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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歲通天帖》墨跡考辨(下)—著錄、鑒定家、鑒賞家等匯考

      2017-10-13 05:59:21穆棣
      中國書畫 2017年6期

      ◇ 穆棣

      《萬歲通天帖》墨跡考辨(下)—著錄、鑒定家、鑒賞家等匯考

      ◇ 穆棣

      編者按:本期論文除了書法文本的考證辨析,尚有對書法與文化、文學等泛化關系的研究。《〈萬歲通天帖〉墨跡考辨》(下)詳細考證遼博本《萬歲通天帖》流傳之序,主要內(nèi)容包括宣和前的藏家考、宣和御府收儲的雙重外證補苴,藏家韓莊敏、岳浚考辨,以及岳浚確為鄂王岳飛之裔孫等等?!墩撝袊糯皶鴮憽钡囊饬x和價值》指出“書寫”的功能、意義,分析其社會性和文化性,認為中國古代的文字“書寫”在國家管理、公共信息傳播、知識積累與傳承、學術創(chuàng)造與文學創(chuàng)作、宗教傳播、人際交往、日常生活等領域發(fā)揮著無可替代的作用?!豆P墨風流信不群》從齊魯文化的視角對晚明邢侗的書法作了文化意義的闡釋和書法本體的研究。《于右任魏體草書與“盛唐氣象”關系初探》把于右任草書和“盛唐氣象”之唐詩進行比較分析,探討“盛唐氣象”和書法“藝術氣象”的關系,試圖找出其共同特質(zhì)。

      今藏遼寧省博物館的烜赫晉唐劇跡《萬歲通天帖》,原名《寶章集》,又名《王氏一門書》,為唐武后萬歲通天二年(697),御府拓書人據(jù)瑯琊王氏后裔鳳閣侍郎王方慶所進家藏先祖十代28人墨妙所復制,輾轉(zhuǎn)一千三百余年而傳付至今。藝苑傳為美談佳話,其事俱詳岳珂倦翁題跋之中(圖1)。此帖雖稱一卷,而實有十帖之多,拓摹之精堪稱唐摹之冠,下真跡一等,而絲毫不為溢美。十帖中,草、行、楷三體俱全,時間跨度自右軍(303—361)至僧虔次子梁中書令王志(460—513),前后綿延二百載,香光跋謂“云花滿眼,奕奕生動,并其用墨之意一一俱備,王氏家風漏泄殆盡”,信有由也。尤為難得的是,其中真楷乃十之四,而右軍《姨母》更為早年書,何啻麟鳳也。伯雨所謂“晉人風裁,賴此以存”,豈虛語哉?

      然而,與其烜赫聲譽不甚般配者,乃是有關此帖之研究,不止是多年以來巡逡不前,且諸說淆雜彌甚,而各行其是,遂使學者迷茫而無所適從,而此不能不引為憾事。茲以海峽兩岸鑒界權(quán)威刊物及其藏家遼寧省博物館各家持論并勘,足以一目了然。

      臺灣《中華五千年文物集刊》(法書篇一)此帖“說明”,略云〔1〕:

      ……唐宋兩代流傳情形,大致如岳倦翁珂所記。元朝初年,或先從王芝手轉(zhuǎn)至宜

      興岳浚家。岳浚字仲遠、岳鄂王飛五世孫。博學好古,積書萬卷,延致名儒,讎校群經(jīng),梓行九經(jīng)三傳,流傳海內(nèi),泰定間尹漢陽坐掠非辜,鬱鬱而歿。后此卷即歸張雨。有張雨(1283—1350)跋及“句曲外史”等收藏印。張雨羽化后乃為無錫華彥清所得。華幼武(1307—1375)字彥清,號棲碧,事親至孝,筑春草軒,……至彥清裔孫華夏乃刻入《真賞齋帖》,流傳益廣?!浴对v秘閣續(xù)法帖》《戲魚堂帖》,南宋《汝帖》,明代《真賞齋帖》《停云館帖》《鬱岡齋帖》均曾摹刻……

      徐邦達《古書畫過眼要錄》(晉唐五代宋書法)《王氏一門》按語,略云〔2〕:

      ……此帖發(fā)端及流傳之緒如下:武周“建隆新史館”。北宋宣和內(nèi)府,南宋紹興內(nèi)府,韓莊敏(鎮(zhèn))、岳珂。元岳仲遠(疑即岳浚),王芝,華彥清(幼武),明華夏(原訛為“友”),項篤(原誤作“蔫”)壽,陳定……

      《遼寧日報》2017年3月2日以《遼博珍藏〈萬歲通天帖(原文誤作“貼”)〉內(nèi)含最接近王羲之真跡摹本》一文報道該館最新學術成果。該館藝術部主任、研究員董寶厚對外宣稱〔3〕:

      ……歷史上,除了北宋宣和內(nèi)府,南宋紹興內(nèi)府,很多文人名流都曾收藏過《萬歲通天帖》。據(jù)資料記載,《萬歲通天帖》先

      是為南宋名將韓世忠之子韓莊敏收藏,后又

      為抗金英雄岳飛之孫岳珂所藏;及至元初,

      又到了大收藏家王芝手中,后又轉(zhuǎn)至宜興岳

      飛五世孫岳浚之手;及至元泰定年間,此卷

      歸詞曲家、書畫家張雨所有,后被元代書法

      家無錫的華幼武私藏。一直到明朝,傳至其

      后裔華夏手中……

      史學家泰斗張政烺先生則斷然否定岳浚為岳鄂王飛之后裔,一筆推倒鑒賞界歷來之共識〔4〕。

      董寶厚雖系個人面對媒體大眾,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卻不妨看作是表述了遼博的持論。

      鑒此可知,研究之難以深入,其因主要在于:

      其一,著錄鮮見。除岳珂《寶真齋法書贊》外(詳見下文),諸家縱便首肯宣和曾藏,而《宣和書譜》卻并無相關之載錄,則又當作何解釋?!

      其二,題跋寥若晨星,宋、元數(shù)百年間僅只倦翁(圖1)、張雨二跋,明人則衡山、香光而已。

      其三,明以前古印屈指可數(shù),宛然可識者如岳浚、王芝、張雨、華幼武數(shù)人,余皆殘泐莫辨。至于王、張是鑒定家抑或收藏家,當如何區(qū)分?其證據(jù)又何在?諸如此類,倘任憑諸家閃爍其詞,各行其是,則問題將不知擱置到猴年馬月?筆者深恐時久而積非勝是,豈杞憂哉?

      茲不揆庸昩,雖知其不可為勉而為之,亦略盡綿薄之力嘗試探索而已。至于考訂不周,鑒識未明之處,自知難免,所幸借此引玉之機,就正于海內(nèi)外高識。

      圖1 [南宋]岳珂跋《萬歲通天帖》

      一、兩宋間著錄鉤沉

      關于武后萬歲通天時內(nèi)府所摹《寶章集》故事,著錄殊為有限。人所熟知者往往不出《舊唐書》“王方慶傳”、開元天寶間竇蒙、竇臮兄弟所撰注之《述書賦》,以及張彥遠《法書要錄》所輯入之《唐朝敘書錄》三者范疇。雖文字略有小異,但大體類同,故無關緊要。然而其真實情形,諸如卷帖人數(shù)刻帖時間等如何,卻歧說紛紜,莫衷一是,令人大為費猜。解決此一懸疑,除從當年目擊原跡暨刻帖者所遺文字著錄入手,則別無他途可循。幸得董逌、薛紹彭著錄可稽,藉此略可鉤匿探微其消息之一二。

      1.宋董逌,兩宋間人,字彥遠,居東平,廣川為其郡望。政和(1111—1118)中官徽猷閣待制,靖康末尚官司業(yè)?!端膸焯嵋贩Q其“論斷考證皆極精審”,“書畫鑒賞,則至今推之”。著《廣川書畫跋》傳世,嘗二度論及《寶章集》。

      (1)《寶章集》一條云〔5〕:

      ……昔神龍中(按,當作武后萬歲通天中),王方慶上其祖導、洽、珣、仲寶、騫、規(guī)、獻之二十八人書,離卷為十。詔賜其書號《寶章》,命崔融為序,復還方慶。當時所集,大小差次不能比櫛相倫,隨其廣狹高下為卷。其后散逸,世人各復一二得之。淳化所上帖已有雜出是集者矣。元符中,秘閣復以至道后逮紹圣間所購書摹石,《寶章集》盡刻之。

      余嘗見墨跡,盡作硬黃紙,次第囗囗如梵經(jīng),亦甚整理。此乃唐人臨搨者。世人以其石刻出秘閣,比他石為難得,乃剔取《寶章》一卷別出,謂方慶所上也。導、洽、珣書自有存者,世或得之不于此,求而競從于偽。因書其末。崇寧三年(1104),十月為宗子大年(按,即宗室趙令穰)書。

      (2)《為邵仲參(當作“恭”)書寶章集》一條云〔6〕:

      ……古人治紙要自有法,故以縑帛依舊書長短隨事截之,則為幡紙;以生布作紙絲囗綎,故名麻紙;以樹木皮作紙,名谷紙;至蘗汁涅染,點治槌裝,則為經(jīng)紙。自漢魏遺字,多作幡紙,晉宋多作麻紙,而今世所見宋晉宋帖多作經(jīng)紙硬黃,此于真?zhèn)慰梢圆徽撘?。余見秘閣《寶章集》悉為經(jīng)紙摹書,然武后既復以賜方慶,則留于御府者,當時所臨拓也。不然,公家何處得此。然有法度,陵驤迅快,故知為能書也。

      2.薛紹彭(?—1109?),字道祖,號翠微居士自署河東三鳳后人,京兆萬年人。紹圣、元符間(1094—1100)嘗官少府監(jiān)丞。善書,精鑒裁,與米芾并稱米、薛。嘗入秘閣親睹《寶章集》,記事甚詳,中有《寶章集》?!秾氄纨S法書贊》所錄《薛紹彭秘閣觀詩帖》云〔7〕:

      訪古求書二十年,二王真跡幾人傳。每尋同好得消息,聞韶忘味心拳拳。諸家真贗可屈指,緹巾入手分媸妍。道山東觀富奇古,世人想望如云天。此生塵俗分不到,九重有路來無緣。豈知司存預符璽,蕓臺高議開賓筵。翰林八坐中執(zhí)法,末容凡(按,原誤作“幾”)吏陪諸仙。酒闌接武上秘閣,皇居紫禁凌非煙?!晡呐f物印章在,開元小篆朱猶鮮。草行無窮少真楷,硬黃色凈昏麻箋。鳳翥龍翔斜復直,煙霏霧結(jié)斷還連。溟漲筆力老轉(zhuǎn)劇,臨池嘗嘆張學專。官(按,原誤作“言”,下同)奴得法號神俊,逼人體勢殊翩翩。自方家尊騁豪翰,骎骎欲過驊騮前?!铣铊b各題檢,懷充在后前僧權(quán)。爭妍取勢押縫邊,盤石臥虎推滿鶱(按,原文誤“騫”)?,樼鹗雷V今乃識,寶章十代何蟬聯(lián)。忠良賊孽無取去。茂宏(導)、處仲(敦)同一編。其間楷真特蕭散,平南(按,此指王廙。原文誤作“南平”)秘法傳僧虔。卷杪題官記年月,方慶疏封在石泉。當時盛事今不泯,曾看崔序傳遣(按,疑為“遺”)篇?!嗑c高標卷二十,淳化刻在諸帖先。仲尼夏禹謝太傅,山濤漢章西晉宣。體凡格陋漫收掇,一手臨寫煩雕鐫。二王妙跡半遺落,寶章虞柳俱見捐。無鹽刻畫廢西子,騏驥不御蹇著鞭。永熙圣學貴斯事,討論王著何備員。百年文物盛于昔,繼文真主方御乾。巖廓道業(yè)仰蘷禹,太平黼藻宗云淵。寶書傳世久未輯,明時盛事猶缺然。誰能借辨達聰聽?愿求精識重評銓。收遺去陋再刊勒,鳩工不費數(shù)萬錢。嗟哉百卷頃刻過,安得放意徐窮硏。歸來欲說急記取,瀛洲回首情悁悁。心存默想尚可記,以指畫被夜不眠。休論頑仙與才鬼,但得典章甘終焉。

      右薛道祖秘閣觀書詩帖真跡一卷,國朝石渠東觀之盛,邃列紫垣。流略星分,縑素云委。自熙陵右文,燕及崇觀。太平偉績,極于是時。公精鑒能書,為一代稱首?!染源疚豕锩?183)將漕鄂渚,與總餉趙汝誼言燕南樓。席間出是帖,以二英石易得之。有御府“紹興”印二,半印一;薛氏印七,半印一。

      贊曰:中秘法書之積,自淳化至于崇觀,富矣,而未加別也。翰墨博雅之能,自劉、米逮于道祖,著矣,而未多閱也?!鑷L嘆太平之盛際,士大夫可以盡其好尚之心,盤礴時清,彷徉書淫。彼何預于帝力,殆有類于魚鳶之在天淵,各自得以遂其高深也。

      圖2 [元]王芝跋顏真卿《劉中使帖》

      按,1.從董記可知:

      (1)《寶章集》既以方慶家原跡為底本,而“大小差次不能比櫛相倫,隨其廣狹高下為卷”,可見原本如是。此與宋虞龢《論書表》中所記“隨紙長短,參差不同,且以數(shù)十紙為卷”相仿佛,或正是其原狀乎?

      (2)淳化時,御府所收已不全,部分已散入民間。

      (3)文獻稱《寶章》刻入元祐秘閣續(xù)帖,但據(jù)董說乃是“元符中,秘閣復以至道后逮紹圣間所購書摹石,《寶章集》盡刻之”,且是散刻于各卷?!笆廊艘云涫坛雒亻w,比他石為難得,乃剔取《寶章》一卷別出”,并非專有《寶章集》之刻帖。

      (4)董氏不僅善鑒,對裝治、紙質(zhì)亦并皆精通。據(jù)其考證,《寶章集》所用紙張為“經(jīng)紙”。

      順便指出,“邵仲參”系抄手誤訛,當作“邵仲恭”。參見《廣川畫跋》“閻立本渭橋圖”條,即紹圣三年(1096)為邵仲恭所題〔8〕。邵名?,丹陽人,熙寧六年(1073)進士〔9〕。喜鑒賞,與米、董頗多往還。臺北故宮本懷素《自敘帖》中有其崇寧二年(1103)題觀。

      2.由薛詩可知:

      (1)道祖位卑職微,本無緣于蕓臺觀奇?!笆廊讼胪缭铺?,此生塵俗分不到”,“末容凡吏陪諸仙”云云,均為實錄〔10〕。所記乃宣和前秘閣狀況,其規(guī)模當與徽宗登基大肆搜括天下名跡未可同日而語?!安菪袩o窮少真楷”,則與褚遂良《右軍書目》殊甚相類,益見《萬歲通天帖》中頗多真楷之難能可貴。

      (2)“瑯琊世譜今乃識,寶章十代何蟬聯(lián)。忠良賊孽無去取,茂宏處仲同一編。其間楷真特蕭散,平南秘法傳僧虔”。當時《寶章集》卷軸之多,規(guī)模之大,觀此不難想見(唐代官庫本每以多帖聯(lián)綴成卷,見《右軍書目》)。惜乎語焉不詳,難可究詰。道祖或是初識如是巨跡,驟遇錦質(zhì)繡章,龍蟠鳳翥,如行山陰道上而目不暇接。其印象尤為深刻的,譬如王導、王敦(忠良、賊孽)孱雜一卷之中,令其不平;如蕭梁朝懷充、僧權(quán)、滿鶱押縫書證之生動活潑,姿態(tài)紛呈;又得平南(王廙)、僧虔妙墨并觀,從而悟出僧虔書風之所自。導、敦、廙等翰墨后世并皆無傳,印證靖康之變后,《寶章》墨妙湮沒大半,今之所傳無乃支離雜糅而已。

      (3)淳化原拓裝潢精美,凡20卷。唯王著識力庸陋,遂使璠珉淆雜,正是“二王妙跡半遺落,《寶章》虞柳俱見棄。無鹽刻畫廢西子,騏驥不御蹇著鞭”,令人喟嘆。

      (4)秘閣妙跡雖甚充牣,但不乏薰蕕同器之憾。道祖雖欲毛遂自薦,但人微言輕,又奈其何?“誰能借辨達聰聽,愿求精識重評銓,收遺去陋再刊勒”乃其心聲。此種情形,古今一也,正毋庸以之而興慨……盡管倘佯于金題玉躞之間而流連忘返,但良辰勝景轉(zhuǎn)瞬即逝。“嗟哉百卷頃刻過,安得放意徐窮研”。唯有“歸來欲說急記取,瀛洲回首情悁悁”。恰如南柯一夢,惆悵無已,只得“以指畫被夜不眠”了!自古以來,司事者以庸凡為多,而甘愿“放意徐窮研”如道祖者又有幾人?至于秘閣觀書,正是代不乏其人。然而如道祖所記之詳贍,且傳諸后世者,實乃寥寥無幾,孰云非珍貴之史料哉?!

      小結(jié):

      向來史料所載《寶章集》為元祐秘閣續(xù)帖所刻,惜實物無傳,即宋人亦不甚了然。茲據(jù)董記則知刻于元符時,且非專刻于一卷之中;而據(jù)道祖題詩,大抵可明其規(guī)模宏大。除方慶所稱又進先祖導、洽、珣、曇首、僧綽、仲寶、騫、規(guī)、褒、獻之外,尚有敦、廙、僧虔等妙墨,而今唯余獻之僧虔而已。至于懷充、僧權(quán)、滿鶱俱作押縫書證,正是祖?zhèn)髦翆毜牧何鋬?nèi)府之物。

      3.《宣和書譜》卷十五“王羲之”條〔11〕:

      《十一月等帖》(原雙行子注云:“王薈等章集附”)。

      按,《宣和書譜》所載御府名跡,無論大小、短長,一般以單帖為條目,此其通例。然細繹上述,《十一月等帖》云云,“等帖”則昭然多帖之意。又附注“王薈等章集附”,其意殆同。細辨《十一月帖》實右軍《姨母》,其題簽為“臣十代再從伯祖晉右軍將軍羲之書”,以首句即“十一月十三日羲之頓首”故名。而王薈帖之簽題為“臣十代叔祖晉侍中衛(wèi)將軍薈書”。二者即今《萬歲通天帖》中右軍《姨母帖》、王薈《癤腫帖》,“等章集附”則指獻之、徽之、慈、志,略之之意甚明。故知此條實乃今之《萬歲通天帖》也。

      又考鮮于樞《困學齋雜錄》“郭北山(即郭天錫佑之)御史”藏物條,有“唐摹王弘帖”(其下雙行子注云:王氏《寶章集》中物),似可稍補其缺〔12〕。王弘,珣長子,曇首之長兄也。見王氏《瑯琊譜系》中。

      二、元明鑒定家考辨

      (一)王芝

      《元人傳記資料》所錄至簡,僅稱〔13〕:

      王芝,字子慶,號井西,錢唐人,至大(1308—1311)初卒。

      綜合他書,又可知子慶以大梁表其望,而徙居于錢唐,齋號曰“寶墨”。其人為宋季元初臨安一帶著名文人鑒家群體中佼佼者之一,精鑒裁,多聞而博覽。交游甚廣,與趙孟頫、鮮于樞、郭天錫、張斯立、戴表元等友善。嘗為公卿所薦,奉官府之令沿檄浙東收圖籍等,足見其藻識精妙夙已聞于遐邇。下列數(shù)例,略見一斑:

      1.從趙孟頫詩印證其識力非凡,以及彼此間情義之深厚。子昂得知王子慶往浙東、吳中收圖籍,欣喜若狂,日日冀其滿載而歸。先睹為快之情溢乎字里行間。

      (1)子昂《送王子慶沿檄淛(浙)東收郡縣圖籍》(三首)略云〔14〕:

      木落江南天地秋,西風送子過東州。試開圖籍尋佳處,便命舟車作勝游。

      ……

      愛古探奇亦可憐,錦囊玉軸不論錢。擬須跂馬江頭路,日日望君書畫船。

      (2)其七律《次韻子敬懷王子慶往吳中》(小字注云:“王力購晉帖”)略云〔15〕:

      ……吳時花草于今在,晉代風流絕世無。別后故人如有得,已應懷寶問歸途。

      (3)郯溪戴表元《送王子慶序》亦記其事,略云〔16〕:

      ……錢唐王子慶多聞而博覽,以公卿之薦,乘軺詣郡。遂汗竹群玉之堂,雌黃五云之閣。平生知交,賀餞滿道。余為備古今難逢之會以勸之。

      2.王芝所藏法書名畫一覽〔17〕:

      《珊瑚網(wǎng)》錄其所藏,如丹青名繪15件,作者包括吳道子、李成、邊鸞、黃筌、燕文貴、李伯時等多人;法書名帖7件,有太祖御批3卷,真宗、仁宗、哲宗、英宗、欽宗、高宗等御批翰墨多件。

      復檢索周密《志雅堂雜鈔》,以上所列部分名畫,如伯時4卷,李成等,及宋帝御批等例皆詳贍考述,可見乃經(jīng)《珊瑚網(wǎng)》所概括者;其未載而見于《雜鈔》中者,有紹興御府收李伯時《草堂十志》、范寬山水手卷、巨然山水二幅、關同、趙斡(幹?)山水各一等(以上為1292年前后所記);又,1289年10月公謹在王芝家見周昉《臨六朝天宮寺》、李成《看碑圖》、王崇人物畫、紹興御府收李唐《晉文公復國圖卷》等;同年正月在高彥敬處見王芝舊物《韓熙載夜宴圖》;1293年4月曾見子慶舊物高宗題董源著色《山居圖》〔18〕。

      《困學齋雜錄》亦有詳錄:如閻立本畫《西域圖》,由褚遂良題書,被譽為“翰墨丹青信為精絕”。法書如右軍《裹鲊帖》、畢諴《手狀》、柳經(jīng)《西域圖》、顧愷之《(黃)初平起石為羊圖》(其中李伯時李成圖已見上述,不贅)。除書畫外,王芝所藏尚有商鼎、漢方壺、漢山龍壺等?!吨狙盘秒s鈔》記其銅鏡“徑尺大,中藏簧,有聲鏗然,亦前所未見”(《云煙過眼錄》注“蓋夾鑄者”);又,名琴曰《秋澗泉》等;不悉記〔19〕。

      王芝筆跡見于其所藏的顏真卿《劉中使帖》中,乃以歐陽詢等二名帖與張斯立博易而獲藏。跋云(圖2):

      右唐太師顏魯公書《劉中使帖》真跡,著載《宣和書譜》。南渡后入紹興內(nèi)府,至元丙戌(1286)以陸柬之《蘭亭詩》、歐陽率更《卜商帖》真跡二(卷)易得于張繡江(即張斯立)處此帖筆畫雄健,不獨與《蔡明遠》《寒食》等帖相頡頏,而書旨慷慨激烈,公之英氣義節(jié)猶可想見于百世之下,信可寶也。三月十有二日,大梁王芝再拜,謹題于寶墨齋。

      3.王芝頻繁參與臨安鑒家雅集、鑒賞、博易等活動,散見于周密《云煙過眼錄》《志雅堂雜鈔》。透過王右軍《思想帖》卷后趙孟頫題跋可見其當時情景之仿佛。略云〔20〕:

      大德二年(1298)二月念三日,霍肅清臣、周密公謹、郭天錫右之張伯淳師道……喬簥成仲山、楊肯堂子構(gòu)、李衎仲賓、王芝子慶、趙孟頫子昂、鄧文原善之,集鮮于伯機池上。右之出右軍《思想帖》真跡,有龍?zhí)扉T虎臥鳳閣之勢。觀者無不咨嗟嘆賞神物之難遇也。孟頫書。

      鑒于上述,盡管作為鑒藏家,王芝確是名至實歸,且極富收藏。但據(jù)《萬歲通天帖》在宋、元間為相臺岳氏之祖?zhèn)髦翆殻蛟谄浼矣删胛讨疗浜笠嵩嗽揽ig一脈相承,以及諸家所記王芝眾多藏物中并無此帖等因素綜合考量,筆者以為,對于此帖,王芝當是鑒定者,而非收藏者(詳俟下文)。

      楊仁愷《古書畫鑒定學稿》介紹王芝其人云〔21〕:

      元代有位書畫裝裱高手王芝,于大德五年(1301)奉詔入大內(nèi)秘書監(jiān)裝修宮中內(nèi)庫書畫,為“如書畫支分裝裱人”。由于本人擅長裝裱技術,通過對內(nèi)庫歷代名跡的修整,從而精于鑒賞的條件當優(yōu)于他人……

      楊文諱其所自。但經(jīng)綜合考察,昭然可知乃倒因為果,大失所考者。其基本事實至少當是王芝因精于鑒賞奉詔入宮而董裝治之事。楊氏之所徵引,固已混淆彌甚,豈但不足為據(jù)而已也。

      王芝一度被誤定為王英孫,見文徵明跋《劉中使帖》。此謬自明清張丑、吳其貞以至民國李石曾(煜瀛)等勦襲久之,茲稍加辨正。王英孫,字才翁,號修竹,山陰人,宋末官將作監(jiān)主簿。入元不仕,延致四方名士,流連賦詠。擅丹青,畫墨竹蘭蕙雅潔不凡。亦宋元間法書名畫收藏家之一,藏物細目俱載周密《云煙過眼錄》。

      (二)張雨

      張雨(1283—1350)舊名澤之,又名嗣真字伯雨、天雨,號貞居子,又號句曲外史,錢唐人。為道士于茅山,住持西湖福真觀。延祐七年(1320)居開元宮,歷主茅山崇壽觀、元符宮。后至元二年(1336)歸杭,至正二年(1342)仍提點開元宮。工詩,精鑒賞,富收藏一時名士多從之游。有《句曲外史集》七卷,又有《玄品錄》五卷。

      張雨跋云(圖3):

      右唐摹王氏進帖,岳氏具言始末,傳信傳寶為宜。然雙鉤之法,世久無聞,米南宮所謂下真跡一等。閣帖十(卷)書林以為秘藏,使以摹跡較之,彼特土苴耳。晉人風裁,賴此以存,具眼者當以予為知言。好事之家,不見唐摹,不足以言知書者矣。

      張雨之收藏似多由其父傳承而來,細目主要見于陸友仁《硏北雜志》。云〔22〕:

      湯普徹絹本摹《蘭亭》、《唐臨右軍三帖》、張長史《春草帖》、王齊翰《仙山圖》、徽宗畫《上清楊真人像》、常粲《佛因地圖》、范寬三幅《雪山》二幀(按,原文如此)、僧巨然《夏山雨過》、許道寧《溪山待渡》等圖、李漸《三馬圖》、李伯時《于闐師(獅)子》《三馬圖》、黃筌《梔子孔雀》《芙蓉鷺鷥》二圖、趙昌《寫生月季》、黃居寀《竹雀》、唐希雅《棘雀》、趙大年《聚沙歸雁圖》,其他妙品尚多也。伯雨又嘗購得孟子舟御史所藏僧智永《月儀獻歲圖》(小字注曰:神品上上)。其詞云……(不錄)前后明昌七印,泥金題簽。今在梁溪倪元鎮(zhèn)家。黃長睿以為呵筆所書,即此帖也。

      以上無《萬歲通天帖》,其非張氏物已不待言。而從張跋首句“右唐摹王氏進帖,岳氏具言始末”語氣分析,顯見藏主并非岳浚,而是為后繼之華幼武彥清(1307—?)所題。又從與二家的交往考證,亦可明了。張為方外,名聲烜赫,岳、華皆為當世俊杰,生活時代彼此差近,又都廣交天下之英豪。然迄今未聞張、岳存有直接往還之證(盡管并不排斥其可能);相反,張、華之交游卻是鑿鑿有據(jù)者。

      此當從彥清家族說起。無錫華氏自其始祖南齊華寶即以孝著稱,國史有載。至元華幼武彥清(1307—1375)以孝子名動鄉(xiāng)閭,其母陳氏更以節(jié)婦聲聞遐邇。其跡為“江浙丞相府風紀司如所舉,遂聞于朝。至正二年(1342)二月命下旌其門曰貞節(jié),華婦陳氏之門里曰旌節(jié)里”(干文傳《貞節(jié)堂記》)〔23〕。至正七年(1347),華幼武構(gòu)春草軒、貞節(jié)堂為奉母之所,海內(nèi)鴻儒耆宿為之撰記題詠以志其盛。名宦略如前禮部尚書干文傳、前史官黃溍、翰林文字登仕郎兼國史院編修官張翥等……先達、隱逸、方外則有楊維楨、貢師泰、危素、張雨等。詩文詳見《鐵網(wǎng)珊瑚》中。

      張雨《奉題彥清壽母之春草軒》云〔24〕:

      風月無邊家慶里,滿庭芳草綠芊綿。謝家得句元非夢,孟母遷鄰果樂賢。沉橘井中香不斷,樹萱堂北翠相連。笑看書帶傳書種,個個萊衣舞壽筵。至正七年(1347)十二月旦梁溪道館書。方外張雨。

      從其詩句內(nèi)容及其款記知張氏嘗親蒞華氏春草軒,則其題《萬歲通天帖》當在斯時,應是合情合理之推斷。至正七年也因此成為華幼武藏弆此帖的下限—縱便其確切年月不可究詰,但至少不晚于此時,《萬歲通天帖》已歸于梁溪華氏秘笈卻可因此而得以坐實。

      (三)明代文徵明(1470—1559)《跋通天進帖》云(圖4):

      右唐人雙勾晉王右軍而下十帖,岳倦翁謂即武后通天時所摹以留內(nèi)府者。通天抵今八百四十年,而紙墨完好如此。唐人雙勾,世不多見,況此又其精妙者,豈易得哉?在今世當為唐法書第一也。此帖承傳之詳,已具倦翁跋中。但宋諸家評品,略無論及者,蓋自建隆以來,世藏天府,至建中靖國入石,始流傳人間,宜乎不為米、黃諸公所賞也。此書世藏岳氏,元世在其幾世孫仲遠處。不知何時歸無錫華氏?華有棲碧翁彥清者,讀書能書,多畜古法書名畫,帖尾有“春草軒審是記”,即其印章。今其裔孫夏字中甫者,襲藏維謹,恐一旦失墜,遂勒石以傳。其摹刻之工,極其精妙,視秘閣續(xù)帖,不啻過之。夏其知所重哉!嘉靖丁已(1557)七月既望,長洲文徵明題,時年八十有八。

      三、南宋以來主要收藏家考辨

      南宋以來,其藏家明確無誤且無庸深考者,按其序次,如紹興內(nèi)府、岳霖、岳珂、華幼武、項元汴、項篤壽、篤壽子德楨、孫鼎鉉、鼎鉉弟聲國等,不擬列入考辨范圍(項氏遞傳已見拙文上篇),而僅以頗多爭議、尚俟考斠者作為討論之對象。

      (一)韓莊敏后人

      韓莊敏,見于岳珂《寶真齋法書贊》“《萬歲通天帖》”條。珂稱“淳熙己亥(1179)歲,先君(岳霖)在郎省,以一端石、四畫軸易之韓莊敏家”〔25〕。對于此韓姓藏家,《集刊》直以為“韓莊敏”,徐氏《過眼錄》考為韓莊敏(鎮(zhèn)),遼北董寶厚則指“韓莊敏”乃韓世忠之子。

      按,“韓莊敏””即韓縝(1019—1097),字玉汝,韓億第六子,河北真定人。嘗官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以太子太保致仕,卒贈司空,謚“莊敏”,《宋史》有傳〔26〕。而珂父岳霖(1130—1192),晰然為南渡后人,彼此年代全不相接,則將何以博易?但珂記乃自家事,實錄無疑。此中有何玄機?細繹之,此藏家并非“韓莊敏”本身,而是指其后人甚明,故曰“易之韓莊敏家”也。諸家未經(jīng)推敲,貿(mào)然逕作“韓莊敏”而不察,遂致舛訛如是。徐氏所謂“韓鎮(zhèn)”亦未細審,當屬筆誤之類。至于董持韓世忠子說,事出無稽甚明??柬n世忠三子,曰彥直、彥質(zhì)、彥古,“皆以才見用。彥古仕至戶部尚書”。小傳見《宋史》,附其父名下〔27〕。

      岳、韓為世交,《寶真齋法書贊》另記“韓莊敏”數(shù)處,實乃珂與其后人韓季茂寺丞等博易交往故事。如唐無名人書《奉禮帖》。又如“蘇文忠與錢糧(原文誤,當作‘穆’)父書簡重本二帖”。于后者,韓稱“……此予先君莊敏之所以致別也……”云云〔28〕。“先君”者,韓氏先祖之意也,與珂稱岳霖為“先君”辭同而意殊,此不可不辨者也。

      (二)諸家之見

      本帖卷尾左下角有橢圓形白文印曰“岳?!?,即其藏印?!敖B興”連珠印上端有“岳氏囗囗”殘印,僅剩右半,亦當如是(二印之影印均不甚清晰,請與《三希堂》刻本比勘)。又,文徵明跋“……此書世藏岳氏,元世在其幾世孫仲遠處”。足見衡山以仲遠為岳浚之字,只是未明其世次而已。盡管鑒界以岳浚為珂后人,已成公論,但史家張政烺先生卻斷然持否定之說。

      檢索諸說,可謂詞辯紛然,而各行其是。

      1.文徵明稱其為岳珂后人。

      2.臺灣《集刊》云:

      ……元朝初年,或先從王芝手轉(zhuǎn)至宜興岳浚家。岳浚字仲遠、岳鄂王飛五世孫。博學好古,積書萬卷,延致名儒,讎校群經(jīng),梓行九經(jīng)三傳,流傳海內(nèi)。泰定間尹漢陽坐

      掠非辜,鬱鬱而歿。

      3.徐氏《過眼錄》略云:

      ……岳仲遠(疑即岳浚)……

      4.董寶厚文云:

      歷史上,除了北宋宣和內(nèi)府,……傳至其后裔華夏手中。

      5.史學家張政烺先生《讀〈相臺書塾刊正九經(jīng)三傳沿革例〉》則否定岳浚為岳珂后人。張文本是考辨岳氏版本,其以岳氏刻梓《相臺刊本》仿自廖瑩中世彩堂本《九經(jīng)》,而廖卒于德祐元年(1275),則其刻書早在岳浚之前。而岳珂(1183—1243)在廖氏前,故岳??静粦小八卧犁孀弊謽?。其理據(jù)清晰,信而有徵,令人折服。但問題在于岳浚刊本原無完帙傳世,所見皆輾轉(zhuǎn)翻刻。“宋岳珂撰”四字為何人妄增,殊為不明,豈可見怪于岳浚哉?至于推而廣之,以“相臺經(jīng)傳不惟非珂所刻,且亦不出于珂之子孫”(張原文),遂至一筆推倒浚非珂之子孫,則未免有武斷之嫌了。歸納其理據(jù),大抵有(引號中均其原文,多見于“五.荊溪家塾與岳仲遠”一章):

      (1)“今宜興有珂父霖墓,在邑東北四十里唐門村,見府、縣及《大清一統(tǒng)志》,然乃唐門岳氏偽托”。

      (2)否認宜興岳氏為鄂王后人,稱浚乃自附為岳王后裔。其文引元鄭元祐《遂昌山人雜錄》、方回《桐江續(xù)集》等,以證宜興岳氏“其上世本田家”,“猶曰‘其先代為土著,無顯達’,可見其非岳鄂王后裔”。鑒于江州鄂王子孫“漸以衰微,又去杭州遙遠,不能守護墳廟(杭州),時宜興岳氏方豪富,折節(jié)下士,其聲氣又廣,既與之通譜,卒借其揆力以修復之也”?!爸龠h則自附為鄂王之后”。

      (3)鄭元祐《送岳山長(浚為其長兄)序》“作于元順帝初年,距大德末岳刻《九經(jīng)》時已三十余年。漢陽君即岳浚,鄭元祐壯年嘗館于其家。此文多門面語,唐門岳氏為暴發(fā)戶,與江州通譜……”“岳刻群經(jīng)……鄭元祐在岳浚延致之列,自知其詳……”又考“荊溪岳氏刻《九經(jīng)三傳》,據(jù)方回詩當在大德間(1297—1307),時宋已亡,故不避宋諱”。

      (4)岳浚有《萬歲通天帖》,“疑是岳氏通譜時,江州贈予唐門之紀念品?!?/p>

      張文巨篇閎幅,不啻論據(jù)詳贍,在此不宜枝蔓,詳辨請俟文末附考。

      匯綜諸家所見,如次:

      1.文徵明:岳珂/岳浚/華幼武;

      2.臺北《集刊》:韓莊敏/岳珂/王芝/岳浚/張雨/華幼武;

      3.徐氏《過眼錄》:韓莊敏/岳珂/岳浚(疑即仲遠)/王芝/華幼武;

      4.董寶厚:韓世忠后人/岳珂/王芝/岳浚/張雨/華幼武;

      5.張政烺:岳浚非岳飛后裔,《萬歲通天帖》疑即江州岳鄂王后人贈予岳浚之禮品。

      鑒于上述,文、徐于張雨不置一詞;但《集刊》卻頗為強調(diào)其藏家身份,有其藏印為證,特別指出“長”印之出處。略云“長”字印,吾子行以為是唐人玉印,元代歸張雨。并有仿刻者,形制縮小。見《云煙過眼錄》,葉森注記。乃各家所視而不見者;董除杜撰“韓世忠后人”說外,余皆沿襲《集刊》,毫無新意,可置不論也;至于浚、王、張,抑或王、浚、張,或乃排除張等等諸說,可謂人言言殊,錯綜淆雜甚矣。然其不能同存并立也明矣。學者對此將何以適從哉?之所以紛紜繁復如是,無非各家徒恃結(jié)論而不予論證,是所謂云其然而不云其所以然耳。然則,要厘清諸家何為收藏、鑒賞及其次第,必明了其身世交游、行誼諸項,然后細校慎考,或方庶有得。

      茲先考其生卒序次,大致以王芝(?—約1311)、岳浚(126?—133?,詳見下文)、張雨(1283—1350)、華幼武(1307—1375)為序列。據(jù)筆者考辨,岳浚、華幼武先后為此帖之藏家,王芝、張雨則分別為其作鑒定,以下分而論列。

      圖3 [元]張雨跋《萬歲通天帖》

      四、鑒藏家岳浚考

      按,《元人傳記資料索引》(二)稱:

      岳浚字仲遠;宜興人,飛六世孫。博學好古,與一時文士交。大德間任石門縣尉,至大中為象山書院山長,乞歸侍親。積書萬卷,延致名儒,讎校群經(jīng),梓行九經(jīng)三傳流傳海內(nèi)。后起為績溪主簿,泰定末遷尹漢陽,坐掠死非辜降,郁郁而歿。

      仲遠為飛后人,屬霖、珂一族裔孫:

      (1)岳氏與宜興之關涉自其始祖鄂王飛而肇端,可謂淵源深厚,殆難覙縷縷者。撮要言之,如:

      鄂王飛于建炎四年(1130)在宜興大敗金兵,又平巨盜郭吉,使“萬室俱賴以免”于生靈涂炭。邑人視為再生父母,立生祠以祀之。淳熙八年(1181),鄂王冤獄既昭雪,邑守立岳武穆王廟。宜興更有岳王題壁石刻、岳王生祠石像碑、岳王紀功小碑等〔29〕。

      《宋史》載〔30〕:

      ……(建炎)四年(1130),兀術(宗弼)攻常州。宜興令迎飛移屯焉。盜郭吉聞飛來,遁入湖。飛遣王貴傅慶追破之……避地者賴以免,圖飛像祠之。金人再攻常州,飛四戰(zhàn)皆捷尾襲于鎮(zhèn)江東又捷,戰(zhàn)于清水亭又大捷……”此事載于歷代方志,岳珂《金佗稡編》《鄂國金佗稡編續(xù)校注》《宋岳王年譜》等?!督鹳⒎B編》有“常之官吏士民棄其產(chǎn)業(yè)趨宜興者萬余家。邑人德之,各圖其像即周將軍廟辟一堂祠之。邑令錢湛為之記。夏四月,金人再犯常州。先人邀擊,四戰(zhàn)皆捷,……復尾襲之于鎮(zhèn)江,戰(zhàn)屢捷?!?/p>

      《鄂國金佗續(xù)編校注》載當時縣令錢湛《宜興縣生祠敘》,略云〔31〕:

      ……建炎庚戌(四年)仲春,岳公觀察總熊羆之師,以捍國保民為志,爰自銅川,次于陽羨。時方夷狄盜賊交寇四境,舉邑生靈幾死而復生者屢矣,皆公之造也。其德孰加焉。人莫不謂“父母生我也易,公之保我也難”。乃立生祠……于是摹刻于石,庶廣其傳。(1130)仲秋朔……錢湛謹敘。

      萬歷重修宜興縣志記〔32〕:

      岳武穆王廟在周廟西南向,王諱飛,建炎中自桐川提兵來,平劇盜郭吉。邑人德之,為立生祠塑像于英烈廟。淳熙八年郡守章沖易以袞冕。嘉定間,其孫珂守嘉禾,屬令戴桷卜徙今地?!踔畬O嘉興守珂咸佐助其費合凡資用役不及民。邑人闐溢歡舞,還念舊事,嘆百年之愈不忘也?!髮W士徐溥記。

      (2)岳霖建炎四年(1130)生于宜興唐門,卒后葉落歸根,而葬于其地,而非江州。孝宗時,其父冤獄昭雪,詔食邑宜興;又,紹興間,邑人為置田宅于唐門,卒即葬焉。

      a.光緒《丹陽縣志》卷二十四云〔33〕:

      岳霖,忠武王少子?!⒆跁r,詔食邑宜興。三子珂為丹陽宰,建祠于南鄉(xiāng)之培棠村,遂家焉。

      b.康熙丙寅重修《宜興縣志》〔34〕:

      武穆王子纘忠侯岳霖墓在堂門顯祖庵側(cè)。

      c.嘉慶增修《宜興縣志舊志》卷八“僑寓”云〔35〕:

      岳飛字鵬舉……子霖仕至敷文閣待詔。紹興三十一年(1161)自嶺南來宜興,邑人為置田宅于唐門,卒即葬焉……

      (3)霖兄岳雷卒葬丹陽,亦非江州。《丹陽縣志補遺》卷十四“流寓”云〔36〕:

      岳雷,鄂王飛次子。兄云殉父難。雷隨母徙,后南還,就弟霖子珎共居丹陽,歿葬鶴跡寺旁。

      (4)浚藏先祖岳珂祖?zhèn)髦翆殹度f歲通天帖》及懷素《千文》,直接印證確為其裔孫無或疑焉。

      a.《萬歲通天帖》中有浚二印,已見前述。

      b.吳升《大觀錄》卷二記《僧懷素千字文卷》,乃鄭元祐觀吳郡顧阿瑛(仲瑛)家藏懷素《千文》時,聯(lián)想曩在杭州及客荊溪所見之別本《千文》,其中之一即岳浚家物。略云〔37〕:

      曩在杭于高昌廉薊公家見懷素《千文》一卷,已而客荊溪岳君仲遠再及見一卷?!琳哪昙纹皆拢觳嵲v識。

      按,此卷懷素《千文》即倦翁珂《寶真齋法書贊》卷五《懷素千文帖》〔38〕:

      右唐僧懷素字藏真草書《千文》真跡一卷。予尚得內(nèi)府舊帖,此書在首卷中……

      圖4 [明]文徵明跋《萬歲通天帖》

      圖5 [明]董其昌跋《萬歲通天帖》

      五、鑒藏家華幼武及其后人華夏

      唯據(jù)前述,此帖轉(zhuǎn)歸棲碧翁彥清秘笈,至少不晚于至正七年(1347),自此深扃寶櫝,什襲珍儲,未嘗輕出示人。此間一度嘗為沈周借觀,亟請衡山雙鉤一通留存,蓋精拓之難覯也。石田原有至衡山一札,嘗裱入帖中,見于明清著錄,今佚。略云:

      奉上華氏唐摹晉帖九種,蓋雙鉤之精者,閣下研心書翰欲煩妙手一一更拓之存于家,以見曾閱前代之跡。懇切、懇切,知君京行在邇,必撥冗可也。華亦早晚來取,其亦自寶者。不宣……

      彥清以后,帖歸其裔孫華夏藏弆。彥清為華氏通四支第九世,華夏為第十七世,則在其家已傳付二百余年之久。至華夏于嘉靖元年(1522)將之刻入《真賞齋法帖》而化身千百,用廣其傳,此帖才大顯于世。

      華幼武(1307—1375),字彥清,號棲碧,幼失怙,事母至孝,為華氏家族中至享盛名的孝子。衡山稱其“讀書能詩,多畜法書名畫”,信然。至正二年(1342),其母陳氏獲朝廷旌表為“貞節(jié)”,幼武旋構(gòu)“春草軒”“貞節(jié)堂”為奉母之所。“春草”者,孟郊“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之意。一時盛傳,名流時彥,名公耆宿為撰文賦詠,聯(lián)綴成巨卷,蔚為大觀,悉見明清傳錄(已見前文)。

      華夏(1494—1567),字中甫,號東沙,世稱“江東巨眼”。少從王陽明游,遘衄疾,遂罷舉子業(yè)。以詩書畫自娛,為人直道而行,略不與世俯仰。事跡俱詳其《墓志銘》中(見下文)。其收藏部分來自祖?zhèn)鳎舐蕮?jù)己之卓識旁搜博訪,餅金懸購(而非依憑衡山。細繹之,其藏物多是獲藏后請衡山題跋)。祖?zhèn)髅E除《萬歲通天帖》外,其祖母陪嫁中,乃至亦有名畫攜來,可見一斑。東沙其收藏之富大抵見于衡山《真賞齋銘》及豐坊《真賞齋賦》〔39〕。主要有(傳)鐘太傅《薦季直表》、《萬歲通天帖》、右軍《袁生帖》、虞世南《汝南公主墓銘》、顏真卿《劉中使帖》、徐浩《道德經(jīng)》、(傳)張旭《古詩四首》、宣和舊物《朱巨川告》、黃庭堅《劉賓客經(jīng)伏波神祠詩》《太李白憶舊游寄譙郡元參軍詩》等巨跡;名畫有米友仁《瀟湘景》、閻次平《積雪圖》、劉松年《九老》馬麟《四梅》,以及元人趙孟頫、高彥敬、王蒙、倪瓚等妙跡;更有宋拓《淳化閣帖》宋刻善本、古印章之類,殆難勝數(shù)。

      然而,關于華夏藏印、藏物、生卒等諸項,長期以來,卻不甚了然,專著如《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將華氏另一藏家華云誤作華夏錄入,諸家不辨,遂以訛傳訛。如《中國書畫鑒定和欣賞》《中國藏書家印鑒》皆然〔40〕。更有甚者,《明清書畫家印鑒》中“收藏家”一欄居然華夏之名闕如。究其原由,華夏少時追隨王陽明,得其親炙。性正直,略不與世俯仰。因棄舉子業(yè),非正途出身,則其自然不為著錄家所?。醇易V類亦殊疏略),學者對其生卒,唯據(jù)衡山《真賞齋銘》懸測,則未免小有差忒。邇來其跡漸為人知,如無錫華氏新編諸書,蓋無不淵源于華啟直(1533—1597)所撰之《族侄中甫君墓志銘》〔41〕。憑此可知一個更為完整的收藏家東沙先生之形象。

      華啟直,字禮成,號豫庵,華夏族叔。嘉靖四十一(1562)進士,授孝感知縣,歷貴州副史,官至四川參政,致仕歸卒,年六十五。

      在此,還有必要明辨為眾多專著遞相混淆之補庵華云其人。

      華云(1488—1560)字從龍,號補庵,無錫華氏通八支第十六世。少事邵寶,又出王陽明門。嘉靖二年(1523)舉進士,授戶部主事。性豪爽,喜接引人才,累官刑部郎中。嚴嵩用事,遂乞休。工文辭,筑真休園,藏法書名畫甚富。卒年七十三。

      補庵亦收藏世家,家有劍光閣、綠筠窩、休園,皆藏書休憩之所。其家舊藏有王紱(孟端)妙跡《綠筠窩圖》(惜不傳),又有蔡襄東坡山谷米芾祝允明、王寵等勝跡無數(shù),或經(jīng)見于明清著錄,茲略之。順便提及,補庵尚據(jù)自藏妙墨勒成《綠筠窩帖》,惜無完帙傳世。羅振玉嘗見其殘頁,驚為絕品。遺憾的是,羅卻謬以為《停云館帖》支衍,當是未及細審遽作斷議故也。茲以雪堂之殫聞洽識,猶且不免于疏失,遑論尋常學子也。雪堂之訛為濫觴,乃為后人沿誤勦襲而不察。茲稍加訂正,以復其本真而已〔42〕。

      補庵收藏亦富,交游甚廣 ,而特與衡山、何良俊志尚相近,意氣相投,堪稱莫逆。何良俊《四友齋叢說》頗多詳敘,茲不一一復贅也。

      中甫生卒已明,其于隆慶元年(1567)謝世,則項元汴獲購之上限必在此后。

      六、《萬歲通天帖》流傳之序一覽

      名帖之流傳,常取決于上下藏之相關情況。如仲遠家族之式微,張雨至正七年(1347)題詩,以及東沙之謝世,皆為重要節(jié)點。深昩于此,唯有臆測而已也。項氏之后之傳付,拙文(上)已有詳考,學者不妨躬自檢索,在此恕不縷數(shù)也。

      (作者為無錫書畫院一級美術師)

      責任編輯:歐陽逸川

      注釋:

      〔1〕中華五千年文物集刊編輯委員會1984年10月版,第282頁。

      〔2〕《古書畫過眼要錄·晉、隋、唐、五代、宋書法》,湖南人民美術出版社1987年6月版,第42頁。

      〔3〕 《遼寧日報》2017年3月2日《遼博珍藏〈萬歲通天貼〉內(nèi)含最接近王羲之真跡摹本》。新媒體編輯:張藝凡。

      〔4〕詳見下文,《張政烺文史論集》,中華書局2004年4月版,第166—187頁。

      〔5〕 董逌《廣川書跋》卷十,上海古籍出版社四庫藝叢《畫史》輯入,1991年8月版,第439頁。

      〔6〕同上,第439—440頁。

      〔7〕《薛紹彭秘閣觀詩帖》,同上,第715—716頁。

      〔8〕同上,第478頁。

      〔9〕《光緒丹陽縣志》卷十八“仕進”,第199頁。

      〔10〕參見曹寶麟《抱甕集》“薛紹彭《危途帖》考”。文物出版社2006年12版,第539—610頁。

      〔11〕《宣和書譜》卷十五“王羲之”條,同上,第284頁。

      〔12〕《困學齋雜錄》,第16頁,版本同前。

      〔13〕《元人傳記資料索引》(一),第91頁。中華書局1987年9月版。

      〔14〕《松雪齋集》卷四,第十九頁。四部叢刊初編,集部229冊。

      〔15〕同上,卷五,第十五頁。四部叢刊初編,集部229冊。

      〔16〕《剡源先生文集》卷十三,第十至十一頁。四部叢刊初編,集部228冊。

      〔17〕分別見上海古籍出版社四庫藝叢《珊瑚網(wǎng)》卷四十七第877—878頁,以及卷二十二第366頁。

      〔18〕《美術叢書》(一),第719—721頁。(二),第1492—1508頁。以及《困學齋雜錄》,四庫筆記小說叢書,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7月版。第5、14、17頁。

      〔19〕《困學齋雜錄》,四庫筆記小說叢書,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7月版。第5、14、17頁。

      〔20〕右軍《思想帖》,《中國書畫全書》(八),第144頁。

      〔21〕楊仁愷《中國書畫鑒定學稿》,遼海出版社2000年一版,第22頁。

      〔22〕張雨藏物細目見元陸友仁《研北雜志》,四庫筆記小說叢書《困學齋雜錄》輯入,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第588頁。

      〔23〕見干文傳《貞節(jié)堂記》。上海古籍出版社四庫藝叢本《趙氏鐵網(wǎng)珊瑚》卷九,第536—537頁。

      〔24〕同上,卷九,第544頁。

      〔25〕岳珂《寶真齋法書贊》卷七,第651—652頁。

      〔26〕 韓縝,《二十五史·宋史(下)》卷三一五,列傳七四,第1161頁。

      〔27〕韓世忠傳,《二十五史·宋史》卷三六四,列傳一二三,第1283頁。版本同〔29〕

      〔28〕同〔25〕,分別見卷八,第659頁;卷十二,第702—703頁。

      〔29〕依次見《無錫文庫第一輯》,《咸淳重修毘陵志·志二十九“碑碣”》,鳳凰出版社2012年4月版,第430頁。

      〔30〕《二十五史·宋史》卷三六五,列傳一二四,岳飛本傳,第1284—1286頁;《金佗稡編》,四庫全書446冊,第339頁;《宋岳鄂王年譜》,北圖藏珍本年譜叢刊第23冊,第147—148頁,1998年8月版等。

      〔31〕 《鄂國金佗稡編續(xù)編校注》,中華書局1989年2月版。

      〔32〕 徐溥記見《萬歷重修宜興縣志》卷之六,第127—128頁。版本同〔29〕。

      〔31〕錢湛見《鄂國金佗續(xù)編校注》(下),中華書局1989年2月版,第1650頁。

      〔33〕《光緒丹陽縣志》,《中國地方志集成·江蘇府縣志輯(31)》,卷二十四,第262頁。

      〔34〕同〔32〕,第211頁。

      〔35〕版本同〔32〕,卷八,第344頁。

      〔36〕同上,《丹陽縣志補遺》卷二十四“流寓”,第566頁。

      〔37〕《中國書畫全書》(八),第174—175頁。

      〔38〕《寶真齋法書贊》,四庫藝叢本《畫史》輯入,第613頁。

      〔39〕文徵明《真齋齋銘》、豐坊《真齋齋賦》見《石渠寶笈》(上),卷十五,第450—465頁。

      〔40〕羅振玉跋《綠筠窩帖》殘頁事,見《叢帖目》(一),《停云館法帖》條,臺灣華正書局1984年2月版,第245—246頁。略云:“此帖首隸書題字曰《停云館法帖》,次行楷書標題宋蔡忠惠公書,次宋公書,又次宋黃文節(jié)公書,又次米南宮書,帖末隸書二行,文曰嘉靖十八年己亥錫山華氏綠筠窩藏。石下有二印,曰補庵居士,曰從龍。忠惠凡三帖,一《扈從帖》二《暑熱帖》三《腳氣帖》。文忠凡二帖……文節(jié)凡二帖……南宮凡二帖……此九帖中僅忠惠《腳氣帖》見《停云館法帖》……他帖則均不見彼刻??嘉氖稀瓨祟},始于嘉靖十六年……此署十八年,正當其時,何以廢而不用?而橅勒之精,氈拓之妙,正與火前本《真賞齋帖》無二……”羅氏既看出破綻,奈何不識從龍,姑歸諸《停云館帖》了事,足見徒使闕者仍闕,以不了而了之也。又,《叢帖目》此節(jié)句讀舛誤棘目,于鑒賞之道殊為不解,后人囫圇吞棗,陳陳相因如是,使人無語而已,不縷陳也罷。

      〔41〕華啟直撰《華豫庵先生集》,清宣統(tǒng)三年(1911)存裕堂木活字本,第94—96頁。

      〔42〕《中國書畫鑒定和欣賞》“三款記題跋和印章”及《中國藏書家印鑒》中“華夏”條,所收與《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全同(僅無“補庵居士”署款)。承名世、承載《中國書畫鑒定和欣賞》,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12月版,圖119,第148頁?!吨袊貢矣¤b》,1997年11月版,第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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