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餅干
春 天
你嗅到了嗎?那些簇新的
小韭菜、油菜薹頭頂?shù)狞S骨朵
羊群嘴巴里
熱烘烘的騷氣
鄉(xiāng)村堤壩的兩側(cè),什么都在生長
除了梅花、玉蘭早于葉片掏出的花朵
薺菜、蒲公英也抱緊了整個田野
天空清澈,孩子們丟開書本
大人把臉埋進虛偽的生活。麻雀在電線上
試音,這些春天樂曲的制造者
流浪的貓伏在夜里
啊嗚、啊嗚地唱著,
節(jié)奏舒緩而憂傷,這是通靈者
在與神對話嗎?
在如山湖
清冷的空氣無處不在,還有霧
和比霧更濃厚的熱情,人們在山水間暢游
一個個開闊的院落,仿佛在迎接我
但鐵門是冰冷的。給人搭建夢想的是
木頭,還有別的
譬如一個菜園或小山坡
“搭帳篷?!币粋€文人興奮地比劃
凸起的形狀。他清瘦的手指
最善于記錄思想,但此刻表達的
卻有些笨拙,仿佛極力掩飾什么
“歸屬感?!彼洁熘?/p>
他纖細的手指再一次舉起來
像領(lǐng)主一樣圈定了它
它像一頭漂亮的牲口,被售樓小姐
牽出來,在眾人面前展示——
一排整齊如牙齒般的黑柵欄。
給狄金森
隱藏在舊庭院里的
女詩人。智者、修士、語言的
合伙人。還有什么是我
熟知的她?偏見如庭院深處的藤蔓
糾纏她。
一生?或者更久
獨身者更容易遭受非議
在舊時代,他們是謠言的傳播器(現(xiàn)在也是)
是殺人的唾液,是決堤的嘴唇
它們在夜里蠕動,在白天蠕動
在任何你能感受到的
言語之海中蠕動,用來豐滿她的靈魂
成全她的美
向死去的大師致敬
我聽到那些名字時
他們有的剛剛
死去,報紙上的名字還溫?zé)幔プ由?/p>
還有我陌生的泥土——
另一種文化,但這都
與我無關(guān),直到他們的作品如一道道光
照著我,射燈在舞臺上
畫圈圈。威廉·特雷弗,我打開他的短故事
世界在我關(guān)上的門后
消失,我閱讀他
即進入另外的世界,語言的花叢
盛開思想。即便此時光陰不聽從我們的呼喚
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們留下了那么多,其實死亡能阻隔
我們的也只有那么多。
責(zé)任編輯 趙宏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