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師范大學 浙江 金華 321004)

人間俯仰成古今
——從世系角度檢索趙孟頫與趙伯駒的關系

朱玳瑤胡尋兒

(浙江師范大學浙江金華321004)

在趙宋宗室的世系里，有許多杰出的畫家和書法家，其中，趙伯駒、趙伯骕兩兄弟，更是南宋時代青山綠水畫的佼佼者。因其“伯”字輩分，一些研究者(此處指李雪曼學者所發(fā)表論文觀點)把趙伯駒列為是趙孟頫的曾祖父。筆者出于好奇，就這一問題查閱了一些文獻資料，并結合當代學者的論述，將趙孟頫的世系盡力詳述，以此證明趙伯駒與趙孟頫并非曾祖父與曾孫的關系，最多只能說是同為趙宋宗室的遠方親戚罷了。

宋宗室；趙孟頫；趙伯駒

趙孟頫的家世，據(jù)一般所知，是宋宗室。然未得其祥。

趙宋的世系，在宋史中記載得頗為詳細。自宋太祖以下，每一代排名的第二個是完全一致的，在世代的關系上，交待得較清楚。

根據(jù)《松雪齋文集·外集》之《五兄壙志(代侄作)》，趙孟頫的世系已顯示大半。這篇志是由趙代他的侄子由辰為其五兄孟頖(1251-1305)之死而作(孟頫行七)。孟頖在宋朝時，曾以父蔭任微官。入元之后，即退隱，“日以翰墨為娛”且喜與名僧游。孟頫在志中提到其家世 ：

先君諱孟頫，字景魯，姓趙氏。宋秀安僖王至先君六世矣。宋南渡，自大梁來居吳興，遂為吳興人。曾祖師垂，宋太師，新興郡王，謚恭襄……祖諱希永，宋朝奉直大夫，華文閣贈通議大夫……考諱與訔，宋正議大夫，贈銀青光祿大夫……

由是可知，孟頫之先人，自秀安僖王南渡之后，即世居吳興，至孟頫是為第六代。如果繼續(xù)從宋史追溯其世系，則可知其為宋太祖第四子秦康惠王德芳之后裔。自宋太祖以來，孟頫是為第十一代，其世系表如下 ：

太祖匡胤——德芳——惟憲——從郁——世將——令僧——(南渡后)子偁(秀安僖王)——伯圭——師垂——希永——與訔——孟頫。

南渡之前，大概都世居汴京；南渡以后，則世居湖州。此為其家庭歷史之概況。

以上所列的，只是一個正式的族譜世系。如果我們多注意一點，可以發(fā)現(xiàn)一些特點。首先，從世系來看。宋太祖有四子，但其中二子均已早死，故僅剩二子。一為二子得昭，即燕王。另一為四子德芳，即秦王，是為太祖所傳的另一支。這一支經(jīng)過五世，至南渡時，大概和原來得昭的一支已相當疏遠。宋室南渡，或有許多宗室未曾南遷。而高宗的兒子卻都早死，因此納了子偁的第二子伯琮入宮，后來立為皇太子，是為孝宗(1163-1189在位)。子偁的長子伯圭仍然保持其家的一支。由是，本來他們這支已跟皇室十分疏遠，卻又密切起來，有了親生兄弟之親。孟頫雖然隔了五代，然而與皇室的關系，又因而較近了。以他這種關系，入元之后，因元世祖之召而仕元一生，是一個頗大的轉變，以致受了不少的責難。

其次，在血統(tǒng)上，也有一個特別的問題。楊載在他的《趙文敏公行狀》中，有如下的記載 ：

公諱孟頫，字子昂，姓趙氏。宋太祖子秦王王德芳之后。五世祖秀安僖王子偁實生孝宗，始賜第湖州。故公為湖州人。祖孝太常府君早卒，無子。祖妣夫人鄭氏，選同宗子之后。魏公本出蘭溪房。時侍兄殿撰與膺，倅湖州。夫人一見，愛其凝重，曰 ：“是真吾子，況昭穆又相當乎!”遂以上聞，內(nèi)降許之。公魏公第七子也。

以上所提到的是，趙孟頫的祖父希永早死無子，由其夫人選同宗子過繼，結果選了與訔。這就是說，在血統(tǒng)上，他和他的祖父希永并無直接的關系。實際上，與訔是宋太祖第二子得昭的后代。但由于過繼，這兩支便合而為一。因此，孟頫可謂與太祖的兩個兒子都有關系。在這一支上，他的世系應該如下所示 ：

太祖匡胤——德昭——惟吉——從節(jié)——世延——令續(xù)——子經(jīng)——伯況——師——希瓖——與訔——孟頫。

把這種關系澄清之后，我們可以將李雪曼所發(fā)表認為趙伯駒是趙孟頫曾祖這一點，深入研究一下。李氏在The bulletin of the Cleveland Museum of Art曾發(fā)表《趙孟頫江村漁樂圖》一文(Oct.1979)，曾引莊肅《畫繼補遺》中有關趙伯駒的一段 ：

趙伯駒，字千里，宋太祖七世孫。建炎隨駕南渡，流寓錢唐。善青綠山水。圖寫人物，似其為人，雅潔異常。余與其曾孫學士，交游頗稔。備道千里嘗與士友畫一扇。偶流入廂士之手，適為宮中張?zhí)舅?，奏呈高宗。時高宗雖天下俶擾，猶孜孜于書畫間，一見大喜，訪畫人姓名，則千里也。上憐其為太祖諸孫，幸逃北遷之難，遂并其弟遠召見，每稱為王侄，仕至浙東兵馬鈐轄，而享壽不永，終于是官。故其遺跡，于世絕少。予嘗見高宗題其橫卷《長江六月圖》，真有董北苑、王都尉氣格。(原見《畫繼補遺》，卷上，頁3.1973年北京版。)

根據(jù)以上所錄，李雪曼認為所謂“余與其曾孫學士，交游頗稔”之學士，應為趙孟頫。因趙為翰林學士承旨。按趙應元世祖之召，入京仕元，時為至元二十三年(1286)。莊為吳郡人，與趙熟識。故一切均吻合，似不成問題。也就是說，文中所謂學士，系指趙孟頫。

然而，就前述及之兩重世系而論，趙孟頫的曾祖，實不可能為趙伯駒。以他的本身的血緣關系來說，他的曾祖的上一代，同為“伯”字輩的是伯況。如果從他的本家世系來說，他的曾祖是伯圭，即孝宗的哥哥，故又非伯駒。再者，自《宋史》中把趙伯駒的世系查出，則與前面的完全不同 ：

太祖匡胤——德昭——惟忠——從謹——世恬——令脧——子笈——伯駒——師舒——?！c道。

這些都是十分明顯的。所以從趙孟頫的種種關系來說，無論在血統(tǒng)或世系上，趙伯駒都不可能是他的曾祖。如果從太祖的二子德昭這支來看，則趙孟頫是惟吉的一系，而趙伯駒屬惟忠的一系，二者完全不同系。

因此，我們的結論是 ：趙伯駒與趙孟頫并無任何直接的關系，只是遠親而已。當然，還有其他可能存在。

[1] (元)脫脫,阿魯圖.宋史[M].《四部備要》本.臺北 ：中華書局，1965.

[2] (元)趙孟頫.松雪齋文集[M].《四部叢刊》本.北京 ：商務印書館，1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