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晨陽
醒
孫晨陽
疼痛慢慢啃嚙著他的身心,他覺得心中仿佛有團(tuán)火即將炸裂,胸口上仿佛有千斤重的巨石堆積。
慘白的天花板映入眼簾,陽光灑在純白的被子上,有些扎眼。病房外不時(shí)傳來一陣腳步聲,咚,咚,咚,鞋底不斷和地面碰撞?!搬t(yī)生……“請(qǐng)您冷靜下來……”喧鬧聲,腳步聲混雜在一起,他的頭不禁有點(diǎn)疼。
“爸!你醒了?!贝髢鹤恿嘀粋€(gè)大袋子回來了,他不用看也知道,袋子里裝的是藥?!案?,我來了,你去忙吧。”二兒子拎著飯回來了。
迷迷糊糊中,他又睡著了,不時(shí)有兩句話飄入耳中:“爸這病治起來花不少錢,這個(gè)……”“不行,錢不能……”
他又醒了,他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少得可憐的陽光,滿眼的高樓,此起彼伏的車?guó)Q。
他仿佛看見了家鄉(xiāng)的陽光,溫?zé)岬耐恋?,成林的喬林,清涼的林風(fēng),還有那蕩漾在心頭的鳥鳴。
“送我回鄉(xiāng)下。”他突然嘟嚷了這么一句。
雖然兩個(gè)兒子極力反對(duì),但他態(tài)度強(qiáng)硬。他們只能退讓一步。
路上的顛簸,狹小的座位,令人悶絕的空氣,就怕他撐不到家的那一刻。
車停了,他仿佛年輕了十歲,用力推開車門,但下一秒,他怔住了,扶著車門,凝視著這一切,一個(gè)又一個(gè)的房子擠走了小樹林,原本清澈的溪流仿佛被綠色的染料浸泡過一般。洗衣機(jī),空調(diào)風(fēng)扇,人的喧鬧聲淹沒了鳥鳴。他覺得頭有些暈。
再次醒來,他回到老屋中,古老的屋子安撫著他的心,突然,仿佛魂魄被勾走了,他怔怔地盯著窗外,那有一顆樹,樹上還有一只鳥在唱歌,漸漸地他又睡了過去。
“哥,爸為什么要盯著窗外?”二兒子不解地打開窗戶,窗外只有一面灰色的墻?!安恢??!贝髢鹤佑秩ッ盍恕?/p>
他呢?好像再也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