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燕紅

林柯導演剛從《脫身》劇組“脫身”，就被小編“逮住”，和他聊了聊這部陳坤闊別九年回歸電視屏幕的首秀。

演員出身的林柯，自2011年憑借《民兵葛二蛋》成功轉(zhuǎn)型為導演后，以一年一部劇的進度，走出了一條部部是精品的劇作“手藝人”之路，先后執(zhí)導了《大平原》《開心邊角料》《空巢姥爺》《后媽許多多》《李三槍》等劇目。有人評價他：“能在戲中挖掘出富于喜感的橋段，讓人輕松一笑?！彼蔡寡裕p喜劇的形式是自己最想做的。“喜劇不單純是夸張地呈現(xiàn)、刻意強制地造作，它本身是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讓人愉悅的感染力?！笔聦嵣?，不管是讓人忍俊不禁，還是捧腹大笑，都是移山回海的技術(shù)活。更何況，縱觀林柯的作品，無論是在戰(zhàn)爭題材中，還是在現(xiàn)實題材中，都能夠?qū)⑦@一宗旨進行發(fā)散式演繹。

除此之外，林柯還是一位不甘于被“類型化”的導演。在他看來，不管什么類型的電視劇，人物“立住”了，才能談作品的生命力。

演技無法改變，但能提升

會演戲的導演很多，國外有伍迪·艾倫、北野武，國內(nèi)有馮小剛、張紀中、孔笙……無獨有偶，還有很多導演，他們熱衷于在自己拍的作品中串戲，李路在《人民的名義》中客串了洛杉磯聯(lián)絡員李梁，汪俊在自己的《小別離》中挑大梁演“土豪爸爸”張亮忠，林柯也在新晉殺青的《脫身》中飾演了一位京劇票友。“這個角色和陳坤有對手戲，我演得快被他笑死了，說我特別搶戲?！绷挚抡f道。論及林柯的表演史，那可以追溯到五歲登臺就毫不怯場的小時候，他曾憑借精湛的演技獲得過多個獎項。

也正是因為演員出身，使得林柯在談論何為優(yōu)秀的導演的時候，想到的更多的東西是關(guān)于導演與演員之間的相互成全和協(xié)作。他很懷念過去：“以前在拍戲的時候，每天都待在劇組，那時候還沒有一人一間房的條件和待遇，我和老戲骨、老藝術(shù)家住在一起，大家戲上、戲下都在聊角色、磨戲。大家相互交流，對我而言這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今天條件是變好了，但是演員與演員之間卻相對“隔離”了，這樣醉心于創(chuàng)作的班底也越來越少了。

對于很多演員在不同的電視劇中發(fā)揮不穩(wěn)定的現(xiàn)象，林柯也談了自己的看法：“一個導演不可能改變演員的演技，懂演戲的導演都知道，你可以通過控制演員的表演節(jié)奏來提升演員的演技。”張藝謀的電影《一個也不能少》之所以如此成功，便是因為最終呈現(xiàn)很自然，而且并不是找專業(yè)演員拍的一場戲，這也足以表現(xiàn)一個導演的功力。

太精確的東西反而沒有生命力

“演而優(yōu)則導”并不止是演員積累到一定程度量變引起質(zhì)變、對一部作品占據(jù)更多話語權(quán)的過程，更是表達了一個導演，不光要懂得表演，還要懂得整個創(chuàng)作過程中其他部門的工作。這一點上，林柯是有經(jīng)驗可談的，在他看來，今天的影視環(huán)境不但要求導演懂藝術(shù)創(chuàng)作，更要求導演有敏銳的市場嗅覺，成為玩轉(zhuǎn)行業(yè)各領域的“多面手”?！斑^去導演只抓藝術(shù)，就看你塑造的人物夠不夠深刻，現(xiàn)在導演還要考慮經(jīng)費、周期、發(fā)行、審查等?！彼a充說，一個相對成熟的導演，可以盡可能地規(guī)避審查的風險。

林柯對于導戲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他說：“一位成熟的演員，他是最仰仗導演的，導演是演員的第一面鏡子?！弊诒O(jiān)控器前的導演與鏡頭前的演員是相互信任、相輔相成的。“我不要求演員演得百分百精確，太精確的東西反而沒有生命力，真正有靈氣的東西是有留白的，給觀眾以想象的空間?！绷謱дf。事實上，我們看到在很多作品中，演員演得太用力，會有觀眾吐槽，“看著都累”，這又從側(cè)面佐證了，評價一部作品的好壞，人物的生命力與靈氣是尤為重要的。

作為導演，最重要的是把握住整部劇的基調(diào)。他說：“一部戲請了很多演員來演，演員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考慮的是如何讓它出彩，導演需要在所有人物中找到一個平衡點。”如果一部劇有某個人脫離于劇本之外相對比較突出，這其實是不應該的。“真正要演好一部戲，還是要看對手，你給對手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對手再給你相應的反饋，這樣粘合度就高了。單純依靠后期剪輯、配音重新堆積，是不會好看的?！绷挚聦а莸摹氨硌菡n”，對當前存在的“摳圖表演”亦是一種提醒。

理解“九千歲”，年輕觀眾是收視主力軍

此前，《光明日報》發(fā)文稱，要警惕影視創(chuàng)作中的“語言空轉(zhuǎn)”，里面有這樣一段話：“九千歲極難取悅。他們看得透融梗、撞梗，戳得穿摳像、倒模。但只要九千歲站定CP，那些IP就有屠榜可能?！边@段摻雜著英語、生造詞的“新詞奇象”，特別提到了“九千歲”，這其實是90后、00后的并稱。從汪海林的“不要跪舔90后”到今天的“九千歲極難取悅”，年輕觀眾無疑是當前，以及未來，收視市場的主力軍。

受眾是年輕人，并不意味著作品需要低齡、幼稚。林柯說：“這要求我們要在堅持優(yōu)秀的故事內(nèi)容和人物創(chuàng)作的基礎上，用年輕人喜歡的元素來增加對年輕人的吸引力?！笔聦嵣希贻p受眾的審美是可圈可點的，“粉絲也希望他們的偶像踏踏實實地演戲，并不是傳說中的盲目崇拜?！?/p>

林柯導演坦言，自己現(xiàn)在也經(jīng)?？茨贻p人的彈幕、豆瓣的評論：“豆瓣觀眾還挺中肯，有的劇評寫得很有水平，對于拍得不好的戲，豆瓣人的觀點也很犀利。他們是未來最大的收視群?！?/p>

在剛拍完的《脫身》中，林柯也增加了很多年輕人愛看的元素：“《脫身》在槍戰(zhàn)的部分融入了新元素，我們有一場特務在屋頂上跑酷的戲，第一次拍的時候還把片場的瓦都踩了，不過感覺效果還不錯。”此外，該劇還突破性地用了最前沿的電影特效技術(shù)，讓陳坤一人飾演的孿生兄弟之間近距離的對手戲更加生動逼。除了在技術(shù)上不斷求新求變，林柯也在努力地靠近網(wǎng)劇觀眾，“現(xiàn)在有些網(wǎng)劇一味追求炫技，確實會存在邏輯問題”，而他接下來會花心思做幾部高品質(zhì)的網(wǎng)劇，并坦言做網(wǎng)劇是大勢所趨。

每個作品都有自己的命，靠市場去檢驗

隨著熱錢不斷涌入，影視圈亂象迭出：天價片酬、收視造假、票房造假、軋戲成癮、抄襲之風肆虐……林柯認為，“亂象”表明確實存在問題，但未必就是壞事：“所謂物極必反，毀到極點也是一件好事，市場在進行新一輪的洗牌，新的秩序也將會重建，匠人精神、專業(yè)素養(yǎng)終將會被大家重拾，大浪淘沙，最后留下的一定是有品質(zhì)的作品?！弊鳛橐粋€非“類型化”的導演，林柯也談了接戲的標準：“其實不管是什么題材，只是形式不一樣罷了，真正內(nèi)核的東西肯定是萬變不離其宗的。你只要把人物‘立起，認認真真去做，至于能不能成功——每個作品都有自己的命，需要等待市場的檢驗?！?/p>

那么，他又是為何接了《脫身》呢？當年拍《民兵葛二蛋》與黃渤相互欣賞，也是在黃渤的推薦下接觸了《脫身》劇本。“劇本特別吸引我，好幾年沒有看到如此令人興奮的作品了，講的是兩個小人物被時代所裹挾的故事。編劇汪啟楠9年磨一劍，劇本相當扎實。這是唯一一次不用動劇本，我只用把所有精力投入到二度創(chuàng)作上的作品。”嚴格意義上講，這不是一部傳統(tǒng)的諜戰(zhàn)戲，而是一個既有斗爭、臥底，又有愛情、親情的故事。

陳坤在劇中既是一個混跡在上海街頭的小混混，也是國共兩黨爭相拉攏的物理學家，反差相當大。林柯說，雖然一口氣演了兩個迥然相異的角色，但陳坤卻演得很到位，如魚得水。談起這次合作，他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我覺得他眼睛很干凈，追求著純粹的東西。他這幾年不算是高產(chǎn)，但作品一直保持高品質(zhì)?！敝劣诮巧?、劇組搭建等問題，兩人更是一拍即合。

時隔九年，演技在線、顏值加持的陳坤終又回歸電視劇屏幕，除《脫身》外，還有一部古裝權(quán)謀巨制《凰權(quán)·弈天下》。電影咖回流電視劇已不是新鮮話題，前有趙薇、周迅、范冰冰、黃曉明為首的電影咖們紛紛回流電視圈，從他們參演的電視作品來看，如《虎媽貓爸》《如懿傳》《瑯琊榜2》《咱們結(jié)婚吧》《武媚娘傳奇》等都是引人關(guān)注的熱門大劇。大咖回流電視劇，于制作公司來說，一方面可以保障電視劇的精品化，另一方面，在發(fā)行上也具有更大的優(yōu)勢。于播出平臺來說，大咖是購片的重要因素之一，有大咖出演的劇作，可以保障收視率、點擊量。于演員來說，電視劇顯然有更大的發(fā)揮空間，無形中使他們擁有更多的話語權(quán)。

林柯導演又是如何看待這一現(xiàn)象的呢？他說：“以陳坤、周迅為代表的電影咖，他們對題材、劇本、創(chuàng)作班底都是有高要求的，只有各方共同努力，才能創(chuàng)作出高品質(zhì)的內(nèi)容?！被貧w對他們來說，既體現(xiàn)了自己的影響力，也是一種冒險?！半娪昂碗娨晞〉捏w量不一樣，電影一天就拍幾個鏡頭，電視劇相對而言拍攝節(jié)奏更快一些?！彼€爆料，“《脫身》在拍攝最緊張的時候， 曾經(jīng)有一天陳坤換衣服都要小跑才能跟上節(jié)奏，一天下來在片場竟然跑了兩萬多步?！笨傊?，電影咖回流，就是一種市場現(xiàn)實，也是為電視劇保駕護航的重要杠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