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寧

人 物

鄭天揚 13歲，育才實驗中學(xué)初一年級學(xué)生，外號“路飛”

王曉宇 13歲，育才實驗中學(xué)初一年級學(xué)生，外號“李白”

林萱萱 13歲，育才實驗中學(xué)初一年級學(xué)生，外號“艾爾莎女王”

鄭奶奶 65歲，鄭天揚奶奶

王立強 42歲，王曉宇爸爸，私企老板

周 莉 40歲，王曉宇媽媽，普通職員

Angel 38歲，“風(fēng)鈴草”心理熱線主持人，人民陪審員，鄭天揚媽媽

童 明 40歲，上海某區(qū)人民法院少年庭法官

謝校長 50歲，育才實驗中學(xué)的校長

胡老師 30歲，鄭天揚的班主任

蘇 海 17歲，外號“老大”，職校生

大 頭 16歲，本名孫林，“老大”的跟屁蟲，職校生

同學(xué)甲 13歲，小胖子，外號“肉盾”

同學(xué)乙 13歲

第一場

[口琴演奏的樂曲《親愛的小孩》響起。

[鄭天揚的家。他的房間。夜晚10點多，他趴在寫字臺上睡著了。

[女聲：“揚揚，揚揚……”

鄭天揚 （在夢中叫喚）媽媽，媽媽……

[女聲：“揚揚，我想你?！?/p>

鄭天揚 媽媽，我也想你！你回來吧。

[女聲：“你快快長大吧……”

鄭天揚 媽媽，你別走。（在夢中四處尋找）媽媽，你在哪兒？

[他醒來，十分沮喪。

[奶奶聞聲走來，一手端著一個碗，一手拿著一個杯子。

奶 奶 揚揚，來，把這碗水潽蛋吃了，蛋黃補腦子。

鄭天揚 奶奶，我不想吃。（發(fā)怔）

奶 奶 那把牛奶喝了吧，加點營養(yǎng)。

鄭天揚 我不想喝。（發(fā)怔）

奶 奶 你怎么啦？是不是功課太多，累了？

鄭天揚 （搖搖頭）……

奶 奶 揚揚，你是不是想爸爸了？（哽咽）可憐你爸爸，走得這么早。

鄭天揚 （難過地）要是爸爸在，一定能教我解出這道數(shù)學(xué)題。

奶 奶 孩子，現(xiàn)在你都得靠自己。你這么用功， 爸爸在另一個世界也會放心的。

鄭天揚 奶奶，我求您件事。

奶 奶 什么事？揚揚求奶奶，奶奶都答應(yīng)。

鄭天揚 您就再找一找吧！

奶 奶 找什么？

鄭天揚 爸爸媽媽的照片。

奶 奶 爸爸的照片你不是有好多嗎？

鄭天揚 我還想看看媽媽的樣子。爸爸不在了，媽媽又不知道在哪兒。要是有我們?nèi)齻€人的合影，該多好啊。我可以放在書包里，天天看。

奶 奶 （像被觸痛了一樣）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嗎？家里沒有你媽媽的照片，她全部帶走了。

鄭天揚 那她和爸爸的結(jié)婚照呢？那種很漂亮的婚紗照，我在同學(xué)家都看到過，墻上都掛著的。

奶 奶 結(jié)婚照……我，我不知道，大概沒有拍過

吧。

鄭天揚 奶奶，你就再好好找找吧，我求你了。

奶 奶 （敷衍地）好，好，奶奶有空就找。

鄭天揚 奶奶，現(xiàn)在我，是不是一個孤兒了？

奶 奶 胡說！你還有奶奶呢！奶奶有退休金，能養(yǎng)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復(fù)習(xí)完了快睡覺吧，明天不是還要期中考試嗎？

鄭天揚 好的，奶奶。

奶 奶 記住，你很小的時候，你那個媽就離開了。她有多狠心哪！爸爸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把你養(yǎng)大。他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他加班、籌錢、換房，把你送進(jìn)這所學(xué)校，就是希望你讀好書、有出息。也是為了給你掙學(xué)費，他的身體才累壞的，最后……所以，你一定要爭口氣，考進(jìn)四大名校，以后上北大清華，才是對你爸爸最好的交待。

鄭天揚 奶奶，我知道了。您快去休息吧。

奶 奶 揚揚真懂事。那我先去睡了。

鄭天揚 奶奶晚安。

[鄭天揚在房間里坐立不安。他拿起電話，

撥出了一個號碼。鈴響了三下，傳出一個

好聽的女聲。

Angel 你好，這里是“風(fēng)鈴草”青少年心理熱線。

鄭天揚 Angel嗎？我是路飛。

Angel 路飛，我聽出來了。這么晚了，你還沒有睡??？

鄭天揚 Angel，對不起，今天不是我們約定通電

話的時間?？墒?，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Angel 沒關(guān)系。你想說什么？

鄭天揚 我又夢到我媽媽了。

Angel 媽媽？什么時候？

鄭天揚 就是剛才。我復(fù)習(xí)得太累了，趴在桌上睡著了。

Angel 路飛，夢中的媽媽是什么樣的？

鄭天揚 我看不清，模模糊糊的，她好像有一頭長

發(fā)，穿著長裙子，微笑地走過來……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和她好好說話，她就走了。

Angel 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媽媽離開家有十年

了？

鄭天揚 是的。

Angel 你對她還有印象嗎？

鄭天揚 沒有什么印象，那時候我太小了。但是，我記得媽媽抱著我的感覺，那么溫暖、那么舒服、那么安全，好像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后來，我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Angel 媽媽的懷抱是最溫暖的，我很理解你的心情。

鄭天揚 Angel，你知道嗎？我甚至沒有和媽媽在

一起的照片！

Angel （驚訝）怎么會呢？

鄭天揚 奶奶說，媽媽和爸爸離婚了。她生氣地走了，走的時候把所有的照片都帶走了，她就是不要我了，也不想讓我找到她！

Angel 路飛，你聽我說。我覺得天下每一個媽媽都是愛孩子的，她不會那么狠心的。說不定你媽媽也在找你呢。

鄭天揚 是嗎？可是她為什么不回來呢？我覺得好孤獨……

Angel 是啊。傳說，每個孩子來到人間，都帶著一個守護(hù)天使。當(dāng)小寶寶睡覺的時候，天使唱著好聽的搖籃曲；當(dāng)孩子遇到困難的時候，天使會給他幫助；當(dāng)孩子遇到危險的時候，天使會奮不顧身地保護(hù)他……

鄭天揚 可是我的守護(hù)天使在哪里呢？

Angel 你的守護(hù)天使或許暫時不在你身邊，但她一定也在默默守護(hù)著你。她或許只是去了一個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但她也在想念你。

鄭天揚 我也相信，我的天使一定在某個地方等我！

Angel 是的。你一個小小男子漢。你不是希望像《海賊王》中的草帽路飛一樣，迎風(fēng)航行，闖蕩世界嗎？那就必須讓自己變得勇敢，變得強大。

鄭天揚 好的。我會讓自己變得更勇敢。

Angel 路飛，隨著你慢慢長大，你會擁有一片自己的天空。有一天，你會找到你媽媽，你的守護(hù)天使，也一定會找回溫暖、安全和幸福……

[暗轉(zhuǎn)。

第二場

[某區(qū)人民法院少年庭調(diào)解室。王立強和周莉坐在桌子的兩邊。

王立強 我求求你，你就簽字同意吧。

周 莉 （冷冰冰地）……

王立強 我把房子、車子都給你，行了吧？

周 莉 你傷害了我，傷害了曉宇。

王立強 咳，事到如今，我們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不過我會補償你的。

周 莉 感情上的傷害，是能用錢解決的嗎？

王立強 這，老這么拖著也不是個事兒啊！你難道就愿意一直這樣？

周 莉 我聽法官的。

王立強 我再給你點錢，還不行嗎？

周 莉 我只要曉宇。

王立強 不行，孩子得歸我。曉宇是我們王家的人。

周 莉 那你就別想離。

王立強 （氣憤地）我要離婚，我還要孩子！

周 莉 你吼什么，這是法院！

[童明和Angel上。

王立強 法官來了。

童 明 原告王立強是哪位？

王立強 是我。

童 明 你的年齡、職業(yè)？

王立強 42歲，星辰廣告公司總經(jīng)理。

童 明 被告周莉？

周 莉 是我。

童 明 你的年齡、職業(yè)？

周 莉 40歲，我是一個雜志編輯。

童 明 原告王立強向本院提起訴訟，由于感情破裂，要求和被告周莉離婚。經(jīng)法院審理，雙方都同意調(diào)解。由于此案涉及到你們的孩子，他是未成年人，所以你們的案子由我們少年庭辦理。我是法官童明，這位是心理咨詢師Angel，也是我們少年庭特邀的人民陪審員。今天我們一起為你們進(jìn)行調(diào)解。

王立強 童法官，謝謝你啊。盡量幫我們解決這件事吧，都拖了半年多了。

童 明 王先生，在這起離婚案中，你是過錯方，在婚姻存續(xù)期間出軌了。

王立強 是的，這一點我承認(rèn)。這些年，我和被告經(jīng)常為瑣事爭吵，感情越來越淡漠，后來，我有了新的紅顏知己……

周 莉 法官，我要聲明：是他先有了第三者，才引發(fā)家庭矛盾的。

王立強 你一定要這么說，我也沒辦法。不過我在財產(chǎn)方面可以做出讓步。

童 明 那么，您對于離婚這一點有無異議，周女士？

周 莉 法官同志，他和別的女人同居，給我和孩子造成了很大傷害。（停頓）這日子，的確沒法過下去了。

Angel 這么說，你們的婚姻無法挽回了？

王立強 希望好合好散。

周 莉 （搖搖頭）離婚是有條件的，財產(chǎn)怎么分割？孩子歸誰？

童 明 周女士，在財產(chǎn)分割方面，王先生愿意把你們現(xiàn)在居住的房產(chǎn)留給你，外加一輛汽車，你還有什么要求嗎？

周 莉 沒有什么。

童 明 最后就是關(guān)于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問題了。周女

士，你的訴求是什么？

周 莉 我要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

王立強 不行！法官，孩子得歸我。我就這么個兒子，（對周莉）你不給也得給……

周 莉 法官，我也就這么個兒子，他從小是我?guī)Т蟮?。我不能想象沒有他的日子。

Angel 這，離婚變成“奪子之戰(zhàn)”了。

童 明 （對Angel）現(xiàn)在啊，我們辦理的離婚案中，有兩種截然相反的情況，有的當(dāng)事人誰都不要孩子；可也有的像這樣，搶著要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

王立強 法官，我是老板，我收入高，孩子跟著我，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還能上名校、出國留學(xué)！

周 莉 這不是理由。我雖然只是工薪階層，但我也有足夠的收入供孩子生活、受教育，還有，我愿意陪伴他成長。

王立強 嗐，你們雜志社早就虧損了，說不定再過

兩年就關(guān)門了。到時候你怎么養(yǎng)孩子？這樣吧，我可以再給你100萬，只要你把兒子給我。

周 莉 你是要用錢買兒子嗎？從小到大，你給曉宇換過幾塊尿布？喂他吃過幾頓飯？你陪過他多少天？

王立強 我對曉宇的付出可不比你少。從小到大，他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我出錢？而且都是最好的。現(xiàn)在這個學(xué)校，也是我花了多少錢，找人通關(guān)系把他送進(jìn)去的！就憑你，他能上育才實驗中學(xué)嗎？

周 莉 你就是仗著錢多，錢多會害了孩子！

童 明 安靜。兩位請不要激動。你們的訴求我都知道了。你們的爭議焦點還是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而且都不肯退讓。今天的調(diào)解是無法達(dá)成一致了。

王立強 那怎么辦？還要拖多久？

周 莉 我不要調(diào)解了。法官，你判吧。

Angel 王先生、周女士，別急。聽我說幾句好嗎？我開設(shè)了一條青少年心理咨詢熱線，打來電話的中學(xué)生特別多。他們訴說青春期的煩惱，訴說學(xué)業(yè)的壓力，訴說來自家庭的壓力。你們知道嗎？有相當(dāng)一部分出現(xiàn)心理問題的孩子，都來自單親家庭。

[王立強和周莉都沉默了。

Angel 你們想過嗎？夫妻離婚，往往受傷害最大的是孩子。所以，千萬不要因為爭奪孩子給他造成二次傷害。其實，即使離婚了，你和孩子之間的血緣關(guān)系也并沒有切斷 啊。你們還是父子、母子。

童 明 的確如此。你們的孩子王曉宇，不是你們

任何一個人的私有財產(chǎn)，他的撫養(yǎng)權(quán)歸誰，不僅事關(guān)你們的感情，更與他今后能否健康成長有關(guān)，所以不能倉促決定。

王立強 法官，把孩子判給我吧。我經(jīng)濟(jì)條件對撫養(yǎng)孩子有利。

周 莉 法官，我可以不要一分錢，但孩子我是不會讓的！

童 明 王先生、周女士，孩子今后究竟跟誰一起

生活，一定要慎重考慮。法院會依據(jù)《婚姻法》《未成年人保護(hù)法》來調(diào)解、判決的，我們少年庭還有一個重要原則，就是兒童利益的最大化，這個利益，不只是經(jīng)濟(jì)方面的利益。我們要花一點時間更全面地了解情況。Angel老師，你的意見呢？

Angel 我同意。童法官，我還覺得，曉宇13歲了，已經(jīng)有自己的想法，能不能聽聽他自己的意見？

童 明 好。

王立強 什么？兒子說跟誰就跟誰??？這太荒唐了 吧？他還是小孩子呢！

童 明 王先生，孩子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近年來，我們在審理此類撫養(yǎng)權(quán)案件時，對于有一定認(rèn)知和行為能力的孩子，都會征求他們的意見，加以綜合考慮。

周 莉 謝謝法官。

王立強 這又遙遙無期了！

[王立強和周莉兩人下。

Angel 童法官，這做父母的誰都不肯放棄撫養(yǎng)權(quán)，要作出一個他們都能接受的裁決也很困難吧？

童 明 是的。我們的判決關(guān)系到一個孩子的未來，所以要公平公正，責(zé)任很大。我們必須全面了解孩子的生活、學(xué)習(xí)狀況，今后跟誰在一起對他更有利。接下來，我們要到學(xué)校去調(diào)查。

Angel 我愿意協(xié)助。

童 明 謝謝你。

[暗轉(zhuǎn)。

第三場

[三天后。育才實驗中學(xué)初一（2）班教室。午休時間，一群學(xué)生剛剛吃完午餐，從外面涌進(jìn)教室。

王曉宇 我和我的劍到此一游！

學(xué)生甲 拜見李白大神！

王曉宇 肉盾，接我一劍！

學(xué)生乙 今天的菜好難吃?。〈笈庞驳孟袷^，我牙都快崩斷了。

學(xué)生甲 我覺得還行。

學(xué)生乙 肉盾，你太能吃了。

王曉宇 真佩服你，每天飯菜都能吃光。你是不是脖子以下全是胃??？

[三人哈哈大笑。

王曉宇 來來來，給你們看一樣好東西。

學(xué)生甲 李白，你神出鬼沒的，又搞到什么好東西了？

王曉宇 （拿出一個盒子）看，我爸給我買的生日禮物。

學(xué)生乙 王曉宇，這是什么??？

王曉宇 無人機！沒見過吧？（打開給大家看）

學(xué)生甲 哦，無人機，我知道，現(xiàn)在最流行的。

學(xué)生乙 這得多少錢??？

王曉宇 6998！最新的御系列，而且還買不到！是我爸提前預(yù)訂的。

學(xué)生甲 王曉宇，你爸——土豪！

學(xué)生乙 厲害了word哥！這是全校第一臺吧？這個，怎么玩?。?/p>

王曉宇 你們都不懂，這不是玩具，是用來航拍的。（演示）你們看好了?。o人機在他的遙控下飛起來了）這個東西可以飛得很高很高，最高可以飛到500米，然后穩(wěn)穩(wěn)地停在那里，不過我們現(xiàn)在不需要，我只需要它停在頭頂上，從各個角度拍攝。

學(xué)生甲 哇，看到了，整個教室都盡收眼底啊。

學(xué)生乙 手機上看得到圖像哎！它會不會撞到頭??？

王曉宇 怎么會呢，我讓它飛就飛，我讓它回來就回來。

學(xué)生乙 回來了，回來了！好牛??！

王曉宇 我讓它拍誰就拍誰，這是我的跟蹤神器。刺客李白，如虎添翼！

學(xué)生甲 李白，你最想拍誰？

王曉宇 告訴你，肉盾，我最想拍胡老師和她的男朋友……

[眾人大笑。

學(xué)生乙 那考試的時候，不是也能讓它飛到角落里，

想拍誰的答案就能拍誰的？

王曉宇 那當(dāng)然。

學(xué)生甲 還是考試神器??！

[眾人笑。

[鄭天揚上，掛著一道杠標(biāo)志。

學(xué)生甲 喲，草帽路飛來了。

鄭天揚 你們在干嘛呀？

王曉宇 哈，鄭天揚，來得正好，跟我李白較量一下吧。

鄭天揚 我沒空，要背單詞。

王曉宇 老是學(xué)習(xí)，你不覺得無趣嗎？你不是海賊王嗎？這點膽量也沒有？

學(xué)生乙 你配不上“路飛”這個名字！

鄭天揚 那就來吧，李白?！拔也皇峭跽撸夜亲?/p>

里流著不低頭的血液！”

王曉宇 好，讓你看看我的“俠客行”劍術(shù)！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兩人比試“武藝”。王曉宇有些不敵鄭天揚。

[林萱萱上，她掛著兩道杠標(biāo)志。

林萱萱 哎，哎，住手！你們違反校規(guī)了！

王曉宇 喲，艾爾莎女王，中隊長同學(xué)，別這么一本正經(jīng)了！咱們不就是玩玩嘛！

林萱萱 同學(xué)，校規(guī)規(guī)定，不可以在教室里打鬧。這樣要扣行規(guī)分的。

王曉宇 不打就不打。（對學(xué)生甲、乙）來，我們繼續(xù)研究這個吧。

林萱萱 這是什么東東啊？

鄭天揚 （感興趣）這是航模嗎？

王曉宇 （輕蔑地）你呀，out了吧？這是最新的高科技設(shè)備。

學(xué)生甲 路飛只知道刷題、背單詞，背單詞、刷題！

王曉宇 這是最先進(jìn)的無人機，

鄭、林 （同時）無人機？

王曉宇 就是小直升機。懂嗎？還帶著照相機、攝像機，專業(yè)航拍，好萊塢導(dǎo)演都在玩！

學(xué)生乙 王曉宇，下周校運動會咱們就可以用它試一試。

王曉宇 正是。我就要拍出爆款的視頻、照片，讓我們班打敗全校無敵手！到時候，胡老師也得對我王曉宇刮目相看。

[三人擺弄著無人機。

林萱萱 （好奇地）這怎么玩啊？

鄭天揚 （羨慕地）這個無人機，能讓我看一下嗎？

王曉宇 你要看，沒問題。給你——

[鄭天揚伸手欲接。

王曉宇 不過，有個條件。

鄭天揚 什么條件？

王曉宇 把昨天的數(shù)學(xué)“天天練”給我借鑒一下。

鄭天揚 你“天天練”又沒做？

王曉宇 昨天作業(yè)太多，誰來得及?。磕憔徒o我們共享一下吧。

學(xué)生甲 就是，給大家共享一下。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王曉宇 喏，這給你玩——

鄭天揚 不行，你不能老是抄作業(yè)的。

林萱萱 對。王曉宇，抄作業(yè)是違反校規(guī)的！

王曉宇 又來了！林萱萱，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女王了？整天校規(guī)校規(guī)的，讓校規(guī)狗帶（去死）吧！

學(xué)生甲 哈哈，狗帶！

學(xué)生乙 哈哈！

王曉宇 （收起無人機，對鄭天揚）哼，那你也別

想玩。

鄭天揚 不玩就不玩?。ㄠ洁熘┠悴痪褪羌依镉?/p>

錢嘛！

王曉宇 就是有錢怎么啦？讓你爸給你買一個唄。

鄭天揚 （憤怒地）你！

王曉宇 對不起，我忘了你爸死了。

[學(xué)生甲、學(xué)生乙在一旁起哄。鄭天揚非常氣憤，但說不出話來。

[上課鈴響起，胡老師走進(jìn)教室。

林萱萱 起立！

胡老師 同學(xué)們好！

學(xué)生門 老師好！

胡老師 這次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讓我大吃一驚啊。有些原來的尖子生，這次竟然名次掉得很厲害。你們知道，如果你們一直保持在年級前30名，就肯定能進(jìn)四大名校；如果你們在前50名，沖一下可以進(jìn)四大名校；如果在前80名，可以進(jìn)八大金剛；如果在前120名，就只能進(jìn)一般重點中學(xué)了，而在120名之后，就只能進(jìn)普通中學(xué)了……同學(xué)們啊， 成績往上走很難，往下滑是很容易的！你們知道這次退步最厲害的，是誰嗎？

[所有的同學(xué)都畏懼地望著她。

胡老師 鄭天揚！

[王曉宇、學(xué)生甲等笑。

胡老師 鄭天揚啊鄭天揚，我怎么也沒想到，你竟然從年級30名跌倒60名以外，你這是什么節(jié)奏啊？你這是從學(xué)霸變成學(xué)渣的節(jié)奏啊！如果你再滑下去，初二滑到90名、初三再滑到120名以外，會是什么結(jié)果？?。烤椭荒苓M(jìn)普通中學(xué)了，你們想一下，從育才實驗中學(xué)出去的人，進(jìn)了一所普通中學(xué)，別人會怎么看？你倒是說說看，為什么分?jǐn)?shù)掉得這么厲害？是不是玩王者榮耀了？

鄭天揚 胡老師……我沒有，我就是，有點累。

王曉宇 （怪聲怪氣地）胡老師，我知道，他想媽媽了，天天在家里哭！

[全班哄堂大笑。

鄭天揚 （站起來，氣憤地對王曉宇揮拳）你胡說！

王曉宇 你想打架嗎？來呀。你媽走了那么多年，你不想你媽才怪呢！

[班級里亂成一團(tuán)。

胡老師 鄭天揚，王曉宇，你倆干嘛？知道這是在上課嗎？鄭天揚，你昏頭了，還是小隊長呢！王曉宇，你也是，沒人請你說話你插什么嘴？鄭天揚，你，給我站到那邊！王曉宇，站到那邊去！

[鄭天揚、王曉宇站到墻角。

胡老師 鄭天揚，明天讓你奶奶到學(xué)校來一趟。王曉宇，下課寫檢查。

鄭天揚 （哀求）胡老師，能不能別讓我奶奶來。

林萱萱 胡老師，鄭天揚的奶奶年紀(jì)大了，身體會 吃不消的。

鄭天揚 胡老師，我錯了……

胡老師 這沒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你看你，成績掉得那么厲害，還違反課堂紀(jì)律，動手打人。這個情況一定要通知家長。奶奶不來，別人也可以。明天下午之前，讓你家長來我辦公室，如果家長不來，你也不要來了！

鄭天揚 （哀求）胡老師，求求你了……

[暗轉(zhuǎn)。

第四場

[當(dāng)天下午放學(xué)后，教室里只有王曉宇一

個人。他在冥思苦想地寫檢查。

王曉宇 哦，肚子好餓啊！媽媽肯定做了一桌子飯菜，可樂雞翅、意式千層面、羅宋湯……想想口水也要流出來了。“不寫好檢查，不能回家！”胡老師，你太沒人性啦！檢查，檢查，討厭的檢查。怎么寫呢？哎，讓我上網(wǎng)搜搜吧?。ù蜷_手機翻找）檢查，工作檢查，學(xué)生檢查……有了，稍微改幾個地方就可以！

[王曉宇抄檢查。Angel上。

Angel 你是王曉宇吧？

王曉宇 你是誰？

Angel 我叫Angel，“風(fēng)鈴草”心理熱線的咨詢師。

王曉宇 心理咨詢師，你來干什么？

Angel 我能跟你聊聊嗎？

王曉宇 是我們胡老師叫你來的吧？你走你走，我沒病，也沒有心理問題！

Angel （笑）對，你很正常。來，小伙子，（拿出漢堡）肚子餓了吧？給。

王曉宇 漢堡？（一把抓過）還是熱的，太好了，

謝謝。你叫什么？Anny，Apple？

Angel Angel。

王曉宇 對，Angel。謝謝你的漢堡。不過，我真

的不需要心理咨詢。

Angel 你放心，我不是來給你做心理咨詢的。（發(fā)現(xiàn)檢查）這是什么？我可以看看嗎？

王曉宇 你看吧。

Angel （念）尊敬的胡老師：今天，我又犯錯誤了。在此，我深刻地反省自己的行為。我在課堂上插嘴，和同學(xué)打鬧，嘲笑同學(xué)。我沒有管住自己，違反了校規(guī)，給班級抹了黑。我又讓您生氣了。這都是因為平時把老師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在思想上不重視課堂紀(jì)律。從今以后，我一定不胡作非為，不亂作為，嚴(yán)格遵守“八項規(guī)定”，自覺抵制“四風(fēng)”，做到五講四美三熱愛，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要求自己，不忘初心，繼續(xù)前行！

Angel 哈哈，王曉宇，你真有才??！

王曉宇 （不好意思地）這是我網(wǎng)上抄來的。

Angel 抄得不錯啊。不過，給你提個建議，有些話對中學(xué)生來說不太合適，不如改成：“從今以后，我一定不再違反校規(guī)，做個尊師守紀(jì)的好學(xué)生?！痹趺礃?？“不忘初心，繼續(xù)前行”就留著吧。你的初心，是成為一個德智體全面發(fā)展的人，對吧？

王曉宇 好。這檢查能通得過嗎？

Angel 應(yīng)該能通過。我猜，胡老師看到最后，也會笑的。王曉宇，你挺幽默的啊。

王曉宇 能通過就好。Angel，謝謝你幫我修改！

Angel 來，握手。事實上，我還能幫助你更多。

王曉宇 你還能幫我什么？能讓我成績飛速提高，考到年級前100名嗎？

Angel 能。只要把你心里的陰影消除了，你的成績很快就會提高。

王曉宇 那我給你做道數(shù)學(xué)題吧。

Angel 什么題？

王曉宇 求我的心理陰影面積！

Angel 哈哈，求心理陰影面積！讓我想想，大概有100萬平方米！

王曉宇 何止100萬，1000萬、一億平方米！

Angel 你能告訴我，你的心理陰影是什么造成的嗎？

王曉宇 我爸爸和媽媽。我爸老是不回家！

Angel 那平時家里就是你和媽媽兩個人？

王曉宇 是的。

Angel 媽媽對你怎么樣？

王曉宇 我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她接送我上學(xué)放學(xué)，給我做飯、輔導(dǎo)功課。我媽是全能，我的語文、數(shù)學(xué)、英語都是她輔導(dǎo)的！

Angel 這么厲害??？

王曉宇 我媽小時候是學(xué)霸。不過，現(xiàn)在我們學(xué)校的數(shù)學(xué)太難了，有些題她也不會做了。

Angel 你能把考卷、備忘錄給我看看嗎？

王曉宇 可以。

Angel 的確，都是你媽媽的簽名哦。那你爸爸呢？

王曉宇 爸爸對我也很好的。他給我買手機，最時髦的運動鞋。以前，每逢假期我們一家三口都出去旅游，可是，這樣開心的日子已經(jīng)沒有了……爸爸總是不回家，一回家，就和媽媽吵架。

Angel 為什么呢？

王曉宇 我爸爸，好像有了小三了。噓，別說出去，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哦。

Angel 我知道?？墒菚杂?，現(xiàn)在這樣的事情挺多

的。

王曉宇 我知道是挺多的，電視里、網(wǎng)上不都在播這樣的家庭劇嗎？唉，我真想變成一只小蜜蜂，鉆到大人的腦子里去看一看，他們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們?yōu)槭裁匆屛也婚_心！

Angel 曉宇，那是大人的世界，有時，大人也很無奈……這是“風(fēng)鈴草”心理熱線的號碼，你要是覺得心里煩了，就打電話給我。

王曉宇 你最好能勸我爸回家！

[傳來一陣口琴聲。Angel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專注地聽著。

[暗轉(zhuǎn)。

第五場

[操場上的紫藤架下，鄭天揚在吹口琴《親

愛的小孩》。林萱萱上，站在一旁聽著。

鄭天揚吹完一曲，在那兒發(fā)呆。

林萱萱 真好聽。

鄭天揚 是你？艾爾莎。

林萱萱 鄭天揚，你怎么不回家？

鄭天揚 我不想回家。

林萱萱 你奶奶會著急的。

鄭天揚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說……

林萱萱 要不我陪你回去，我?guī)湍愀棠陶f。你奶奶就不會罵你了。

鄭天揚 不用，不用。你媽媽也在家等你呢。

林萱萱 沒事的，我跟我媽打個電話，說我晚點回家。

鄭天揚 真的不用。

林萱萱 那好吧。胡老師也真是，在全班面前這樣批評你，年級60名也挺好了呀。我們?nèi)昙売?40個同學(xué)呢！還有王曉宇，干嘛老跟你作對？

鄭天揚 我不知道，大概是嫉妒我吧。萱萱，如果你考砸了，你媽會不會罵你？

林萱萱 不會啊。她說，我努力了就可以了。

鄭天揚 你媽媽真好。

林萱萱 對了，你剛才吹的是什么曲子？好熟悉??！

鄭天揚 《親愛的小孩》。

林萱萱 哦，想起來了，我還會唱呢。

（唱）親愛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離去，

留下了帶不走的孤獨？

親愛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遺失了心愛的禮物，在風(fēng)中尋找，

從清晨到日暮？

鄭天揚 這是小時候我爸爸教我吹的。

林萱萱 你爸會吹口琴？

鄭天揚 是的。

林萱萱 你，一定很想爸爸媽媽吧？

鄭天揚 （掩飾）沒有。

林萱萱 那你現(xiàn)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鄭天揚 我，我想變成路飛，駕著黃金梅麗號，到茫茫大海上去冒險，去闖蕩，去尋找快樂和自由……

林萱萱 帶著大草帽的海賊王！天下無敵的海賊王！

鄭天揚 我要練成霸氣和超能力，打敗所有的對手，我一定能做到?。ǔ两谙胂笾校?/p>

林萱萱 （打斷他）鄭天揚，別胡思亂想了，你還得中考，還得上大學(xué)……

鄭天揚 （回到現(xiàn)實）明天還得見到胡老師！

林萱萱 回家吧！

[Angel悄悄上。

Angel 路飛？天揚……

[奶奶上。

鄭奶奶 揚揚，揚揚！

[Angel見狀躲到一邊。

林萱萱 你奶奶來了。

鄭天揚 奶奶！

鄭奶奶 哎呀，你怎么這么晚還在學(xué)校，可把奶奶急壞了。

林萱萱 鄭奶奶好，今天老師留我們講訂正的題。

鄭奶奶 哦，老師真負(fù)責(zé)啊。走，快回家吧，奶奶做了你愛吃的紅燒肉。

鄭天揚 （吞吞吐吐）奶奶，我，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鄭奶奶 一定是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吧？你考了第幾名??？快說吧，我們揚揚，一定不會讓奶奶失望的。

鄭天揚 奶奶，成績還沒出來呢。不信，你問萱萱。

林萱萱 對，對，還沒公布呢。

鄭奶奶 哦，那明天一定會公布的。上次我們揚揚是年級30名，這回最好再往前排幾名。你們老師在家長會上說，如果保持在前30名，就肯定能進(jìn)四大名校。對不對??？萱萱。

林萱萱 對，對。（對鄭天揚）你壓力山大呀！鄭

奶奶，我先回家了，晚上還有英語家教呢！

鄭奶奶 好，路上小心。

林萱萱 再見，路飛。（下）

鄭天揚 再見！奶奶，你不知道，我們學(xué)校里學(xué)霸很多的，競爭太激烈了。

鄭奶奶 哦，你不是要告訴奶奶，這次沒考好吧？ （著急）揚揚，你可是奶奶唯一的希望啊。

鄭天揚 不是，不是。

鄭奶奶 哦，那就好。奶奶最擔(dān)心你的英語。你看，萱萱她們都在上補習(xí)班，找外教，咱們家沒條件，就得靠自己……

鄭天揚 奶奶，你能不能別老說學(xué)習(xí)、分?jǐn)?shù)、成績 ?。?/p>

鄭奶奶 好，好。那揚揚跟奶奶說說學(xué)校里的開心事吧。

鄭天揚 沒什么開心事。

鄭奶奶 為什么？

鄭天揚 好些同學(xué)都不跟我玩。他們說我只知道刷題、背單詞，他們玩的游戲，我都不懂。

鄭奶奶 玩游戲？電腦游戲？讓他們?nèi)ネ婧昧?，玩游戲浪費時間，能有什么出息？我們揚揚可不跟他們交朋友。

鄭天揚 而且，他們還嘲笑我……

鄭奶奶 嘲笑你什么？

[鄭天揚不語。

鄭奶奶 說你沒爸、沒媽？（氣憤）是哪個孩子欺負(fù)你？我去找他家長說去。

鄭天揚 奶奶！

鄭奶奶 唉……（抱住鄭天揚流淚）

鄭天揚 奶奶，我上次求你的事，你又忘了……

鄭奶奶 奶奶年紀(jì)大了，記性不好。啥事，你說！

鄭天揚 就是照片，媽媽的照片。我想拿照片給他們看，我不是野孩子！

鄭奶奶 （難過地）照片，唉……奶奶再找找！咱

們先回家吧。

[鄭天揚攙扶著奶奶下。

Angel （呆呆地）天揚，揚揚！

[暗轉(zhuǎn)。

第六場

[次日上午，育才實驗中學(xué)附近的一條街道。鄭天揚背著書包在街頭徘徊。蘇海和大頭在閑逛，兩人打扮有點另類。

蘇 海 咦，這不是揚揚嗎？

大 頭 海哥，這小孩兒是誰??？

鄭天揚 你是——

蘇 海 你不記得我啦？你在中山公園的老鄰居阿海呀！

鄭天揚 （依稀想起）哦，你是阿海哥哥。

蘇 海 就是啊。鄭天揚，那時候你那么小一個小不點，你奶奶寶貝得要命，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現(xiàn)在成了中學(xué)生啦！

大 頭 哈哈?，F(xiàn)在也是個小不點。

鄭天揚 我不小了。

蘇 海 哦，這是我哥們兒，大頭。

鄭天揚 你好。

蘇 海 （看他校服）揚揚，你在育才實驗中學(xué)讀

書??？

鄭天揚 （有點得意）嗯，我自己考上的。

大 頭 唷，名校啊，學(xué)霸！

蘇 海 你們學(xué)校富二代挺多的吧？

鄭天揚 有一些。不過，我不跟他們玩，不就家里有幾個臭錢嗎？不好好學(xué)習(xí)，整天換新手機、手表、名牌運動鞋……對了，昨天還有一個同學(xué)帶了一臺什么無人機來。

蘇 海 嘿嘿，我倒想認(rèn)識認(rèn)識他們。

鄭天揚 干嘛要認(rèn)識他們呀，他們盡欺負(fù)人，經(jīng)常還嘲笑我沒有爸爸……

蘇 海 （若有所思）唔……你口渴嗎？大頭，給

他罐可樂。

[大頭從包里拿出瓶可樂給鄭天揚。

鄭天揚 謝謝。阿海哥，你怎么會到這里來的？

蘇 海 我在這邊上學(xué)呀。喏，光輝職校。（指指

大頭）他也是。

鄭天揚 那你們怎么不上課啊？

大 頭 嗯……今天沒課。職校，你懂的，沒啥可學(xué)的。

蘇 海 哎，那你呢，你怎么不去上學(xué)啊？

鄭天揚 我，我不敢去。

蘇 海 怎么啦？

鄭天揚 這次考試考得不好，老師讓我家長去學(xué)?！棠棠昙o(jì)大了。她要是知道我考得不好，老師讓她去，會氣得發(fā)心臟病的。

蘇 海 那就別去唄。

鄭天揚 可是，家長不去的話，老師會扣我品德分的。

蘇 海 扣什么品德分??？你們老師有病啊？

鄭天揚 怎么辦??？

蘇 海 來來來，我?guī)湍阆雮€辦法。（思索）這樣吧，讓大頭跑一趟，給你送張假條去，就說你發(fā)燒了，醫(yī)生讓你休息三天。到時候你再去學(xué)校，老師就把叫家長的事給忘了。

鄭天揚 這，能行嗎？

大 頭 這有啥不行的，我就說是你表哥，給你寫張請假條。

蘇 海 沒錯。你是幾班？

鄭天揚 初一（2）班。

[蘇海從鄭天揚的書包里拿出一個本子，撕下一頁，在上面刷刷寫了兩行字，交給了大頭。

鄭天揚 阿海哥，說謊不好吧。

蘇 海 別怕，有我呢。（對大頭）你去趟學(xué)校吧。

大 頭 OK。（接過紙條，下）

蘇 海 （拍拍鄭天揚）助人為樂是我的一貫風(fēng)格。

鄭天揚 謝謝。

蘇 海 揚揚，反正你今天也沒法上學(xué)了，走，帶你玩玩去，散散心。

鄭天揚 玩什么?。?/p>

蘇 海 去網(wǎng)吧玩游戲??！王者榮耀、生死狙擊

……

鄭天揚 奶奶不讓我打游戲。

蘇 海 （嘲笑）你這么大啦，還要做奶奶的小寶貝嗎？

鄭天揚 （下決心）那好。其實我也很想打游戲，我的外號是路飛，有沒有冒險類游戲？

蘇 海 有，什么游戲都有！

鄭天揚 （忽然想起）可是，我沒有錢……

蘇 海 海哥有。你只要跟著我就行了。

[兩人往外走。

鄭天揚 （有點不好意思）阿海哥，我想問你件事，你，你見過我媽媽吧？

蘇 海 見過，不過那時候我也是個小孩。你媽，

好像長得很漂亮的，個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

鄭天揚 她經(jīng)常笑嗎？

蘇 海 這我哪記得??？

[暗轉(zhuǎn)。

第七場

[兩天后的下午，育才實驗中學(xué)校門口，王立強焦急地等在校門口。放學(xué)鈴響起。王曉宇和學(xué)生甲、學(xué)生乙有說有笑地走出來。

王曉宇 你們看，鄭天揚今天又沒來上學(xué)，海賊王也害怕了。

學(xué)生乙 好幾天了，聽說他是生病了。

王曉宇 他是嚇得不敢來了吧？胡老師不是讓他家長來學(xué)校嗎？

學(xué)生甲 對啊，他哪有什么家長啊，爸爸死了，媽媽走了。

學(xué)生乙 也挺可憐的。

王立強 曉宇！

王曉宇 （驚喜地）爸?。ǖ靡獾貙W(xué)生甲、學(xué)生乙）我爸來接我了！拜拜！

學(xué)生甲 拜拜，李白！

學(xué)生乙 曉宇爸爸再見。

王曉宇 爸爸，你今天怎么有空來接我？

王立強 嗯。爸爸有一段時間沒見你，想你了。

王曉宇 爸，你送我的無人機太棒了。全校第一臺呢。謝謝你！

王立強 你會玩了嗎？

王曉宇 操作么，不是很簡單，我天天研究呢。

王立強 對了，這兩天，你媽有沒有罵你？

王曉宇 有，我期中考試考得不好嘛。

王立強 那你為什么不好好考呢？

王曉宇 你看，你也罵我。題目難嘛，我們班的學(xué)霸，鄭天揚也沒考好！（央求）爸爸，今天你回家吧，我們一家人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王立強 這個，再說……我把你送回家吧，我路上有話跟你說。

王曉宇 等一下，媽媽說要來接我的。

王立強 那你給她打個電話，讓她不要來了。

[王曉宇撥電話。

王曉宇 媽，你在哪兒？噢，快到了？好的。（掛

斷電話，對王立強）她快到了。

王立強 那我就現(xiàn)在跟你說吧。

王曉宇 說什么？

王立強 曉宇，我也不想再瞞下去了，我和你媽，已經(jīng)分居一年多了?，F(xiàn)在要正式分開了。

王曉宇 你們要離婚，對嗎？

王立強 （點點頭）……

王曉宇 你們?yōu)槭裁匆x婚？

王立強 和你說了你也不懂。

王曉宇 我懂的，因為你有小三了，就是小——

蔡——阿——姨！

王立強 小孩子，不要胡說八道。

王曉宇 我不要你們離婚！父母離婚，我會被同學(xué)笑話的！

王立強 怎么會呢，現(xiàn)在社會上離婚很多的。你同學(xué)中就有很多是單親家庭。

王曉宇 那，我也會成為單親子女嗎？

王立強 曉宇，你說，爸爸對你好不好？

王曉宇 （機械地）好。

王立強 那以后你就跟我在一起。我去買一幢別墅，很大的，給你一間大房間。

王曉宇 （機械地）好。

王立強 你記住，如果有法院的人來問你，你愿意

跟爸爸還是跟媽媽，你一定要說跟爸爸。

王曉宇 （機械地）好。（突然醒悟過來）你會跟小蔡阿姨結(jié)婚嗎？

王立強 大概，會吧。

王曉宇 那我不去你那兒！

[周莉急匆匆上。

周 莉 曉宇，媽媽來晚了。

[她見到王立強，十分驚訝。

周 莉 王立強，你要干什么？

王立強 沒干嘛，我來接曉宇。

周 莉 幾個月也不見你回來一次，今天鬼鬼祟祟

地到學(xué)校來，準(zhǔn)不安好心。

王曉宇 媽媽！

周 莉 走，跟媽媽回家。（兩人欲下）

王立強 曉宇，爸爸剛才的話你要記住。

周 莉 你要他記住什么？曉宇，他跟你說了什

么？

王曉宇 他說，你們要離婚。這是真的嗎？

周 莉 （緩緩地）是真的。曉宇，事到如今，也

不能再瞞著你了。你爸幾個月前就向法院提起了離婚訴訟。

王曉宇 （呆呆地）那我怎么辦？

周 莉 你爸要走，就讓他走吧，房子還是我們住。你從小沒離開過我，媽媽不會跟你分開的。走吧，媽媽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可樂雞翅。

王立強 不行。曉宇姓王，當(dāng)然是跟我。曉宇，走，爸爸帶你去吃大餐，回頭再給你買部新手機，放寒假帶你去美國玩。好不好？

王曉宇 （不知如何回答，帶著哭腔）我不要……

王立強 （去拉王曉宇）曉宇，跟爸爸走！

周 莉 （拉著王曉宇另一只手）曉宇，你是媽媽

的，（對王立強）你敢搶孩子，我，我跟

你拼命！

王曉宇 （害怕地甩開兩人）我誰也不跟！我，我恨

你們！你們?yōu)槭裁匆挛遥繛槭裁矗?/p>

[王曉宇憤怒地跑下。王立強和周莉兩人趕緊追下。

[暗轉(zhuǎn)。

第八場

[馬路上。蘇海和大頭拉著鄭天揚上。

鄭天揚 阿海哥，天黑了，我想回家。

蘇 海 還沒到時間呢。

鄭天揚 我奶奶會著急的。

蘇 海 不行，不辦好事情不能回家。

鄭天揚 辦什么事??？搶我同學(xué)的東西？這是犯法的。

蘇 海 什么不行。你跟著我玩了三天，吃的，喝的，玩的，哪樣不要花錢。你以為你海哥的錢是天上掉下來的？

大 頭 就是，吃麥當(dāng)勞、必勝客，玩網(wǎng)游，幾百塊錢都花掉了。

鄭天揚 我回去問奶奶要錢，還給你。

蘇 海 你要是不打這個電話，我就把你逃課的事告訴你奶奶，還有你們老師。

鄭天揚 不要！

大 頭 這下，你不被學(xué)校開除才怪呢。

鄭天揚 什么，開除？（哭）

蘇 海 好了，不想被開除，就乖乖地聽我話。打

電話！

[鄭天揚點點頭，接過電話，撥電話。電話里傳來王曉宇的聲音：“喂！”

鄭天揚 王曉宇，我是鄭天揚。

[王曉宇：“你打電話給我干嘛？”

鄭天揚 我，我，我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你的，你的無人機借給我玩玩？我把這學(xué)期所有的數(shù)學(xué)附加題都給你抄。

[王曉宇：“好啊。你終于想通啦？哈哈。你在哪里？”

鄭天揚 我就在你家附近的便利店門口。你現(xiàn)在能出來嗎？

[王曉宇：“行。你等我！”

鄭天揚 電話打過了。我可以回去了嗎？

蘇 海 等會兒。這件事你得跟我們一起干。

鄭天揚 我不敢。求求你們，讓我回家吧。

大 頭 咳，你走了，誰認(rèn)識你同學(xué)??！

[鄭天揚痛苦地轉(zhuǎn)著圈。

鄭天揚 （自言自語）不行，不行。王曉宇，你別

來……

[曉宇跑上，手里拿著無人機。

鄭天揚 王曉宇！

王曉宇 鄭天揚，附加題拿來！

鄭天揚 （著急地）王曉宇，別過來！

大 頭 小孩兒，過來。

王曉宇 （對鄭天揚）不是你讓我來的嗎？你有病?。克麄兪钦l？

鄭天揚 他們是壞人，要搶你的無人機，你快跑！

蘇 海 你說什么？（一巴掌打向鄭天揚）

[王曉宇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欲跑，被大頭攔下。

大 頭 我們是鄭天揚的大哥二哥。你手里的東西

借我們玩玩！

王曉宇 （害怕）我，我不借。

蘇 海 （兇狠地）你給不給？

王曉宇 不給！

[蘇海使個眼色，大頭上前一把扭住王曉宇的胳膊，另一只手?jǐn)Q住他耳朵。王曉宇痛得哇哇大叫。

鄭天揚 （撲上去用力打大頭）王曉宇，你快跑！

[蘇海上前毆打鄭天揚，王曉宇趁機飛快地跑下，鄭天揚被兩人打傷，倒在地上。

大 頭 老大，你看，這小子的手好像折了……

蘇 海 你這智障，兩個小孩也搞不定?？熳撸?/p>

[兩人匆匆下。

[暗轉(zhuǎn)。

第九場

[育才實驗中學(xué)校長室。謝校長、童明坐在沙發(fā)上談話。胡老師上。

胡老師 謝校長，你找我？

謝校長 胡老師，是這樣的。這位是區(qū)法院少年庭的法官童明。

胡老師 哦，法官啊。

童 明 胡老師，你好。

謝校長 童法官正在審理一起離婚案，涉及到一個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問題。這個孩子是你們班的王曉宇。

胡老師 王曉宇？他父母離婚，這和我有關(guān)系嗎？

童 明 有關(guān)系，胡老師，他的父母在爭他的撫養(yǎng)權(quán)。所以，我想了解一下孩子的情況。

胡老師 噢。

童 明 請問，王曉宇平時學(xué)習(xí)怎么樣？

胡老師 他除了語文還行，其他成績都是班里倒數(shù)的。其實人倒也不笨，就是不用功，比較頑皮。

童 明 他家庭情況您了解嗎？

胡老師 王曉宇家里的經(jīng)濟(jì)條件好像挺好的，用的東西都是名牌。

童 明 他每天是怎么上下學(xué)的？有人接送嗎？

胡老師 有，是他媽媽接送的。

童 明 那，家長會是誰來參加的呢？

胡老師 他媽媽。他媽媽倒是挺負(fù)責(zé)任的，也很講道理，有什么事，一叫就來。

童 明 那平時誰管他學(xué)習(xí)？

胡老師 也是他媽媽。他的考卷、備忘錄都是他媽媽簽的字。我們家長微信群里，也是他媽媽。你看——（拿出手機給童明看）

童 明 那您見過他爸爸嗎？

胡老師 沒有。我去家訪也沒見過。我還奇怪呢，原來是他們在鬧離婚。

童 明 那王曉宇爸爸什么都不管？

胡老師 爸爸也不是完全不管，他負(fù)責(zé)付學(xué)費。他還贊助過學(xué)校的活動。

童 明 我明白了。

[鄭奶奶上。

鄭奶奶 （焦急地）初一（2）班的胡老師在這里吧？

胡老師 我就是。

鄭奶奶 胡老師，我家揚揚怎么還沒回家??？教室里也沒人！

胡老師 您是鄭天揚奶奶啊？鄭天揚不是生病了嗎？他已經(jīng)三天沒有來上學(xué)了。

鄭奶奶 什么？他身體好好的。他不是每天早上背著書包上學(xué)的，下午按時回家的嗎？

胡老師 我這里還有他表哥寫的假條呢。

鄭奶奶 他哪有什么表哥??！

胡老師 那是怎么回事？這三天鄭天揚去哪兒了？

鄭奶奶 （欲哭）孩子一定是出事了！這可怎么辦？（對謝校長）您是校長吧？快幫我找找孩子吧！

謝校長 奶奶，您別急，我們一定會找到孩子的。

童 明 胡老師，孩子最后一次來學(xué)校是什么時

候？

胡老師 是三天前。我想起來了，那天，我批評了

他，因為他期中考試沒考好，還讓他請家長來學(xué)?！?/p>

謝校長 哦，可能這個給了他壓力。奶奶，他父母知道了嗎？

鄭奶奶 他爸爸去年去世了，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離開了家，不要他了。家里，就我和他兩個人，我管他……

胡老師 鄭奶奶，對不起，我不了解情況。

童 明 奶奶，孩子這幾天情緒怎么樣？

鄭奶奶 還好，就是話特別少，吃完飯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胡老師 校長，趕緊報警吧？

謝校長 我們先分頭找找。

[電話鈴響。

謝校長 （接電話）喂，我是校長。公安分局？鄭

天揚，是的，有這么個學(xué)生，是初一的。

鄭奶奶 （高興地）找到啦？

謝校長 什么，進(jìn)了醫(yī)院？一起搶劫案？好，好。

胡老師 謝校長，出什么事啦？

謝校長 你們班的鄭天揚受傷進(jìn)醫(yī)院了，好像還涉嫌搶劫！

胡老師 不可能！

鄭奶奶 天哪！揚揚，揚揚?。〞灥梗?/p>

[暗轉(zhuǎn)。

第十場

[醫(yī)院病房。鄭天揚躺在病床上，還沒有醒來。鄭奶奶、謝校長、胡老師和童明坐在邊上。鄭奶奶不停地垂淚。

鄭奶奶 揚揚，我的寶貝，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辦呢？我該怎么向你爸交代啊？都是我不好，給你這么大的壓力……你快快好起來吧，以后無論考幾分，名次排倒數(shù)，奶奶都不怪你。

謝校長 奶奶，你別太擔(dān)心了，醫(yī)生剛才說了，手

術(shù)很順利。

鄭奶奶 骨折的手臂是接上了，可是還不知道以后會不會有后遺癥。可憐的孩子……

童 明 奶奶，孩子會好起來的。

鄭奶奶 法官，我們天揚可沒犯罪啊。

童 明 沒有犯罪。民警同志不是說了嗎？他也是受害者。就是，等他傷好了，在審理這個案子時，可能要讓他出庭作證。

鄭奶奶 校長，你們會處分他嗎？

謝校長 怎么會呢。鄭天揚是一個好孩子，他在關(guān)鍵時刻幫助了同學(xué)。

鄭奶奶 這就好，這就好。不過，他還逃學(xué)了三天呢……

胡老師 （慚愧地）鄭奶奶，對不起。我要向你和鄭天揚道歉。

鄭奶奶 胡老師，你可別這么說！

胡老師 鄭天揚逃學(xué)這件事，我也有責(zé)任。鄭奶奶，我工作方法太簡單，孩子成績稍微有點下降，我就嚴(yán)厲地批評他，還讓他叫家長來，也沒考慮到他家庭情況的特殊……

謝校長 是啊，我們學(xué)校也要反思。學(xué)習(xí)成績不是評價學(xué)生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分?jǐn)?shù)也不是考核教師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有時候，我們忘記了，我們教育的最終目的是什么。如果沒有了孩子的身心健康，就什么也沒有??！

童 明 是的，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最不能缺少的，應(yīng)該是愛。

鄭奶奶 唉，可憐的孩子，他就是缺愛啊……

謝校長 鄭奶奶，鄭天揚還沒有醒，我們就不打擾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請隨時打我電話。

胡老師 我明天再來看他。

鄭奶奶 謝謝，謝謝。

[三人下。Angel上。

鄭奶奶 安琪，你怎么來啦？

Angel 我來看孩子。

鄭奶奶 看吧，看吧。我知道，這一天，總歸要來的。我老了……

[Angel撫摸鄭天揚的額頭。

鄭天揚 （做夢）媽媽，媽媽！

Angel （哽咽）揚揚，揚揚！

鄭天揚 （迷迷糊糊醒來）媽媽。

Angel （抱住他）揚揚！

鄭天揚 （高興地）媽媽，你回來啦？（抬起受傷

的手臂）唷，好痛。

Angel 揚揚，快躺著別動。

鄭奶奶 揚揚，你醒啦？

鄭天揚 （醒來，傷心地）我又做夢了。沒有媽媽。

Angel 揚揚，這不是夢。

鄭天揚 不是夢？難道媽媽真的回來了？不對，你的聲音好熟悉，你是Angel？經(jīng)常和我通電話的心理咨詢師。

Angel 我是心理咨詢師Angel，也是你媽媽。

鄭天揚 什么？不可能！我沒有媽媽！（轉(zhuǎn)向奶奶）奶奶，她是個騙子！

鄭奶奶 （緩緩點了點頭）她是你媽媽。

鄭天揚 （悲喜交加）媽媽，真的嗎？

Angel 真的。

鄭天揚 如果你是我媽媽，那你為什么離開我，為什么不要我？不，她不是我媽媽。奶奶，你跟她一起騙我。

鄭奶奶 揚揚，你不是要媽媽的照片嗎？我，我?guī)砹?。這是你們一家三口的照片。

鄭天揚 （看照片）是爸爸，他抱著的這個嬰兒是

我嗎？旁邊這個女人，應(yīng)該是我媽媽。（看Angel）啊，果真是你？

Angel 這張照片是你周歲的時候，我們一家去照相館拍的。

鄭天揚 那你為什么走了那么多年？

Angel 揚揚，你聽我說。原本我們一家三口是一個幸福的家庭。10年前，我有了一個去美國留學(xué)的機會，當(dāng)時你只有3歲。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但爸爸在這里有穩(wěn)定的工作，他不愿意去。我們因為這事有了矛盾，經(jīng)常激烈地爭吵。你爸爸說，你一定要去就離婚。年輕氣盛的我說：離就離！一辦完離婚手續(xù)，我就上了去美國的飛機。那時候我很年輕，想等我安定下來后再把你接到美國去?？墒?，當(dāng)我完成學(xué)業(yè)回到上海，這個家卻把我拒之門外。當(dāng)然，這已經(jīng)不是我的家了。

鄭天揚 你回來過？

[奶奶的畫外音響起：“是你？你回來干什么？你和我兒子早就離婚了，這不是你的家？孩子？孩子不會要你的！他現(xiàn)在生活得好好的，你不要再打擾他了。（兇狠地）你走，快走！”

Angel 我又回到了美國。等我兩年前再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們搬家了。但我一直在找你，我開設(shè)了青少年心理熱線，我接過你的好多電話；我曾經(jīng)去過你們學(xué)校，聽你吹口琴。但我不知道怎樣向你開口說出這一切。我怕你不肯認(rèn)我……揚揚，這么多年來，媽媽對不起你。

鄭天揚 你不是我媽媽。你說，媽媽是每個孩子的守護(hù)天使，不會讓孩子傷心?？墒悄銥槭裁催@么久都不來找我？

Angel （從包里取出一疊信）揚揚，其實媽媽從來沒有停止想念你。每年生日，我都會給你寫一封信。第一封是你4歲生日時寫的。第二封是你5歲生日的時候。第三封是你6歲生日的時候，這是7歲的、8歲的……一直到今年的，13歲生日的。

鄭奶奶 奶奶也對不起你們。

鄭天揚 奶奶！

鄭奶奶 安琪，我覺得是你拋棄了這個家，拋棄了

我兒子。你回來看孩子，我不該把你趕出去……我還藏起了你所有的照片……

鄭天揚 照片？

鄭奶奶 （拿出照片）都在這里。

鄭天揚 （接過照片）爸爸，媽媽！

鄭奶奶 我以為，藏起照片就能讓你忘了媽媽。我以為，我這個奶奶可以代替父母來愛你。（哭）我錯了，孩子應(yīng)該有媽媽。

鄭天揚 奶奶！

Angel 媽！別說了。

[王立強、周莉上，周莉捧著一大束花。

周 莉 請問鄭天揚在這里嗎？

鄭天揚 我是。

王立強 送給小英雄鄭天揚！謝謝你，救了我們曉宇。

周 莉 鄭天揚，你傷得怎么樣？

鄭奶奶 孩子的胳膊剛動完手術(shù)……

鄭天揚 你們是王曉宇的爸爸媽媽？王曉宇呢？

周 莉 曉宇因為受了驚嚇，在家休息。但他都告 訴我了。要不是你，躺在這里的就是曉宇了。

王立強 我們是特地來感謝你的。（拿出一個紅包）

鄭奶奶 你們太客氣了！兩個男孩子，平時是好朋友，危險時刻互相幫助是應(yīng)該的。

Angel 王先生，這可不行。孩子不能收。

周 莉 哎，你不是那天在法院見到的心理咨詢師嗎？

Angel 是的。我是鄭天揚的媽媽。

周 莉 噢——

王立強 那這樣吧，等鄭天揚康復(fù)了，我請你們?nèi)页燥垺?/p>

周 莉 天揚，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鄭天揚 王曉宇爸爸媽媽再見！

Angel 我送送你們吧，正好有話跟你們說。（邊走

邊說）我和你們的兒子王曉宇談過了……

[暗轉(zhuǎn)。

第十一場

[醫(yī)院的花園里。鄭天揚胳膊上吊著繃帶，坐在臺階上讀信。

[Angel的畫外音：

“親愛的小孩，今天你6歲了。再過兩個月，你就要上學(xué)了。要當(dāng)小學(xué)生了，穿上新校服，多神氣??！在學(xué)校里，你會認(rèn)識很多新朋友，會識很多字，會做算數(shù)，還會讀英語。你一定要學(xué)好英語，過幾年媽媽要接你來美國上學(xué)呢！”

“親愛的小孩，今天你8歲了。是不是剛剛戴上紅領(lǐng)巾，成為一名光榮的少先隊員了？媽媽還記得自己戴上紅領(lǐng)巾的那一天，胸前飄起了一團(tuán)鮮艷的火苗，好驕傲??！也就是從這一天起，我萌發(fā)了理想，萌發(fā)了志向，萌發(fā)了向上的精神。揚揚，媽媽希望你也是這樣?！?/p>

“親愛的小孩：今天你10歲了。我要祝賀你，已經(jīng)跨過了人生第一個整10歲。10歲對你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個子長高，身體壯實，意味著更聰明了！媽媽希望，從今天開始，你要思考一個問題：自己將來要成為什么樣的人？”

“親愛的小孩：今天你12歲了。或許，你不希望我再叫你小孩了，因為你已經(jīng)長得和我一樣高?？墒窃趮寢屝闹校阌肋h(yuǎn)還是那個有著胖乎乎的圓臉的可愛的小孩……”

[王曉宇上。

王曉宇 鄭天揚！

鄭天揚 王曉宇！

王曉宇 你手還疼嗎？

鄭天揚 早就不疼了！

王曉宇 謝謝你救了我。

鄭天揚 不要謝我，我不該打電話騙你來……

王曉宇 你是被那兩個壞家伙逼的。噓，那個電話，我，我誰都沒說，連警察都沒說。

鄭天揚 曉宇！

王曉宇 這是咱倆的秘密。

[鄭天揚感動。

王曉宇 那一刻，你好勇敢！你是名副其實的海賊王——路飛！

鄭天揚 我不是。你才是大俠李白！

王曉宇 路飛。其實，我以前也不好，總是嘲笑你。因為我們覺得你是學(xué)霸，成績那么好，從來不跟我們一起打游戲，心理不平衡……

鄭天揚 曉宇，別說了！

王曉宇 你要搬家了嗎？

鄭天揚 是的，平時跟我媽一起住，雙休日回奶奶這里。

王曉宇 恭喜你，找到了媽媽。

鄭天揚 謝謝。

王曉宇 你知道嗎？我爸和我媽離婚了。

鄭天揚 是嗎？

王曉宇 現(xiàn)在，你也可以嘲笑我，我是單親子女了。

鄭天揚 我不會的。我知道單親子女是什么滋味。那，你跟誰？

王曉宇 我跟我媽。我自己選的，法官也是這么判

的。

鄭天揚 你媽對你多好啊，她很愛你的。

王曉宇 鄭天揚，你找到了媽媽，我失去了爸爸?，F(xiàn)在，我們倆扯平了。

鄭天揚 你還是比我強。你爸媽離婚了，你爸還在，他還會來看你的。

王曉宇 他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又會有自己的家，說 不定還會再生個弟弟妹妹什么的。他不會管我的。

鄭天揚 不管怎么樣，他也在上海啊。你有事還可以去找他的。

王曉宇 鄭天揚，我，我好想哭一場。

鄭天揚 怎么啦？

王曉宇 我恨他們。

[童明上。

童 明 （撫摸王曉宇的頭）曉宇。

王曉宇 法官叔叔。

童 明 曉宇，你是不是心里特別難受？

王曉宇 是的。大人為什么要離婚??？他們既然要離婚當(dāng)初為什么要結(jié)婚呢？

童 明 孩子，大人的世界和你的世界不同。你的世界，非黑即白；你做習(xí)題，非對即錯。可是成人的世界很復(fù)雜，有時候好人也會做錯事，有時候無意中也會傷害到別人。更不要說婚姻了。原來曾經(jīng)相愛的兩個人，后來不愛了，無法繼續(xù)生活在一起。如果繼續(xù)在一起，可能就是一種折磨。這一切，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懂了。

王曉宇 對，我的爸爸媽媽以前就老吵架，媽媽老是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童 明 不過，你要相信，無論父母是否還生活在

一起，他們對于孩子的愛都是不變的。

王曉宇 是嗎？

童 明 你的爸爸，盡管他會另外組建家庭，但他

還是非常愛你的。他向法院提出要求，每

周探視一次，或者兩周接你去住一天。他還為你準(zhǔn)備了教育基金，給你上高中，上大學(xué)……

鄭天揚 是的。我的媽媽盡管離開家那么多年，但她還是每年都給我寫一封信。曉宇，你的爸爸不會不管你的。

童 明 每一個做父母的，都是孩子的守護(hù)天使。

他們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健康、快樂地成長。

王、鄭 （同時）守護(hù)天使？

[Angel、鄭奶奶、王立強、周莉、謝校長、胡老師、林萱萱上。

眾 人 守護(hù)天使。

謝校長 是的。孩子是我們的未來。他們就像一株株小苗，會開花，會結(jié)果，會長成參天大樹。他們的未來有無限可能。

童 明 因為他們?nèi)跣?，所以還需要很多人的守護(hù)。除了父母、家人，還有老師，都是守護(hù)天使。法律也會保護(hù)你們，我也愿意做你們的守護(hù)天使。

Angel 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他們需要很多很多的愛，父母之愛，祖輩之愛，師長之愛，手足之愛……

林萱萱 還有同齡人的友愛！

所有人 有了愛的呵護(hù)，心靈才不會冰冷，有了愛的滋養(yǎng)，心靈才會慢慢充盈，有了愛的陪伴，心靈才會變得豐富；有了愛的照耀，心靈才能充滿陽光！

[口琴演奏的樂曲《親愛的小孩》響起……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