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特約專稿 劉葳漪
進入2017年的前9天,北京都深陷于重度污染,在那天昏地暗的日子里,空氣凈化器對于每一個家庭的作用超過了空調(diào)、電視、冰箱、音響、洗衣機......即使后來一場北風暫時解救了我們于霧霾的水深火熱,但是兒童醫(yī)院中里三層外三層的小患者,呼吸科外人頭躦動的場景,還是刺傷了我的心,久久不能忘卻與平復。
70后實力作家徐則臣最新長篇小說《王城如海》剛剛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書中的背景就是霧霾。作家對霧霾的描寫,恰恰是因為這樣一個巨大的社會問題對自己的情感和精神狀態(tài)甚至寫作狀態(tài)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
在這本書中,“霧霾”已經(jīng)轉(zhuǎn)變成了一種隱喻或修辭,一方面隱喻著是我們這個時代是沒有方向感的,另一方面霧霾帶給我們這代人更多的是內(nèi)傷。它,在眼前,更在心里。
寫過一系列北京故事的徐則臣,這一次把人和北京的排序變成了北京和人,換句話說也就是小說的主人公變成了北京這座城市。小說題目取自蘇東坡的詩句:“惟有王城最堪隱,萬人如海一身藏?!蓖醭强半[,萬人如海,你的孤獨無人響應,但你以為你只是你時,所有人出現(xiàn)在了你的生活里,所有人都是你,你也是所有人。
提到北京,幾乎每一個土生土長的北京人都會哀傷,小時候的藍天呢?鴿哨呢?胡同里槐樹花兒的香味兒呢?沒了,都沒了... ...
《再會,老北京》就是這樣一本描寫北京歷史和胡同生活的書,作者邁克爾?麥爾2005年8月搬進楊梅竹斜街的大雜院中,擔任炭兒胡同小學的志愿者,在胡同持續(xù)生活了將近三年。
比起器宇軒昂的官樣文章,老百姓的苦笑史更考筆力,邁克爾?麥爾和一般的新聞記者不一樣,他關(guān)注的不只是藝術(shù)家張大力和作家馮驥才這些“顯學”之人,而是更多尋常胡同普通人,于是我們看見有血有肉的善良鄰居“老寡婦”和“大兵劉”、修手機的老韓,看到他知足順命的同事朱小姐、在洗腦中茁壯成長的學生們,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線在北京的宏大敘事背后起承轉(zhuǎn)合著,沒有他們就沒有北京。無論北京怎么變,這些人才是北京的血脈所在,盡管他們時而混亂、時而麻木、時而甚至急功近利,但是他們遠遠比官方敘事話語中那些抽象的“新人”來得真實。
每分每秒,民族文化都在流失。在西藏,古老建筑被拆毀,以便修建鋼筋混凝土的大樓。貴州省有三十三個民族,但三十萬人都到東部沿海城市打工去了。回到家鄉(xiāng)的時候,他們會嘲笑自己的文化,覺得非常落后。他們帶回高科技和不同的風俗習慣。莫名的喜感,其實是真的悲傷。
時常,我會感慨,許多外國人對中國的觀察似乎更為深刻,我們在自己的母語里流浪,他們卻安然找到棲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