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浩翔
據(jù)《子不語》記載,揚(yáng)州有個姓唐的男子,他的老婆不僅善妒,還十分剽悍潑辣,家中的小妾、婢女被她折磨致死的不計其數(shù)。后來,唐妻因為一場急病而送了命。
唐妻咽氣的前一天,鄰居徐元忽然暈了過去,他一邊打鼾,一邊呼叫喝罵連天,好像平時和別人角斗那樣。過了三天,他才蘇醒過來。別人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回答:“唉,三天前來了一群鬼差,說他們奉閻羅王的命令捉唐家娘子去地府,可那女人力氣很大,這幫小鬼制不住,所以只好弄了個攝魂法,借我之手制服那潑婦。我與她斗了三天,才將她困住,那幫小鬼才放我回來。”
有好事者去唐家一打聽,唐妻果然已經(jīng)咽氣,而據(jù)給她斂尸的婢女說,她的左足上確實有一塊青色的瘀傷。眾人這才相信徐元所言。
看來,出鬼差是實打?qū)嵉牧饣顑?,沒兩把刷子是扛不下來的??v然有這本事,誰又愿意攬上這樁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呢?可就有人主動給自己找活兒干。
揚(yáng)州人吳髯乘船南下廣東入贅,行至江西滕王閣附近時,忽見一個解差模樣的男子攜著一名女子尋到他的船上,那女子一見他就說:“好啊,我找了你三世,終于找到你了!”吳髯莫名其妙地問:“姑娘你是誰啊?”隨船的家人明白過來,說這女子定是前世與吳髯結(jié)了什么冤仇,現(xiàn)在是來討債的。說完急忙拿笤帚打那女鬼站過的地方,卻毫無用處。從那以后,吳髯的言行舉止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吳髯成親當(dāng)天,女鬼忽然闖入洞房,非讓給她也安個座位,還與新娘論資排輩。只聽她哭道:“我前世本是漢陰的一個寡婦,與吳髯相好,于是訂下婚姻之約。我拿出自己的家用,讓他到蘇州買商鋪,哪知他拐了我的銀子,一去五年都沒有消息。我一時想不開,扯條繩子上吊了。死后我到陰司去哭訴,漢陽的城隍把這樁案子移交給蘇州城隍辦理,蘇州的城隍又把它批了回去,說這個人已經(jīng)到湖南托生去了,不歸他管。于是我又追到湖南,那里的城隍調(diào)查之后,又說他轉(zhuǎn)世去了揚(yáng)州。我一路攆過來,總算在江西把他捉到。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我阻攔不了,但至少得給我個名分?!眳趋追驄D嚇壞了,把這件事上報給藩臺老爺,他也無法決斷,只好給這女鬼設(shè)了個座位,她這才安生下來。
一個月后,吳髯回老家走親戚,女鬼也要跟著他去。半個月后,吳妻與女鬼約定:給她做足七天道場,在瓊花觀為她燒些銀錢,為她超度。女鬼很高興地答應(yīng)了。誰知到了第七天,天降大雨,吳妻不便親自前往,就派了個仆人前去。誰知仆人跌了一跤,把供品弄污了。女鬼十分不滿,大吵大鬧。吳髯把那個仆人狠狠地責(zé)備了一頓,他妻子又重做了九天道場補(bǔ)過,女鬼這才滿意,臨走前又對吳髯說:“十年后,我再來索你的命。”
吳髯十分害怕。有人給他出了個主意,叫他去城隍廟求城隍老爺,主動應(yīng)神明之命去出鬼差。吳髯走投無路,只好依計而行。因此,每到要出鬼差之時,他都會睡過去,所以揚(yáng)州人都知城里有個吳九胡子,是城隍爺名下的活勾差。吳九胡子的遭遇正好應(yīng)了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編輯/夕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