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太陽初升,公園中晨練的人們,總會迎著朝陽,漫步在林間的道路上,展開雙臂,仰望湛藍的天空。每每此時,我看著兩旁的樹,總會感慨良多。那些依然青翠的松柏,還有許多不知名的樹,都安然地靜默在四季里,成了一道又一道的風(fēng)景線。晨起看樹,煙花、日影、露氣,皆浮動于疏枝密葉之間。疏密穿插、層層疊加、錯落交集、渾然一體。樹總是無言,人總是有感。從樹旁依依走過,或遠望一片片濃密的林間,我瞬間覺得人生如樹,樹如人生。覺得世上似乎有多少種樹,就會有多少種人生。
有的人說自己像松,越是嚴寒,生命越是蒼翠。執(zhí)著而不屈,經(jīng)過百煉成鋼,骨子里有歷經(jīng)世事而沉淀下來的挺拔與堅守。他可能像是在白雪茫茫的貝加爾湖畔悠然牧羊的蘇武,可能像是在汨羅江邊低低吟唱的屈子。寒雪融入他們的身軀,成就了這般錚錚傲骨;烈火燒灼他們的靈魂,煉成了這般赤子丹心,這是松所有的氣魄所在,松的精神與人生在此得以詮釋。
有人說自己像楓,選擇在悲涼的秋天里燃燒自己滿腔的熱血,即便做不成耀眼的太陽,也要做強大火炬,溫暖每一個可以看到它的人。當魯迅在每一個昏暗的油燈陪伴下的夜晚依然揮灑如椽之筆,號召人們起來反抗封建吃人的世界時,他活出了楓的斗志;當王安石勵精圖治,想盡一切辦法挽國救民時,他走出了楓的道路。
有人說自己像梅,春天的時候它抽出新芽,一抹淺綠映出了人間四月天的無限風(fēng)景;在最是繁盛的夏日里,它心如止水;在那最寒冷的日子里,它卻突然綻放光芒,“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那是向命運抗爭的最美笑臉。陸游說要做一株筋骨剛勁、歷盡滄桑的老梅,縱使瘦骨嶙峋,也要在雪中飄出香氣來。斯人如梅,不亦美哉!
有人說自己像竹,入土先有節(jié),凌云仍虛心;自我不開花,免撩蜂與蝶;無人賞高節(jié),徒自抱貞心;依依似君子,無地不相宜。竹之體,瘦孤高,枝枝傲雪,節(jié)節(jié)干霄,有似君子豪氣凌云,不為俗屈。
有人愿是庭中的一棵梧桐,以它峭拔巍峨的身軀,擎起春夏秋冬的力量;有人愿是風(fēng)中的一株海棠,綻放在人們走過的路旁,送一抹亮麗的色彩;有人更愿是大漠里的一處荊棘,執(zhí)拗著書寫生命,絕不服輸,任憑絕地也要譜寫對抗命運的鏗鏘樂章。
美的靈魂,是人生頂天立地的精氣神,是人生最為本質(zhì)真實的生命。靈魂之美就像天際那一朵飛翔的彩云,總有著空靈燦爛的風(fēng)姿;就像石縫中伸出的嫩芽,總有著浪漫向上的清麗;就像高山流泉的歌唱,總有著聲情并茂的韻律;就像仁慈寬厚的大地,總有著萬紫千紅的花朵;就像輕盈豐沛的雨露,總有著蔥蘢萬木的赤誠;就像亙古常新的陽光,總有著繁衍生命的激情和暢想,總有著旺盛天地的氣勢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