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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群住房配額制: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的新加坡實踐與啟示

      2018-01-09 23:27:46彭慶軍
      民族學刊 2017年6期
      關鍵詞:新加坡

      彭慶軍

      [摘要]作為一項公共政策,族群住房配額制主要被那些不僅將族群隔離居住視為貧困問題更視為一系列社會問題的國家所采用。新加坡作為少有的公開采用這一政策的國家,有其自身特殊的歷史原因,其具體政策內容也主要基于新加坡具體國情而自成特色。盡管其政策效果頗有爭議,中國的國情與新加坡也大不相同,但新加坡的實踐也啟示我國,在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過程中,抓住當前城市化進程中大量保障房建設的重要契機,科學合理規(guī)劃公共住房,以增量改革為策略,秉持多元一體理念,完善相關政策體系,形成政策合力,不失為明智之舉。

      [關鍵詞]族群住房配額制;互嵌式社區(qū);新加坡

      中圖分類號:C95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391(2017)06-0046-08

      族群住房配額制(Ethnic Housing Quotas),主要是指為了防止出現(xiàn)族群居住隔離,政府利用住房配額對城市或社區(qū)的族群比例實行嚴格限制,如果某個城市或社區(qū)某一族群居民比例達到政府規(guī)定的上限,則族際間房產交易或租賃等將會受限。由于這一制度具有強制性,“同時又被指責限制了少數(shù)族群的居住選擇權,因此僅有少數(shù)國家公開使用。但另一些國家則較為隱晦或不公開地使用這一政策?!盵1]如德國政府自20世紀70年代開始,就曾積極推行這一政策。丹麥、荷蘭等北歐國家自20世紀80年代起在難民安置上同樣采取這一政策。甚至在以自由主義市場經(jīng)濟為主導的美國如紐約的小星城(Starrett City)也曾實施嚴格的配額制度。[2]新加坡是少有的公開實施這一政策的國家之一。盡管自1989年3月實施該政策以來,各類評價褒貶不一。但在當前我國積極“推動建立各民族互嵌式的社會結構和社區(qū)環(huán)境”的背景下,民族學視野下的“新加坡經(jīng)驗”即族群住房配額制倍受關注。[3]本文試圖對其政策源起、具體實施及其效果等進行初步探討,以期為我國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提供啟示。

      一、族群住房配額制與民族互嵌

      配額制(Quota)作為一項公共政策工具,自現(xiàn)代民族國家以降,特別是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被許多國家廣泛運用于公共職位錄用、公立學校入學、公共住房分配等公共政策之中,而且種類繁多:不僅有美國基于種族的公立學校配額制,還有西班牙基于性別的公共職位配額制;不僅印度有基于種姓的村莊委員會席位配額制,在印度安得拉州還有基于宗教信仰的住房配額制等。族群住房配額制興起于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歐洲大陸,當時主要是為了應對外來移民“聚族而居”而滋生的一系列“社會問題”。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特別是自1950年代下半葉開始到1960年代,西方國家經(jīng)歷了高速的經(jīng)濟發(fā)展。然而,與之相伴隨的是生育率持續(xù)下降,本國勞動力資源日益干枯,引進外國勞工成為必然。如傳統(tǒng)上族群、宗教較為單一的德國,最初大量引進來自意大利、西班牙、希臘的勞工,后期擴展到斯洛文尼亞、土耳其等國。盡管德國于1973年停止了外國勞工引進項目,但外國勞工的家庭成員仍被允許進入德國。由于語言文化等各方面的原因,這些外來勞工更傾向于聚居于傳統(tǒng)的工廠周邊的低質住宅區(qū),有些甚至是一戰(zhàn)前遺留下來的破敗小區(qū)?!熬圩宥印钡耐鈦硇滦拓毭窨摺帮w地”大量出現(xiàn)以及由此產生的一系列社會問題,引起“主流社會”及其政府的強烈擔憂。

      為了避免出現(xiàn)“社會問題”甚至族群沖突,當時各國政府開始積極干預。特別是歐洲大陸國家,強制集中居住派(Ghettoisation)認為,族群分散是其文化同化的必要條件,外來少數(shù)族群在居住空間上的隔離會進一步強化其經(jīng)濟社會上的隔離,[4]甚至會對其主體民族及其主流意識形態(tài)產生嚴重威脅。而且,如果一個多民族國家內部存在廣泛的居住空間和社會交往上的族群隔離從而產生諸多單一族群聚居的“飛地”,特別是當族群隔離與經(jīng)濟分化疊加在一起時,往往容易潛在地導致族群沖突。[5]不管是美國歷史上嚴重的黑白隔離居住格局,還是如今因移民、難民等自發(fā)形成的“聚族而居”飛地,各族群相互隔離的居住模式,一直都被視為嚴重的社會問題。因而“社會整合”(Social Integration)、“去隔離”(Desegregation)成為許多國家促進族群互嵌與國民團結的最重要政策議題,而族群住房配額制則是其主要的政策工具之一。通過族群住房配額制度,將外來移民或難民分散安置,可以使其更快融入“主流社會”。

      然而,隨著族群住房配額制的實施,人們對其“社會整合”“去隔離”化的效果不斷提出質疑。有學者認為,“聚族而居”的少數(shù)族群飛地,不僅為其減少社會疏離感提供了心理緩沖地帶,而且由于其傳統(tǒng)的非正式社會網(wǎng)絡的存在,他們更容易找到工作而不致于滋生更多的社會問題。[6]而且,越來越多的學者懷疑,族群的居住格局或地理分布是否真的對其族群交往具有決定性作用。因而作為“社會整合”或“去隔離化”的族群住房配額制度不是有不有效的問題,而是需不需要的問題。因為一方面,科學技術和現(xiàn)代交通的發(fā)展大大弱化了人們基于居住空間聚集而形成的社會網(wǎng)絡之間的關系,研究表明,無近親關系的少數(shù)族群社區(qū)正在增長。[7]另一方面,在社會整合或“去隔離化”中,族群居住格局可能被過度強調,因為學緣關系、業(yè)緣關系可能比地緣關系更加關鍵。[4]更何況,政府在具體實施族群住房配額制時,還存在錯誤配置的可能性。因為政府考慮的是比例限制,而這一比例限制本身并不能解決實際生活中的社會整合與社會融入問題。

      另外,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來,西方國家社會運動風起云涌,反歧視、去隔離成為社會運動的重要內容,尊重包括少數(shù)族群在內的少數(shù)人基本權利的主張得到社會廣泛認可。特別是隨著后現(xiàn)代社會的興起,文化一體化讓位于文化多樣化,“尊重多樣性”成為一種“政治正確”。因此,旨在通過族群住房配額制推動社會整合或文化一體化的舉措備受批評。但是,自20世紀冷戰(zhàn)結束后,全球各地族群沖突、宗教沖突、地區(qū)沖突不斷,不僅發(fā)展中國家,發(fā)達國家自身如英國、加拿大、西班牙甚至盧森堡等,都面臨著國家共同體危機。特別是近年來恐怖主義的興起重新喚起了西方“主流社會”的記憶,在面臨大量外來移民和難民安置問題時,“政治正確”不斷遭到詬病,族群住房配額制的正當性與有效性又被重申。為了實現(xiàn)社會整合與國民團結,族群住房配額制再次被視為良治之策。endprint

      二、族群住房配額制的新加坡實踐

      眾所周知,新加坡是一個城市國家,同時也是一個外來移民較多的國家,還是一個多族群國家。據(jù)統(tǒng)計,截止2016年6月,新加坡總人口561萬,其中公民341萬人,擁有永久居留權居民52萬人,另有各類外來親屬、留學生及勞工等167萬人。在其341萬公民當中,華裔260萬人,馬來裔51萬,印度裔25萬,其他約5萬人,族群比例一直比較穩(wěn)定(參見表1)。應該說,新加坡是一個以華裔為主體的多族群國家,族群關系也相對和諧穩(wěn)定。但政府為了重塑“新的空間秩序”,為了“讓每個街區(qū)、每個社區(qū)、每個選區(qū)和每個新城盡可能成為新加坡族群比例的縮影”①,自1989年3月1日開始,新加坡公開實施嚴格的族群住房配額制。

      (一)新加坡族群住房配額制的歷史背景

      自殖民地時期開始,新加坡就是一個族群居住空間分割的地方,不同的地區(qū)被殖民者分割給不同的族群集中居住。殖民政府的市政規(guī)劃沿新加坡河口兩岸展開:河東岸規(guī)劃為商業(yè)區(qū),至今仍是新加坡最繁華的金融中心區(qū)。商業(yè)區(qū)以西劃給華裔居住,在華人區(qū)域以北則是印度裔小鎮(zhèn)。河西岸中部規(guī)劃為政府駐地及其他公共建筑,與之比鄰的最排澇的地區(qū)規(guī)劃為白人社區(qū),白人社區(qū)之外則是本土馬來人及其他穆斯林住地。然而,這一初始的族群隔離居住格局規(guī)劃未能長久維持。到1840年,富裕的白人商人放棄了擁擠不堪疾病流行市中心地帶。此后,華裔不斷涌入,馬來裔加快內聚與擴散,族群雜居與聚居并存,此種局面一直持續(xù)到1960年代。[5]

      1963年,新加坡脫離英國的殖民統(tǒng)治后加入馬來西亞聯(lián)邦。然而,也正是在加入馬來亞聯(lián)邦的短短兩年時間內,新加坡爆發(fā)了歷史上最為嚴重的族群沖突。盡管沖突是由多方面原因造成,但當時新加坡住房發(fā)展局的住房政策執(zhí)行也是其主要誘因之一。1964年,馬來裔要求建設單獨的聚居社區(qū)被新加坡政府拒絕。受各種因素的影響,在7月穆罕穆德誕辰紀念日,馬來裔游行演變?yōu)闆_突。同年9月,族群沖突再次發(fā)生。最后新加坡政府與馬來西來聯(lián)邦政府達成妥協(xié),新加坡住房發(fā)展局同意為新加坡馬來裔建2000套公寓,但由此引發(fā)的不安最終導致新加坡于1965年8月被馬來西亞驅逐獨立。與此同時,新加坡政府也深刻意識到族群與宗教的敏感性[8],馬來裔特殊住房政策隨即被廢除,為了防止再次出現(xiàn)族群隔離居住格局,“先到先得”(First-Come-First-Served)住房政策得以普遍實施。同時,行政部門針對馬來裔暗地實行一項最大限額為20%的住房配額制。直到1987年總理首次提及,人們才普遍了解。但此舉對二手房市場并無限制。[9]

      由此,直到1989年,除了針對馬來裔申請新公寓暗地實施的配額限制以外,新加坡公房政策一直遵循著“先到先得”規(guī)則。理論上講,在一個新的城鎮(zhèn),任何一個不管屬何族群家庭,申請住房被分配到某一樓棟的機率都是一樣的。公寓分配辦法主要是靠抽簽,運氣因素是決定性的。但是,由于公寓的再次出售有一定的居住年限等限制,而且華裔、印度裔隨著經(jīng)濟狀況的好轉,傾向于以小換大,而馬來裔一是受制于經(jīng)濟水平,二是更基于民族宗教因素,即使出高價,也更愿意搬入馬來裔人口較多的社區(qū)與城鎮(zhèn)。因此,二手房市場的自由交易在族群重聚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族群隔離居住趨勢再次顯現(xiàn)。在勿洛(Bedok)、金文泰(Clementi)及裕廊島(Jurong)等地,馬來裔開始有選擇的隔離重聚,而市中心則難覓其影。[10](P.68-71)盡管有批評認為政府過于悲觀,特別是新加坡住房發(fā)展局對此反應過度[11],但1964年族群沖突的陰影難除,馬來裔的重聚引發(fā)了政府進一步擔憂,1989年3月1日開始,族群住房配額制開始正式實施。

      總之,由于歷史上的族群沖突陰影,新加坡自建國開始,就有意無意地利用公共住房分配來實現(xiàn)族群居住平衡,但二手房市場的自由交易突破了原初設想,聚族而居的隔離居住仍有強化趨勢。新加坡政府聲稱,這是為了實現(xiàn)國家長治久安的需要,也是一項以較小的代價確保建立一個更加團結一致的新加坡的重要舉措。正如其當時的國民發(fā)展部長所說:“恰當比例的族群混居使我們享受了近20年的族群寬容與和諧。如果現(xiàn)在允許族群重聚,無異于使新加坡重回1865年前那個布滿族群隔離飛地及充滿族群沖突的年代。”[11]

      (二)新加坡族群住房配額制的具體內容

      新加坡的族群住房配額制,主要是指其公民在申請購買、出售或租賃政府公房時,不得突破政府規(guī)定的族群比例上限,其具體規(guī)定如下(參見表2):

      1.雙重配額。與一些國家或城市的單一配額制不同,新加坡的族群住房配額制是一種基于社區(qū)與樓棟的雙重配額制。也就是說,任何一個家庭要申請購買、出售或租賃政府公房,既不能突破規(guī)定的社區(qū)族群比例限制,也不能突破規(guī)定的樓棟族群比例限制。其中,華裔在同一社區(qū)的比例不得超過84%(同一樓棟不超過87%);馬來裔在同一社區(qū)的比例不得超過22%(同一樓棟不超過25%);印度裔和其它族群在同一社區(qū)的比例不得超過10%(同一樓棟不超過13%)。樓棟比例之所以比社區(qū)比例上浮3%,主要是考慮到在微觀層面上族群構成更需要一定的彈性空間。這與德國在1975年實施的基于城市與社區(qū)的雙重配額制類似,當時德國政府聲稱,在城市層面,因過重的社會服務負擔,外來族群不能超過總人口的12%,在社區(qū)層面,則另有比例限制。[4]

      2.上限限制。新加坡族群住房配額的分配采取的是上限限制的措施。如果一個新的社區(qū)或樓棟,某一特定的族群申請購買人數(shù)已經(jīng)達到政府規(guī)定的上限,則不再接受這一族群人員購買。而在二手房市場,如果某個舊社區(qū)或樓棟的某個族群人數(shù)已經(jīng)超過政府設定的上限,則其他族群戶主在出售其房屋時將會受限,只能賣給其他族群的需求者。[12]如某個社區(qū)或樓棟的華裔過多,一個華裔住戶可以將其房屋賣給任何一個族群的買住,但該社區(qū)或樓棟的馬來裔、印度裔或其他族群的住戶就不能將房子再賣給華裔。同樣,如果某社區(qū)的馬來裔人口過多,超過政府規(guī)定的比例限制,該社區(qū)的華裔、印度裔和其他族群也不能將房子再賣給馬來裔(參見表3)。endprint

      3.增量改革。1989年3月1日開始,新加坡全面實行族群住房配額制,但并非在全國范圍內按照配額比例大調整,而是存量不動,即原有社區(qū)或樓棟的族群比例如果有某個族群突破上限,并不立即強行要求調整,而是只對其房屋出售作出限制。事實上,由于這項政策限制主要是為了避免出現(xiàn)極端結果,因而并沒有影響到太多的新加坡居民。政府反復強調,不管是華裔、馬來裔、印度裔還是其他族群,都不會要求從現(xiàn)住的公寓中搬出。二手房市場統(tǒng)計顯示,大部分公寓住戶的交易在同一族群之間進行,受此政策影響的住戶,當時不到1700戶。[2]

      4.先到先得。由于新加坡族群住房配額比例的設定是上限限制,而且無論是在社區(qū)層面還是樓棟層面,都高于該族群在全國人口中所占比例,因此,具體到某一社區(qū)或樓棟而言,在申請過程中仍然遵行的是“先到先得”的原則。如在某一社區(qū),如果馬來裔和印度裔已經(jīng)達到其族群比例上限(22%+12%),則華裔可申請比例只有66%而非84%。在樓棟層面亦是如此。

      另外,由于近年來選擇居住政府公寓的新加坡永久居民(Singapore Permanent Resident)人數(shù)持續(xù)上漲,為了防止在政府公寓出現(xiàn)新的永久居民聚居地及使他們更好地融入新加坡社會,新加坡住房發(fā)展局對非馬來西亞裔永久居民購買公寓實施了一套新的配額制度,其社區(qū)和樓棟配額比例分別為5%和8%。②

      (三)新加坡族群住房配額制的實施效果

      對于新加坡的住房政策,全球各地贊譽頗多。畢竟,在如此有限的土地上成功地解決了數(shù)百萬人的住房問題。但對于其族群住房配額制,則毀譽參半。正如2015年5月新加坡副總理所說,盡管這一政策在新加坡不太受歡迎,但實踐證明它確實是最重要的政策。[12]

      1.積極作用。新加坡盡管是一個城市國家,但同時作為一個多民族國家,有學者提出,“如果要發(fā)展成一個內部更加一致、整合更加完美的新加坡社會,多元民族政策必須繼續(xù)。新加坡的族群和諧、長治久安甚至其存在與否都依賴于它?!盵13](P.14)在我國,高永久教授等認為,新加坡族群住房配額制以“族群比例”為手段,利用轉換空間位置,弱化族群集體差異,強化個體差異,培育公民意識,智慧地將多民族國家治理中棘手的種族矛盾、族際沖突化解,成功地打造了國家認同,柔性地實現(xiàn)了民族國家建構的宏大目標。[3]

      首先,有助于實現(xiàn)社區(qū)族群比例“平衡”,實現(xiàn)各民族互嵌。如研究表明,在勿洛與裕廊島,1988年其馬來裔和印度裔分別達到59%和24%,大大超出其在新加坡總人口中的比例,實施這一政策后,到1998年,這一比例分別下降到19%和11%。[14]

      其次,縮短了各族群之間的社會距離。各族群有比例地混居,有助于實現(xiàn)從過去各族群間的“背靠背”轉向“面對面”,從而有助于互相了解和尊重彼此的族群文化差異,緩解族群緊張關系。在新加坡政府公寓樓下,經(jīng)??梢钥吹饺A裔與馬來裔同時各辦各的婚喪事宜而互不干擾。

      再次,有助于構建共同價值觀。自新加坡建國伊始,政府就非常注重共同價值觀的培育。1991年,新加坡政府頒布了《共同價值觀白皮書》。白皮書不僅強調“國家至上,社會為先”“家庭為根,社會為本”,同時也極力強調“種族和諧,宗教寬容”。事實上,族群住房配額制即是新加坡共同價值觀最重要的培育手段。Chua(1991)指出,新加坡的公共住房不是去政治化的,相反,是一種相當成功的意識形態(tài)手段。[15]族群住房配額制,不僅作為一項公共政策,同時也是作為一項官方意識形態(tài)話語,對于重構新加坡國民共同價值觀起著關鍵作用。

      2.消極影響。在新加坡,族群空間上的隔離一直被視為重要的社會問題,而族群住房配額制作為其主要政策工具之一,盡管官方聲稱十分重要,同時官方也承認此項政策并不特別受民眾歡迎。最主要還在于,其政策實施存在一定的消極影響。

      首先,住房市場扭曲。根據(jù)Wong(2013)的研究,他利用電話薄抽取超過5萬個樣本,然后對其中自2005年4月至2006年8月間的35744筆房產交易進行調查發(fā)現(xiàn),平均而言,受配額影響華裔的房產交易價格要高于不受配額影響華裔的近5%。相反,對于受配額影響的馬來裔和印度裔而言,其房產交易價格要低3%。[16]這主要是因為,華裔經(jīng)濟狀況相對較好,人口比例大,買家相對較多。而馬來裔、印度裔本來人口比例相對較少,買家也較少,因而會造成買賣雙方一定比例的不平衡。

      其次,社會整合效果并不明顯。族群配額制旨在打破族群空間隔離,構建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與社會結構,從而實現(xiàn)社會整合。但諸多批評認為,此項預期效果并不明顯。這部分是因為馬來裔和華裔這兩個新加坡主要族群的宗教信仰不一。盡管華裔在宗教上是多樣的,近年來也有不少加入基督教,極少部分轉向印度教,但幾乎沒有華裔轉向伊斯蘭教。這也許是因為,在新加坡信仰伊斯蘭教即意味著成為馬來裔,因為后者幾乎是清一色的信仰伊斯蘭教。飲食上的差異又使得馬來裔與華裔為鄰時,除了日常簡單的問候以外,其社會交往仍然是相對隔離的。[5]

      總之,新加坡的實踐表明,在一個多民族國家,族群住房配額制有助于提升對新加坡的忠誠度,緩解族群間的緊張關系,培養(yǎng)良好的鄰里關系。但同時也表明,在一個族群文化差異仍然十分巨大的社會里,此項政策對于族群整合與社會整合,其作用仍然相對有限。

      三、新加坡族群住房配額制對我國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的啟示

      近年來,在我國“推動建立各民族互嵌式的社會結構與社區(qū)環(huán)境”,正成為各級政府促進各民族團結以實現(xiàn)“久久為功”的重大政策舉措,學術界也進行了積極而熱烈的探討。然而不管是居住空間上的互嵌,還是深層次文化心理上的互嵌,都需要有特定的政策工具來推進。新加坡族群住房配額制的實施,盡管其實施效果頗有爭議,但對于當前我國推動建立各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具有重要的啟示。

      (一)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要以公共住房為主要對象endprint

      新加坡國土面積小,人口密度大。自1964年開始,新加坡住房發(fā)展局(HDB)開始實施“居者有其屋”的政府公寓計劃。到目前為止,超過85%的新加坡公民居住在政府所建的公寓當中,而最終目標則是達到90%,最后僅10%的公民擁有昂貴的私有產權房屋。因此,在新加坡,國民對政府公寓的依賴是其族群住房配額制得以有效實施的前提,因為在住房供應上,住房發(fā)展局處于相對壟斷的地位,得以使其能利用住房政策實現(xiàn)各民族互嵌。在我國,住房供應以市場化為主,90%的住房是由市場供應的。但近年來,隨著民族地區(qū)城市化及各項保障性住房建設的推進,為我國各地方政府推進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提供了契機。盡管在全國大規(guī)模盲目引進族群住房配額制是不合時宜的,但在一些民族地區(qū)的城市,特別是近年來族群居住呈現(xiàn)明顯分化的城市,也可以嘗試在保障性住房申請、二手房產交易上采取一定的族群配額制。

      (二)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要以增量改革為策略

      新加坡族群住房配額制的實施,并不涉及全國范圍內大規(guī)模的存量調整,而是以新城建設為契機,控制增量。新加坡作為一個現(xiàn)代民族國家,只有60多年的歷史,而其族群隔離居住格局,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歷史上殖民者“分而治之”政策造成的。即便如此,由于是設定上限,在新加坡受族群住房配額制影響的群體并不大。而我國作為一個擁有幾千年歷史的文明古國,“大雜居、小聚居”的族群居住格局并沒有根本性變化,因此,就全國范圍來看,尤其是在城市,并不存在普遍的族群隔離。但近年來,隨著城市化的推進,越來越多的少數(shù)民族流動人口流入城市,自發(fā)形成了一些多民族混居社區(qū)或少數(shù)民族聚居“飛地”。在一些民族地區(qū)城市如烏魯木齊等,推動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較為迫切。但不管采取何種政策措施,都只宜控制增量而不宜大規(guī)模調整存量,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需要有一個較長時間的累積過程。

      (三)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要以科學規(guī)劃為基礎

      新加坡政府公寓之所以被廣泛接受,還與其科學規(guī)劃有關。在新加坡,政府公寓從新城的規(guī)劃到公寓樓的設計都相當科學:一是一般新城人口規(guī)模不大,不會導致人口過度集聚,一般控制在20萬至25萬人之間。在其周邊配套有商業(yè)空間、娛樂設施及輕工業(yè)園區(qū)。二是任何一個新的社區(qū)或樓棟,都有諸多不同戶型可供選譯,一般有8種類型,但最主要的是2居室和3居室的公寓。這樣做的好處是不僅可以促進族群互嵌,而且可以促進階層互嵌,防止出現(xiàn)族群、階層內聚的疊加。三是樓棟與社區(qū)預留有充分的公共空間。新加坡政府公寓設計有一個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樓棟間連廊的設計與一樓公共空間的預留。在新加坡,樓棟之間由連廊連接,連廊里有各種各樣的公共文化設施,這為密切各族群間社會交往提供了充足的空間,有助于形成社區(qū)意識、促進鄰里友好。[17]另外,新加坡政府公寓樓棟的一樓全是架空層,是該樓棟最重要的公共空間之一。這為各族群在舉辦婚喪嫁娶等各種富有民族文化禮儀時,提供了豐富的公共空間,也為馬來裔平常稍大規(guī)模的宗教生活提供了公共場所,從而各族群之間能夠互相尊重差異時互不干擾,實現(xiàn)族群關系各諧共處。而在我國公共住房設計方面,旨在為低收入家庭提供的保障性住房,往往具有地域上的邊緣化和孤島化,規(guī)模上的大型化和集中化的空間安置模式,[18]因此,在此情況下,即使采取族群住房配額制,也不可能達到新加坡該項政策的實施效果。

      (四)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要秉持一體多元理念

      在新加坡,“族群和諧”“宗教寬容”是其最重要的共同價值觀之一。而族群住房配額制度的設計,既是這些共同價值觀的體現(xiàn),也是構建、夯實共同價值觀的最重要制度之一。如族群住房配額制規(guī)定,如果是跨族群通婚家庭,在配額限制方面,可以選擇夫妻雙方任何一方的族群配額,這就無形中對于跨族群通婚給予了制度鼓勵,從而有利于族群交往交流與交融。特別是,在新加坡族群住房配額制的主要目的是保持族群多元而非族群同化,因此,從制度設計上,其族群住房配額制既非要打散馬來裔與印度裔使其同化于華裔,而是促進在保持族群多元的基礎上促進族群團結,打造全新的“新加坡人”。我國自古就是一個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各民族共同開發(fā)了祖國的錦繡河山、廣袤疆域,共同創(chuàng)造了悠久的中國歷史、燦爛的中華文化。我國歷史演進的這個特點,造就了我國各民族在分布上的交錯雜居、文化上的兼收并蓄、經(jīng)濟上的相互依存、情感上的相互親近,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離不開誰的多元一體格局”。[19]因此,在我國推動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過程中,“多元”而非“同化”是其任何一項公共政策的核心。

      (五)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需要有完備的政策體系

      在新加坡,族群住房配額制只是其住房政策的一部分,也只是其族群多元主義政策的一部分。一方面,新加坡住房政策中除了族群配額制以外,還有一系列鼓勵家庭養(yǎng)老、鼓勵生育、照顧特殊群體等政策。也就是說,在新加坡,住房政策不但承擔有“居者有其屋”的功能,還承擔了構建新加坡共同價值的重要功能。另一方面,從新加坡族群多元主義政策除了族群住房配額制以外,還有禁止成立單一族群政黨、實行“集選區(qū)”政策等。在新加坡,既不允許成立單一族群的族群性政黨,同時還規(guī)定,在“集選區(qū)(Group Representation Constituency,簡稱GRC)”,任何政黨組織競選,所提名的議會候選人團隊中必須至少有一名少數(shù)族群候選人。因此,對于新加坡而言,族群住房配額制只是其構建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和社會結構系列政策之一。這一政策的有效實施,是以其完備的政策體系為支撐的。當前,在我國推動各民族互嵌式社區(qū)建設,不僅需要調整住房政策,還需要調整更多的經(jīng)濟社會政策,形成政策合力,才能發(fā)揮積極有效的作用。

      注釋:

      ①參見The Straits Times, 17 February 1989。

      ②一個非馬來裔的永久居民(SPR)公屋購買者如果想在二手市場上購買政府公寓,必須同時滿足族群配額與永久居民配額限制。參見新加坡住房發(fā)展局網(wǎng)站:http://www.hdb.gov.sg/fi10/fi10296p.nsf/PressReleases/C515273FA0 68DD58482576DD00169155?OpenDocument。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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