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尤臺
想抽煙的時候,這次她沒想起你。
你們也彼此神往過,你們彼此咽過口水
你盯著她你胳膊垂著挺僵硬的。
雖然現(xiàn)在是放下了,還一連卸下這樣多
這樣多驚嘆的波浪。
但是有圖為證,你撐腮看上去很蠢。
我看你現(xiàn)在像是故意忍耐著,把自己平躺
你故意在自己身上積累
那一點點平躺的灰塵。
而波浪隨便一個翻身就蒸發(fā)得一塌糊涂,
大霧中一個泡沫愛一個宇宙。
陽光在外面拼成整塊以后,
才會有窗簾的縫隙。睫毛撐高一些
就算是隨過
這陣下臺階的鞋跟聲。
她親他。長頸鹿把花紋拐了好大一圈
紋絲不動的褶皺
直視這一個
晦暗不明之國。
像是正在平穩(wěn)的橋。
施工中添出一塊
急于靠岸的脖頸和著
她貼上去。像是正在合上的花。
光華樓像藤蔓結(jié)得好近
倒置的泡騰片。歌曲聲一直向下
余波環(huán)住噴泉,
濺出的思緒繼續(xù)跟著
一個溫柔而正確的人。
鹿在歌曲里叫她。
鐘表滾著緩慢發(fā)胖的刻度
撥開窗簾,縫隙里熄滅的駝峰。
現(xiàn)在是所有的營養(yǎng)轉(zhuǎn)移完了。
而太陽作為一種蛀蟲,摸進(jìn)口袋里
的贓物現(xiàn)在是作為一種靜電
其實同樣要靠岸的靜電。
她坐回我身邊。隨這陣上臺階的鞋跟聲
往我身體里添了一根骨頭。
摻和點香水味的骨頭。我把自己從窗戶里
縫出來,一顆大鼻梁前所未有的完整。
“在春天散步是危險的事情,
走著走著,就撞進(jìn)一個人懷里。”
很難得她仍然愿意
面向我們,講些危言聳聽的故事
“對一個暗號般腦袋輕輕碰上了
那種感覺,像魔方突然就扭向一種
無可更改的境地。
所有彩色方格如同腰間狂嘯的鑰匙
而腦袋輕輕碰上了,
不言不語。”
很難得她說到這里,還沒有分神。
“然后我們總要為之等候的
開始那一點冰塊,哪兒都清澈響亮
藍(lán)莓奶昔在稀釋?!?/p>
十字路口我一直沒動。等她跑過我一秒鐘后
我才可以熟練且細(xì)心地側(cè)向一邊
探到空氣里流動的香味
在稀釋。
其實是鼻尖稀釋了,其實
是我早開始磨損。一種感官的折耗
讓所有愛的深入注定只成為愛的磨損。
一塵不染的,屠夫收刀入鞘。唯余
“后來,人群新鮮地重逢我們?!?/p>
有那么一會兒,體會著修辭的毛孔
貪婪,卻也稍縱即逝。雪飄舞
在黑的裝飾里。把自己深深按下去
如同琴鍵,返回至燈火中滾燙的聲響
你小手粉紅的那會兒,記憶早已經(jīng)
超過我的思路。經(jīng)過許多年,
雪仍然不能保存進(jìn)一種修辭里。
它們只是飄飄然。沒有恰當(dāng)?shù)拈g隔
讓我從中扣動故事的扳機。雪中
事物以遮蔽完成積累。街上的小孩也
漸漸豐滿,像冰激凌球安穩(wěn)地
擱在蛋筒上。沒有再鬧騰的好奇心
我或許能再多想一會兒的,事情哪怕
就明知故問著?,F(xiàn)在是墜落的時刻
我看見雪比雨慢一些。在抵達(dá)之前
它們喜歡往空氣里多拐幾個彎,
它們這樣滿足自己最單純的迷惑。
詩觀:詩是幻想,幻想是最大的經(jīng)驗,詩是經(jīng)驗的矯飾,是流血,是“日鑿一竅,七日而混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