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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林匹克憲章》的解釋權和修改權之辨

      2018-01-22 11:36:10于亮
      體育學刊 2018年6期
      關鍵詞:解釋權憲章代表隊

      于亮

      摘 要:參加體育運動是基本人權,難民亦有不受歧視地參加體育競賽的權利。2016年里約奧運會難民代表隊的參賽彰顯奧林匹克運動對人權等美好價值的追求,但同時也暴露出國際奧委會在善治方面存在的不足。國際奧林匹克運動應受《奧林匹克憲章》的約束,《奧林匹克憲章》對國際奧委會各個機構的權力進行劃分;國際奧委會大會享有《奧林匹克憲章》的修改權,國際奧委會執(zhí)行委員會與國際體育仲裁院共享憲章的解釋權。規(guī)范性文件的解釋方法多種多樣,對文本的解釋也可能產生不同于語詞通常含義的效果,但解釋不能徹底背離文本,甚至實質性地廢棄文本。《奧林匹克憲章》明文規(guī)定參賽運動員必須代表一個國家,執(zhí)行委員會卻將其解釋為運動員可以不代表任何國家或地區(qū),執(zhí)行委員會的解釋明顯超越《奧林匹克憲章》賦予其的解釋權限。執(zhí)行委員會允許難民代表隊參賽的決定破壞了《奧林匹克憲章》的可預測性,侵犯了屬于大會的修改憲章的權利。國際奧委會應該通過大會修改憲章的方式對難民參賽問題進行安排,而非由執(zhí)委會任意解釋憲章。

      關 鍵 詞:體育法;奧林匹克憲章;難民代表隊;里約奧運會;國際奧委會

      中圖分類號:G811.2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7116(2018)06-0037-06

      Abstract: Participation in sports is a basic human right, and refugees have the right too to participate in sports competitions without being discriminated. The refugee representative teams participation in the Rio Olympic Games in 2016 highlighted the Olympic movements pursuit for beautiful values such as human rights, but in the mean time, exposed some deficiencies of the International Olympic Committee (IOC) in term of good governance. The Olympic movement should be bound by the Olympic Charter. The Olympic Charter divides the power of various organizations. The Session of the IOC has the Olympic Charter amendment right. The Executive Committee of the IOC and the Court of Arbitration for Sport share the Charter interpretation right. Normative document interpretation methods are diversified, text interpretation may produce an effect different from the usual meanings of words, but interpretation cannot totally deviate from the text, or even substantially abandon the text. The Olympic Charter expressly stipulates that a competition participating athlete must represent a country, yet the Executive Committee interprets it as that an athlete can represent any country or region. The Executive Committees interpretation obviously exceeds its interpretation power given by the Olympic Charter. The Executive Committees decision to allow the refugee representative team to participate in the games has undermined the predictability of the Olympic Charter, and violated the Charter amendment right that belongs to the Session. The IOC should make arrangements for the refugees competition participation issue by means of Charter amendment by the Session, but not let the Executive Committee interpret the Charter at will.

      Key words: sports law;Olympic Charter;refugee representative team;Rio Olympic Games;International Olympic Committee

      2015年爆發(fā)的歐洲難民危機使得難民的人權保護問題得到世界關注。難民理應不受歧視地享有人權[1],但能否為了美好目標而犧牲法治原則和程序正義?2016年里約奧運會難民代表隊的參賽雖然彰顯奧林匹克運動對人權等美好價值的追求,但其參賽安排存在程序瑕疵,有違法治原則,暴露了國際奧委會在善治方面存在的不足,而國際奧林匹克運動應受《奧林匹克憲章》的約束。本研究以里約奧運會難民代表隊的參賽為切入點,運用公法學分權理論厘清《奧林匹克憲章》解釋權與修改權的界線,旨在揭示國際奧委會執(zhí)行委員會通過解釋憲章方式作出難民代表隊參賽安排侵犯了國際奧委會大會對憲章的修改權,從理論層面為國際奧委會的善治進程添磚加瓦。

      1 難民代表隊的參賽彰顯人類尊嚴和奧林匹克精神

      里約奧運會已經圓滿落幕,本屆奧運會涌現出很多亮點,其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難民代表隊”(Team Refugee Olympic Athletes)參賽。這是國際奧運史上首支由難民組成的特殊代表隊,他們不代表任何國家或地區(qū)。在開幕式上,這支由10名難民組成的隊伍高舉奧林匹克會旗,在東道主巴西代表隊之前入場,獲得世人的關注和祝福。如果他們獲得獎牌,運動場將升五環(huán)旗,奏奧運會會歌。他們的成績可能不是最好的,但其參賽彰顯了人類尊嚴和人人平等的奧林匹克精神。國內外媒體對國際奧委會的此次創(chuàng)舉給予高度評價和贊揚,聯合國難民署稱其為難民事業(yè)的一大勝利[2]。

      難民問題一直是非常棘手的國際問題,2015年的歐洲難民危機使世人意識到難民問題已經迫在眉睫。據聯合國難民署估計,全世界有超過6 500萬人因戰(zhàn)爭、饑荒或其他人為或自然災害而流離失所,其中2 100萬人已經逃離他們的祖國[3]。從人權法的角度看,難民(包括已經取得難民身份的人和正在尋求被承認為此身份的人)都應享有基本人權和人的尊嚴。作為個人,享有人權條約確認的生命權、健康權、食物權、適足生活水準權等基本權利。此外,他們還有參加文體活動的權利。例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1978年通過的《國際體育運動憲章》(非約束性法律文件,后改名為《國際體育教育、體育活動與體育運動憲章》)宣告“參加體育運動是所有人的一項基本權利”。聯合國大會在1966年通過并開放給各國簽署的《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約》(聯合國九大核心人權條約之一,于1976年生效)第15條明確規(guī)定“人人有權參加文化生活”,此處文化生活應理解為包括體育運動。有的國家憲法將發(fā)展體育事業(yè)規(guī)定為政府的責任,例如瑞士、中國等。

      作為非政府組織(NGO),國際奧委會本身并非人權條約的調整對象。但其章程《奧林匹克憲章》(The Olympic Charter,相當于國際奧委會和整個奧林匹克運動的“憲法”,最新修訂版于2016年8月2日生效)明確規(guī)定奧林匹克的基本原則之一是人的尊嚴。1996年修訂的《奧林匹克憲章》首次提及“人權”一詞,并在基本原則部分明確規(guī)定:“參加體育運動是一項人權。每個人必須有根據他或她的需求參加體育運動的可能性?!焙罄m(xù)版本的憲章大體沿用了類似表述。2016年修訂的《奧林匹克憲章》在基本原則部分規(guī)定:“參加體育運動是一項人權。每個人必須有毫無歧視地并根據奧林匹克精神參加體育運動的可能性?!笨梢?,《奧林匹克憲章》本身已有對人權的考量。此前一項研究表明,雖然《奧林匹克憲章》直接涉及人權的條文有限,但是國際奧委會以及奧林匹克運動會在實踐中起到的促進和推動人權發(fā)展的作用卻是巨大的[4]。事實上,國際奧委會一直致力于人權和難民權利保護,并積極促進難民對奧林匹克運動的參與。例如,國際奧委會曾設立200萬美元難民緊急基金幫助難民參賽,但允許難民不以任何國家或地區(qū)代表團名義參賽尚屬首次??偟膩碚f,此次國際奧委會別出心裁地允許難民代表隊參賽與其尊重人權的政策一脈相承。

      國際奧委會允許難民代表隊參賽的積極意義是顯而易見的,也贏得了世人的尊重和贊美。然而,仔細研讀《奧林匹克憲章》可以發(fā)現,此舉違反憲章自身的規(guī)定。國際奧委會本應該通過修改憲章的方式對難民參賽問題進行安排,但其執(zhí)行委員會有意無意地忽視憲章的存在,作出明顯違反憲章的決定。這不禁引發(fā)本研究進一步思考:能否犧牲程序正義或法治原則來追求一個美好的目標?如果允許難民代表隊這個不代表任何國家或地區(qū)的隊伍參賽,今后是否也可以允許其他不代表國家或地區(qū)參賽的隊伍呢(如果他們也有正當理由)?國際奧委會執(zhí)行委員會的權力是否應該受到限制?執(zhí)行委員會的解釋權能否實質性地修改憲章?接下來本研究具體分析上述決定為何違反《奧林匹克憲章》。

      2 執(zhí)行委員會的決定不符合《奧林匹克憲章》的相關規(guī)定

      國際奧委會大會有制定和修改憲章的權力(憲章第18條)。但在憲章修訂前,國際奧委會的所有機構都要遵守憲章規(guī)定。允許難民單獨組隊的決定是由國際奧委會執(zhí)行委員會作出的,該決定的依據是執(zhí)行委員會有解釋憲章的權利[5]。關鍵問題是:執(zhí)行委員會的決定是否明顯超越了解釋的范疇?換言之,執(zhí)行委員會的解釋是否實質性地廢棄、甚至修改了憲章條款?為了回答上述問題,有必要分析最新版本憲章對運動員參賽資格的規(guī)定。

      第40條規(guī)定:“運動員、代表團官員或其他成員必須經由其本國國家奧委會報名參加奧運會?!钡?1條規(guī)定:“運動員必須是一個為其報名參賽的國家奧委會所在國的公民。關于某個運動員可以代表哪個國家參賽的所有事項應當由國際奧委會執(zhí)行委員會決定。” 第41條的細則進一步規(guī)定:“在所有關于一個參賽者是否有資格參加奧運會的問題上,或是代表他國籍國之外的國家,或是他選擇他想要代表的國家的問題,國際奧委會執(zhí)行委員會可以作出源于參賽者國籍、公民身份、住所或居所并包含作出決定前等待期的所有一般或特別決定。”

      可見,根據第41條及其細則的規(guī)定,國際奧委會執(zhí)行委員會雖然有權作出一般或特別決定,但其決定的結果仍然限制在運動員代表某個國家的范圍內。對難民而言,執(zhí)行委員會可以決定該人代表其來源國、現居住國或某個第三國,但不能決定他不代表任何一個國家。此外,《奧林匹克憲章》關于參賽程序的第44.2條規(guī)定:“只有國際奧委會承認的國家奧委會才可以提出競賽者參加奧運會的申請?!钡?4.3條規(guī)定參賽申請經國際奧委會批準后方獲得入場券。從這兩條規(guī)定也可以看出,難民代表隊的參賽在程序上存在瑕疵,因為他們未經任何國家奧委會提出參賽申請。需要指出的是,在解釋法律或規(guī)范性法律文件的時候,除進行文義解釋之外,還應當參考上下文和該法的目的和宗旨,并適當考慮用語的當代含義[6]。其中,目的解釋可能產生背離法條字面含義的效果,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法律文本與法律價值的緊張關系,但法律的權威性和穩(wěn)定性可能在目的解釋中受到威脅,因此不能濫用目的解釋[7]。就本文議題而言,即便考慮到“人類尊嚴”和“參加體育運動的基本權利”等《奧林匹克憲章》載明的目的,也不能將運動員必須代表一個國家解釋為不代表任何國家。目的解釋不能解釋出跟字面含義完全相反的意思,否則法條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事實上,國際奧委會完全可以允許難民代表受迫害國家之外的其他國家參賽,這同樣能維護其尊嚴和人權。國際奧委會讓難民單獨組隊,無非是想引起國際社會對難民問題的重視,其初衷值得肯定。但執(zhí)行委員會的解釋明顯違反了憲章,在實質上已經廢棄或修改相關規(guī)定?!秺W林匹克憲章》規(guī)定憲章的修改權屬于大會,而非執(zhí)行委員會。在大會依程序修改憲章前,國際奧委會的所有機構均應遵守當前憲章的規(guī)定。執(zhí)行委員會的解釋權受憲章限制,并不是任意的。因此,國際奧委會執(zhí)行委員會允許難民單獨組隊、不代表任何國家的做法從促進難民參賽的角度來看是令人滿意甚至歡欣鼓舞的,但在程序上值得商榷。

      執(zhí)行委員會的越權行為并非首次。在此次難民代表隊參賽之前,執(zhí)行委員會就曾多次允許獨立運動員參賽,這些運動員也不代表任何國家。獨立運動員參賽多是由于其所在國受到聯合國安理會制裁或所在國國家奧委會尚未組建。例如,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時,前南斯拉夫因受聯合國的制裁而被禁賽,但來自前南斯拉夫的運動員以獨立奧林匹克參賽者身份參加奧運會。盡管獨立運動員和難民代表隊的參賽都是事出有因,并且有正當理由,但這并不意味著可以任由執(zhí)行委員會以超越解釋權的方式廢棄憲章,甚至侵犯國際奧委會大會的修改憲章權。1992—2016年,大會對憲章進行18次修改,在如此頻繁的修改過程中,大會始終沒有在憲章中放棄對運動員代表國家參賽的要求。然而,另一方面,大會也從來沒有制止執(zhí)行委員會用越權方式作出的解釋。

      從最終實際效果來看,里約奧運會的難民代表隊只有10名運動員,且最終未獲任何獎牌,這似乎對其他代表隊并未構成實質影響,因此也沒有國家對其參賽提出質疑。但從長遠來看,允許難民代表隊參賽有可能實際影響其他國家代表隊的利益。比如,難民代表隊的運動員可能擠占其他國家代表隊的參賽名額,影響參賽名額的分配。此外,如果允許難民不代表任何國家單獨組隊參賽,那么其他群體例如宗教團體等也可能要求不代表國家參賽。這很容易使國際奧委會被某些國家操縱用來干涉別國的內政,例如縱容分離勢力并企圖造成分離的既成事實[8]。

      當然,要求運動員代表國家參賽的規(guī)則本身是否具有正當性是可以探討的。《奧林匹克憲章》的規(guī)則也并非不能修改,但修改憲章和解釋憲章是兩回事。取消或放松運動員代表國家的要求顯然已經超越了解釋憲章的范疇,而應屬于修改憲章的范疇。

      3 憲章解釋權與修改權的劃分

      3.1 《奧林匹克憲章》的權力制約機制

      1)憲章修改權。

      《奧林匹克憲章》規(guī)定國際奧委會由大會、執(zhí)行委員會和主席三大機構組成。《奧林匹克憲章》將制定和修改憲章條款的權力授予國際奧委會大會?!秺W林匹克憲章》第18.2條規(guī)定:“大會有下列權力:制定或修改《奧林匹克憲章》……”大會由國際奧委會全體成員組成,成員必須為自然人,其總數不得超過115名。憲章明確指出大會是國際奧委會的最高權力機構。從分權理論來看,大會相當于國際奧委會的立法機關。雖然國際奧委會委員的選舉缺乏民主基礎的問題一直備受質疑,但2000年前后國際奧委會的改革使其民主性大大提高[9]。較之執(zhí)行委員會,大會成員有更廣泛代表性(包括個人委員、運動員委員、國家奧委會或國家奧委會大洲聯合會主席委員、國際單項體育聯合會主席委員),由其專享憲章的修改權具有一定的正當性。

      2)憲章的行政解釋和執(zhí)法應用性解釋。

      《奧林匹克憲章》規(guī)定執(zhí)行委員會總體負責國際奧委會的管理和運行,并具體實施憲章(第19條)。從分權理論來看,執(zhí)行委員會大體相當于國際奧委會的執(zhí)法機關或行政機關。執(zhí)行委員會由15名成員組成,全部由大會選舉產生。執(zhí)行委員會的決定按照一人一票、簡單多數通過的原則產生。傳統(tǒng)法治觀念認為,解釋法律是法官的職責。法官是社會精英,受過良好的法律訓練,他們的解釋通常被認為是權威解釋。

      然而,人類社會進入工業(yè)化時代后,社會分工日益精細,出現很多技術性很強的專業(yè)領域,比如股票交易、高新技術產業(yè)、航空運輸、體育競技運動等。對這些專業(yè)性很強的領域的管理及相關法律規(guī)范的解釋需要借助和依賴行政機關在監(jiān)管實踐中積累的專業(yè)知識和經驗[10]。因此,現代國家的法律往往授權專業(yè)領域的行政機關對不確定的法律概念和條款含義進行解釋,人們將這一現象稱為“行政解釋”(狹義)[11]。上述《奧林匹克憲章》第41條授權執(zhí)行委員會對運動員代表哪個國家參賽進行解釋,這就屬于狹義的行政解釋。此外,除了專業(yè)性行政機關的行政解釋之外,一般執(zhí)法環(huán)節(jié)也需要對法律進行解釋。有學者指出,法律解釋是行政執(zhí)法的必經環(huán)節(jié),行政執(zhí)法人員進行應用性法律解釋是行政執(zhí)法的現實需要,具有高度的正當性[12]?!秺W林匹克憲章》也有類似制度設計,其第19條特別規(guī)定,執(zhí)行委員會有權為正確實施《奧林匹克憲章》作出一切必要的、以它認為適當形式的決定。執(zhí)行委員會基于《奧林匹克憲章》授權獲得了對憲章的解釋權,大體可以分為狹義的行政解釋和應用性法律解釋。其中,執(zhí)行委員會對運動員代表哪個國家參賽進行的解釋屬于狹義的行政解釋。執(zhí)行委員會的解釋權并非無限,無論是狹義的行政解釋還是應用性法律解釋都受憲章本身約束和限制。

      3)準司法解釋。

      《奧林匹克憲章》第61條規(guī)定任何發(fā)生在奧運會期間或與奧運會有關的爭端應當根據《與體育有關的仲裁法典》(Code of Sports-Related Arbitration)排他地提交給國際體育仲裁院(Court of Arbitration for Sport,CAS)解決。國際體育仲裁院目前已是獨立于國際奧委會的第三方仲裁機構。由于《奧林匹克憲章》授權其仲裁與奧運會有關的爭議,國際體育仲裁院取得了對憲章的解釋權(如果相關爭端涉及對憲章的解釋)。國際體育仲裁院是中立的爭端解決機構,從分權理論來看,其權力類似于司法權,本研究稱其為準司法權。此外,與一般商事仲裁的秘密性不同,國際體育仲裁更具透明性,CAS《奧林匹克仲裁規(guī)則》規(guī)定仲裁裁決以公開為原則,以不公開為例外。因此,透明化使得CAS仲裁實踐推動了世界體育的法治化進程[13]??傊瑖H體育仲裁院與國際奧委會執(zhí)行委員會共享憲章的解釋權,前者屬于準司法解釋權,后者屬于行政解釋權(廣義)。由于《奧林匹克憲章》仲裁條款存在,執(zhí)行委員會的行政解釋權(狹義行政解釋和應用性法律解釋)最終可能受到國際體育仲裁院的準司法審查。

      4)行政解釋與準司法解釋的關系。

      對于執(zhí)法應用性解釋,司法機關有廣闊的審查空間。然而,爭議較大的是狹義的行政解釋與司法或準司法解釋之間的關系。狹義的行政解釋具有很強的專業(yè)性和技術性,司法或準司法機構在審查行政解釋時應持何種態(tài)度?對此問題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法院對于行政解釋應當給予司法尊重,僅審查行政解釋是否逾越、濫用裁量,而非用法院的標準取代行政標準。這種觀點以美國謝弗林案判決為代表[14]。另一種觀點認為,應當用法院獨立的解釋取代行政解釋。兩種觀點各有支持者,體現了兩種不同的理念[15]。但無論哪種觀點都不排斥司法對行政解釋的審查權。由于國際奧委會執(zhí)行委員會允許難民代表隊不代表任何國家的解釋明顯越權,因此按照上述兩種觀點都可以被國際體育仲裁院的準司法解釋權所糾正。

      3.2 難民代表隊參賽屬于憲章修改權的范疇

      修改法律屬于立法權的范疇,解釋法律屬于執(zhí)法或司法的范疇。法律文本通常具有穩(wěn)定性和高度抽象性,而社會生活形形色色且處于不斷發(fā)展變化中,因此執(zhí)法者或司法者在實施法律的過程中需要對法律文本進行解釋,以明確相關概念的內涵和外延。法律解釋是解決法律穩(wěn)定性與社會發(fā)展變化之間矛盾的一種重要手段,解釋的過程也使得法律不斷豐富發(fā)展。有學者指出,國際體育仲裁院通過對有關體育組織章程、規(guī)則的解釋在仲裁實踐中促進了體育法的形成和發(fā)展[16]。

      法律解釋的創(chuàng)造性和忠實于法律文本的要求是一對永恒的矛盾。一方面,解釋的創(chuàng)造性是不可避免的,因為要扼殺解釋的創(chuàng)造性無疑是取消解釋活動本身[17]。事實上,社會事實的變遷要求解釋者通過創(chuàng)造性的解釋回應社會中的新情況。例如,主權國家過去是、現在仍然是國際社會的基本單位。但歷史上西方殖民主義和20世紀風起云涌的反殖民運動催生中國香港這樣的地區(qū),它們并非主權國家,但享有高度的自治權。國際奧委會將“國家奧委會”中的“國家”解釋為包括主權國家和地區(qū),這符合國際政治的現實,這樣的解釋是合理的。另一方面,解釋也不能是任意的、武斷的,更不能廢棄立法。解釋活動以不違背法的安定性為前提,法律文本的文義限定了解釋者的創(chuàng)造空間[18]。還有學者指出,法治反對過度解釋,無論是司法積極主義還是司法限制主義的解釋方法都是反對過度解釋的[19]。就《奧林匹克憲章》的解釋而言,執(zhí)行委員會和國際體育仲裁院進行解釋活動的正當性在于憲章的授權,如果解釋的結果嚴重背離憲章文本,那么解釋也將失去正當性。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國際奧委會大會甚至有權修改憲章,撤銷對國際體育仲裁院授予的爭端解決權。執(zhí)行委員會作為執(zhí)法機關,更應該遵守憲章的規(guī)定,其解釋權也應該受到限制。

      雖然解釋權與修改權之間很難劃出清晰的界限,但一個基本原則是解釋不能實質性地廢棄條文或徹底修改條文[20]。執(zhí)行委員會將“運動員必須代表一個國家”解釋為“運動員可以不代表任何國家”,實質上已經嚴重背離條文,得出跟條文完全相反的含義。雖然執(zhí)行委員會在形式上進行的是行政解釋,但它已經實質地修改了憲章,超越了自身的解釋權,并已經侵犯了大會對憲章的修改權。

      總的來說,目前國際奧委會在難民代表隊參賽問題上的實踐有違法治精神,這種“赤裸裸”地違背憲章的實踐應當盡快得到糾正。如果國際奧委會大會認為修改憲章的時機成熟,那就應該盡快修改憲章,對運動員代表國家參賽作出例外規(guī)定。如果國際奧委會大會認為修改憲章的時機尚未成熟,那就保持文本現狀,但應對執(zhí)行委員會的越權解釋進行監(jiān)督和糾正。

      3.3 奧林匹克善治要求規(guī)則透明、機構內部權力分工明確

      現代奧林匹克運動正在經歷危機,許多國家不愿申辦奧運會[21]。這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成本收益的經濟賬之外,也不乏國際奧委會在組織管理方面的不足。任海[22]指出,國際奧委會屢次陷入困境或丑聞的原因之一是法治不足、人治色彩濃重。體育組織往往獨立于政府部門和政治權威,這一方面有利于其自主發(fā)展,另一方面也容易導致體育組織內的專斷和集權[23]。2014年,國際奧委會第127屆大會通過的《奧林匹克2020議程》第27項原則重申并強調了善治原則的重要性,要求奧林匹克運動的所有組織接受和遵守《奧林匹克和體育運動善治基本通則》(Basic Universal Principles of Good Governance of the Olympic and Sports Movement,簡稱《基本通則》)。

      法治是善治的重要一環(huán)?!痘就▌t》對體育組織規(guī)章透明度和內部權力制約的要求體現了法治原則?!痘就▌t》第2.2項要求,體育組織的所有規(guī)章,包括但不限于組織章程和其他程序性規(guī)章,都應該清楚、透明、公開并易于公眾獲?。灰?guī)章應該是清晰的,能使公眾理解,并具有可預測性;修改規(guī)章的程序也應該清楚、透明。第2.3項要求,體育組織內部機構的職權劃分應該在章程中清楚地界定,并在必要時進行審議或調整。第2.6項進一步要求,諸如大會、執(zhí)行機構、紀律委員會等不同機構之間的職責應該清楚地規(guī)定和劃分。可見,國際奧委會所倡導的善治包含了法治原則,其中特別重要的是:體育組織的規(guī)章應該清楚、透明,并具有可預測性;組織內部權力劃分明確,相互制約。此次里約奧運會允許難民代表隊不代表任何國家參賽的安排暴露了國際奧委會在善治方面還存在一定不足,具體而言:此次安排破壞《奧林匹克憲章》的可預測性;執(zhí)行委員會的決定侵犯了屬于大會的修改憲章權。本研究非常贊同奧林匹克運動應該促進人權等美好價值,但是具體落實應該遵循善治的基本原則。

      國際奧委會大會享有《奧林匹克憲章》修改權,國際奧委會執(zhí)行委員會與國際體育仲裁院共享憲章的解釋權。其中,執(zhí)行委員會的解釋權包括狹義的行政解釋和執(zhí)法應用性解釋,國際體育仲裁院的解釋權屬于準司法解釋。執(zhí)行委員會的解釋權(狹義行政解釋和應用性法律解釋)最終可能受到國際體育仲裁院的準司法審查。雖然解釋活動可以有一定創(chuàng)造性,但是解釋不能實質性地廢棄條文或徹底修改條文。里約奧運會允許難民代表隊不代表任何國家參賽的安排在很大程度上體現對人權美好價值的追求,但也暴露了國際奧委會在善治方面還存在不足。具體而言,此次安排破壞《奧林匹克憲章》的可預測性;執(zhí)行委員會的決定侵犯了屬于大會的修改憲章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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