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詩經(jīng)·國風(fēng)》中的婚戀詩常借用各種各樣的“水”作為意象,“水”這一意象在其中扮演著各種不同的角色,擔(dān)負著表意上的重大責(zé)任,在本文中,筆者將以《詩經(jīng)·國風(fēng)》中的部分婚戀詩為例,對婚戀詩中“水”這一意象形成原因作簡要的闡述。
關(guān)鍵詞:《詩經(jīng)·國風(fēng)》;婚戀詩;“水”意象
作者簡介:江珊,山東大學(xué)文學(xué)院中國語言文學(xué)類2015級聞一多班。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35-0-01
《國風(fēng)》中反映婚戀內(nèi)容的詩約有七十多篇,其中與“水”這一意象有關(guān)的約占三十三篇。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呢?筆者粗淺認為可有以下幾個原因:
一、依“水”而居的生存環(huán)境
中華民族的發(fā)祥于長江、黃河等河。我們的祖先世代臨河而居,以河流中的水源為生活必需品,河流與他們的生活密不可分,這是早期先民生活的重要特點,并且在此基礎(chǔ)上孕育了中華民族的早期文明。
《詩經(jīng)》中就有大量記述古代先民在江河兩岸繁衍生息、勞動生活的詩,《詩經(jīng)》中涉及的河流有二十多個,分別有黃河、長江、淮水、漆水、沮水、滮水、洽水、漢水、濟水、渭水、涇水、淇水、汝水、溱水、洧水、汶水、汾水、杜水、豐水、泮水等等。
進入農(nóng)耕時期以后,尤其是在生產(chǎn)力各種技術(shù)條件落后的上古時代,水更加成為了必不可少的自然資源,于是他們只有與河水緊緊相依?!梆囌吒杵涫?,勞者歌其事”,生活在水邊,與水息息相關(guān)的生活環(huán)境下,先民選擇用水的方式來描述生活中的愛情,也是情理之中。水的溫柔綿長、滋養(yǎng)生命的特征,恰恰也與愛情有著相似之處?!耙浪樱杷佄铩?,這是早期先民在生活環(huán)境的引領(lǐng)下養(yǎng)成的生活習(xí)慣。
二、“水”生神話信仰
在早期的神話中,洪水往往跟人的生殖,婚姻等內(nèi)容聯(lián)系在一起,就如同女媧造人和西方基督教的諾亞方舟、洪水滅世一般,這就形成了先民早期特有的水生神話的思維模式。這種思維模式在中國早期先民心中的影響也十分重大,并且在世代累積中向下傳承。
我國彝族典籍《六祖史詩》中說:“人祖來自水,我祖水中生。”“水生天地萬物,水生人”。《史記·殷本紀》中亦記載有簡狄沐浴而吞服鳥卵生契的故事:“殷契,母曰簡狄,有絨氏之女,為帝嚳次妃。三人行浴,見玄鳥墮其卵,簡狄取吞之,因孕,生契?!盵1]《太平御覽·卷四引·遁甲開山圖榮氏解》亦有云:“女狄暮汲石紐山下泉,水中得月精如雞子,愛而含之,不覺吞之,遂有娠,十四月,生夏禹?!?/p>
這不僅體現(xiàn)在中國神話中,在世界各個民族的神話中,水都蘊涵著孕育生命的意味。在生產(chǎn)力水平低下的遠古時代,男女婚配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繁衍后代。[2]因此,在后世的發(fā)展過程中,這種“水生神話”信仰漸漸變成了上古人民對水的崇拜。因此,在《詩經(jīng)·國風(fēng)》的婚戀詩中多次寫到水也就順理成章了。
三、“水”是“禮”的束縛的象征
《詩經(jīng)》中的很多篇章都是寫的男女之間的感情求而不得,是因為水的阻隔,或者是相戀之人因為水的阻隔而難以相見。其原因也大抵可歸緣于“水”與“禮”的微妙關(guān)系。
其一,《詩經(jīng)》的內(nèi)容大多記敘于周代,周代的禮樂文化的束縛性相較于之前已經(jīng)逐步增強,并且這種禮樂文化也在逐步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領(lǐng)域。同樣的,在此種社會環(huán)境下,禮樂文化對男女之間的交往也漸漸產(chǎn)生影響。
《禮記》有記載:“夫禮防民所淫,章民之別,使民無嫌,以為民紀者也,故男女無媒不交,無幣不相見,恐男女無別也。”[3]而《孟子》中也曾說:“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攢穴隙相窺,逾墻相從,則父母國人皆恥之?!盵4]由此可見,當(dāng)時環(huán)境下的禮樂文化對男女之情的束縛是極大的,并且呈現(xiàn)出一種逐漸嚴格化的趨勢。
其二,水作為自然環(huán)境中的隔斷本身就具有劃分界限的意味將相連的陸地劃分為二,這可以進一步引申為隔離、約束之意。《山海經(jīng)》中有言:“ 女子國在巫咸北,兩女子居,水周之?!盵5] “水周之”說明的便是水的分離阻隔的作用。同時,著眼于當(dāng)時生產(chǎn)力水平低下的社會環(huán)境,中國古代先民面對洪水的任意肆虐,更多的只能是表現(xiàn)出恐懼,因此,先民們自然而然地會對水生出敬畏之情。所以,綜合上述兩點,水在先民眼中是一個不容輕易跨越的界限。
在綜合以上兩個大觀點,可以得出,代表著自然空間的阻隔的水,和禮制束縛逐漸加強的社會環(huán)境相結(jié)合,水便帶有了一種約束男女戀愛交往的社會道德力量,在這種層面上,水是禮的具體表征,禮也可被視作水的本質(zhì)。所以,在《詩經(jīng)》的婚戀詩中,人們常常借用水來表達“愛而不得”的思想,也就說得通了。
《詩經(jīng)·國風(fēng)》婚戀詩中“水”的意象,是一個值得深入探討的有趣的點,為何會出現(xiàn)這樣一種奇怪的現(xiàn)象,原因定不止筆者上述陳列的幾種。希望在以后的深入探求中,能夠得出新的理解。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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