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仁平
找工作的大學畢業(yè)生李文星被誘騙進傳銷組織并被發(fā)現(xiàn)死亡一案牽動了輿論。天津警方迅速破案,抓獲多名涉案人員,天津靜海區(qū)還表示要在20天之內(nèi)徹底根除傳銷頑疾,這一切引來互聯(lián)網(wǎng)上復雜的情緒。
傳銷早就在中國被列為非法活動,但變相、隱蔽的傳銷活動仍在不少地方存在。聯(lián)想到魏則西案、徐玉玉案,天底下一些明顯的坑蒙拐騙之事總是到出了人命,被輿論嚴厲聲討時,治理才得以跟上。這樣的代價不能不讓人唏噓、長嘆。
中國基層社會的治理還存在大量問題,政府監(jiān)管顯然沒有到位,我們自己也可能是問題的一部分,這應是中國輿論的一份清醒認識。比如傳銷,它在很多國家都存在,甚至是合法存在的,但為何一來到中國,就變異得如此嚴重,有時還帶上點邪教色彩,這一現(xiàn)象蠻讓人尷尬的。
傳銷既然已被法律禁止,基層政府就應堅決制止它在轄區(qū)內(nèi)“做窩”?,F(xiàn)實情況是,有些傳銷組織做了精心偽裝,開展犯罪活動更講究策略。另外它們帶來了所謂“人氣”,如租房屋,在當?shù)叵M等,表面上“能活躍經(jīng)濟”,一些基層群眾短時間內(nèi)“沒有吃虧”,基層公安可能就沒把它們作為加強治安的重點工作。這樣的疏忽當然可以被理解為失職。
事實上,先打擊導致出人命的犯罪活動,其他的事情往后放,這就是中國執(zhí)法力量通常情況下的真實工作順序。
這樣的工作順序是拿不到輿論臺面上的,公眾的要求必然會更高。人們質問執(zhí)法力量“早干什么去了”并沒有錯,希望政府能在源頭上保障秩序和大家的安全,這是人們本能的、也是神圣的要求。
通常來說,發(fā)達社會向公共安全注入了更高的成本,一個明顯的例子是,發(fā)達社會警察在人口中的占比比發(fā)展中社會要高得多,公眾也心甘情愿承擔了精密執(zhí)法所帶來的巨量成本。與此同時,發(fā)達社會基層民眾的守法意識也更強,這會有助于執(zhí)法成本朝著社會的突出問題集中,而不是撒胡椒面。比如在法治嚴明的社會里,一個有劣跡的人可能不大敢向親朋們吹牛自己收了什么禮,騙了什么人等等,他會遭到蔑視并有可能惹來官司。
中國社會的問題是,公眾對法治嚴明條件下的治理成果已經(jīng)普遍認同,但整個社會的基礎盤,從基層政府的治理水平到基層群眾的守法意愿,都還沒有跟上。中國社會面臨手腳跟上腦子、行動跟上愿望的一場大洗禮。
當社會有些一籌莫展的時候,政府既承載壓力,也托舉著公眾的希望。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對政府工作真實缺陷的批評和對政府工作超越現(xiàn)實條件的要求都陳列到輿論場上,而且彼此交織,成為社會面貌的突出一瞥。中國各級政府面對輿論的不滿往往很重視,有時還顯得些許緊張,這也是中國治理中頗具代表性的現(xiàn)象。
或許中國注定就要這樣糾結著前進,政府理應承受來自輿論的各種壓力和鞭策,做社會種種苦惱的托底者。輿論提供了公眾的基本意愿,它也應是政府加強努力的大致方向。中國這些年隔段時間就會有一個案子觸發(fā)激烈輿情,但是回頭看,那些公共輿論事件總體上促進了基層社會治理的改善,在一輪又一輪的抱怨聲中,公眾對政府的理解和信任實際上在一點點回升。▲
(作者是環(huán)球時報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