同心協(xié)力和武裝奮斗才取得勝利的,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攻打冬宮的事實真相和具體細節(jié)需要研究,但依據局部的細節(jié)將整個十月革命說成是“幾乎不流血的革命”,是“和平非暴力的”革命,則是不正確的。臨時政府被推翻之后,新生的蘇維埃政權進行了長達多年的內戰(zhàn),而且是在有14個帝國主義國家武裝干涉的情況下進行的,經歷了殊死的搏斗,才使蘇維埃政權避免被掐死在搖籃里。這既是“奪取政權”的過程,也是發(fā)展和鞏固革命的過程,是十月革命的“全過程”。如果不能在這場殘酷的斗爭中取勝,無產階級革命分子的命運只能同巴黎公社的命運是一樣的。因此就整個十月革命過程而言,這是一場充滿暴力和艱苦卓絕斗爭的過程,這是毫無疑義的。
記者:蘇聯解體之后,有人將責任推到十月革命身上,說什么十月革命是“原罪”,當年的社會主義革命是“搞早了”“搞糟了”。您對這種論調如何看?
肖楓:我注意到了這種否定十月革命歷史必然性的說法。有人說,俄羅斯是一個經濟文化相當落后的國家,它與列寧在《帝國主義論》中說的“資本主義最高階段”不沾邊,與“最后的、寄生的、腐朽的資本主義”也不靠譜,而馬克思主義歷來認為,社會主義革命是需要有一定的資本主義生產力的發(fā)展為前提的,但是當時俄國根本不具備這些搞社會主義革命的條件,因此十月革命是“搞早了”“搞糟了”,甚至說是“完全背離馬克思主義的”。
首先,必須肯定馬克思主義確實認為,社會主義革命需要有資本主義的一定發(fā)展為基礎,但并沒有說資本主義發(fā)展到什么程度才能革命。恩格斯倒是這樣說過:“假如我們不得不等到資本主義生產到處都發(fā)展到底以后,等到最后一個小手工業(yè)者和最后一個小農都變成資本主義大生產的犧牲品以后,再來實現這個改造,那時我們可就太糟了?!绷袑幐鶕R克思主義的這一原則,曾批駁過第二國際機會主義者所謂“俄國生產力還沒有發(fā)展到可以實行社會主義的高度”的論點。他指出:“既然毫無出路的處境十倍地增強了工農的力量,使我們能夠用與西歐其他一切國家不同的方法來創(chuàng)造發(fā)展文明的根本前提,那又該怎么辦呢?”“既然建立社會主義需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平(雖然誰也說不出這個一定的‘文化水平究竟是什么樣的,因為這在各個西歐國家都是不同的),我們?yōu)槭裁床荒苁紫扔酶锩氖侄稳〉眠_到這個一定水平的前提,然后在工農政權和蘇維埃制度的基礎上追上別國的人民呢?”列寧的這種“逆向操作”,從理論和實踐上講都是可能的,這是列寧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對馬克思主義的發(fā)展。現在有人因此而攻擊列寧“違背和篡改馬克思主義”是不正確的。革命不是純經濟自然演進的過程,而是由多種復雜的社會政治矛盾綜合作用的結果。十月革命時期的國內外歷史條件,使俄國已具備了革命條件,列寧的決斷是正確的,這已經被歷史事實所證明。
其次,歷史事實還證明,經濟文化落后國家不是根本不能搞社會主義革命,而是勝利后應如何搞社會主義建設的問題。這類國家在取得革命勝利之后,如何建設社會主義的問題,是馬克思主義沒有預見到的新課題,是需要進行新探索的“歷史難題”。列寧根據自己在革命勝利后的短暫實踐,提供了極為寶貴的思想和實踐經驗,這就是:經濟文化落后的國家,在建設社會主義時需要經歷若干“過渡階段”,“不能直接過渡”,而且難以超越社會化大生產和經濟現代化的一般性規(guī)律,要補社會化大生產發(fā)展不足之課,首要任務是實現工業(yè)化和經濟社會化、市場化和現代化。1921年列寧結束“戰(zhàn)時共產主義”政策,轉而實行“新經濟政策”,他說從資本主義走上接近共產主義的社會需要有“一個漫長而復雜的過程”,“資本主義社會愈不發(fā)達,所需要的過渡時間愈長”,并承認“戰(zhàn)時共產主義”時期犯了錯誤,現在“我們對社會主義的整個看法根本改變了”。列寧的“新經濟政策”恢復了貨幣和商品交換,實行租讓制,引進外資和技術。他強調“社會主義共和國不同世界發(fā)生聯系是不能生存下去的,在目前情況下應當把自己的生存同資本主義的關系聯系起來”。他還說,“社會主義能否實現,就取決于我們把蘇維埃政權和蘇維埃管理組織同資本主義最新的進步的東西結合得好壞”。鄧小平肯定列寧“新經濟政策的思路比較好”,他在領導中國進行改革開放時,贊賞并借鑒了列寧新經濟政策的思路,并取得了輝煌的成就。這就是說,十月革命的道路、列寧新經濟政策的思路是正確的、走得通的。不能將蘇聯崩潰解體的原因歸之于十月革命“搞早了”或“不該搞”。革命是革命,建設歸建設。蘇聯后來思想僵化,體制上存在一系列嚴重問題,主要是“建設沒搞好”,不能歸之于“革命不該搞”或“搞糟了”。
記者:蘇聯解體后,反共反社會主義勢力攻擊社會主義,將十月革命當成了攻擊的重要對象,其中一種說法就是攻擊十月革命是“人類文明的歧路”。您對此有什么話要講嗎?
肖楓:這是對十月革命的污蔑,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應當說,十月革命決不是什么“人類文明的歧路”,而是“人類文明的一大進步”。
過去100年的歷史表明,十月革命改變了整個世界。社會主義國家的興起,其偉大的歷史意義還在于它的榜樣力量、道義力量,它使全世界人民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在社會主義國家的大力支持和促進下,亞、非、拉美民族民主解放運動蓬勃發(fā)展,沉重地打擊和瓦解了帝國主義的殖民體系。打破了帝國主義一統(tǒng)天下的格局,并且使帝國主義的政治、經濟、軍事力量和意識形態(tài)受到沉重打擊和削弱,大大縮小了他們的勢力范圍。相繼有100多個殖民地國家獲得了民族獨立和解放,成為當今世界不容忽視的重要政治力量。20世紀的歷史發(fā)展表明,社會主義國家的誕生,鼓舞了世界進步運動的發(fā)展,逼迫資本主義國家不得不改良,改變了世界的格局,極大地改變了世界的面貌。如果沒有十月革命,如果世界仍然是資本主義的一統(tǒng)天下,世界的面貌是不可想象的。
蘇聯改旗易幟20多年了,歲月仍難以抹去十月革命在俄羅斯的歷史印跡。1996年俄羅斯總統(tǒng)葉利欽將“十月革命日”更名為“和諧和解日”,以抹掉這個革命節(jié)日的社會主義內涵。但俄羅斯人忘不了十月革命,每年仍自發(fā)地慶祝這個日子。2005年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為凝聚人心重振民族精神,于6月21日修訂了聯邦法律,將“和諧和解日”改為“莫斯科紅場軍事閱兵日”,以慶祝這個日子。這就是說,在俄羅斯人的感情上,“11月7日”,是作為“十月革命紀念日”和“俄羅斯人無畏迎戰(zhàn)法西斯紀念日”而“雜糅”在一起的一個“永遠的節(jié)日”。雖然蘇聯早已解體、蘇共早已消亡,但仍難以抹去十月革命在俄羅斯的歷史印跡。這就是十月革命不能否定的有力證明之一。
記者:十月革命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在它的鼓舞影響下世界社會主義由一國發(fā)展到多國,極大地改變了世界的面貌。但是1991年蘇聯解體后世界社會主義又遭受了嚴重挫折。百年來的正反經驗教訓都經歷過了,今天我們應如何正確看待和對待十月革命開辟的道路和經驗?
肖楓:在如何對待十月革命開辟的道路和經驗的問題上,長期來存在著“徹底否定”和“僵化教條”兩種極端化的傾向。前者表現為攻擊和污蔑十月革命,將其說成是社會主義遭受挫折、沒有搞好的“原罪”;后者表現為思想封閉僵化,墨守成規(guī),照抄照搬蘇聯經驗,不能隨客觀歷史條件的發(fā)展變化,豐富和發(fā)展十月革命的道路和經驗,從而使社會主義缺乏生機和活力。
俄國十月革命與中國的關系極為密切,正確看待和對待十月革命道路和經驗,直接關系中國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的興衰成敗。孫中山曾提出“以俄為師”。毛澤東曾說“中國人找到馬克思主義,是經過俄國人介紹的”。從這一意義上講,沒有十月革命,也就沒有中國革命。然而如何看待十月革命卻一直存在著爭論,特別是1991年蘇聯解體崩潰之后,十月革命更成了一些人攻擊和污蔑的對象。這種否定抹殺十月革命及其偉大意義的言行是錯誤的,必須堅決反對。
但是十月革命畢竟過去100年了,對十月革命的經驗必須進行具體分析,決不可凝固僵化,而要既堅持又與時俱進地豐富和發(fā)展十月革命的道路和經驗。今天紀念十月革命100周年,必須全面把握好兩個方面:一是要堅決反對攻擊和污蔑十月革命的種種錯誤言行,繼續(xù)堅持十月革命開辟的社會主義時代和道路;二是決不能因循守舊、思想僵化,必須根據新的歷史條件、時代特征和基本國情,豐富和發(fā)展十月革命的道路和經驗。這兩方面缺一不可。
記者:站在今天的歷史起點上,我們應該怎樣認識和評價十月革命對中國社會主義道路的影響?
肖楓:十月革命所開辟的社會主義道路,可稱之為“十月革命道路”。關于這條道路的基本經驗,我們黨在20世紀50年代發(fā)表的《一論》《再論》(無產階級專政的歷史經驗)等歷史文獻中,已做過科學的分析和全面評價。在當時動蕩的國際共運局勢中,駁斥了否定十月革命道路、否定蘇聯革命和建設基本經驗的修正主義觀點,起到了“定海神針”的作用。這些歷史文獻科學地將十月革命道路區(qū)分為具有普遍意義的成功經驗、不具普遍意義的經驗,以及錯誤和失敗的經驗這樣三大類。不必說第二和第三類經驗是不可盲目仿效的,即使就第一類成功的基本經驗而言,也是不能照抄照搬的。拿“暴力革命”這一原則來說,中國革命與俄國十月革命都采用了這一原則,但具體方式卻是不同的。俄國是“城市起義”,中國走的是“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在社會主義建設中,中國曾經學蘇聯,但毛澤東早就發(fā)現蘇聯建設中的問題,而提出要“以蘇為戒”,探索中國自己建設社會主義的道路。1956年4月4日晚上,即在《一論》發(fā)表的前一天,毛澤東說:“最重要的是要獨立思考,把馬列主義的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和建設的具體實際相結合?!彼f,中國在民主革命時期完成了“第一次結合”,在當前的社會主義建設中必須完成“第二次結合”。他主張中國在社會主義建設方面要考慮“不用或者少用蘇聯的拐杖”,“不要像第一個五年計劃那樣搬蘇聯的一套”,而要“努力找到中國建設社會主義的具體道路”。這實際上就是強調我們應探索中國自己建設社會主義的“具體做法”“具體體制”。在當月下旬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毛澤東做了《論十大關系》的講話,又明確提出要“以蘇為戒”,不要再走蘇聯“走過的彎路”,要重視農業(yè)和輕工業(yè),并提出了與蘇聯做法不同的“農、輕、重”的發(fā)展順序問題??傊珴蓶|很強調要堅持十月革命的道路和經驗,但同時又主張對蘇聯經驗要具體分析,必須與本國實際相結合,反對照抄照搬蘇聯的經驗。
鄧小平與毛澤東一樣,對十月革命道路和經驗是既重視堅持又強調要發(fā)展創(chuàng)新的,堅決反對照抄照搬。1988年鄧小平與外賓討論到現在“我們怎么搞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問題時,他明確提出:“現在的情況和過去大不一樣了。我們走的是十月革命的道路,其他國家再走十月革命的道路就難了,因為條件不一樣?!边@就是說,我們不能教條僵化地對待“十月革命道路”。社會主義“取代”資本主義的歷史總趨勢是不可逆轉的,但“取代方式”變得具有多樣性了。在如何搞社會主義建設的問題上,鄧小平更強調要改革,這實際上是主張以蘇聯模式為“改革對象”的。他說:“社會主義究竟是個什么樣子,蘇聯搞了很多年,也并沒有完全搞清楚……我們過去照搬蘇聯搞社會主義的模式,帶來很多問題。我們很早就發(fā)現了,但沒有解決好。我們現在要解決這個問題,我們要建設的是具有中國自己特色的社會主義?!绷暯皆?013年“1·5講話”中曾指出:“鄧小平同志講的蘇聯模式是指列寧逝世以后,斯大林在領導蘇聯社會主義建設中逐步形成的高度集中的經濟政治體制?!焙茱@然,“蘇聯模式”就是指高度集中的“經濟政治體制”,是蘇聯搞社會主義的具體搞法,它與社會主義的基本制度是完全不同性質的兩個問題。對蘇聯模式進行改革決不等于否定蘇聯社會主義基本制度。
總之,鄧小平的意思很清楚,“十月革命道路”也要與時俱進,決不可將其凝固和絕對化。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1872年德文版序言中曾經說過,“這個《宣言》中所闡述的一般原理整個說來直到現在還是完全正確的”,但“這些原理的實際運用,正如《宣言》中所說的,隨時隨地都要以當時的歷史條件為轉移”。對《宣言》的基本原理尚且應當如此,對十月革命道路的經驗更沒有理由將其凝固和絕對化。
記者:從體制上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與“蘇聯模式”是什么關系?有人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仍然屬于“蘇聯模式”(或“斯大林模式”),你對此有何看法?
肖楓:決不能這么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早已超越了“蘇聯模式”,早已不是什么“蘇聯模式”(或“斯大林模式”)了。1992年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曾提出:“恐怕再有30年的時間,我們才會在各方面形成一整套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爆F在已過去近30年了,離鄧小平所預計的這個期限不遠了,不能再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仍然歸屬于“斯大林模式”的舊范疇。
強調對斯大林模式“否定不得”的人,實際上沒有搞清楚“蘇聯模式”指的是“蘇聯的政治經濟體制”,而將其與“蘇聯社會主義的基本制度”混淆起來了。然而,鄧小平是將社會主義“基本制度”與“具體體制”嚴格區(qū)別開來的,他主張對前者要“堅持”(具體表現在“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對后者則主張“堅決徹底地改革”。
鄧小平明確提出,“社會主義制度并不等于建設社會主義的具體做法”,“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確立以后,還要從根本上改變束縛生產力發(fā)展的經濟體制,建立起充滿生機和活力的社會主義經濟體制”。 這就是說,基本制度固然是搞社會主義的“前提”,但如果沒有“充滿生機和活力的”具體體制,社會主義制度的優(yōu)越性仍然發(fā)揮不出來,所以他強調要全面徹底地進行體制改革。他強調中國的改革決不是對原有模式的“修修補補”,而是體制上的一場革命,是模式的徹底轉換,用鄧小平自己的說法,“改革是中國的第二次革命”。
經過一系列深刻的改革,中國在“什么是社會主義、如何建設社會主義”這個基本理論問題上,已做出了與“蘇聯模式”完全不同的創(chuàng)造性回答,一個不同于蘇聯模式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體制已基本形成。
從體制上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與蘇聯模式有哪些主要區(qū)別呢?一是中國完整地提出了“社會主義本質”理論,徹底否定了“斯大林模式”那種脫離生產力發(fā)展水平而單憑生產關系來談論社會主義的觀念,明確“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中心任務是發(fā)展生產力,“發(fā)展才是硬道理”;二是中國明確了社會主義發(fā)展的長期曲折性,認識到中國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徹底糾正了急于求成、超越發(fā)展階段的思想,改變了追求生產資料公有制單一化的“左”的傾向,樹立起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形式共同發(fā)展的基本經濟制度;三是中國明確了計劃和市場都是手段,不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qū)別,徹底否定了“計劃經濟體制”這一斯大林模式的核心和基礎,建立起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新體系;四是中國在政治體制方面進行了一系列改革,不僅糾正了中國前30年的錯誤,而且形成了與斯大林政治體制不同的新體制,告別了那種權力過分集中、終身制、家長制、個人專斷、個人崇拜等弊病叢生的政治體制。我們不搞斯大林那種“不受法律約束的”無產階級專政,而強調依法治國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國家。不搞共產黨一黨執(zhí)政,而實行多黨合作政治協(xié)商,將選舉民主與協(xié)商民主結合起來,把執(zhí)政黨依法執(zhí)政與參政黨依法參政結合起來,完善中國特色的政黨政治。不搞蘇聯和中國“文革”時期那種“法律虛無主義”,而是把發(fā)展民主與健全法制結合起來,強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堅持依法治國。強調進一步把黨內民主與人民民主結合起來,以黨內民主帶動人民民主;把黨內監(jiān)督、行政監(jiān)督、法律監(jiān)督與公民直接監(jiān)督結合起來,完善公民有序的政治參與形式,實現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有機統(tǒng)一。等等。
總之,從體制上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早已全面“揚棄并超越”了蘇聯模式(斯大林模式),形成了一種不同于蘇聯模式的新體制。僵化的蘇聯模式已經退出了歷史舞臺,而蓬勃崛起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體制卻為科學社會主義開辟了一片新綠洲。從基本制度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始終堅持“四項基本原則”,沒有丟“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是馬克思主義科學社會主義在當代中國的新發(fā)展,是世界社會主義發(fā)展史上的一個新階段。因此完全可以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結合時代特征和中國具體實際,對十月革命道路和經驗的承認、發(fā)展和偉大的創(chuàng)新。
責任編輯:袁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