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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樟樹

      2018-01-22 17:36王誠林
      西部散文選刊 2018年1期
      關(guān)鍵詞:幽香漓江生命

      王誠林

      沿著漓江東岸江畔且行且走,穿越風(fēng)物,賞玩心境,采摘風(fēng)景,不覺間來到浮石,于村前拜會(huì)見您,我心中神圣而偉岸的——香樟樹!

      傳說,一千九百年前您即到此安家落戶,除去山石,土壤,及一些其它名物種,您算是此方圣土上最為耀眼的圣物了。

      您承天露,吸納宇宙精華,從歷史縱深處且行且走到此,身旁的漓江從歷史縱深處且行且走到此,仿佛預(yù)約似的。您雖年歲已高,仍然渾身活力,彌離出您特有的,濃郁的幽香氣息。這份幽香,連土地,天空都感覺到香氣襲人的。

      您與漓江相互凝望,相互欣賞,相互感佩。漓江以瀟灑,飄逸,古道熱腸見長;您以粗曠豁達(dá),英姿勃發(fā),蒼桑而不失陰柔陽剛之氣傲然于世;漓江展現(xiàn)的是開闊的胸襟,奔赴大海的理想抱負(fù);您所展現(xiàn)出的是莊重,寧靜,沉穩(wěn),大氣。雖身量威猛,高大,卻不失內(nèi)斂謙恭稟性。千年修練,只為溢香,因此獲香樟美名。

      您的如蜂窩狀的肌膚,仿佛勇士盔甲,粗糙而具彈性,某些深凹部位,像極人的淚眼;某些遭遇人為截肢處,疤痕猙獰醒目,再也無法愈合;一些被歲月利齒剝?nèi)テべ|(zhì),暴露肌肉的部位,畫出一個(gè)個(gè)蒼天般問號(hào);曾經(jīng)血汁斑斑的傷口竭力地往回收縮,這是一種劇烈疼痛后的內(nèi)卷收縮。歲月像蛀蟲和鋼刀,雕鏤您的神經(jīng),雕鏤您的風(fēng)骨。有時(shí),又像一把鋼錯(cuò),拽扯您的年輪,讓時(shí)間在您身上變老。

      您走進(jìn)歲月里,歲月走進(jìn)你的生命里,走進(jìn)你的血液骨髓里。好些寄生物,比如野草,小樹,也不問問您是否樂意,便強(qiáng)行植入您身體,貪婪地吸吮您的血肉供其成長;一些甲殼蟲模樣的寄生蟲,深深吸入您傷口邊沿的皮層組織,咀嚼您的筋骨,我能感受您的痛楚難耐。為緩解其疼痛,您將龍爪一樣的根莖深深地吸入土壤深處,完成生命的存續(xù),只待每年春季到來時(shí),您脫掉老葉,新綠披身,煥發(fā)生機(jī),透出青春底韻,以此回饋大地。

      一位紅衣女子端坐在您根部不知多久。她時(shí)而凝望蒼穹,時(shí)而低眉,仿佛被什么感動(dòng)著。俊俏姑娘身上的青春氣韻,與您的老成莊重形成鮮明比照。年輕姑娘感染給您年輕的生命氣息,您輸給她生命厚重感。

      我佇立一旁,觀察您許久,許久。觀察她許久許久,觀察靜泊的漓江許久,許久。

      您是一棵歡樂的樹,曾哭過,但笑比哭多。您笑人生,笑晴空朗朗,笑陰云密布,笑瓢潑大雨,雷鳴電閃,笑陰晴圓缺,笑花開花落,笑世事無常,笑飛逝溢香的日子……您曾經(jīng)洶涌澎湃的內(nèi)心,現(xiàn)已平和多了。您每天照常早睡早起。早起,不是因?yàn)轸[林的鳥音,而是喜迎第一縷陽光,您喜歡清晨第一朵純凈的白云掠過頭頂時(shí)的那種感覺。爾后靜靜地伴著漓江,看著村民日復(fù)一日,輩復(fù)一輩地延續(xù)著生命的軌跡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傳說很久以前,這里有兩棵茁壯的大樹,一棵是您,另一棵是您妻子。不幸,您的妻子早已離開人世,她離開您后那段黑暗的日子,您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您曾長時(shí)間沉緬于和妻子在一起度過的那些美好時(shí)光。漓江接收了您的寂寞,撫慰您的寂寞。村莊如漓江一般,陪伴您,撫慰您的孤獨(dú),讓您高興振作起來。

      無論多少磨難,多少歲月蒼桑,您呈現(xiàn)給世人的都是一棵幸福的樹,村也是幸福的村,江更是幸福的江。年年歲歲,深情關(guān)照,朝朝暮暮祝福感恩對(duì)方。此情此景,存續(xù)千年,未來,它仍然是一幅炫麗的人間圖景。

      我佇立您身前,感受您身上的歲月流痕,感受您的氣節(jié),感受您流暢如音樂的氣場,感受歲月在您身上變奏的生命禮贊。您將蘊(yùn)藏于胸的縷縷溢香,從里到外,從足跡到發(fā)端,絲絲縷縷地釋放,吸引著天空,吸引著大地上的一切,包括近在咫尺的甜竹,包括清風(fēng),更包括我。

      香心,香體,香自然,香人生,香是您永續(xù)的精神境界!

      ——選自作者新浪博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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