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艷川
楊艷川:我們認識好幾年了,那時在木呷老師的帶領下,編輯《寧蒗》雜志,我們主推過一期你的詩作,之后,便經常關注你的創(chuàng)作和成長。在小涼山詩人群中,你是眾多90后作者中頗具代表性的一位,我們都認為你是小涼山詩人群未來的希望。由于忙碌的工作,好久沒有閱讀詩歌了,好像自己離詩和遠方越來越遠,這次讀完你傳來的詩稿,感覺又近了。我知道,你在大學期間獲得了一些獎,是校園詩人。不知道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創(chuàng)作的?
鄭賢奎:2016年,我走上了寫作的道路。說到獲獎,校園詩人,其實老師過獎了,當初才開始寫,只想著發(fā)表。后來一想,我心里有點后怕。懂文學的人在朋友圈多起來,真正懂的人沒幾個,但是我寫了也不敢就是一發(fā)了之。我想先放一段時間,再回頭看,能發(fā)還是要在紙質刊物上發(fā),能不發(fā)就不發(fā)了,只要熱愛它,寫下去。我相信,時間、人心會給出最好的答案。
楊艷川:在你的文學之路上,有沒有一些難忘的故事?
鄭賢奎:第一次在《寧蒗》雜志上發(fā)表作品,我還記得那首不成熟的敘事詩《白牛廠背礦》。
第一次收到木呷老師寄來的稿費,一首情詩刊登于《壹讀》,那首詩的寫作很奇妙,一個夢,夢見卞之琳,醒來就寫成。
第一次帶著十八首詩稿去成都參加西南高校詩歌論壇活動,上臺讀自己的詩,很緊張,讀得很慢。在成都的一家露天燒烤店,與貴州的90后青年寫作者在小雨中吃燒烤、喝啤酒,有人提議,我們聊一下各自的筆名,說到海子,說到云南昭通女詩人桑田。我覺得他們真誠、樸實、熱情。第二天清晨醒來,我們簡單告別,爬上火車離開。
第一次在滇池畔和李永天老師一行見面,盧中華西裝一脫,唱了一首《大山之子》,這讓我既震撼,又親切。
楊艷川:正是因為這些許許多多多的“第一次”,構成我們豐富的生命色彩和文學底色。在當下“很物質”的時代,是什么樣的動力讓你堅持創(chuàng)作的?
鄭賢奎:太美的東西,你不敢去觸碰,它殘酷的東西,你不敢去直視??催^余華《活著》的人都知道,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敘述了《活著》。不知為何,我對村莊里會講故事,唱山歌民謠的人很感興趣。想把他們的山歌、民謠用筆記錄下來。在我生長的那片土地,那里有我的親人,殘留著我兒時的記憶,我目睹著親人們坎坷的一生。憑著這些,我想寫作,但我沒有動筆,他們卻一天天老去,我害怕他們有一天把這些東西帶走,特別在冬天,老人容易“出走”,這一走或許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楊艷川:是的,每一個人都是一本書,每一個村莊都是一部地方簡史,它們是我們創(chuàng)作的源泉。談談你的一些創(chuàng)作感受?
鄭賢奎:生活是一個場,一個給人希望的場。詩意在日常中發(fā)生著。菜市場,擦鞋匠,閱讀,寫作給予我的,也是我所需要的,甚至更多。
喜歡誠實、冷抒情、刺疼,給人以溫暖、希望的詩歌。
寫作是一件很私人化的事。
詩歌是一個人的宗教,每寫一次詩都是在放血。
短詩如利刃出鞘,直抵人心。
懷疑很重要,寫作需要這種勇氣。
一個寫作者需要在閱讀和寫作中找到文學的師承,自己的語言譜系,讓作品發(fā)聲,與讀者說話。
有時我想返回剛開始寫作時那種狀態(tài),偶爾看別人的作品,也會影響到自己。
楊艷川:基于你對生活比普通人理解得更加深刻,那你平時讀些什么書?
鄭賢奎:詩歌讀的多一些,其次是散文、小說。汪曾祺的《跑警報》、余秋雨的《都江堰》、斯蒂芬金的《肖申克的救贖》給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喜歡屈原、蘇軾。最近在讀于堅、阿來、曹文軒。
楊艷川:對當下同齡人作者有什么看法?
鄭賢奎:我認識的90后青年寫作者不多,就拿我熟識的幾個朋友來說。他們的寫作都是在初高中就開始了。
麗江的阿卓日古、昭通的米吉相、云大銀杏文學社的楊敏等。他們都是我在寫作路上認識的好友,我們會在微信上交流一些關于寫作的問題。如今我們早已四散天涯,成為一個社會人。突然想起一句話,畢業(yè)有時也是一場災難!
“聽說云南90后寫詩的越來越多了,這是個好事!”這是我在逛微信朋友圈時,阿卓在昭通野草文學社云南90后詩歌展上說的。
阿卓的詩歌給我一種傻傻有愛的感覺。這是最初的印象。
小米偶爾會把他寫的詩傳給我讀,那段時間,讀他的詩,有共鳴。我到德宏上班以后,他經常調侃我,叫我鄭在忙。似乎少了這些生活的調味劑,還有點不習慣。
“一起玩,阿奎,加油??!”他總是這樣說。
在微信公眾號——垮掉的李白,發(fā)“如果王小波活在今天,他會怎樣諷刺所謂的創(chuàng)新?!蹦鞘且粋€有個性、先鋒的楊敏。他寫過一首《內褲旗幟》,很有意思的一個人,和他參加詩歌活動的那短時間,我很快活。
偶爾也看其他90后青年寫作者的作品。我認為我們90后青年寫作者需要多讀多寫,多沉淀,才能不斷進步。
楊艷川:到目前為止,你認為自己的那首詩比較滿意?
鄭賢奎:如果這個問題問的是“到目前為止,你認為自己的那首詩最滿意?”那我就只有毫不猶疑的微笑,因為沒有??!幸好問的是比較滿意,應該還是那首《雪落下》,這首詩寫于昆明安寧,用筆寫好后打在電腦上,沒有改動過。有朋友說,過一段時間,你回頭再讀寫下的詩,如果還有感覺,那就是他心目中的好詩。
我有深刻的體會,剛開始寫作時,那些分行看起來自言自語,卻又是打開的,像雪一樣干凈,有童話的美好,有眼淚,有溫度。
有生之年,能寫出一句,或者一首好詩,那也是一種追求。不止于盡善,要達到盡美。
楊艷川:對未來創(chuàng)作有什么打算?
鄭賢奎:會一直寫下去。想寫散文,憋了很久。對兒童文學、文學批評、小說也感興趣。向往天山、敦煌、茶馬古道,也想用它們入我的文字。
總之會嘗試更多的寫作啦!寫作的路上可能會發(fā)生更多好玩的事。
楊艷川:你的執(zhí)著和率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構建的精神花園,讓人感受到一種人性的溫度,以及生活的一種原汁原味,但愿你在未來,多出精品佳作,在語言的天地里開疆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