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楚山：墨菲定律

結束這場閑聊，大家決定去南邊雪山下的一條河邊看看。雪山是祁連山，雪水融化匯集成一條地圖上的河。至于有沒有河水（這邊很多地圖上的河是干枯的），有沒有路，我們完全是不知道的。

車子行駛了24公里嶄新的柏油路后，見到一塊巨石上刻著‘奇石第一村’，我心中略有不屑，第一的封號命名多了去了，真正名副其實的卻少之又少。這個背靠祁連山的小村，自封個第一也許有點自大，但再往前走，我不禁發(fā)出一陣陣驚嘆。一塊塊巨大的玉石屹立在路的邊上，很多農戶門前庭院都堆著各種奇石。那些巨石真的是玉，湛清碧綠，止遠遠望一眼，都覺得神奇?zhèn)グ丁?/p>

我們決定越過這個村莊去后面的雪山腳下看看，興許就能找到祁連玉呢。但越過村莊時我們傻眼了，一小片耕地后，是一大片茫茫的戈壁灘。陶柳開著小雪的君越艱難地行駛著，陶鵬邊跑到前面探路邊用手機查看谷歌地圖。

唯有我置身事外，自顧在大片的石頭中找尋自己喜愛的石頭。戈壁灘上，祁連山下，很多石頭都玉化了。但正因為多，卻無從下手。反正每塊都好，但要挑出出眾值得搬上車的，卻又好難。

車子在戈壁灘上喘息著，怎么繞也找不到望遠鏡中看好的一條路，陶鵬又從谷歌地圖上得出一個結論：我們想從河西到雪山下是不可能的，從地圖上看河東有一條路不但可以到雪山下，甚至可以盤旋著上雪山。

‘如果這是一條路而不是一條河的話，’陶鵬為這條地圖上淡淡的白線做了總結，畢竟，‘信號不好。’

右室流出道(right ventricular outflow tract，RVOT)起源室早的體表12導聯(lián)心電圖特征為，① 完全性左束支阻滯圖形；② V1導聯(lián)主波向下，其r波往往較寬，時限>30 ms；Ⅱ、Ⅲ、aVF導聯(lián)QRS波呈R型，且高大直立；aVL導聯(lián)以負向波為主；胸導聯(lián)一般在V3導聯(lián)或其后移行。

但我們還是決定試試，于是我們駕著‘君越越野車’出發(fā)了。

河東有一道塌陷的長城，長城是由石頭與泥筑成的，房子也是，路也是，戈壁灘也是，所有的一切都由石頭構建而成，甚至一些塌方的坡體里，也全部鑲嵌著各種神奇的石頭。

很多條道伸向雪山腳下，但每一條都可能到達不了，從第一條退出來后，我們從第二條接著再試，土路不時碰到君越的底盤，車后是滾滾的塵埃。

我跑步也要比這速度快。坐在副駕的陶鵬放棄看地圖了，或許直接一條條路去試還靠譜一點。但抱怨終歸是抱怨，茫茫戈壁一望無際，一條坎坷的路，一輛底盤極低的車子，真的沒法要求更多的什么了。

下午三點，車子艱難地爬在一條坡道上，陶鵬在前面清理石頭，我望著一彎勾月掛在東邊的天空，天很藍，茫茫戈壁上沒有一棵樹，沒見一只鳥，很久很久，雪山還是很遠很遠，貧瘠的大地上，連見到一株蘆葦，都讓人覺得好驚訝。

啊，快查看一下有沒有手機信號！備胎有沒有氣！

別擔心，車上有水，有臘肉，有火焙魚。（兩大瓶臘肉和火焙魚是羅粲自備的佐餐，計劃帶到西北呆一兩個月的量，但臨行前他臨時有事未能成行，這就便宜了我們。）

邂逅了兩輛大型貨車后（這是我們這條路唯一邂逅的車），雪山似乎近一點了，但我們發(fā)現(xiàn)雪山的前面，竟然層層疊疊橫著十數(shù)道山梁。這代表我們與雪山之間，至少隔著十來座山！

四點準，山越來越近了。竟然發(fā)現(xiàn)了幾只鳥在戈壁上飛著，也不知道這里有什么值得它們尋找，原來背景灰暗的山，終于顯現(xiàn)出崢嶸的輪廓。

大家興奮了起來，陶鵬奪過駕駛權，車子爬上了一層平原，這是一個牧場，光陽下平坦無垠的牧場，只是我們先前認為的一層層的山脊，其實是一層層的草原牧場。

我們不去考慮雪山了，湛藍天空下遼闊的草原，曠漠的風，一條蜿蜒曲折的沙路在不斷向上！我與陶柳爬上平原在牧場里奔跑，陶鵬獨自駕車在一段容易陷入細沙的谷底里，等我們抬起頭來時，車子已經(jīng)駛去了很遠，獨自駕車的陶鵬把車丟在我們前面，一個人向遠方瘋狂地奔跑。

快看！峽谷！

峽谷是不同層次牧場的斷裂處，彼岸就是我們說的西岸。站在峽口，金色的太陽從西邊照過來 ，深淵里沒有水，但是這肯定是雪水消融里的匯集口。站在岸上，想像著一場暴雨或是初夏冰雪融化時的波濤洶涌，泥沙俱下，心中不由得豪邁壯闊。

陶鵬有些不管不顧了，駕車子蜒著峽谷向深處盡可能的速度拼命向前奔去。兩邊是高出山谷數(shù)十米的平坦牧場，沒有樹，沒有被放牧的牛羊，只有兩棟被游牧的牧民暫時擱置的土房在雪山的輝映下顯現(xiàn)出蒼涼。

從山谷往平原上爬，是一條蜿蜒掛在崖壁上的小徑，但陶鵬開得很快，而我低頭用手機碼著字，待爬上一層平原時，雪山豁然在眼前了！

前面就是肅穆聳立的雪山，凜冽的寒風撲向我們，但大家內心卻波瀾壯闊！

快點！我們只有幾分鐘就可以到達雪山腳下。

啪！只聽得車子外面轉來一聲清脆的爆裂聲，一股氣流擊起的沖擊波卷起老大的塵埃，爆胎了！在這個荒無人煙的曠野，已經(jīng)是傍晚五點多鐘了，在這個即將到達雪山腳下的時候。

我們的內心閃現(xiàn)出一絲驚慌，陽光正從西邊最高的山頂慢慢降下去，這意味著氣溫馬上會急劇下降，這種地方晚上的氣溫能低到零下十幾度甚至零下二十度，這里手機沒有信號，沒有后備的援助，沒有人知道我們在茫茫戈壁的什么地方，我們從公路到達這個地方花了兩三小時，路上沒有碰到過一個人……

快點把備胎拿出來換上，陶柳帶頭從車里躥了出來，我能從他的行動感覺到焦灼，但是把備胎拿出來后，大家心里立馬涼了半截。這是一個小尺寸的備胎，比車子常用的胎要小很大一輪，這個胎能把我們帶下雪山帶出戈壁嗎？已經(jīng)容不得任何思索，陶鵬與陶柳在忙著換胎。

我拿著遠望鏡細細打量起雪山與谷底的風景，畢竟，我們有車，車里有油，車廂里有臘肉和火焙魚，有水，還有一件酒……

夕陽西下，耀眼的白云在湛藍天空之下，遠離塵囂的亮麗；而陰面的雪山靜穆嚴峻，一彎勾月還逗留其上，山風激蕩，裹脅著冰面的寒意撲向我們。

我再一次想起墨菲定律，第四條：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fā)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發(fā)生。

事實上，發(fā)生的一切并沒給我們帶來什么嚴重的后果，換好的備胎帶著我們緩緩從山間撤離，途經(jīng)那座廢棄的牧民泥屋時，陶鵬還突發(fā)奇想，帶著我們下車去探了個究竟，如果里面有柴的話，我們甚至可以來個篝火晚餐，車上不但有新疆帶回的葡萄美酒，還有昨天在嘉峪關購置的夜光杯。

想想，西北戈壁灘上，一彎勾月之下，四野寂寥，三個開著君越車越野的人，偷牧民的柴火搞篝火晚會，吃另一個倒霉蛋備好卻無法自己享用的臘肉火焙魚，用自己的夜光杯喝小雪遺留在車上的葡萄酒，定然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事實上牧民沒有給我們留下柴火，‘這片曠野中你想找一棵樹或許會比找一條輪胎更難！’但我們已經(jīng)遙望到了都市的燈火。

墨菲定律第一條：任何事都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曾憲林 作家，筆名楚山?，F(xiàn)居江西萍鄉(xiāng)，系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江西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萍鄉(xiāng)市作家協(xié)會理事。作品刊于《散文百家》、《詩潮》等多種雜志 ，被多 種專集收錄；獲09年中國散文大賽二等獎、10年中國散文大賽三等獎、11年第六屆海內外華語文創(chuàng)作等級獎，2013年華夏情全國詩歌散文邀請賽一等獎，并入選《中國散文家大辭典》，著有散文集《思念在燭光下誕生》及《月落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