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
上海外國語大學信息辦的夏晴,前不久參加了南京理工大學91級學生畢業(yè)20年聚會,20年前教大家編譯語言的認真而又激情的錢煥延老師帶給大家一個禮物——當年錢老師課程的考勤記錄和成績標注。這個意外的驚喜讓退休多年的錢老師成為畢業(yè)校友的網(wǎng)紅,紛紛邀請錢老師參加聚會,一同回憶校園時光。讓所有同學驚訝的是,錢老師保存了自己從教30年所有教過的學生的平時成績記錄冊。在同事的印象中,錢老師教基礎課,主要教《編譯原理》和《計算方法》,人很好,教學很認真,后來還似乎當過信息教育中心的主任,但沒有因此寫過書,得過什么獎,就像《人民的名義》中的易學習一樣,如今和多數(shù)老師一樣退休了,但是可以肯定地說,他很幸福,很享受30年教學的過程。
上海建橋學院的張家鈺教授,2017年初從副校長位置退下來,退休后又在這所學校完成了一系列的學校體系建設。張家鈺說,建橋學院完成了實驗室管理系統(tǒng)、綜合視訊系統(tǒng)、電子化考場系統(tǒng)、教務全過程系統(tǒng),軟硬件都不輸很多公辦院校,但還有一個遺憾,就是時間不等人,在位的時候還沒有完成基于大數(shù)據(jù)的學生生涯管理,也就是學生畫像系統(tǒng)的建設。
這些年,基于評估的管理系統(tǒng)使各類教育機構的水平迅速提升,教師評估論文、評估科研、評估教育成績,學生評估大賽、評估創(chuàng)新、評估課程,學校評估軟件、評估硬件、評估管理,然而這些評估到位以后,就是好的教育嗎?似乎大家并不買賬,原因是什么呢?
對比醫(yī)院的發(fā)展歷程,最早的醫(yī)院,是以“病”為中心,一切醫(yī)療手段均以嚴格的科學為前提,醫(yī)療手段也逐步以理化指標為前提條件。到了后來,人們發(fā)現(xiàn),達到一定基線水平后,很多病其實是治不好的,而生存期也并非那么重要,代之的是生存質量,以“健康”為中心成為新的醫(yī)學主旨,而病人健康、醫(yī)生幸福也成為先進醫(yī)療的指標。
再看教育。從6歲懵懵懂懂,到22歲大學畢業(yè),這是多數(shù)受教育者所走過的路。這一階段是以“病人”為中心的教育,用嚴格的考試手段來醫(yī)治我們的學生,直到成為衡水中學那樣體驗極差、生存率極高的超級醫(yī)院樣本,然而等到受教育者回過味來,發(fā)現(xiàn)過程很痛苦、畫像很丑,更為關鍵的是,等到成年才在下午4點鐘找到了人生的成功,可是人生的早上八九點鐘到中午十二點都處在痛苦的治病過程中。
而對于老師,這種思維讓自己變成了蠟燭,含淚燃燒的過程中,不滿使得教師忘記了燃燒的過程也是在溫暖自己,成就自己。學生是一面鏡子,照到的是教師的畫像,錢老師30年不斷地用信息來畫學生,也用行為成就了一種美學。
像錢老師堅持的傳統(tǒng)的紙質的畫像,需要教師極端的毅力和篤定的價值觀,而學校信息化如果還停留于病理報告,而不是去更新成健康報告,那么校園就會和醫(yī)院一樣不可能成為人們愿意去的地方,也毫無快樂可言?,F(xiàn)在的信息化手段很多,我在嘗試將一個課程平臺和我的教室、實驗室、辦公室、學生宿舍、圖書館打通,將更多的學生成長記錄在案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不同場景與學生發(fā)生的故事是不同的,當我邁向講臺的時候,我告訴學生:“對于我來講,我比你們更珍惜這個課堂,我們一起用行為畫出的像,美與丑,都將成為歷史的底色。”
不知道這篇文章能否回答關于衡水中學的疑問。學生不是病人,教師也不能總以拉開肚皮為樂趣,雖然那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