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金世玉
摘 要:《啊!拓荒者》和《我的安東妮亞》是凱瑟內布拉斯加系列小說的代表,也是生態(tài)女性主義文學的經(jīng)典作品。本文嘗試從自然與女性,人與人的關系角度,探討凱瑟作品中蘊含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智慧。
關鍵詞:《啊!拓荒者》;《我的安東妮亞》;生態(tài)女性主義
作者簡介:陳佳(1982-),女,遼寧鳳城人,遼寧大學講師,英語語言文學碩士,主要從事英美文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11--02
薇拉·凱瑟被譽為20世紀美國最杰出的小說家之一,她的小說以描寫美國西部移民的拓荒生活而聞名于世。然而,20世紀30年代的一些著名的批評家認為凱瑟的作品脫離當時的社會現(xiàn)實,彌漫著濃郁的歷史氣息和懷舊情結。因此,凱瑟的作品在經(jīng)歷了短暫的繁榮之后,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以至于這位20世紀最偉大的女作家的離世在當時也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進入20世紀70年代以后,隨著生態(tài)主義文學批評理論的興起,文學研究向自然界的延伸,以及女權主義運動的高漲,凱瑟作品中反映的女性與自然的關系也日益受到關注。因此,《十六位美國現(xiàn)代作家》一書中薇拉·凱瑟是唯一的一位入選的女性作家,凱瑟也被推崇為“美國立國以來最偉大的女作家”。
1978年美國批評家魯克爾特(William Rueckert)在他的《文學與生態(tài)學:一次生態(tài)批評實踐》一文中,首次提出了“生態(tài)批評”(ecocriticism)這個批評術語,明確提倡“將文學與生態(tài)學結合起來”,強調批評家“必須具有生態(tài)學視野”,認為文藝理論家應當“建構出一個生態(tài)詩學體系”。生態(tài)批評是一個跨學科、跨文化、跨文明的批評理論。隨著西方女性主義運動高漲,結合了女性主義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已成為當今文學批評的主流。生態(tài)女性主義認為女性和自然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把婦女解放和解決生態(tài)危機作為奮斗目標。在生態(tài)女性主義視角下,很多文學作品被重新挖掘、解讀。人們開始嘗試著用新的視角去閱讀薇拉·凱瑟的作品。
一、生態(tài)女性主義在《??!拓荒者》中的體現(xiàn)
《??!拓荒者》是凱瑟的第一部內布拉斯加系列小說。小說以廣袤的內布拉斯加大草原為背景,歌頌了歐洲移民頑強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和堅毅的性格。在小說中,凱瑟成功塑造了美國文學史上第一位拓荒女性--女主人公亞歷山德拉·伯格森。亞歷山德拉是“大地的女兒”,她忠實于土地,懂得和土地和諧相處。亞歷山德拉的父親認為土地是個“謎”,就像是一匹沒人能馴服的野馬,他把全部的心血都投在土地上,而土地卻不領情。老伯格森在女兒身上看到了希望,在臨死之時把家庭的重擔交給了亞歷山德拉。亞歷山德拉才是草原真正的主人,她是發(fā)自內心熱愛、尊重這片土地。亞歷山德拉具有豐富的想象力和敏銳的觀察力,她能夠讀懂“自然這本難懂的書”。在她眼中,土地不僅僅是獲取經(jīng)濟利益的工具,土地也有自身存在的價值和潛力。在三年自然災害后,面對著荒蕪的土地,人們絕望無助,紛紛放棄土地去尋找出路時,亞歷山德拉仍然覺得這片土地還是那么“富饒、茁壯、光輝、燦爛。”她不但拒絕了弟弟們賣地的提議,反而建議籌措每一分錢去購買土地。事實證明亞歷山德拉的判斷是正確的。十六年后,亞歷山德拉成為分水嶺地區(qū)最富有的農(nóng)場主之一。正是因為亞歷山德拉對土地的那份愛,土地才慷慨地回報了她。同時,在與土地的接觸過程中,亞歷山德拉不斷地從土地中吸收養(yǎng)分,逐漸成長為一位內心強大的女性。當心愛的弟弟和瑪麗的婚外情被發(fā)現(xiàn)后,瑪麗的丈夫弗蘭克痛下毒手。亞歷山德拉失去心愛的弟弟,內心備受煎熬,但她并沒有被怨恨沖昏頭腦,而是選擇原諒弗蘭克,并為他向州長求情,鼓勵弗蘭克好好地生活下去。
書中的男性人物與亞歷山德拉形成鮮明的對比。這些男性要么自高自大、奸詐狡猾、要么虛偽自私、意志薄弱。亞歷山德拉的父親老伯格森具有強烈的男性主義征服和占有欲。他將土地看作是征服的對象,雄心勃勃地要征服這片荒野。最后,經(jīng)過十一年的耕種卻也沒有留下什么痕跡。亞歷山德拉的兩個弟弟也是傳統(tǒng)男權的代表者。盧和奧斯卡頭腦簡單,蔑視自然,看重權力、財富及家庭地位。他們不顧季節(jié)的變化和植物的生長規(guī)律,每年在同一時間,同一塊土地上耕種相同的農(nóng)作物。亞歷山德拉勇于創(chuàng)新,善于思考,在她的帶領下,一家人才過上富裕生活。盧和奧斯卡卻認為一家的財產(chǎn)應該屬于家里的男性。姐姐為家庭做出了巨大的犧牲,人到中年卻仍孑然一身,他們卻視而不見。為了獲得全部的家產(chǎn),極力阻撓亞歷山德拉和卡爾的交往。而亞歷山德拉的戀人卡爾懦弱、膽小,在困難面前總是選擇逃避。三年自然災害時,全家賣掉土地到芝加哥去尋找出路。在盧和奧斯卡的緊逼下,又再一次拋棄了亞歷山德拉,放棄了愛情。十六年后他再回到分水嶺時,他不禁感嘆道:“我在別處刻著別人的畫面,你卻在家鄉(xiāng)制作自己的圖畫?!睍械牧硪粋€男性弗蘭克是一個嫉妒而又大男子主義的人。是他的近乎于變態(tài)的愛將瑪麗一步步推向了埃米爾。最終,導致了悲劇的發(fā)生。
《??!拓荒者》顯示女性和自然的命運息息相關,以及凱瑟對自然和女性的熱愛。同時,小說成功塑造了以亞歷山德拉為代表的自強不息的女性拓荒者,樹立了新型的女性形象,成為追求自我的現(xiàn)代女性的榜樣。
二、生態(tài)女性主義在《我的安東妮亞》中的體現(xiàn)
《我的安東妮亞》是凱瑟的代表作。小說勾勒出一幅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畫面。同時,小說也是一曲青年的頌歌,頌揚了以安東妮亞為代表的女性勞動者。凱瑟對內布拉斯加大草原有著深厚的感情,這片土地雖然貧瘠荒蕪,但在凱瑟的眼中卻仍是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在凱瑟的筆下,四季交替下草原的景色是那么的迷人,令人神往。草原上的移民和小動物們友好相處。移民們從不去傷害獾,而且從它身上得到啟發(fā),學會了用泥土建造房屋。小動物更是孩子們童年最好的伙伴。安東妮亞和吉姆在草原上奔跑嬉戲,追趕著野兔。遇到垂死的小蟲子,安東妮亞用波西米亞語給它唱歌,還用頭發(fā)給它做個小房子。
在《我的安東妮亞》中出現(xiàn)了許多與土地有關的象征。孩子們在游玩時談及村子里出土過一把刻著西班牙銘文的劍,劍上的字母代表著西班牙的鑄劍者和西班牙的城市科羅拉多。這些殖民者是來征服這片土地,因此必將“心碎而死于茫茫荒野”。書中對犁也有類似的描述。鐵犁在落日的余輝的映襯下形成一幅圖畫,“犁把、犁尖和犁頭——在那熔鐵的似的紅色背景上烏黑烏黑的?!薄霸谶@里,鐵犁也不再是一個簡單的工具,它代表著一種農(nóng)耕文明”。女主人安東妮亞本身就是大地的化身,她的膚色具有和大地一樣的顏色,她的眼睛“大而熱情,光閃閃的,就像陽光照射在樹林里的兩口棕色的池塘上?!逼浯?,生態(tài)主義認為一切優(yōu)秀的品質都來源于土地,發(fā)自內心地熱愛土地,土地也會毫無保留地回報人類。最初,伯丹一家在內布拉斯加草原扎根多年,生活舒適富足。雪默爾達一家初來乍到,對于在貧瘠的土地上生活毫無經(jīng)驗,一家人生活得貧困潦倒。然而,二十年后,兩家的生活卻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伯丹一家搬離了土地,在草原沒有了根基,雖然吉姆在一家大公司做法律顧問,收入頗豐,他卻時常感到迷茫,越來越眷戀那片紅色的土地。而安東妮亞在經(jīng)歷了懷孕被拋棄的痛苦經(jīng)歷后,她意識到自己的命運是和土地緊密結合在一起的。最終,安東妮亞選擇返回了草原。經(jīng)過多年的努力,安東妮亞成長為一名優(yōu)秀的女性拓荒者。
書中也描繪了大量丑陋的男性形象。彼得·克拉紀克奸詐、狡猾,用欺詐的手段令雪默爾達一家花冤枉錢買下貧瘠的土地。保羅和帕維爾貪生怕死,在俄羅斯老家時,為了活命,把新郎新娘扔下雪橇喂狼。放債人維克·卡特冷酷無情,一肚子教育小伙子的道德箴言,卻對移民大加剝削。西威斯特·洛維特愛慕虛榮,為了錢財,和一個有錢的寡婦私奔,拋棄了善良的農(nóng)村女孩莉娜。拉里·多諾萬滿口謊言,在安東妮亞懷孕后卻將她無情地拋棄了。雪默爾達老先生懦弱無能,因為無法適應新的生活,在一個雪夜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然而,在困難面前,女性卻沒有逃避、退縮,而是勇敢地面對。移民姑娘為了幫助家里償還債務,讓弟弟妹妹上學,選擇來到黑鷹鎮(zhèn)幫工。在償還完債務之后,移民姑娘們同鄰居的小伙子結婚,婚后都經(jīng)營著自己的大農(nóng)場,擁有美滿的家庭。
最后,書中的女主人公安東妮亞化身為“大地母親”。經(jīng)過20年的努力,安東妮亞的身體和腳下的土地都結下了累累的碩果。小說的結尾把一個處于全盛時期的安東妮亞展現(xiàn)給讀者。安東妮亞和丈夫經(jīng)營著一個大農(nóng)場,養(yǎng)育了一大群孩子,她腳下的土地和身體都獲得了大豐收。在《我的安東妮亞》中女主人公從小與大自然親近,培養(yǎng)了她樸實、堅韌的性格,安東妮亞的成長和成功與土地和大自然也是密不可分的。
在21世紀的今天,人類面臨著空前的生態(tài)危機,人類的生存環(huán)境遭到嚴重的破壞,凱瑟的作品向我們呈現(xiàn)出一幅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畫面。此外,凱瑟的小說結束了傳統(tǒng)文學中歌頌男性的歷史,小說中塑造的獨立自主、不屈不撓、富于人格魅力的新女性更是給新時代女性樹立了最好的榜樣。因此,從生態(tài)女性主義角度解讀凱瑟的經(jīng)典作品,能促使我們關注社會問題和環(huán)境問題,并用一個嶄新的視角來觀察和分析問題,對于建立人類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新型生態(tài)關系具有劃時代的現(xiàn)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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