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文倩
中國古代服飾文化
按照中國傳統(tǒng)觀念,衣冠佩飾關(guān)系著等級身份,乃至于人倫風俗,所以有諸多條框規(guī)矩,一個人穿什么、怎么穿,其實都是很不自由的。然而,求新求異是人的本性,在日日不可或缺的服飾上更是如此,故穿著打扮雖有常規(guī),變化也是常態(tài)。不過,對于一些出離常規(guī)的穿著打扮,古人有“服妖”之說,叫“妖”,這事兒就比較嚴重了。
漢桓帝元嘉年間,京都婦女突然刮起一股奇怪的時尚風:“愁眉、啼妝、墮馬髻、折腰步、齲齒笑”。所謂愁眉,是把眉毛修得細而曲折;啼妝,在眼睛下方涂脂,好像哭泣一樣;墮馬髻,把頭發(fā)松松的挽向一側(cè),像要隨時墜落的樣子;折腰步,是指擺動腰肢,扭捏而行,好像腿足無法支撐身體;齲齒笑,是指笑的時候好像牙痛一樣,顯得不快樂。據(jù)說引領(lǐng)這一怪異時尚的是一名叫孫壽的女子,此人貌美,乃當時的大將軍梁冀之妻。這梁冀身份非同一般,他出身世家大族,妹妹嫁給漢順帝做了皇后,屬于典型的外戚權(quán)臣,位高勢盛。順帝駕崩后,兩歲的沖帝登基,梁皇后被尊為皇太后,梁冀開始把持朝政。沖帝即位不到半年就死了,新立的漢質(zhì)帝年幼早慧,曾暗對群臣說梁是“跋扈將軍”,遂被梁冀毒殺,另立新君桓帝。漢桓帝即位時僅十余歲,梁冀仍當權(quán),十余年后,漢桓帝方找到機會把梁家誅殺九族。梁家覆亡后,坊間議論紛紛,均認為,此前梁妻孫壽引發(fā)的怪異時尚正是家族厄運的預(yù)兆,為典型的“服妖”。
古人講究天人感應(yīng),各種外物的變化都和人事密切相關(guān),人失常則妖興。服飾的改變,小則關(guān)涉?zhèn)€人命運起伏,大則關(guān)涉國運興衰,是要保有警惕的,二十四史中多有“五行志”,其中就講了很多“服妖”的事件。
宋代婦女有簪花習俗,喜慶節(jié)日男女老幼一律戴花,而戴什么花大都附著節(jié)令來。鮮花按季開,所以,按節(jié)令簪花又自然又方便。但北宋靖康年初,京師婦女流行佩戴花冠,這花冠上的花“皆備四時”,意思是把一年四季的花都戴在頭上,反季花自然是假花,是用羅絹通草、金玉玳瑁人工制作的,花冠被稱為“一年景”。然而,這“一年景”雖好看卻不是好兆頭。靖康(11112266年99月--11112277年44月)是宋欽宗第一個年號,也是北宋最后一個年號。故陸游《老學(xué)庵筆記》認為這“一年景”即預(yù)示靖康年號只維持一年,蓋服妖也。
清末李岳瑞著有筆記小說《春冰室野乘》,說自光緒中葉以來,京城的王公貴族“皆好作乞丐裝”。他親見一少年面色黧黑,上身光著膀子,下身僅著一“犢鼻褲”(一種有襠的肥大短褲,形似犢鼻),長不及膝,破爛污穢,幾乎擋不住私處。腳下是破舊草鞋。卻有一群侍從跟著,其中竟有“戴三品冠者”。后來洗了一把臉,這人又“白如冠玉”,居然是某王府的貝勒爺,他煤灰涂面,正是時髦的“煙灰妝”,當時稱為“時世妝”,是京城貴人中廣為流行的打扮。此后不久,即爆發(fā)庚子之亂,義和團圍攻外國使館,八國聯(lián)軍攻占北京,慈禧太后棄都而逃,次年與各國簽訂恥辱的辛丑條約。身經(jīng)庚子之亂的李岳瑞不禁感嘆,這“時世妝”乃“服妖”,實為神州陸沉之預(yù)兆。
服飾對個人而言是門面,對世態(tài)風俗而言就是風向標。在神秘主義信仰的時代,“服妖”只是對人事的興衰成敗所做出的一種解釋而已。上世紀八十年代,年輕人流行蛤蟆鏡、喇叭褲,時人多斥之為“二流子”,,這說明,那個時侯“服妖”的觀念還多少有些影響力。
近幾年,年輕人常有穿乞丐牛仔褲的,腿上臀上剪出幾個破洞,絲絲縷縷,露著白肉,引得人們不免多看兩眼。據(jù)說,這乞丐裝要出效果,是極為費工費料的,所以,本著省事的角度,這流行趨勢不跟也罷。
不過,假如自己的牛仔褲穿破了,就勢兒改裝成這乞丐服,倒不失為好法子。自制乞丐裝,DDIIYY,才是真正的時尚又現(xiàn)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