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xiāng)蓋房的廣州老夫妻

陳嘉然

太婆家旁邊有一間空置了好多年的老房子，我們沒有見過這戶人家，姓甚名誰當然也不知道。這屋在太婆家旁邊，可以算是鄰居，婆婆因為要經(jīng)常過去照顧太婆，偶爾也會在這間舊房子的空地上種些瓜菜。所以我們對這無人住戶甚是感激，因為騰了這么一個地方給婆婆種菜，讓我們能常常吃到新鮮的果蔬。

一天，婆婆把那些瓜菜都鋤掉了。婆婆說，這戶人家要回來蓋房子了，我們終于能見見這戶人家。

蓋房子是一場盛大的儀式，首先是“走拆舍”?！白卟鹕帷本褪侵笇⒛菞澙衔莶鸬魰r我們要避開，最好不要在屋里或者村子里逗留，還應在門上掛上榕樹枝。意在老房子歷史悠久，恐防有稀奇古怪的東西藏匿在里面，所以拆房子的時候最好回避一下。

這戶老房子的主人是一對老夫妻，他們是從廣州荔灣區(qū)回來這里認祖歸宗的?；剜l(xiāng)蓋房是一件喜事，我們當然也熱情歡迎，每次經(jīng)過時總會聊幾句。公公家的空房子也被回來蓋房的老大爺承租下來用作午休，如此就不用來回奔波于廣佛兩地之間了。

我們家的新地也空置了很久，我和先生商量著要建起來，于是緊跟著這戶廣州老夫妻的進度，也因此跟這對老夫妻有了共同的話題，買門窗、買建材時都一起去采購挑選。

廣州老夫妻正好在佛山建材市場看中了一家店的裝飾花瓶，說要帶我們一起去買，好砍價。在車上通過交談了解到，兩位老人男的78歲，女的70歲，因為兒子太忙，沒有時間回來蓋房子，于是蓋房子的任務就落在了兩個老人家身上。這祖屋是78歲大爺?shù)臓敔斪鎮(zhèn)飨聛淼?，雖說他們在廣州已有了自己的房子，且已在那里安居樂業(yè)，但現(xiàn)在年紀大了，就想著要完成祖輩的夙愿。

70歲的老婆婆訴苦說，她們旁邊有一家老早就建好的房子，因為緊挨著他們的老房子，當時他們沒有在這里住，那家人就搶占地頭，把他們的地基位置也搶了。他們這次回來，看到自己的老屋已經(jīng)歪歪斜斜，將近坍塌，又怕與旁邊那棟老早蓋好也沒人住的房子挨得太近，只好退讓了一些位置，好在此次回來房子的事總算塵埃落定。

這對老夫妻說自己能住的時間也不長，兒子已在廣州定居，估計回來的次數(shù)會很少，所以房子蓋好后會出租一半，留個地方住就好了。畢竟以后回不回來也是個未知數(shù)，廣州才是他們生活的地方，那里有他們熟悉的朋友、工作、生活。

是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有些人出外打拼，賺到了錢就在家鄉(xiāng)蓋個房子，建造一個只屬于他們的桃花源，等老了回鄉(xiāng)養(yǎng)老，落戶生息；有些人則把第二城市作為自己的故鄉(xiāng)，在那里買房，結(jié)婚生子養(yǎng)老，逐漸淡忘了那個第一故鄉(xiāng)。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