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弋天
長安無烽煙
文/秦弋天
他本是長安綺羅間的少年,脫下戰(zhàn)袍便是少女們矚目的翩翩公子。隨著舅舅衛(wèi)青日益卓著的功勛,他也開始了屬于自己的戎馬生涯。
元朔六年,十八歲的霍去病帶領(lǐng)八百騎兵隨衛(wèi)青出征,殺單于祖父,俘單于相國及叔父。首戰(zhàn)告捷,成就了他平步青云的神話,而武帝所賜“冠軍侯”的封號更讓他風(fēng)頭無雙。一道天光射向長安的夜空,漢朝耀眼的一代名將橫空出世。然而,這只是他收復(fù)山河的開端。元狩二年,他被任命為驃騎將軍,獨自率領(lǐng)一萬精兵出征匈奴。
一萬兵馬絕塵而去,長安老少街頭恭送,直至灞陵。
那一年,他才十九歲,本該是折梅賞柳的風(fēng)流年華?!跋雕R高樓垂柳邊”的風(fēng)流俊賞換成了“漢家大將西出師”的凜冽蒼茫,如今想來,仍讓人陡增艷羨。
奔襲于千里大漠,他來去如風(fēng),形同閃電。在血與火的洗禮中,他在皋蘭山與匈奴打了一場硬仗。他在白馬上遠望,身后掀起蔽日塵埃。匈奴敗在漢家兵下,也折服于他的氣魄。
行至河西,他將酒倒入泉中,再剪下一段月光,草草鋪就寫成家書。從此,此地得名酒泉。
他屢戰(zhàn)屢勝,仿佛孤獨的大俠,匯劍氣于無形間,飛花摘葉皆可傷人。他舉重若輕地用兵點將,將匈奴逼到了塞北以北。他猶如一支出弦的利箭,西北望,射天狼,由此達到了他征戰(zhàn)的巔峰。他封狼居胥,率軍深入追擊匈奴,從此匈奴遠遁,漠南無王庭。那年,他才二十二歲。
人們都說,他是上天賜予武帝的一柄青霜寶劍,助其披荊斬棘而鋒刃無摧,卻終究有入鞘的時候。寶劍之所以受人愛惜賞識,正是因為身處戰(zhàn)亂,若逢太平盛世,怕只能棄作埃蠹。
當(dāng)滾滾狼煙換作和平笙歌,當(dāng)匈奴哀鳴的鴻雁換作長安翩飛的春燕,少年將軍又該何去何從?
世間最殘忍之事莫過于英雄白頭,因為垂垂老矣的英雄再不能譜寫傳奇,不如就此歸去,將英明傳奇留在最輝煌的時候。
傳奇寫就后,屬于他的大幕便該落下。曲終人散,歸于沉寂。
唐代的詩人望見胡地風(fēng)霜、大漠孤煙時,總不忘吟詠他一番,“玉靶角弓珠勒馬,漢家將賜霍嫖姚?!蹦欠N驚天動地的凜冽霸氣,再爐火純青的邊塞圣手也不能描摹萬一。
他的大幕是在二十三歲那年落下的。史書沒有詳述他的死因,只說是抱病而亡。想是功已成、國已報,是他該歸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