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遵義市圖書館藏楊兆麟《守拙齋遺訓(xùn)》稿本一冊，計收書信六十通，其中致五弟十四通、致六弟十二通、致其子楊桐十通、致夫人并兩弟十二通、致地方軍政要人四通，其中有個別殘簡，大致作于1910年、1916至1918年間。楊兆麟，字次典，貴州遵義人，光緒辛卯科舉人，癸卯科會試一甲第三名，授翰林院編修。1905年奉派往日本留學(xué)，獲早稻田大學(xué)法學(xué)博士學(xué)位。1908年歸國，升四品修纂，1909年揀放浙江嘉興知府。辛亥鼎革后避居上海，1914年回故鄉(xiāng)遵義。1915年被貴州推舉為國會議員，1917年赴廣州參加非常國會。1919年7月在廣州旅館感染猩紅熱逝世，年僅四十九歲。著有《守拙齋詩集》《守拙齋文集》。1922年，其子楊仲修將乃父殘留的書信裝訂成冊，題曰“守拙齋遺訓(xùn)”。這批以家書為主的書信，反映了清末民初西南、兩廣的軍政和社會現(xiàn)狀，士人在社會大動蕩時代的艱難處境，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全稿由龍先緒先生整理，本刊詳加校訂，并剔除內(nèi)容與致六弟書重復(fù)的致楊桐書及殘簡后刊出，以供研究之用。

致五弟

五弟如握：驗放之事是否已經(jīng)辦好，念念。昨得義泰恒王小峰來信，云其東家盧和棠年伯已故，生意蕭條，似是催賬口氣。吾弟出京時先將錢號借款二百兩撥還之，馀再還陳愛棠，有多還多，有少還少，不必拘也。又黎伯顏所欠壹佰零五兩，原系代在陳愛棠處買二十四史之款，愛棠在吾存款中扣去，應(yīng)請愛棠代為函催。否則，以貞老參價招對，并將此言密告貞老可也。盧和堂年伯處應(yīng)送摹本賬一根。唐夢虹之夫人于十七日開吊，應(yīng)送奠敬十元。如夠一摹本賬，仍送賬可也。均就近由京致送。又回來時買同仁堂右歸丸二三斤，在上海與天順祥結(jié)算賬目，馀不贅。即詢近好。次典手啟 閏月初三

致五弟

五弟如握：文憑由快信寄上。改省之說，前黃淮翁言，如分到四川，則托人在川稟到之，之后即指他省，可以免費。度支部如不扣免，保亦不妨在京指捐也。愛棠現(xiàn)在不行之說，何所見而云然？望細探之。目下首府尚無調(diào)動消息，□□州縣則紛紛調(diào)動：秦鹿平調(diào)海寧，盛偉堂調(diào)余姚，蘇運卿調(diào)錢塘，秀水則李階孫，石門則姓胡者，平湖則錢塘實缺之高子勛，大約皆于月內(nèi)交卸。署中一切平安，辦妥后趕緊回來，愈速愈好，以署中需人也。即請近好。兄次典手啟 十二

致五弟

五弟如握：驗放之事想已就緒。鐵卿能招呼不指省，則便宜多矣。否則聽其簽掣，到省后改指可也。愛棠之說，謂單子恐無效，不知記名之單軍機處雖改，此單無論何時皆可有效。此事亦不必勉強，聽之可也。嘉興天氣之熱過于北京，現(xiàn)在初入伏，已熱不可當(dāng)。劉貞老處有洋參兩斤，來時帶回。如還天順祥及義泰恒有馀，則將價送伊，否則俟下次寄之。兄擬買一灰鼠皮袍，請貞老代看，如有便宜者，買一件帶來可也。即詢近好。次典手啟 廿八日

致五弟

五弟如握：前數(shù)日銘九來函云，與克丞共商省長，允于十馀日內(nèi)位置一征收，其措詞以為此次必非空言。且云發(fā)表后兄必須親函謝省長。但托莫聿修卜兩課，皆云必四月內(nèi)始能發(fā)表，且夏秋后財運尤旺。計本月十五后，即夏四月節(jié)，或可僥幸萬一也。眼痛稍愈，牙齒則右邊齦上生一小泡，數(shù)月來總不見好。如有人來，可買大學(xué)眼藥一二瓶、黑色補丸數(shù)瓶帶來。以近日右脅及胸膈間作痛，疑是胃病也。外公之事，據(jù)銘、克兩公函，均謂士行十分作梗，無能為力。兄已函貢三、秋恕代為轉(zhuǎn)懇，尚未得到復(fù)函。惟貢三前次之函，頗以學(xué)署之事大有違言，請弟轉(zhuǎn)致。容徐徐向他方面設(shè)法，不能亟之也。江海臣喪事最為熱鬧，初擬不開吊，繼見勢不能已，且其生時亦官三品，乃開吊一日，用去五百馀金，現(xiàn)已出殯。文武官及士紳俱到，亦因其素行足以信于鄉(xiāng)黨。蘋階如到可轉(zhuǎn)告之，如能目前得事，亦可不必歸也。但不奔喪，又恐物議，此事由其自酌。即候正近祉。次典手啟 三月五日

致五弟

五弟如握：昨得函，具悉北事。據(jù)報章已有解決之望，僅僅川事，亦終歸于平和，吾弟盡可稍安。俟克丞事一定即假歸，則交情可盡矣。貴州之兵，先后過遵援川者，已有二千名之譜。然不過遙為聲援，決無戰(zhàn)事也。兄日來益寂寥寡歡，僅以臨帖自娛。城中時癥又起，楊滬擬令其秋深始歸，蓋途中八九十里，天熱又甚，殊不相宜，吾弟以為何如？獻廷銀送來六十兩，其訟事前已面說，已不關(guān)提。但其報告之兵，供詞頗不甚好。俟軍務(wù)定后，惟有請縣移文銘公，由銘公代為洗刷。緣署中無案卷，僅據(jù)一面之詞，故生此枝節(jié)。頃見重慶傳單，段兵已攻入京師，則北事大定矣。此詢近祺。兄次典手啟 廿八

單身作客，宜慎飲食。

致五弟

五弟如握：日來因悲痛，以致頭昏食減，若有重病者。爾嫂亦氣痛，終日相對，無以自解。弟事克公來函，有循意川事一解，如伊不更動，即發(fā)表之說，并云必?zé)o虛假。然又經(jīng)大局紛亂，不知又延到何時？且如此時局稍緩，亦未嘗非幸。吾弟請假之說，目前似有不可。以克公、昆玉正有事時，雖出于家庭多故，而不知者轉(zhuǎn)疑為規(guī)避，疑為薄情，如崧樓及劉石如上年之事是也。安樂時則就其事，危急時則去而之他，人情每有芥蒂，此處尤宜審慎。大局事此間一無確信，有謂已經(jīng)復(fù)辟者，有謂克公、銘公與循意見不一致者。鄙意擬一函往詢克、銘兩公，當(dāng)在一二日內(nèi)。此間皮煙缺乏，如有人來，可帶二三包來。蓋恐戰(zhàn)事一開，道路不靖故也。如循是中立成都群報主張如此，兄意仍俟羅、劉事一解決即束裝來。蓋在家觸目傷心，久處恐生大病，吾弟以為何如？即詢近祉。兄次典手啟 舊歷廿七

致五弟

五弟如握：寄呈圖章三方，水晶兩方，象牙一方。乞查收。弟媳于廿八日戌時生一女，取名蓉生，母子均安，可釋遠慮?？素├涞?，或因不得志之故。蓋彼地位尚不知何如，故于親友亦淡漠視之也。吾輩昔日在嘉興，危急時有同鄉(xiāng)客至，幾忘款接，同此情也。戴公既決計入省，自宜與之同行，一切俱請教銘公行之。將行之前，先與一信，吾將函托尹仲錫代為照應(yīng)。大凡做官不可?？咳饲?，要當(dāng)求其在我。萬一四川當(dāng)?shù)酪粺o交誼，寧遂不候補乎？非到省后，必求銘、循兩公設(shè)法，準(zhǔn)作為到省人員是一要著。至于差事，早得早當(dāng)，遲得遲當(dāng)，大得大當(dāng)，小得小當(dāng)。好在目前家間，不必切望做官吃飯也。馀俟子光來，當(dāng)詳函一切。此詢近祉。兄次典手緘 卅日

黎外公并此。此間無事，故不另函。

新官于今日接印。

致外公及少丹五弟

外公及少丹五弟均鑒：得外公函，知均移至偉臣處，暫時得此棲身以看時局，實為穩(wěn)當(dāng)。邇來循公入省，計日當(dāng)已到矣。究竟情形如何，望隨時函知。以鄙見測之，必?zé)o大轇轕，但一抵省，浮諑自息。鄙意明年正月底可以去也。既是稟到，明知到省一時無差，然亦不能不往候?？恕憙晒啥甲≈吠獎?wù)速，因有信去故也。五弟所要之藥，郵局不肯帶，只好覓便。新舟斗息，大費周折。我與呂公當(dāng)面沖突二次，至于聲色俱厲，在周芝畬處幾至翻臉。初意請遂堂從中轉(zhuǎn)圜，左推右諉，此人藏奸，不顧交情。不得已始與硬上也。呂之為人，處處討好，惟搗亂以力，反銘九之所為，實則其本領(lǐng)不及銘百分之一。遂棠事事逢迎，仲常只愛恭維，而地方不堪設(shè)想矣。復(fù)差之事，我極力反對，始允作罷。近又議復(fù)鄉(xiāng)兵，我只默然，不贊一詞。日來到處鏟煙，團保警兵借以搕索鄉(xiāng)民，委員巡長又借以拖累團保，不到一年，民力必竭，秩序必壞，遵義景象必又復(fù)二三年之舊。如果循公能穩(wěn)，外公與五弟二三月得一優(yōu)差，吾將遁避入川耳。新官太無本領(lǐng)，地方紳士只知以水濟水，不壞何待？即如明年預(yù)算，凡各校兵局所，皆請增加，有求必應(yīng)。于是收支不敷至二萬兩，克軒不敢宣布，請我力為陳說。乃將原案收回，則又大加刪削，應(yīng)增不增，應(yīng)減不減?？偠灾瑩v亂而已。樂安鄉(xiāng)正，聞已由劉楊與其官親議妥數(shù)百金，大約正二月必有更動?；蛘呒唇杩谟阽P煙以為更動口實。據(jù)外間所聞，定價者不止二三處，大概皆以禁煙不力為名也。家間大小均安。此請均安。麟頓首 十五日

外謝偉公信并交

致五弟

五弟如握：正月來眼痛、牙痛、咳嗽相逼而來，故未寫信。邇來眼痛稍愈，然霧甚。大約皆冬間炭火之毒，至春而發(fā)。本日寫信三封，一托尹仲錫，一托銘九、克成為吾弟及黎外公謀一位置。以交情測之，大約早遲可有效。如必須入省，則亦不能不一行也。家間先生請尹右之，每年八十千，大約初六日上學(xué)。馀皆平安。惟兄如此久病，且年年如此，大為可危。吾弟咳嗽，不妨請藍少儒用西藥較為有效。吾弟入省，本日函克公，如必須入省，請其函知?；蝽毚ㄙY，盡可向克公處撥，屆時吾當(dāng)函知也。即詢起居。次典手啟

致五弟

五弟如握：得十六日函，知循公已定期入省。此次請咨入川，所以候至數(shù)月者，即候循公之入省受事而已，豈有不去之理？此而不去，則何必入川，入川后何必久候，豈非無意識之舉動乎？此等詢商，真不可解，至于投咨文在渝、在省，請由銘公代定可也。楊獻廷必來與銘公同去屆時可向伊設(shè)法。如無川資，即由外公手在俊章煙款項下?lián)苡茫沟绞『蟮貌?，即就近付還。否則，由家中措還，均無不可。戴不用黔人之說，決無此等宣言?；蛴汕嗽谟逭咛?，不堪應(yīng)付，以是語謝絕之。即令真有是心，真有是語，亦在為屬員者之自為生存競爭已耳。上司盡用貴州人而未必不獨遺我，上司盡不用貴州人而未必不獨用我。此等浮言，皆由弟在外全無經(jīng)驗，以人之口為己之心，即此一端已為淺率。且循正當(dāng)楚歌四面之時，不聯(lián)絡(luò)川人，豈能自固？此中誚息，明眼人一見自知，而弟與黎外公據(jù)為真狀，豈不可笑？循公受任后，其第一步權(quán)利仍必屬川人，第二步權(quán)利仍必屬戰(zhàn)事有功之人。其緊要機關(guān)，又仍必擇有才干之人。如以交情為報酬，必在大局皆定之日也。且其用法，必不肯太露痕跡，將來仍在參雜而用之列。若萬不得已，莫如請克公讬循公，即在總務(wù)處謀一科員，以作目前生活，可以以兄意讬之也。銘公定報，已逐漸收到，晤時為我申謝。其費幾元，俟小溪來時帶呈也。即詢近祉。兄次典手啟 廿一

計此信到時，循已赴省，弟等即隨后去可也。其辦法仍照平時稟到之例。

再密啟者，銘入省即就政務(wù)廳，惟大局未定，其辦法必不能先用私人為交情之報酬，此理勢之無可如何者，弟與黎外公其耐之。又前聞外公在外說戴膽小、無能力、排斥黔人等語，已浸謠上聞。黔人好弄是非，往往借此傾軋，故在外言語不可不慎也。

外公并此。

致五弟

五弟如握：前一函諒已收到。頃聞黔兵取道江津，而偉公亦有克日開拔之令，吾弟行動不甚方便，自以不去為是，免反為偉公之累。如果開拔之信為確，可即讬夢九、筑生將真情向偉公說明。年來與克公昆玉之交，至為深切，必不見怪。又聞旅部仍在綦，則夢九、筑生均不前進?？杉慈耘稍诼貌浚箟艟呕刈駮r，與之同路較為妥實。萬一川兵必欲踞有綦江，則又必有戰(zhàn)事，可與夢九退至松坎，總以相機處置。如大急，則只有入鹽號，然總不如回松之穩(wěn)。專此速達，望慎為自處。外間謠言紛紛，有謂戴已退出成都者。兄與克、銘兩人感情甚篤，得此信后，近兩日坐臥不安，頗覺難過。又聞克之家眷有來遵之說，果爾，可囑其即寓府志局外間，租房甚難也。北事真相如何？可及一二。此請近祺。兄次典手啟 初二

致五弟

五弟如握：中校事絕不能行。前日見縣長，略為一探，彼以派蹇式之充監(jiān)學(xué)，即為鄭所質(zhì)問，決不敢再問中校添易人員，大約一仍舊貫以敷衍處之矣。銘公來函，似戴事已有解決之望，弟事許一解決即為設(shè)法，弟稍耐之。楊獻廷煙價尚少三四百金，若不陸續(xù)收還，終成濫賬。弟如乏用，即向獻處零星收用，要在以巽語及巧手行之，失今不收1。伊在川久留，終無望矣。蘋階以秋恕、貢三介紹，于本月初間由京來川依戴。然據(jù)各方面消息，戴事即解決，入省亦在明正。弟與黎外公尚爾閑處，后來者亦不能不待。家間諸事尚平安。新縣公初來，為外間浮言所奪，頗覺冷淡。其與張團長酒席之間，俱以克、銘兩公所辦為不然。某大紳又從而附和之，故請我兩次，均托故未去。近日忽禮貌有加，時以酒果、糖食相饋。初擬恢復(fù)差役，某日來相咨問，兄力陳不可，遂亦作罷。前日兄亦具酒食相邀，盡歡而散。對于銘公，亦易訕2笑為傾佩，自云才力不及?？梢姶斯惺菒酆靡宦啡?，不過初為某紳浮言所誤耳。兄飲食如常，惟咳喘不止，近日只臨帖一二張，即了一日功課。弟與黎外公如果不慣閑居，只好先求戴位置一幕府之事。但一經(jīng)牽絆，差缺較難，試與黎外公商之，如以為可，兄當(dāng)函托銘代謀也。此請近好。次典手啟 冬月七日

致五弟

五弟如握：得來信，具悉一切。川局之糜爛及循公之困難，在遵時早已知之。所以冒險出去者，原望一半年之后川局解決，徐圖進取，豈可因到后一時無事，即萌退念，豈不令人齒笑？大凡做事之人，須有耐心，從前候補人員往往有十年八年始得一事者，有當(dāng)盡賣盡，饑寒困苦，始得一缺者。從前當(dāng)翰林時，張文襄說我閑話，榮中堂聞之，令我前往周旋。適值臘盡，由廿六至三十守冷客廳，其苦狀可想。不過做官人不格外卑鄙，若奔走受冷氣，則無人不經(jīng)此境矣。弟生長以來，全未出外自立門戶，一點不能耐守，獨不念一家之中，人口至二十以上，男婚女嫁即在目前，不趁此時各處稍有淵源，精力尚在中歲，為子孫計、為門戶計、為老來計，耐苦堅忍，求一出路，恐悲嘆窮廬，異日悔無及矣。中學(xué)校長豈易當(dāng)者，小泉當(dāng)之二年，求脫尚恐不得，弟所親見也。即令謀得之，又豈長久之計；即令長久，又豈能養(yǎng)活一世。處今之世，即培植一子弟，亦非千金不可。若弟兄一概困守家園，不思自奮，十年以后，必且餓殍。六弟昏庸，又戀妻子，斷無可望，故雖困乏到此，亦累次遣弟外出者，蓋亦萬不得已耳，望耐之忍之。竊料川局必有解決，解決之后，但使醇醇謹謹，循、銘必設(shè)法位置，即萬一循在川不能立穩(wěn)，屆時必入京，得一總長，亦可設(shè)法位置。亦必另有位置，亦可望其照應(yīng)。若一定歸家，不過當(dāng)一教習(xí)。試問明年志局一撤，能養(yǎng)活一家乎？人生大半少年時不努力，老來必窮困；有機會不耐守，后來必追悔。我登第以后，豈不可即日回家？念非三千金不能顧家，不能入京，故千忍萬忍，在外飄泊一年；及后來當(dāng)京官，其冷淡，弟所親見。茍當(dāng)時不能忍耐，今日我家尚有飯吃乎？克丞處既已搬去，以后受恩深，報稱難，容俟徐徐報耳。循、銘、克三公皆有函，一由子光，一由郵局。新縣來，貼飛黃者甚多，前貼黎祝生等且牽涉我，污穢不堪。又貼周縣長、楊獻廷。世風(fēng)如此，豈善地耶？外間多謂我與周縣長商議，苛刻地方大約捐加豬捐之事。聞有當(dāng)面告新縣者，我亦一笑置之。弟如明年得一事，擬遣楊桐明年進學(xué)堂。俟五年以后，桐能尋事，又供給長生、滬生等，如此可望門戶不墜。黎外公尤不宜負氣，蓋循正在失意之中，若遽出怨言，彼寧有不聞?wù)?。大凡人在失意之時，其從我者依戀如故，即一無善處而相待如故，則激感之。若因一時不能照應(yīng)而憤懟，即形于辭色，此種舉動，人望而卻步，且銜之矣。吾前日在嘉興，危急時，余竹舫不肯先走，吾甚今夢寐猶念之。在上海失勢時，屬員尚依依者，吾亦念之。望以此言進之。弟媳新生之女名曰蓉生，以后園芙蓉十月□開，又弟適將入成都也。新官材力操守，去銘公不止十倍，皆黃蘅秋誤我遵人，此節(jié)秘之。手詢起居 兄次典手啟

外公恕未另。

致五弟

五弟如握：連得兩函具悉。一是楊邗之病，全是為中醫(yī)所誤，而為父母者全無心肝，以致置之死地而后已。其起病在廿八下午，我在府志局，爾嫂睡午覺1，六嬸熬油，老五、老七吃熱油渣2，遂以一碗與楊邗。吃后大渴，又與冷茶一碗，吃后遂大嘔，及爾嫂睡醒乃知之。是夜遂嘔瀉發(fā)燒，廿九爾嫂必須請彭豆師來看，蓋因本街有麻疹之癥，患者不少。彭來診，云是食涼。卅日見手足有紅點，復(fù)有如痱子者，復(fù)請彭來。彭云是斑疹，與十家堡及劉回子家所患者相同。所用是清涼之品，服之不見大效。初一日請周小含來，又云是沙子。惟云舌苔有白色，恐兼白喉。余乃大驚，疑是猩紅熱。又見身上含有紅點尚多，恐未發(fā)透，擬再加大發(fā)，而人多口雜，不肯聽從。余乃函讬況良士，請其代約耶穌堂孫先生來看。初二日熱愈甚。孫教士未來之先，而劉序堂必欲請梅吉安來診，余一再謝之。乃彼情詞大切，先則命其仆往請，繼復(fù)命其轎夫往促。至則大斥涼藥之非，用沙參、白術(shù)、升麻等藥，是午服下即發(fā)狂，不省人事，夜間遂大嘔不止。孫教士來診，乃決定為猩紅熱。然已五日未能發(fā)透，毒入于內(nèi)，故人事不知。是夜嘔至三更，暈去兩次。一點鐘后復(fù)專人至孫處要止嘔之藥，四點后止嘔。然從此遂眼不開，不能起坐，惟糊涂似醒似睡，延至初六夜遂死矣。此癥蓋為豆師所誤，我與爾嫂全以為是一種流行之麻疹，故未疑心到此。中間又為梅吉安溫藥所誤，及初二下午知為猩紅熱，又未將白喉表征等書所用之方一試，是使之非死不可，迄今悔不可追。然洋醫(yī)所用之藥，雖不知其云何，但既認定為猩紅熱，想來藥亦不甚錯謬。惟初三以后，眼即無光，忽有知識，忽無知識，似已在不可救之列。本地友人，或以為誤在洋藥，亦非真實也。其間可悔者，十家堡病者四人，皆晏濟生醫(yī)好，如初二日即改用晏濟生，或者可以有救。但當(dāng)時家中人多不信晏濟生，為之奈何，奈何?，F(xiàn)在以成人之禮葬之菱角堰。五弟媳及楊八、楊十囑令兩個月后始準(zhǔn)回家。六弟之長生及老七送至譚家，以免傳染。一面用藥將房屋、器具消毒，以免明年傳染。惟夫婦相對，只有悲泣。長此在家，觸處皆悲，擬俟查辦使查辦川事揭曉，即到成都一游，以抒悲懷。并擬日內(nèi)函戴、熊兩公兌二三百元以作盤費。吾弟回來之說，可以不必，惟時時將川局函知，以便隨時可定行止。遵義今年此病甚大，西北兩鄉(xiāng)尤甚。竊料明年則此微生物必更發(fā)達，此病必更大，而中醫(yī)及人士拘于舊說，不信為微生物之傳染，兒童浩劫，可為痛恨。此次楊邗之病，如在北京、上海，必不至死，蓋得病后已現(xiàn)紅點，必不誤認為麻疹，照病治病，何致貽誤。則是楊邗之死，非病死之，所處之不開通遵義死之。我輩生在此錮蔽之鄉(xiāng)，以致子女夭亡，實可痛恨。當(dāng)病急時，來往女眷說鬼、說神、說單方、說水碗，使家人昏頭昏腦，亂做一堆，尤為速死之道，令人痛恨。此野蠻之社會，欲一瞑而不顧也。專此即詢近好。兄次典手啟 十七

致六弟

六弟如握：昨今兩日連寄兩函，想得信后必已搬入醫(yī)院與桐兒同住。此病無性命關(guān)系，只要弟招呼得好，使其寬心，飲食日強，如不強，可請費先生用藥開胃；如別處不好，亦趕緊告知。自無他虞。又晚間必使其安臥。我想開刀之后，必日有起色。蓋桐兒向來未離開父母，今到醫(yī)院，弟又住在外邊，剩彼一人在內(nèi)，人地兩生，安有不哭之理？且又要開大刀，心中益更著急。弟惟有時時守住，用寬心之語、或用壯心之語，使彼了然。此子向來聽說只要說得有理，彼自然領(lǐng)會。又今晨況良士來言，用迷藥之后，人必衰弱數(shù)日。彼在日本曾經(jīng)割瘡用過，至一禮拜之久，尚覺困頓。幸而朱季瑜招呼得力，日以雞湯、牛肉湯，吹去浮油，時時灌之。故開刀以后，弟尤當(dāng)十分下細，切不可大意。開刀之后，或第二天打一電來，用遵義楊次典鑒，桐安或曰桐甚安，只六七字，不到一元，則家間自然放心矣。弟搬入以后，時時與費先生、胡先生聯(lián)絡(luò)，有一點不好，即可與之要藥，切不可礙口不言，使病人吃虧。千萬為囑。家間因桐兒病，爾嫂年節(jié)一點未預(yù)備，馀皆平安。即詢近好。兄次典手啟 初三夜

致六弟

六棣如握：初九日得“桐安”兩字之電，知已開刀，舉家皆十分歡喜。只要六七日內(nèi)不變癥，我看腳病必日有起色。如膿可漸止，則體氣亦必日好，趕緊請費先生醫(yī)肺病，頗有希望?，F(xiàn)在我只望開刀后之詳信，則可放心矣。肺病一層，尤為要緊。蓋目前若不醫(yī)好，將來發(fā)出，終不得了。此病有至三四年不好者，死又不得死，生又不得生?；蛴秩缰旒捐ぶ樱梢惶摪A，皆屬不好。然此種病，中醫(yī)且不知之，何從醫(yī)治，惟有用西醫(yī)之一法。我看見十馀人，均是西醫(yī)醫(yī)好，不過功效慢點耳。吾弟不懂新學(xué)，此病必須西醫(yī)，桐兒自己明白，只好忍耐央求費先生，乃有治法。吾弟之責(zé)任，只在調(diào)理桐兒之飲食。蓋肺病一面用藥醫(yī)治，一面必用牛肉湯、雞湯調(diào)補，一日必須三四碗、四五碗，不可缺少。飲食補得好，則好得快。三月可好，快則兩月。其次，則須病人心境快樂，想出種種方法，使之心境寬舒。楊桐人甚懂事，只要吾弟招呼得好，彼必不生氣。即有不如意之處，桐兒一想性命要緊，則自然看寬而不生氣。其次須防風(fēng)寒、停食、虛火，一見有此種病，即刻請先生用藥。我雖著急，然如能將肺病醫(yī)好，則即多住安順數(shù)月，我亦無不放心。且其早晚咳嗽如何，痰顏色如何，飲食如何，必須時常函告。前寄來之乩仙藥方，既由費先生開切，切不可服。毓沛于初十日起身，計程十七八可到安順。到時務(wù)必設(shè)法與桐兒同住，使其不寂寞。但須告桐兒夜間必須安臥，白晝亦不可說話太多，致傷精氣，不過太悶氣時與之一談笑而已。且既已開刀，一時必不能行動，必須醫(yī)生說可以行動，乃能行動。桐兒所要之金鼎山茶已交老三帶來，但我想此茶性寒，病人不可常吃，仍以吃常茶為是。臘肉好時交劉恩帶來，可先買點火腿吃，一病人能吃幾何？一斤可吃好幾天。老三來住在院內(nèi)，吃飯則由弟酌，以便宜為主。家間俱平安，可放心。順請近安。此信交桐兒一看。兄次典手啟十一日早

致六弟

六弟如握：得廿三日之信，知桐腳仍無起色，毒往上走，費欲鋸去，當(dāng)請孫先生來家商量。據(jù)云只要迷藥能受得住，鋸去則容易醫(yī)治，且將來配一假腳，仍是行走如常，不過如爾五兄之稍蹩耳。比殘廢人好得多，仍是可以做事業(yè)、做學(xué)問，每日仍可行五六十里。況以救性命為主，仍請費先生斟酌，如必須鋸去，看其精神能受迷藥時行之。孫先生并云費先生處有一書，上說配假腳假手，有圖，可借來吾弟一看。惟恐楊桐心內(nèi)著急，可于鋸后與三侄朝夕寬解，使其安心。我想費先生要鋸，必定要補養(yǎng)數(shù)日，一時恐不見就鋸。吾弟可于鋸后打一電來次日或三日，即云“鋸平安”三字，此間即可放心。既鋸之后，四五日內(nèi)，尤須好好招呼，晚間定要安睡，并告知楊桐只要留得命在，可以傳宗接代，即是大幸，況于做事業(yè)并無妨害乎。孫先生又云，鋸后要往外國配假腳，必須人好后，使好腳肉長好，然后能比長短大小，配成一樣，將來仍請費寫信去配。匆匆復(fù)，即詢近好。次典手啟 廿七

三侄并此。安順到遵義電報究竟要幾日，我廿二之回電，何時接到？

致六弟

六弟如握：得弟廿五之信，及楊桐與楊荃之信，知桐腳必須鋸去，既毒往上走，則性命為重，亦只有此一法。至于鋸之早遲，我想費先生必能斟酌，或須俟補益十天半月方為穩(wěn)當(dāng)。廿四、廿五兩日費先生之不來診治者，明知十九動刀以后，不到十日，氣體必仍受不住迷藥也。惟既鋸以后，三五日間必須好好招呼，不可大意。孫先生近幾日來得費先生之信，頗不放心。配假腳必俟鋸了一二月，好腿復(fù)元，然后比樣子，方能長短大小合一。又楊桐未滿二十歲，每年要長。我想暫時配一中等者，俟?jié)M二十歲后，人已長定，然后再配一頂好者，較為妥當(dāng)。費先生處有一本書，價錢式樣，均載得明白，可借來與楊桐及三侄一看。昨日停班，故未寫信與桐兒。桐在屋檐下睡，晚間必須戴風(fēng)帽，鋪蓋尤須謹慎，只留一臉在外，此系孫先生所說。近來外國人醫(yī)肺病，均在空曠處，以便受空氣。外費先生賀年一函轉(zhuǎn)交。鋸后如何，急速函知。此信交與桐看。外有報紙一張，一并交與桐兒一看。三侄并此。次典手啟 初二

致六弟及三侄

六弟及三侄如握：昨午得廿一日之信，當(dāng)即回信。繼思桐病，如二三日飲食復(fù)常，必?zé)o大危險，蓋用迷藥后必委頓數(shù)日也。弟信并未分別清楚，究竟是腳桿無救，抑是性命無救。如是腳桿無救，則須再看數(shù)日。西醫(yī)非至萬分無法，始肯說鋸去。我想必是開刀以后，費先生看無起色，想要鋸去，又怕身體受不住，是以為難。吾弟未審清楚，所以著慌，想送回家。抑知腳桿既割了兩次，搬到路上，豈不使病人益更受苦？即令勉強搬回，而回來既無醫(yī)生，只有坐看其爛，坐待其死。凡人生死有一定之地，豈能勉強。故不如安心住在醫(yī)院，由費先生想法醫(yī)治。如醫(yī)不好，則死后用一頂好金箱，以便搬運。再縫一二十元之衣棺殮。好在三侄在彼，由爾兩叔侄招呼，不過多花運柩之費二十元左右而已。如是腳桿無救，我想費先生必先想盡方法，再不能救，然后商量鋸去。惟鋸去則用迷藥時候尤久，恐目前身體必受不住，費必俟補養(yǎng)多日，然后說鋸。但一鋸之后，多不過一月即可封口，比醫(yī)爛骨容易一半，只恐受不住迷藥耳。我想桐兒飲食如果復(fù)元，必不至有意外危險。即要死亦是肺病死之。然有洋醫(yī)趕緊日治，我想亦不至變重。惟水煙切不可吃，香物亦不可吃，辣性之物亦不可吃。弟與三侄須防閉楊桐，禁止入口。信到趕緊分別清楚回信。費先生之信說腳無起色，伊惟盡心竭力醫(yī)治，并未說不能救。搬回之說，親友一二十人均以為不可。此詢近好。次典手啟 廿六

致六弟

六弟如握：本日午后得弟廿日、廿一日之函，同時收到，知桐兒之腳，再開刀后，日有變態(tài)，令人焦灼。惟搬回之說，與親友商議，均以為不可。一則恐腳桿已割壞，如此搬到路上，許多不便，病人亦難支持。二則數(shù)月均用洋醫(yī)，又割了數(shù)次，歸家請中醫(yī)，亦無醫(yī)法。三則歸家后，中醫(yī)既不能治，只有坐待其爛，毫無希望。為父母者不惟難過，且問不過心，不如仍在安順請費先生設(shè)法醫(yī)治。如果飲食日強，必不至死，不過流連而已。費先生醫(yī)道之高，非中醫(yī)可比。萬一醫(yī)治不好，亦歸之天數(shù)而已。至于膿不盡之故，我想必有壞骨尚未取盡，俟費先生慢慢設(shè)法。弟惟有安心忍耐，一面勸楊桐寬心調(diào)養(yǎng)，培補飲食；一面央求費先生設(shè)盡方法，所謂盡人事以聽天而已。近來開刀，又已六日，飲食如何，膿多少如何，速函知。搬回之說切不可行，弟試想路上病人支持得住否？即包裹腳桿，亦不得法，七八天之路如何得了。而且歸來之后，只有看其爛盡，坐待其死而已，于心何忍？弟媳已好，侄輩亦安。厘局得錢九千、獻廷處亦收到數(shù)元。此詢近好，兄麟手啟 廿五

致六弟及三侄

六弟暨三侄如握：昨日得三侄信，頃間又得弟信，知桐腳必須鋸去。此間于初二得費先生之信，亦云非有電不肯動手，當(dāng)即復(fù)電。計初三日必到。昨日孫先生得費先生之信，亦如此說。孫亦于昨夜發(fā)一電，請其斟酌。如無法可想，即請鋸去。想此信到安順時，必已在兩電之后，費必于二三日間動刀矣。惟動刀之后，招呼尤須下細，所鋸之腿不能近火。醫(yī)院想能招呼。二三日之間，人必衰弱。如初服迷藥時只在好好將養(yǎng)，數(shù)日之后飲食復(fù)元，則半月即可生口，一月即可全好。肺病無腳疾牽制，亦易收效，不過一二月可以歸家，此是孫先生所說。桐不肯忌口，煎炒下飯不可用辣椒，略略吃點尚無妨礙。惟香物切須忌去，麻糖所做之糖食，亦要忌去。肺病以保養(yǎng)為主，養(yǎng)得好則愈得快，此意可與桐兒屢屢言之，可時刻提醒他。家間上下平安，惟我咳病仍未大愈，服魚肝油半月，痰稍活動而已。此詢近好。此信與桐一看。三侄家間平安。兄次典手啟 初五

致六弟及三侄

六弟及三侄如握：前兩日稍有感冒，故未與桐寫信。昨日午后得費先生與孫先生之電，云桐腳已鋸，人尚平安，甚為欣悅。只要鋸后三四日無變態(tài)，則半月即可生口。嗣后專醫(yī)肺病，自易見效，大約一二月必可歸來。至于殘疾一層，我并不在意，如楊汝諧生來即帶殘疾者，世上甚多，且近來科學(xué)發(fā)達，配一假腳，仍可做事業(yè)、做學(xué)問也。嗣后養(yǎng)病之法，以飲食為主，如多吃雜食，則頓頭上飯必減少，此甚不好。且我想既鋸之后，膿必立止，則食量必有增加，又恐多吃停滯，故夜間不可亂吃。晚間宜安睡，尤不可多發(fā)氣，使心志怡然，則病易好。王二康云，如十一二日以后，楊桐無甚變癥，可先遣一人回來。生口以后，桐能自己行動，可尋妥醫(yī)院中人消遣，則三侄亦可回來，總在正月底再定局可也。三侄俟正月底如要開學(xué)，必寫信來。假腳一層，由孫先生與費先生商量，大約必須往外國去配。惟楊桐是上長物，長短大小，尚未長定，配來只用得一二年。孫之意只配一價錢少者，暫時用之，俟?jié)M二十歲后，再配一頂好者。我想此法最善，可與費先生商之。家間無事。此信與桐兒閱，不另函也。所帶之錢，我想正月可以夠用。如至正月底，屆時再設(shè)法寄來。即詢近安。次典手啟 初八

致六弟

六弟如握：得費先生之函云，須教桐兒忍痛，聽醫(yī)生安排，不然恐帶殘疾，又恐變癥。至于吃物，尤須聽醫(yī)生安排，如牛奶等補人之物，不吃則體氣不能補好。弟須勸楊桐不可任性，弟之責(zé)任全在此處。如一聽病人之任性，何必令弟同去。因恐楊桐病中不知保養(yǎng)，故以親人同去。醫(yī)生說如何做，便如何做，有人照料耳。以后總要聽費先生之話，牛奶便天天要吃。至于開刀刮1骨之早遲，全請費先生作主?？翟平趟煤谜泻?，病好歸來，我自有酬勞之法。如桐胃口不開，請先生用點開胃之藥。腳桿只要刮2盡，則自然不痛。第二次開刀，我想口子必小，更無危險?；蛴诖稳障挛纾源蛞弧巴┌病倍种妬?，則放心矣。兄次典手啟 十五

致六弟

六弟如握：昨得初三日之信，知經(jīng)醫(yī)生詳診，桐有肺病，不敢用迷藥。兄初四復(fù)電，請費先生用藥補肺，看可割時即割。今與孫先生商量，其肺病原因，皆由腳上出膿太多，以致精神日敗。若不割治，則膿流不止，身體益虛，不如請費先生用培補之藥。又加以飲食調(diào)養(yǎng)，看可勉強受迷藥時，仍以早割為是。吾弟向來未與外人來往，不知其性情。蓋外國人醫(yī)病，如有危險，必先說明，實則西醫(yī)甚謹慎，用迷藥必先試試。如出氣不勻，即便停止，必不孟浪從事，常有氣體比楊桐尤弱而用迷藥者。至于生死一事，醫(yī)生豈肯擔(dān)保，即中國醫(yī)生，亦豈肯擔(dān)保。（下缺）

致六弟

六弟如握：連得弟信及桐信，知已有起色，惟弟病未愈。但據(jù)孫先生云在醫(yī)院有良醫(yī)、有好藥，猶不肯醫(yī)，失去此頂好機會，歸來何益，吾弟不如即在安順請費先生診治。我想身上痛，總是受風(fēng)寒，只要吃二三日藥，即可望好。痔瘡用點藥搽亦可取效一時，要斷根，非割不可，□弟受不起苦。楊桐肺病尚無起色，如果弟先歸家，稍有變癥，又須趕去，往返豈不費事？故決意令弟在安順多住一月。俟二月底桐肺病如有起色，可向費先生買兩個月之藥帶來，一同回家，為穩(wěn)當(dāng)辦法。三侄要進學(xué)堂，多留延誤功課，故我意俟開學(xué)有期，即飛函召其還遵?？涕g正在交涉，醫(yī)院尚不肯遷移，打電到省，亦無回電?？蓪⒋艘飧嬷w子弟輩不可誤其功課。若弟之病則回遵可醫(yī)，在安順亦可醫(yī)，不必急急也。兌款一層，因?qū)O先生下鄉(xiāng)，昨前兩日去問均未回來，大約廿五六日交伊兌來，聞其歸來不過數(shù)日也。即詢近好。三侄均此。兄次典手啟 十八

我病咳已輕，惟舉動仍喘，每日吃鐵水魚肝油。

致太太及兩弟

太太及兩弟知悉：于本日兩鐘到山腳雇船，于明日起身往古州，現(xiàn)在水小，須三天乃能走到。途中身體尚好，惟路不好走，便覺辛苦。太太身體如何，頗為擔(dān)心。楊荃耳好否？我之意仍用孫先生之藥較為穩(wěn)當(dāng)。太太如無病，即照《達生篇》服藥為是。楊桐囑其趕緊吃魚肝油，恐其病一發(fā)不可治也。議員薪水聞只發(fā)一半，僅二百元，如冬月回家，則盤費尚須另行設(shè)法。家中如不夠用，可請平階設(shè)法。家中發(fā)信，寄廣東增沙南回龍下街六號三樓吳南屏代收，我到后大約即住此處。馀俟到古州再函也。九月十三 次典椷

聞川議員仍由遵義到粵，如帶物可請平階打聽。

致太太及兩弟

太太及兩弟知悉：初十日到粵即發(fā)一電，想已收到。予自長安來，坐民船因水小輪船不通，又遇風(fēng)，行七日始到柳州，改坐輪船，故多走十馀日。途間十分辛苦，幸身體尚好，雖有小病，尚可支持。到后與牟貢三、吳南屏共住一處，飲食居處尚覺適意，惟每月薪水只領(lǐng)半數(shù)，共二百元，火食夫馬須六十元，洋土亦須六十元十九元一兩。所馀不過數(shù)十元，非住三月不能湊足回來盤費也。此間政局頗極渙散，自和議發(fā)生，議院與軍府意見不同，西林因病不見客，無可發(fā)舒，每日看書打牌而已。予因途中受有風(fēng)熱，日日吃藥，心中他無所戀，惟時時念荃兒不能解開，惟可苦耳。近日予亦到會兩次，見西林一次，余均在寓中。廣東因國會在此，諸物昂貴，比上海加數(shù)倍，坐轎拜客一處，即須一元二角。康云尚得力，老周頗不中用，又好賭錢，時時私出。太太近日身體如何，生娩1之時無論男女，但多得一個，即是如天之福。近來風(fēng)氣大開，不必過分男女也。如能想得他法，擬下月兌百元回家，不知能如意否。有要事即請縣長電告可也。此詢近好。次典手啟 十八日

致太太及兩弟

太太及兩弟鑒：于十六到古州，陳憲周留住一日。十八日由古州坐船到長安，于廿一日下午始到長安?，F(xiàn)在輪船因水小不能上來，用撥船來接客，到容縣大約下午撥船可望到，須明日乃能到容縣。由此到柳州，尚須三日，抵廣東當(dāng)在月底矣。自山腳至長安，共坐船九日，船小不能伸腰，又終日搖蕩，令人頭悶眼花，苦不可狀。其所受辛苦，為生平第一，然亦因境遇所迫，無可奈何。家間有無事故、太太身體照常否？甚為掛念。我雖困頓，尚可勉強支持，一上輪船，養(yǎng)息數(shù)日，當(dāng)即復(fù)元矣。家中有信交廣東增沙南回龍下街六號三樓，即可收到。如有要事請呂縣長打電。次典手啟。九月廿二。

致太太及兩弟

太太及兩弟如晤：廿日曾致一函，想可收到。議員每月薪水只二百元，昨日西林添派為政務(wù)會議參議，每月可得二百元。從下月起可共得四百元入款，較他人多一倍矣。政務(wù)會議參議只八人，起義省分各占一人，只馀二額，得之頗不容易。我在此精神甚好，只每日赴會奔忙為勞碌耳。近日南北議和可望有成，只和議一定，即可起身，大約臘月初間必首途。惟由山腳、古州俱是上水，擬與同鄉(xiāng)諸人由南寧到北河起旱，可以計日而到。此間食用甚貴，每人須三十元，一日用費總在百元以外，下月領(lǐng)到薪水，決計兌回百元。各物尚未買，均須下月。即詢近好。次典手啟 廿二

致太太

太太知悉：我本擬廿日起身，昨往軍府請假，均勸以和議將成，不如待成后看是否舊國會存在，或進京，或回家，較少往返，是以稍緩計日。太太早晚臨盆，無論是兒是女，總以小心調(diào)養(yǎng)為主，以我看來，兒女總是一樣的，大人身體要緊，生下后請縣長打一電來為要。我在此咳嗽已好，因廣東天氣不冷，所以此病不發(fā)。惟應(yīng)酬連一二日，則肚子不好耳。楊荃之耳已好完否？楊桐肺病如何？下次詳細函知。我在此不甚得閑，議院中既隔一日必開會，軍府又有會，皆往返十馀里。新橋之桑，請外公轉(zhuǎn)請況良士再為我接一千根湖桑，所費幾何，我回來時付還良士。臨盆后，可吃散拿吐瑾，我已買十瓶，如月內(nèi)王伯群有兵回黔，即讬其帶來也。軍府之款，尚未領(lǐng)到，領(lǐng)后即兌回，議院薪水是票子，每拾元只作七元用，不免吃虧。所以待軍府款到手再兌。大約可作過年用。此間軍府與議院頗有意見，局面不甚大好，能趕緊和成是為上策。岑公在此一無權(quán)力。權(quán)均在督軍手。即詢近好。次典手啟 冬月十三日

致太太及兩弟

太太及兩弟如晤：茲由陳興隆兌交呂縣長一百元作為家間之用，計年內(nèi)可以收到。我在此精神甚好，惟一吃酒席，則腹又作瀉，是以不敢多應(yīng)酬?，F(xiàn)在由廣西回家之路已不能走，近日同鄉(xiāng)數(shù)人走至梧州，俱為匪劫，只好俟明年正月和議成后，由上海回來較為穩(wěn)當(dāng)。我在此用款頗有馀剩，惟俱系中國銀行票子，現(xiàn)在只作七折，故存在手中，看漲價后再用也。太太分娩之后，可打一電來，以便放心。明年教讀，似非仍請一人不可，可由五弟與李紹岑商量如何請法，蓋子女等總要讀書。商定后即請，不必俟我回來也。新橋之桑務(wù)，請外公、平階招呼良士再接一千湖桑，是為至要。楊荃耳病好否？至念。桐之假腳帶到否，均于下次函說明。此間和議將成，岑將往北。告知外公謀事頗難，又和議成后，大半舊國會要舉總統(tǒng)，則我輩又將往南京也。此詢近好。次典手啟 十二月十日

致太太

太太知悉：得十四日電，知生女不育，然只要大人身體尚好，亦屬幸事。我以為此次已經(jīng)足月，必能安穩(wěn)生下，不料又復(fù)如此。大概因起初胎漏，小孩初成胎之后，血不能養(yǎng)之，以致如此。今恐產(chǎn)后太虛，交郵局寄來散拿吐瑾二瓶，收到后每日照服。又孫師母之藥，可請孫先生將英文藥名夾在家信中趕緊帶來，看在廣東能買得否?，F(xiàn)在廣東已在上海開和議，大概舊國會可以保存，則須重到北京。屆時或我回遵攜家眷同去，或即由爾等由重慶到宜昌，我來漢口接往，俟我正月底信定局。我現(xiàn)在咳病較輕，惟腹時瀉。前由陳興隆轉(zhuǎn)呂縣長帶來百元，收到后即作為零用可也。馀不贅。次典手啟 臘月廿三

兩弟并此。

致太太

太太知悉：近因喘咳大作，病了十馀日，未故寫信。今已痊愈，并日日吃牛肉汁補之，精神已漸復(fù)元矣。茲準(zhǔn)定二月廿邊回來，聞柳州到長安輪船二月或可開，俟其開后即起身也。請江平階先向呂縣長說，俟我到柳府有電來，即派兵到都勻接，以此次不想入省也。牟貢三勸我由宜昌歸家，現(xiàn)正設(shè)法與吳光新交涉，如能辦妥，則走宜昌亦未可知。楊荃病好否？可詳細寫一信來。此詢近好。次典手啟 正月廿七

致太太及兩弟

太太及兩弟如晤：我本定日內(nèi)起身，因軍政府薪水已欠四月，議院薪水已欠兩月，用盡方法領(lǐng)不到手。聞必待和議成后，北方撥一巨款乃能發(fā)給，不得已只得稍等。志局之事，請外公設(shè)法維持二月，我只要款一到手即便起身。好在和議一月內(nèi)可望必成，成后解散議員，聞每人可得一二千元，加上兩處薪水一千馀元，回家后可以用度一兩年矣。前次所帶之散拿吐瑾已否照服？蓋四十馀歲之人，產(chǎn)后必須好好補養(yǎng)也。楊荃亦可日吃一次，我歸來時必多帶數(shù)瓶。所要頭繩，亦俟來時帶歸。廣東此時已似遵義六月之熱，再緩恐不能住。或徑赴上海貢三處，亦未可知。目前身體尚好，可以勿念。余俟下次再告。此詢近好。次典手啟 十九日

致太太及兩弟

太太及兩弟如鑒：我本欲急速歸來，又因廣東天氣太熱，夜不能睡，非走不可。然以近來薪水不能領(lǐng)，所存之款已用罄，非再等一二月看和議成后，北方有款來，然后可作盤費，是以又苦又急。所有志局之事，請外公與平階、序堂設(shè)法維持為要。十全丹讬包價人遍詢，不知是何處能賣，問了十馀日尚未尋著，只得先寄蟬螓膏十馀張。據(jù)廣東人云，拔膿生肌十分奇效，可試用之。如買得十全丹當(dāng)即寄也。楊荃身體如何，極為懸念。我近來咳病稍愈，惟晚間太熱，非到三點不能退涼，然后安睡。如能設(shè)法得二三百元，則擬往上海避暑?，F(xiàn)在和議又停，然不久仍開。不過和成后，亦非一二月不能解散國會耳。此詢近好。次典手啟 五月初一

致太太

太太如晤：昨得楊桐及荃兒信，甚喜。荃兒筆姿甚秀，將來必能寫好。十全丹問了廿馀家藥鋪均無此藥，如能尋出招牌則可買到，否則恐藥名記錯。其耳病如何，極不放心，昨日寄來耳油六瓶、洗耳器兩個。到后日滴三次，據(jù)房東言之，其女耳出膿三年，亦是此油滴了半月遂醫(yī)好，但不知對癥否。似即是原田所用，丁福保亦是。我在此甚好，但目下岑公與陸榮廷不和，外間謠言甚大。家間總可放心，我等所住，門外即是火車，只一點鐘即到香港，必?zé)o危險。至于我寫信稀少之故，因軍府與議院日日有開議之事，兩處相隔甚遠，歸來已五點馀鐘，精神未免疲倦，懶于著筆矣。太太精神如何？產(chǎn)后總宜調(diào)養(yǎng)，如要女金丹、白鳳丸等藥，可陸續(xù)寄也。貢三約我到上海避暑，以船上不能吃煙，故遲遲未去。若有事則只好由香港到上海，屆時我當(dāng)有電報來，切勿擔(dān)心。此詢近好。次典手啟 十五日

兩弟并此。

致太太及兩弟

太太及兩弟如晤：許久不得家信，時時焦灼。此間款項支絀，非領(lǐng)得二三月薪水不能起身。加以天氣甚熱，隔一二夜必大熱一次，汗水如流，不能安臥，真是苦楚。同鄉(xiāng)病者甚多，我幸而十分謹慎，未致大病。茲寄上頂好白鳳丸六合每合二顆，其價七角一顆，周銘久太太服之有效，太太可照方服之。前孫師母所與之藥速將藥名寄來，看可買得否。又寄上珠箔膏一合十四換頗貴?？膳c楊桐貼之，如已好則將藥好好收藏。荃兒耳病搽前次之藥是否有效，望速寫一信也。即問近好。次典手啟 六月初七

康云之婦要錢用，可由家間撥三元與之，我在工錢叩回。

致戴勘

循公督軍鈞鑒：三四號一電一函，計日已達冰案矣。日來反復(fù)思維，欲抒目前川人之禍而調(diào)和于主客之間，非我公實任川督，終無上策。且為公計，為黔人聲望計，困于省長，上有督軍之壓力，下有省會之牽制，對付之不暇，安能大有所為，以饜川人之望。且以中央現(xiàn)在權(quán)力而言，亦不能為所欲為。若出于調(diào)停，而滇軍既不能盡撤，川軍又不能遽弱，則督軍一席或仍以川滇人為之。然用滇則川益不服，用川則滇亦不從，適種第二次沖突之禍。若滇川人皆不用，而擇一與兩省俱有關(guān)系之人，如岑云公、王鐵公者，然川局糾紛若此，非帶一二旅重兵決不肯來，而外兵之禍，川人痛極矣。已有之滇黔軍，尚欲去不能，豈肯復(fù)容外兵之踵益。故以鄙意測之，中外雖注意于岑、王，終不能成為事實也。頃據(jù)江蘋皆自都中來，述及段總理曾對川議員宣言，彼在總理一日，則公在川一日，似信倚之深，蓋無倫比。若能于目前從傍面以上所述，用川滇人皆有不可，用岑、王亦難辦到，兩層貢議于中央及川議員，則天理人情，當(dāng)然屬于我公矣。蓋有黔軍以為根據(jù)，則勢力強，而滇軍中之殷華，川軍中之周熊，原為舊部，則統(tǒng)轄易。此后對于川滇兩軍皆無鄉(xiāng)誼，皆無袒情，則調(diào)和之效易生。軍事既能解決，然后竭思盡慮，以從事于內(nèi)政，蜀事其庶有濟乎。以上各情或由銘、克先密電貢三，使向蕭蒲建議。蕭蒲皆明達人，于此等酌理準(zhǔn)勢之議，必表贊成無疑也。麟承尊召，已就商敝邑官紳，允暫給假數(shù)月?，F(xiàn)正清理采訪各稿，俟摒檔就緒，當(dāng)即束裝赴道，俟下月初旬定期，當(dāng)謹電達。此間謠言猶未盡息，有謂蓉渝間路不通者，又有謂滇軍仍由昭通西下者，遠道傳聞，或多失實。西望旌旗，遙伸引祝。軍書旁午，千萬節(jié)適。為國自愛，衹請崇安。不具。兆麟頓首 舊歷廿六

致克、銘公

克、銘公大鑒：月初先后奉到克公電函，關(guān)愛之切，令人感唏。屬以幼女病重，歉歉未報。延至舊歷本月初六，竟?fàn)枤懭?，益?fù)悲痛。弟娶妻三十年，只生三女，長女聰穎，年十六下筆數(shù)百言，書畫皆能自盡，赴浙之歲，卒于京師。此第三女，壬子生于上海，肌膚玉雪，聰明尤過于長女。自國變以后，生計最窘，家國飄搖，時多憂憤，得此女后，呀呀弄語，輒為破涕，以是境苦心怡，杜門自適。此次偶染時疫，庸醫(yī)寒熱雜投，令人悲苦，無可自解。內(nèi)子亦自慘痛，緾綿在床。本思川局稍定，挈眷來游，一抒郁結(jié)，而蜚語傳來，大局又有澒洞之勢。弟出處本可自由，獨日夜重念兩公。丁此危疑，頗難自處。而形勢之格，又不能直抒胸臆，上贊高深。竊以謂此次之變，與上年不同。上年則我發(fā)之而人應(yīng)之，故以一隅而號召天下。今除兩粵、兩湖外，皆一致行動，則我雖發(fā)而誰應(yīng)者？且交通之世，凡一舉動，得外交援助者勝。今以宣戰(zhàn)案，各省與中央反抗，則外交大勢，必傾向于各省，而德奧勢力又不能及于遠東，中央已成孤立。況此次肇釁之由，曲實在黎，即令內(nèi)閣宣戰(zhàn)之旨，為國人所棄，亦必俟兩院否決，或由議會提出不信任案，或由總理辭職，乃為執(zhí)道中正當(dāng)舉動。今遽以命令免職，是公民團之是否。內(nèi)閣嗾使，尚為影響之談，而總統(tǒng)之違憲已成鐵案。況以免一總理而于閣員外忽然命一警備總司令，匪特違憲，則又儼然與國內(nèi)宣戰(zhàn)派先行宣戰(zhàn)，自啟內(nèi)亂，皖浙各省，能不起而相抗乎。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此之謂矣。鄙意中央各省既互有曲直。則吾輩只有嚴守中立，保境息民，不宜有所偏助，即令事變之極，而國體或有影響，亦惟有堅守以國家為前提之主義，察外交之傾向，以定從違。蓋違反外交之傾向而輕有新舉，其損失必在國權(quán)。中國而亡也，帝國固不能存，民國又安所附。兩公明達，宜曉此意，不俟草茅下士之嘵嘵也?！逗鬂h書·竇融傳》試一翻閱何如。弟自辛亥以后，于國體全無成見，雖故主之思，亦人情所恒有。然居常則謂但中國常存，而皇室每年存四百萬之收入，優(yōu)待條件與國永永無極。較之東周以后，僅同守府而債臺高筑為幸多矣。故主張復(fù)辟而危及中國，與反對復(fù)辟而危及中國，皆為私意。所絕對不贊成者，其宗旨則一視外交之傾向，與民意之所存而已。弟于兩公，意氣相與，自識晤以來，無一不以腑肝相示，故貢其誠，并望以兩公近日尊指所在，略示數(shù)行。至敝函，閱后并為秘密，付之丙丁。循公處，乞?qū)⒌芗覜r轉(zhuǎn)呈，俟心緒稍寬，大局又值可為之日，仍當(dāng)摳衣趨謁，一償夙諾。成都報章有消息確實者，仍望銘公賜定一二月案下，以便得知崖略。干戈滿眼，益念故人。千萬順時珍愛，并希心照不備。弟麟頓首 舊廿四

致李維伯

維伯賢侄足下：前奉惠書，辱以衰朽，重勞尊系，感念何如。京師為學(xué)問淵藪，以吾侄之天資勤篤，必能有成。惟求學(xué)之要，保身為先，茍攝養(yǎng)偶疏，身體衰弱，而后半世學(xué)問、事業(yè)必?zé)o精神以貫注之。且衰弱之人，心志亦多悶郁，于生平受用常少幸福。愿吾侄之采納鄙言，勿以為迂闊也。小兒去年九月腿上生瘡，在家醫(yī)治兩月，迄無效驗。乃于臘月送往安順醫(yī)院，惜為時太久，骨已腐壞，竟于正月西醫(yī)將腿鋸去，性命雖已保全，而支體實已殘廢，亦無可如何之事。賤軀尚頑健，日以書史自娛。去歲秋冬后，多閉門不出，知注并聞。伯顏、仲舒、桓駒、方叔切為我道意。北方苦寒，千萬珍重。順候文祉。兆麟頓首正月廿六

致呂縣長

敬啟者：案經(jīng)周縣長關(guān)聘，充府志局總纂，茲因公干赴粵，請假兩月。惟府志正繕初稿，未便乏人料理。擬請縣長即日函聘黎紳汝懷暫行代理，督飭編繕。所有未完年紀(jì)、列傳兩門仍由兆麟攜帶，隨時修改，理合函請縣長呂。

楊兆麟謹啟

此本均先大夫手訓(xùn)，始庚戌迄己未。庚戌以前尚多，俱因?qū)医?jīng)世變，以故遺佚。所存雖不多，然吉光片羽，皆先人遺澤，為子孫者焉可不珍敬保存。上可以緬前徽，下足以資模則。凡我宗族，均應(yīng)式仰，況屬嫡系乎？余久擬裝成冊，只以病阻不果。近以疾愈，始竭一日之力而裝訂之。既竣，因走筆識之如此。外并裝成向存名人書札一冊。

責(zé)任編輯：王堯禮

作者簡介：龍先緒，貴州省仁懷市政協(xié)文史委主任，地方學(xué)者。

1 “失今不收”不詞，疑有筆誤。

2 訕，原作“”，查無此字，據(jù)文義改。

1 覺，原作“瞧”，據(jù)文義改。

2 渣，原作“炸”，據(jù)文義改。

1、2 原文為“括”，疑是“刮”之誤，徑改。

1 原為“婉”，疑筆誤，改為“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