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杰
天津市濱海新區(qū)人民法院,天津 300457
在勞務合同履行過程中,提供勞務一方依約提供了勞務,接受勞務一方未按照約定履行給付貨幣的義務,提供勞務一方對接受勞務一方提起訴訟,雙方之間的合同不存在約定管轄,亦對合同履行地點沒有約定或約定不明的情況下,合同履行地如何理解和確定,管轄法院如何確定?雖然《最高人民法院關(guān)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以下簡稱“民訴法解釋”)第十八條第二款即“合同對履行地點沒有約定或約定不明,爭議標的為給付貨幣的,接收貨幣一方所在地為合同履行地……”進行了明確規(guī)定,但在司法實踐中確定管轄法院時應如何理解,該條款適用的范圍及相對應案件的“合同履行地”應如何理解和確定存在一定的爭議。有的認為該條款適用的范圍僅僅是針對案由為借款合同的規(guī)定,認為勞務合同的履行地當然應為勞務行為實施地;有的認為該條款系針對所有除約定管轄、合同對履行地有明確約定、法律對合同履行地有明確規(guī)定的法定管轄和適用專屬管轄規(guī)定之外的所有案件。即,在勞務合同履行過程中,當勞務行為實施地同接受勞務一方所在地不一致,且雙方之間未約定管轄法院,亦對合同履行地不存在約定的情況下,提供勞務一方起訴接受勞務一方給付勞務費的,合同履行地應為提供勞務一方即接受貨幣一方所在地,即接受貨幣一方所在地法院具有管轄權(quán),接受貨幣一方無權(quán)到勞務行為實施地法院提起訴訟。對于此,本人贊同后者。法律程序是指人們進行法律行為所必須遵守或履行的法定的時間與空間上的步驟和形式,是實現(xiàn)實體權(quán)利和義務的合法方式和必要條件①。確定管轄顯然是法律程序的重要部分,只有正確認識合同履行地的概念才能最終實現(xiàn)當事人的實體權(quán)利。在此,本人將從以下方面展開詳細論述。
民訴法解釋第十八條是對合同履行地的解釋。該條款明確約定了,在不存在約定合同履行地點的情況下,訴訟爭議標的為貨幣的,接收貨幣一方為合同履行地。結(jié)合法定管轄應為被告住所地和合同履行地的規(guī)定,在訴訟爭議標的為給付貨幣的情況下,有管轄權(quán)的法院為被告住所地的法院和原告所在地的法院均有管轄權(quán),原告作為接收貨幣一方當然有權(quán)向自身所在地法院提起訴訟。
通過民事訴訟法及其解釋對部分有名合同的合同履行地進行規(guī)定的情況可知,程序法上合同履行地的概念和范疇同實體法上合同履行地的概念和范疇不盡相同。程序法上合同履行地確定規(guī)則與實體法合同履行地含義的分離,造成審判實踐中合同糾紛案件管轄方面問題的泛濫。歸其原因就在于合同糾紛案件法律規(guī)定中合同履行地規(guī)則的各種弊端所致。因此,合同履行地簡便的確定規(guī)則,是現(xiàn)行民訴法司法解釋修改的出發(fā)點和亮點。
合同履行地點是指履行義務的地點。然而,現(xiàn)實生活中的合同多數(shù)為雙務合同,即至少存在兩個義務履行地點。恰恰,在日常生活中我們接觸的大部分雙務合同又系有償合同,這些合同有一個共性的義務就是給付貨幣,另外一個同給付貨幣相對應的義務即根據(jù)具體合同性質(zhì)的不同而不同。如,勞務合同中跟給付貨幣相對應的義務就是提供勞務,買賣合同中跟給付貨幣相對應的義務就是交付貨物等等。但我們受到實體法、合同名稱和潛意識思維的影響往往將同給付貨幣相對應的義務認定為合同的顯性義務,同時弱化或忽略同“顯性義務”并列存在的給付貨幣的義務。這也恰恰導致,在司法實踐的立案過程中,立案相關(guān)工作人員往往根據(jù)自己的意愿或潛意識去選擇其中顯性義務作為合同履行地去確定管轄,從而導致了原告“亂訴”、法院“亂立”或“相互推諉”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故,在訴訟過程中,履行地點單一化、明確化是確定管轄的前提,也是現(xiàn)行民訴法解釋的立法目的。
合同糾紛案件管轄確定的原則,無非分為法定管轄和約定管轄兩種,即《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十三條“因合同糾紛提起的訴訟,由被告住所地或者合同履行地人民法院管轄?!焙偷谌臈l“合同或者其他財產(chǎn)權(quán)益糾紛的當事人可以書面協(xié)議選擇被告住所地、合同履行地、合同簽訂地、原告住所地、標的物所在地等與爭議有實際聯(lián)系的地點的人民法院管轄,但不得違反本法對級別管轄和專屬管轄的規(guī)定。”
約定管轄不存在歧義,系以意思自治為基礎(chǔ)的雙方約定為準。法定管轄中被告住所地的理解和確定亦不存在難度。唯有可能存在爭議的也就是法定管轄中合同履行地的確定。對于法定管轄中合同履行地的確認,民訴法和民事訴訟法解釋對部分有名合同的履行地進行了規(guī)定,對于此部分有明確規(guī)定的有名合同,應以法律規(guī)定為準進行確認管轄。然,大部分有名合同和其他無名合同的合同履行地,民訴法和民訴法解釋并未進行明確規(guī)定。在此基礎(chǔ)上,最高院通過民訴法解釋第十八條“合同約定履行地點的,以約定履行地點為合同履行地。合同對履行地點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爭議標的為給付貨幣的,接收貨幣一方所在地為合同履行地;交付不動產(chǎn)的,不動產(chǎn)所在地為合同履行地;其他標的,履行義務一方所在地為合同履行地。即時結(jié)清的合同,交易行為地為合同履行地。合同沒有實際履行地,當事人雙方住所地都不在合同約定的履行地的,由被告住所地人民法院管轄。”的規(guī)定,對民事訴訟法第二十三條和第三十四條所涉合同履行地一并進行梳理和解釋。故,宏觀的立法邏輯已經(jīng)給了我們認定合同履行地的明確思路和邏輯,我們在通過認定合同履行地而確定管轄法院的過程中應當自信而堅決的貫徹執(zhí)行,而非通過無根據(jù)的意定方式來確定。
回歸到勞務合同糾紛,勞務合同糾紛非勞動合同糾紛范疇,不能適用勞動法和勞動合同法的法律規(guī)定,在法律性質(zhì)上屬于普通的合同糾紛范疇,民事訴訟法
及其解釋沒有關(guān)于勞務合同糾紛履行地特別規(guī)定。在此情況下,應當適用民事訴訟法解釋第十八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確定勞務合同的履行地及管轄法院。
綜上,勞務合同中提供勞務一方對接受勞務一方提起訴訟的,在不存在約定管轄及約定履行地的情況下,當勞務行為實施地與被告住所地和原告所在地均不一致的情況下,勞務行為實施地法院無管轄權(quán),被告住所地或提供勞務一方所在地法院有管轄權(quán)。司法過程中,程序本身是否公正是當事人、執(zhí)法者以及社會主體普遍關(guān)心的問題②。正確確定合同履行地直接決定了案件管轄法院及管轄法院的正確與否,是程序公正的重要體現(xiàn)。司法過程中,相關(guān)司法主體應當對該問題予以應有的重視,以彰顯司法公正。
[ 注 釋 ]
①張文顯,主編.法理學[M].高等教育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10:336.
②謝佑平,萬毅.論司法改革與司法公正[J].中國法學,2002(5):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