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麗亞
2017年8月8日中午,太陽越發(fā)毒辣,大街上的行人很少,就連知了都被曬得軟綿綿,毫無脾氣地臥在枝頭發(fā)呆。
可此時的合肥火車站,卻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有拖著行李箱三步并作兩步的旅客,有滿面春風、神采煥然的“老年團”,有著統(tǒng)一黃色服飾、一邊走一邊笑的同學們,還有將身子挺得筆直的列車員,一群人歡聚在一起,頗有群英薈萃“光明頂”、“武林盟主爭霸賽”一觸即發(fā)之勢。
光有這些“豪杰”還不夠呢!看,十幾個人正手持話筒,肩扛攝像機、三腳架,踏著“流星步”趕來。咦,這不是記者嗎?看來有大事發(fā)生呀!
“那可不!今天是‘皖和號列車首發(fā)的日子,它將載著全省900名乘客沿古絲綢之路,感受西域文化的詩意與多情,完成一場萬里之旅?!皳?jù)說,車上的20名中小學生,此行還有‘重任在身!”
“看,列車開動了——”
“借過!”一路小跑乃至飛奔,我終于趕在火車開動前穩(wěn)穩(wěn)落座。作為20名學生的帶隊老師,這一趟……夠挑戰(zhàn)!
南疆,我們來啦
伴隨著最后一聲“哐哧”,列車順利到達——喀什站。
“不到新疆,不知祖國之大。不到喀什,不知南疆之奇??!”8歲的雷筱沁這會已變成多愁善感的詩人了,西域的魔力真是大呀!
不過,多情的詩句還未在空中漫開,就被尖銳的聲音截住:“什么大不大、奇不奇的,我只知道我的尾巴骨要斷了……幾十個小時的臥鋪,感覺像度過了一生?!辈挥貌?,這是“男高音”楊蔭楷。
“我也是,腰酸背疼,腿都麻了……”一句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霸缰?,就不該……”正欲借題發(fā)揮,肚子卻搶鏡般地叫起來,吃貨屬性暴露無疑,“這空氣中的牛羊味,倒是挺吸引人?!?/p>
“還等什么,走吧!”我?guī)е蠹易叱稣?。吃飽喝足之后,下一站,喀什噶爾古城?/p>
從巍巍而立的城門進入時,我就徹底驚艷了——金光閃閃的門、磚、瓦、墻,狹窄幽深的小巷,嗡嗡轉(zhuǎn)動的土織布機,還有那古樸安逸的老居民……哦,我甘愿沉醉在這座浸透著歲月滄桑和濃郁邊疆風情的城市里,永遠不要醒來。
“喀什(ka(ā) shi(í))?不是叫‘客神嗎?”楊牧田稍顯局促地撓撓頭,“我還納悶這里的人為何如此熱情,把客人都當作神?!”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喀什,意為寶石般的地方。從現(xiàn)在起,誰能像發(fā)掘?qū)毷粯影l(fā)掘出這座古城最別具一格的地方,我重重有賞!”
話語間,同學們四散開來,紛紛變身“福爾摩斯”——
“這里每一扇門的樣子都不重復,或顏色或形狀或雕飾?!?/p>
“這里的餅(當?shù)胤Q“馕”)比我家的花盆還大!”
“這里的大部分居民都講維語,不懂漢語!”
“不錯,洞察力一百分,賞每人晚餐多加兩塊肉,大塊朵頤!”
長名字,綠帽子,亞克西
8月14日下午,我們?nèi)缂s來到和田皮山。
安徽援疆指揮部、和田地區(qū)旅游局、皮山縣委縣政府等單位,在站臺外的廣場上舉行了歡迎儀式。巴郎子(維語,意為“小伙子”)深情地演唱激揚的維吾爾族歌曲,澎湃的音符串成一個動人的句子:歡迎你,遠方的客人。克孜(維語,意為“小姑娘”)靈動地演繹著獨特的麥西來普民族舞蹈,衣袂飄舉間火辣辣的熱情傳遞開來。
歌舞之后,便是同學們的主場了——安徽的20名中小學生和皮山20名小學生,在這里兩兩結(jié)對、成為朋友,用最誠摯的語言許下最美妙的愿景:皖疆兩地心連心,民族團結(jié)一家親!
“你好,我叫阿布都薩拉木·麥麥提阿布拉?!币粋€大眼睛、長睫毛的新疆男孩主動伸出右手向安徽的小客人納川問好。
納川愣住了,在心里小聲嘀咕:這么長的名字,怎么記?
男孩看出了納川的尷尬:“麥麥提阿布拉是我父親的名字,你叫我阿布都薩拉木就行了。”
納川這才轉(zhuǎn)憂為喜:“我叫陳劉納川,很高興和你成為朋友,這是給你的禮物?!?/p>
“哇,拼裝式裝甲戰(zhàn)車,太酷了!”男孩的臉染上激動的紅暈,“謝謝你,我也要把我最好的玩具送給你?!?/p>
納川的手心里,躺著一輛紅白相間的塑料摩托車。不可拆卸,不能變形,車頭還有些嚴重的劃痕,看得出來珍藏了很久。
“你喜歡嗎?”
望著男孩清澈明亮的雙眼,納川重重點了點頭。這位親愛的新疆朋友,是把視為珍寶的東西送給了自己呢!
不遠處,機靈鬼陳柏洋正在和他的新朋友——艾克代·熱依木聊天。
“你漢語怎么說得這么好?”
“學的呀!我們學校有固定的漢語課,每周三到五節(jié)。我可喜歡上漢語課了,非常有意思。”艾克代顯然很享受這個話題。
“那你們學起來容易嗎?”
“唔,剛開始并不輕松,句子說得磕磕巴巴,書寫順序頻頻出錯,連老師的問題都不能完全聽懂。不過,同學們學漢語的積極性都很高,大家在一起多說、多看、多讀、多寫,自然就會啦!”艾克代說得激動,兩眼放光,“等我學有所成,就去安徽找你玩。”
“一言為定。”柏洋笑嘻嘻地繼續(xù)問,“你還有什么別的愛好?”
“跳舞!”艾克代伸展著四肢,“新疆是歌舞之鄉(xiāng),幾乎沒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跳舞?!闭f著,她還展示了一把新疆舞蹈中“不動肩膀、只動脖子”的特殊技能,“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別!”柏洋拍拍自己肚子上的肉,“我可沒那個天分。要不你教我一句萬能的維語吧,走哪都能用的那種?!?/p>
“萬能的?這可難倒我了!”艾克代轉(zhuǎn)動腦筋,“有了——亞克西!翻譯成漢語是‘好的意思?!?/p>
“萬歲,亞克西!”
回去的路上,伊帕爾古送給了我一個芭比娃娃。我受寵若驚:“這是你給結(jié)對小伙伴的禮物吧?”
“我準備了兩份,芭比娃娃是送給女孩的。我的結(jié)對伙伴謝松辰是個博學的小男生,可會講歷史故事了!”endprint
“哦,那你送了他什么?”我好奇地問。
“一頂漂亮的綠帽子!”
“哦,那可真是個珍貴的禮物!”
知道嗎?新疆人對綠色素有崇敬之情,在茫茫戈壁上,綠色是生命的象征。因此,新疆人將蓬勃的綠色送給最尊貴的客人。
何時你再來
少年間那種純粹的友誼真美好啊。
在和田的幾天里,幾乎每一寸熱土都見證了皖疆兩地青少年的深情厚誼:他們在和田大劇院緊鄰而坐,凝神觀看《安徽·和田心連心》大型歌舞晚會,共享文藝大餐;在昆侖山大峽谷的棧道上拉手前行,感受群山的威嚴與蒼茫;在塔克拉瑪干沙漠放聲大喊,一起將心事埋進細細軟軟的黃沙……通過幾天的密切交流,少年們對民族和地區(qū)的歷史與文明、地域與風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皖疆兩地心連心”的種子在慢慢長大,“民族團結(jié)一家親”的鮮花正悄然結(jié)果。
再美的相聚都有離別的一天。少年們在站臺邊依依惜別、淚水漣漣的模樣,讓我至今難忘。是啊,不管是幾年幾天還是幾個小時,一旦建立珍貴的友誼,總是令人難以面對離別,何況是這群純真的孩子呢?
終于,我們踏上了歸程。列車依舊有節(jié)奏地奔馳著,轟隆轟隆的聲音像能安撫離人的心,孩子們大多躺在臥鋪上睡著了。
我悄悄回頭,卻見車廂的最盡頭,陳劉納川正對著玻璃窗哈氣,用手指寫著什么。
縱使我的視力不太好,也能清晰地看見那幾個大字——阿布都薩拉木·麥麥提阿布拉。
嗬,忘性極大的他,不知什么時候記下了朋友的全名。
我的眼眶微微濕熱,頃刻間,這一路的感動如溫水潤喉,甜滋滋地漫出一句話——古城、大漠、群山,還有我親愛的朋友,春風十里,都不如“你”!
什么時候會再相見呢?讓我們重溫一次西域夢,再相約一次皖疆情。應該,會很快吧!
新聞鏈接:2017年8月8日至22日,安徽省24名中小學生和教師代表搭乘“皖和號”專列走進新疆和田,與皮山縣23名學生和教師代表開展了“手拉手”融情實踐夏令營活動。
活動的順利推進,離不開安徽省政府、省委組織部、省委宣傳部、團省委、省旅游局、省援疆指揮部、上海鐵路局、新疆和田地區(qū)行署等單位的大力支持;活動的圓滿成功,促進了兩地群眾特別是青少年的交往交流交融,也增強了兩地青少年對黨和社會主義祖國的熱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