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張慧超 王連軒

捍衛(wèi)生命尊嚴 譜寫刑警本色
——記貴州省沿河土家族自治縣公安局刑偵大隊三中隊中隊長、全國百佳刑警候選人周輝

本刊記者/張慧超 王連軒

周輝在分析介紹案情

七月末的沿河，夜里高溫不減。

周輝回單位取材料，途經(jīng)一座橋，見到一名女子將一只腳踩在欄桿縫隙里。

記者注意到，周輝刻意地看了女子兩眼?！斑@是你的職業(yè)習慣吧？”

“算是吧，我要觀察她精神狀態(tài)有無異常，另外，如果這里發(fā)生警情，我就會有印象?！?/p>

周輝是地道的土家族漢子，自1997年從貴州省人民警察學校畢業(yè)后，投身公安工作，至今已滿20年，現(xiàn)任貴州省沿河土家族自治縣公安局刑偵大隊三中隊中隊長。由于他性格外柔內(nèi)剛，平日里少言寡語，同事們給他起了個外號叫“mia師傅”，“有‘mia 師傅’在，沒有破不了的案子。”同事們都這樣說。

43歲的周輝有著與年齡略不相符的外貌：眼袋很深，頭上已見不少白發(fā)。他敏銳的眼神，簡單利落的平頭，矯健的身姿，透出一股子干練。事事留心、時時留意的習慣，已成為周輝的一種特殊的條件反射。

“洞察”真相：一棵野草“牽”出男尸

2015年4月1日，沿河縣公安局接到報警稱，塘壩鄉(xiāng)一曾姓村民于3月16日在寨子里失蹤。

經(jīng)過走訪，周輝推測曾某可能已經(jīng)遇害，但找不到尸體，又沒有直接證據(jù)，依據(jù)僅有的一些價值有限的線索，無法輕易對嫌疑人采取行動。因此，找到失蹤的曾某就成為偵破整個案件的關鍵。

在數(shù)百平方公里的荒野中，找一個很可能無法開口的人，無異于大海撈針。一周后，上千人的走訪調查完成，案件仍無所獲，曾某如同人間蒸發(fā)一般。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排查范圍在逐步擴大，周輝等人的壓力也在與日俱增。

山上沒地方吃飯，周輝一行人每天在鎮(zhèn)上吃了早飯后，就帶點干糧上山，中午隨便吃一口干糧充饑，礦泉水喝完了就喝山洞里的積水，每天從早上忙到天黑。半個月后，周輝的工作日志顯示，接受走訪調查的人數(shù)已達到3000多人，工作草圖上的地理標識已經(jīng)擴大到鄰近的6個村。

走訪期間的一次意外，讓周輝一行三人險些喪命?！败囎幼苍诘缆防飩鹊纳襟w上，迫使車輛停下來，旁邊就是懸崖，非常陡，沖下去肯定沒命?！碑敃r駕駛車輛的周輝發(fā)現(xiàn)剎車失靈后果斷處理，才讓車上的人撿回條命。撞停車輛后，大家才得知真相，驚出一身冷汗。

偵查工作還在繼續(xù)。20天過去了，偵查隊伍的搜尋范圍擴展至重慶市彭水縣附近，距離案發(fā)地將近100公里。

4月23日，周輝了解到彭水縣鄰近貴州的石盤鄉(xiāng)有一片廢棄的礦洞，決定去看看。搜尋了多個礦洞后，偵查組仍舊一無所獲。

當天下午13時許，周輝從附近村民處得到一條有價值的線索：附近幾公里外半山腰有一個消水的山洞。顧不上饑餓與疲憊，周輝一行人繼續(xù)前往尋找。山洞一百多米深處，有一處約四米高的陡坎，坎下平臺上一根散落的約15厘米長的野草，引起周輝的注意。

“用手電筒一照，周圍都是水沖刷的光滑的石頭，中央有個小小的平臺，水凼里飄著一根野草，還比較新鮮。”周輝的直覺告訴他，洞內(nèi)“有情況”?！拔揖驼f這肯定是嫌疑人在作案拋尸的時候把野草帶過去的，我們老偵查員都在開我的玩笑，說看你這個‘mia 師傅’判斷是不是正確，我說這個尸體95%就在下面。”

山洞內(nèi)路面呈斜坡狀，幾處的陡坎高達五六米，根本無路可走。一名年輕的偵查員說，“我們都過不去，他們怎么可能下得去呢？”周輝鼓勵大家繼續(xù)堅持，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最后，三人用“搭人梯”的方式逐級下降：兩人先吊著周輝的手臂，將他向下放，待周輝站穩(wěn)后，再踩著周輝的手繼續(xù)向下，在前行近200米后，洞口收窄，僅容一人爬行通過。周輝二話不說，伏下身子趴到水中，穿過窄縫后一起身，一股臭味便向他涌了過來。

在前方幾十米遠的地方，周輝用手電筒照到一個化肥袋子包裹物，露出的一只手基本可以確認死者的身份。原來，受害人曾某生前一只手有殘疾，當?shù)厝硕冀兴白ψΑ?，尸體露出的一只手符合失蹤人員的手部特征，事后經(jīng)過鑒定，此人正是失蹤一個多月的曾某。

偵查隊伍在洞外休息時，那位老偵查員豎起大拇指對周輝說：“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的汗沒有白流，還是沿河刑偵牛，雄得起，有‘mia 師傅’在，沒有破不了的案子?！?/p>

顧不上休息，周輝與抓捕組連夜趕赴浙江，與當?shù)毓矊印０雮€多月后，兩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在安徽車站被抓獲。隨后，另外兩名作案犯罪分子也相繼落網(wǎng)。他們幾乎對周輝說了同樣的話：“沒想到你們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找到尸體，只要再過一個月，汛期一到，你們什么都找不到了。”事后證實，在找到尸體后不到一個星期，石盤鄉(xiāng)就連降大雨，藏尸的山洞正是當?shù)氐囊粋€泄洪渠道。

犯罪嫌疑人辨認案發(fā)現(xiàn)場

事后，同事們問周輝是如何通過一棵野草就斷定“有情況”，他這樣解釋：洞內(nèi)沒有人或大型動物活動的明顯跡象，野草散落地面就很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拋尸時不小心帶過去的；從野草的新鮮程度看，洞里氣溫偏低有保鮮作用，符合離土20多天的狀態(tài)，與案發(fā)時間較為吻合；山洞距案發(fā)地近100公里，汽車雖然開不上去，但摩托車可以到達，仍然不失為犯罪分子隱匿罪證的可能場所。

周輝憑借敏銳的洞察力和精準的判斷，讓一起現(xiàn)行命案沒有成為積案，用行動捍衛(wèi)著逝者生命的尊嚴。

夜跳崖坎：“怕死，就別當刑警！”

2009年8月12日，周輝負責偵辦一起故意殺人案件。晚上9時許，由于情況突變，進入抓捕現(xiàn)場的周輝，與犯罪嫌疑人冉某某形成了一對一的局面。

周輝果斷出手實施抓捕，嫌疑人憑借體格上的明顯優(yōu)勢予以強烈反抗，幾個回合下來，周輝只是銬上了嫌疑人的一只手。嫌疑人跳下高坎試圖擺脫他的控制，周輝緊跟其后，并在下落過程中將手銬另一邊銬在自己的手上。

隨后，在增援民警的幫助下，周輝成功控制了冉某某。事后發(fā)現(xiàn)，高坎有兩層樓高，地上亂石散布，慶幸的是周輝只是多處擦傷，沒有大礙。

“當時心里只想著決不能讓嫌疑人從我的手里逃脫！”周輝說，身為刑警，讓嫌疑人跑了是件丟人的事。

滿身傷痕的周輝怕妻子擔心，就騙妻子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這樣善意的謊言，他不止說了一次。

從警20年，周輝偵破每一起命案都不是僥幸，每一次執(zhí)行任務都不敢奢求風平浪靜。2010年，在黃土鎮(zhèn)抓捕犯罪嫌疑人田某樹時，嫌疑人在峭壁上投擲石塊攻擊抓捕民警，周輝一行冒著頭破血流和摔下懸崖的雙重危險，實行強攻，成功完成抓捕任務；2010年，周輝在思渠鎮(zhèn)5次潛入烏江尋找受害人頭顱，每次上岸都站立不穩(wěn)；2014年，周輝在黃土鎮(zhèn)頂住大水沖擊，下降到百米深坑搜尋被害人尸骨……周輝說，選擇刑警工作，就意味著要隨時面對流血犧牲，“害怕危險，就不要當刑警！”

忠誠無悔：“刑警是一生的使命！”

“我每次身臨現(xiàn)場看到受害人，心里就想，我一定要履行好刑警職責，我一定要把刑警工作干好。”周輝說。

周輝所在的刑偵大隊三中隊主要負責沿河縣大案要案偵破工作。2011年，全國公安機關深入開展“清網(wǎng)行動”，沿河縣公安局的追逃工作力度史所未有，周輝面臨的命積案偵破壓力很大。

時間緊、任務重，周輝日夜對疑難積案的卷宗進行仔細全面地分析，反復深入到案發(fā)現(xiàn)場走訪了解。然而，他接手的大都是10多年前的案件，要從案發(fā)現(xiàn)場找到新線索并不容易。通過周輝及其他刑偵隊員的細心偵查走訪，4起10多年的積案接連告破，沿河縣公安局當年榮獲集體二等功。這一整年，周輝全身心撲在案子上，幾乎沒有回過家。

在一次采訪中，周輝的妻子對著鏡頭幾度落淚，她一邊埋怨周輝顧不上家和孩子，一邊又擔心他在工作中的安危。“就希望他平安吧！”妻子紅著眼眶說。

周輝說，自從干了刑警，幾乎每天都是案件纏身，陪伴家人的時間特別少。如今，周輝17歲的兒子正在上高二，說起對兒子的虧欠，他沉默了。

2008年春節(jié)期間，周輝在德江縣高山鄉(xiāng)執(zhí)行抓捕任務，家人打來電話，告知他的父親病危，讓他回去見父親最后一面。帶隊負責的周輝陷入兩難，最終他選擇留下來抓捕嫌疑犯。與家人掛斷電話后，周輝在心中祈禱父親能挺過當晚。在控制嫌疑人后，周輝得知父親已然離世，頓時淚如泉涌。直到現(xiàn)在，每次提到父親，周輝仍會止不住地掉眼淚。

由于周輝在案件偵破中的優(yōu)秀表現(xiàn)，他先后被沿河縣委、縣政府評為“十佳政法干警”“優(yōu)秀公務員”，榮獲兩次嘉獎，多次被評為先進個人，所在集體先后榮立集體二等功和集體三等功各一次。

周輝說，自己是來自大山的孩子，十五六歲時家鄉(xiāng)發(fā)生了一起命案，自此他立志要做一名警察，守護公平正義。

20年來，周輝始終堅持戰(zhàn)斗在第一線、沖鋒在最前沿，為沿河縣公安局取得現(xiàn)行命案連續(xù)9年全破、奪取“全國優(yōu)秀公安局”榮譽做出了重要貢獻。20年間，周輝共辦理案件800余起，其中疑難案件300多起，抓獲各類違法犯罪嫌疑人2000多人。其中11年的刑警生涯更是戰(zhàn)果累累：偵破命案51起，抓獲命案嫌疑人65人，破獲各類積案18起，最長一起積案時間跨度達21年。

在周輝的內(nèi)心世界里，刑警的職責，就是為正義而戰(zhàn)；刑警的使命，只能永遠向前。他說，刑警這份職業(yè)，即便有說不出的艱辛，即便有家人數(shù)不清的抱怨，即便要無數(shù)次與死神擦肩，但選擇刑警這份神圣的職業(yè)，他此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