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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代歸附人研究述評

      2018-02-10 05:42:13王競成
      關鍵詞:蒙古人民族研究

      王競成,周 松

      (1.甘肅省考試院,甘肅 蘭州 730030;2.西北民族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甘肅 蘭州 730030)

      明代是帝制時代晚期中國最后一個漢族統(tǒng)治王朝。明朝統(tǒng)治時期,有大量非漢人群體進入內地,居住生活,成為明朝的臣民,是為“歸附人”。明代史料中留下了許多關于歸附人的記載,從中可以看出,他們內遷之后,在身份定位、經濟生活、社會關系、心理認同各個方面呈現(xiàn)出與內地居民同質化的演變,逐步融入明代內地社會。

      明朝覆亡以后,在學術領域已經有人提到了明代歸附人的相關史實,如顧炎武《日知錄》的《徙戎》《胡服》篇,但是總體而言仍然較為零散,更無系統(tǒng)性。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明代歸附人歷史淡出了歷史記憶。

      20世紀著名歷史學家陳垣先生在廣泛搜集資料的基礎上,撰成《元西域人華化考》一書,研究西域色目人元朝進入內地后的漢化問題。該書功力深厚,方法新穎,問題集中,研究深入,使中國傳統(tǒng)考據學登上了新的頂峰,實現(xiàn)了中國史研究與國際漢學界的接軌,獲得了極高的國際聲譽。當然也影響了以后的史學家遵循陳先生開創(chuàng)的研究道路和指出的方向,向下延伸至明代乃至以后外族入居內地,自身漢化的研究。他的問題設置和研究路徑在今天仍然具有重要的啟發(fā)性和指導意義。

      近90年以來,明代歸附人問題受到中外一些學者的關注和研究,形成了許多重要成果:20世紀30年代,中國學者張鴻翔先生最早將明代歸附人作為研究對象,結合故宮檔案,進行研究,篳路藍縷,功不可沒;20世紀50—70年代的30年中,明代歸附人研究在中國(包括港澳臺)均歸于沉寂,張鴻翔早年的著作也未能及時出版,遂使這一問題退出了大陸民族史、明史研究的學術視野。與此同時,海外對本課題的研究卻仍在持續(xù)進行,在研究方法和思路上都取得了明顯突破,取得重要成就,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美國著名漢學家、圣母圣心會傳教士司律思先生(Henry Serruys,CICM,Ssu Lü-ssu,1911—1983),他對明代內附少數民族,主要是內附蒙古人問題進行了長期系統(tǒng)的研究;20世紀80年代末期至今,明代歸附人研究在大陸學界的邊緣化處境才獲得改善,進而獲得了相當程度的發(fā)展,代表性的學者有奇文瑛、彭勇、高壽仙等人。西方漢學界在司律思謝世后,21世紀又有魯大維(David M.Robinson)等學者繼續(xù)耕耘在該領域,不絕如縷。此外在一些通史性質的民族史專著中如莫俊卿、楊紹猷《明代民族史》(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7年)、翁獨健《中國民族關系史綱要》(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年)、王鐘翰《中國民族史》(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4年)等著作中都涉及明代歸附人,但是限于寫作主旨和篇幅的影響,不可能進行具體敘述。明代歸附人專題研究仍以論文為主,專著很少。

      一、早期研究(20世紀30年代—70年代):新史料發(fā)掘與考證

      明代歸附人問題的早期研究成果分別是20世紀30年代張鴻翔的系列研究成果和20世紀50—60年代司律思的論著。

      張鴻翔在繼承了傳統(tǒng)史料考證的基礎上,利用故宮未刊明代檔案,整理出大部分明代少數民族世襲武職的基礎史料。其《明外族賜姓考》以“賜姓”為切入點,統(tǒng)計了106名獲得明廷封賜漢姓的民族人士,探討了賜姓原因、賜姓數量的時代變動等一系列問題,是研究明代內附民族的首篇專題論文[1]?!睹魍庾遒n姓續(xù)考》系《明外族賜姓考》的續(xù)作。作者增補了更多內附民族活動內容,以《續(xù)考》來辨析同名外族的現(xiàn)象,涉及398人,極大地擴展了研究范圍。該文詳細討論了與賜姓相關的族別、時代、時代差異等環(huán)節(jié),并關注了授職等級高低和各地安插分布情況[2]。顯然兩篇論文的研究思路除了受到陳垣先生《元西域人華化考》的啟發(fā)之外,明代人黃瑜《雙槐歲鈔·賜降虜姓名》、王世貞《弇山堂別集·賜降虜姓名》應該在某種程度上也對其產生了影響。

      史料應用方面,除了《實錄》與檔案之外,地方志的廣泛利用是其重要特色。張鴻翔在《明史卷一五六諸臣世系表》一文中,針對專門記載內附民族將領的《明史》第一五六卷,在家族世系和主要事跡等方面進行了鉤稽整理,拾遺補缺,完善了《明史》原文的缺漏錯訛[3]。他的《明西北歸化人世系表》匯集西北內附民族47戶,251人的來源地區(qū)、承繼關系和分布地域,主要資料依據是《實錄》和“武職選簿”,參以明代各類史籍,內容詳實,線索清晰[4]。他最有代表性的明代內附民族研究作品是《明代新氏族同名錄》,于1931年—1936年間撰述完成。該研究在廣泛爬梳近170種史料的基礎上,著錄了3267名歸附民族人物的部族所屬、內附安插、武職襲替的基本情況[5]。在《武職選簿》檔案未公開面世之前,幾乎成為學界利用武職檔案從事研究的唯一資料來源。張先生的論著以考證精詳、內容豐富、追求材料窮盡為特點,繼承和發(fā)揚了傳統(tǒng)史學的治學之道。同時也分析了民族內遷與分布規(guī)律,以及與內地軍衛(wèi)體制的關系等,為日后中外學者的進一步研究奠定了基礎。需要注意的是,張著所引用的“武職選簿”檔案直到2001年才正式影印出版(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遼寧省檔案館編《中國明朝檔案總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年),因此其資料出處與現(xiàn)行版本絕然不同。

      此后的40年中,中國鮮有學者涉足這一問題。相反,國外明史學者司律思則發(fā)表了許多重要的研究作品,最具代表性的成果是作者對明蒙關系系列研究成果中的兩篇長文:《洪武朝附明蒙古人:1368—1398》分12章,描述了元末蒙漢關系中的一些表現(xiàn),分析了洪武朝蒙古人歸附的相關文獻,指出歸附蒙古人的主要來源,詳細探討了他們與明朝官僚體制間的關系及其在內地的分布,突出了漢化表現(xiàn)[6]。《附明蒙古人:1400—1450》實際上是《洪武朝附明蒙古人》的續(xù)作,作者強調他研究的是永樂朝到正統(tǒng)朝的歸附蒙古人,主要是北京地區(qū)蒙古人的個體和團體、在京衛(wèi)中的生存狀況;華北地區(qū)以及中國中南部的蒙古人;還有包括祿米、草場牧地在內的生活條件等內容[7]。以上兩文目前尚無完整漢譯本。在個案研究上,《明代早期封爵蒙古人》討論了17位受到明朝封爵的蒙古宗室、高官的情況[8]。司律恩的另一文章則討論了錦衣衛(wèi)中外族人士比例極高現(xiàn)象的原因和錦衣衛(wèi)中的少數民族官員在明朝的作用[9]。經濟生活方面,《明朝政府給予蒙古人的封地》認為明政府將大量無主土地賜予內附蒙古人用做牧場[10]。換言之,內附蒙古人掌握了大批內地土地田產,但他們的經營方式很快由畜牧轉化為農業(yè)生產。作為國外對明代歸附人研究的第一人,司律思主要利用《明實錄》作為基本研究資料,這一方面表現(xiàn)出他并沒有大量吸收張鴻翔的研究成果,也反映出缺少檔案新資料支撐的史料短板。國外學者評價他和他的作品“精通語言學,熟悉蒙古語和漢語,研究的興趣和領域廣泛而實用,對其所研究的領域了如指掌。他研究歷史和文化的方法,重點在于對所研究課題中的全部問題有一個概括的了解。對歷史進程和文化現(xiàn)象,往往不作直接的理論上的論證,而是從經濟角度進行基本的分析。”[11]44雖然有此局限,但是他的思考角度和分析深度所體現(xiàn)的研究水平至今仍未過時。令人遺憾的是其論著被國內譯介不夠,其在國內的影響比較有限。

      二、中期研究(20世紀80年代—90年代):恢復與發(fā)展

      中國大陸在20世紀80年代以后,學術研究逐步走向繁榮。明代歸附人問題重新受到學者們的關注。中外學者們對明代內附民族分別在政治(民族政策)、民族歷史地理、民族文化和社會與經濟等角度開展了多方面、多層次的深入研究。研究方法和視野也較以前有了很大的變化,亦即不再滿足于材料搜集和基本事實考訂的傳統(tǒng)考據方式,而是在歸附人生存狀態(tài)、民族文化和身份認同變遷、民族關系的新變化等前人關注較少的領域進行探索。

      學術界認為明代一般民族政策的特點是“恩威并施”,這一精神原則也適用于明朝對內遷民族的管理。明代對歸附人的政策可分為吸引與接受、任用與防范兩個層面。前者主要指明代的招撫政策和安置政策,它是政府接收明朝所轄境外民族進入內地的政治前提。后者集中體現(xiàn)在明代的“達官”管理制度。

      對于前者,研究的成果主要有:寶日吉根的《試述明朝對所轄境內蒙古人的政策》,認為朱元璋對內附少數民族采取了五項措施,客觀上有利于各民族根本利益,緩和了民族矛盾,也有利于其內地的發(fā)展,“在我國民族關系史上起了一定的積極作用”[12]69。王雄《明洪武時期對蒙古人眾的招撫和安置》歸納了明政府針對蒙古歸附者的三項安置措施,描述了洪武朝對蒙古降眾的招撫、安置、任用的基本情況。作者認為明朝二百余年中,內地蒙古人生活安定,為明朝效力的結果源于朱元璋洪武時期的招撫和安置政策[13]。吳云廷《土木之變前后的蒙古降人》則將研究時段鎖定在“土木之變”前后,認為明朝的降人政策經歷了由招撫為主到限制為主的轉變,認為正是這一政策的變化導致內附蒙古人被廣泛地分布在全國各地,“在客觀上促進了中華民族的大融合”[14]111。奇文瑛《論“開原控帶外夷”》對明廷以開原城控制外族的原因、開原衛(wèi)所的職責和變化三方面進行了討論,分析了明代東北地區(qū)少數民族與內地王朝的關系[15]。

      明代內遷民族分布總的特征是全國遍布,重點突出,宏觀散居,微觀聚居。蔡家藝《關于明朝轄境內的蒙古人》較為系統(tǒng)地分析了蒙古人的來源、數目、分布、生活情況,很早提出故元遺兵中包含相當數量漢軍的事實,得出了蒙古人在全國普遍安置的看法[16],是一篇系統(tǒng)研究入明蒙古人的論文。邸富生《試論明朝初期居住在內地的蒙古人》探討了明朝初期蒙古人入居在內地的原因、地點、生活待遇、職業(yè)以及在明朝社會生活中的作用,分析了3點內遷原因,提出主要分布于南北兩京等5個地區(qū),主要職業(yè)是屯田、養(yǎng)馬、做官、從軍,指出他們“為鞏固明王朝的北部邊防,為中原地區(qū)社會安定和經濟發(fā)展做出了一定的貢獻”[17]77。劉冠森《明朝初期中國內地蒙古人的住地和姓名》分別討論了內地蒙古人的居住地區(qū)和改易漢姓漢名的情況,并給予了積極評價[18]。

      入明歸附人的民族文化特點、生活傳統(tǒng)與內地居民之間存在很大差異。明朝統(tǒng)治者繼承了賜予姓名,消除內遷民族特征的傳統(tǒng),極大地促進了歸附人與漢族間的姓氏趨同。蔡志純《元明蒙漢間賜名賜姓初探》選取元明兩代間的賜名賜姓現(xiàn)象為研究對象,指出其產生的原因與實質,認為統(tǒng)治民族的統(tǒng)治者給被統(tǒng)治民族賜姓賜名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統(tǒng)治而實行的民族政策。“元明二朝的統(tǒng)治者為了突出統(tǒng)治民族的統(tǒng)治地位,利用特權以強制的手段對被統(tǒng)治民族賜姓賜名,實行民族分化,籠絡一些被統(tǒng)治民族為上層,迫使被統(tǒng)治民族的人改變其民族特征,以強制為同化來鞏固自己的統(tǒng)治,同時又存在著民族的自然同化?!盵19]91

      這一時期研究歸附人問題的成果中,明代“回回人”研究異軍突起。明代“回回人”研究既是回族史研究的重要內容,也是明代歸附人問題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和先生是較早關注明代內遷“回回人”問題的學者。他用力最勤,成果豐富且極為扎實。他的系列文章《關于明代回回的移向問題》[20]、《明代入附回回姓氏漢化考》[21]、《明代西域回回入附中原考》[22]、《明代西域入附回回的職業(yè)結構》[23]、《明代西域入附回回人及其分布》[24]基于對史料深入細致的梳理、研究,從遷徙特點、分布規(guī)律、漢化表征、職業(yè)結構等多個方面完整構建了明代內遷“回回人”歷史的基本面貌。一些觀點,如明代“回回人”仍然沿襲了元代由西北遷往東南遷徙;“職業(yè)結構的變化又決定了回回民族經濟特點的形成,從某種意義上講它又促使了回回民族本身的最終形成”[23]50等極有見地。和的研究證明,明代大量穆斯林入居中原,回族處于形成之中。這些觀點獲得了廣泛認同。

      這一時期研究的特點是恢復和延續(xù)了明代歸附人研究的學術傳統(tǒng),研究的重點相對集中在民族政策和內地分布狀況及其社會生活的基本面貌描述上。作為明代歸附人演變和新的民族群體發(fā)展壯大的明代回族史研究則取得了較為全面的推進。

      三、近20年來的新發(fā)展(2000年至今):深化與突破

      隨著對國外研究成果的借鑒、新檔案材料的公布和研究的深化,21世紀明代歸附人研究成果的數量和質量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其中奇文瑛先生尤為突出。

      (一)制度研究

      對這一問題更為深化的研究成果是針對特定對象研究招撫安置政策的特殊性。代表性的是奇文瑛《論明朝內遷女真安置政策——以安樂、自在州為例》立足于明朝北族大規(guī)模歸附的背景,提出除了一般的安置措施之外,明朝在東北地區(qū)專門設立安樂、自在兩州,是明朝招撫安置女真族不同于其他族類的一大特色[25]?!墩摗慈f衛(wèi)選簿〉中的軍籍女真》的價值在于以三萬衛(wèi)為例區(qū)分了少數民族軍籍武職和寄籍“達官”的身份差異,指出其產生的原因在于洪永時代軍事環(huán)境的變化導致政策更替的結果[26]?!睹骱槲鋾r期內遷蒙古人辨析》分析了南下故元官兵的由來、民族構成和蒙古人特點,認為所謂南下蒙古人中“漢族占有相當比重,其中的蒙古人也具有久居中原、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特點。正是因為這些內在因素的存在,才使明朝的招撫政策發(fā)揮了有效的作用。”[27]59《論洪武時期故元官兵安置與軍事衛(wèi)所建設》特別強調了故元官兵與明朝軍制的內在關系,大量利用《武職選簿》論證了大批故元官兵被安置在北方的事實,同時也分析了明朝的戒備手段內在矛盾性的原因在于族屬難辨[28]。《明代“安樂州住坐三萬衛(wèi)帶俸達官”考》利用“選簿”資料指出“安樂州住坐三萬衛(wèi)帶俸達官”與“安樂州達官”的同質關系及其規(guī)模大小不同的原因所在,具有啟發(fā)性[29]。奇文瑛《論明后期遼東安樂、自在州的變化——兼及遼東行政問題》在其以往研究的基礎上,將研究對象置于明代中后期,認為遼東安樂、自在州作為專管內遷女真達官的特殊建置,明中期以后隨著對女真政策的調整,自在州南遷遼陽,改變了原有的管理模式,指出遼東軍政體制下文官有權卻無相應運行機制的矛盾[30]。劉景純《明朝前期安置蒙古等部歸附人的時空變化》認為明代對蒙古人為主體的北方“歸附人”實行積極的招撫和安置政策,洪武朝經歷了從北邊、京師和個別地區(qū)安置向全國分散安置的過程。永樂以后,形成了京師集中安置的新模式被以后諸朝繼承下來,只是在南北“兩京”之間有調整和反復而已。成化以后的安置地轉往江南地區(qū)[31]。柳素平《明代“達人”對朝廷政治影響探析》分別從特權、治安、叛亂、邊防的一些事例,認為“達人”“給明代政治種下了許多隱患”[32]133,而這一切與明朝維護皇權的需要、統(tǒng)治者個性和權宦勢力有關,從而全面否定了歸附人的政治意義。針對司律思的研究,王雄又作《明朝的蒙古族世家》,對所謂18家,20爵蒙古世家的事跡作了全面鉤稽考述,據此分析了明朝的民族政策和蒙古中國化問題,內容詳細,同時也指出了個別世家從族屬上說并非蒙古族,而是“回回人”等民族,訂正了前人研究中的錯誤[33]。

      (二)社會生活研究

      近十多年來,學者們開始注意到歸附人內遷后社會經濟生活,婚姻關系的特征,擴大了歸附人歷史研究的范圍。彭勇《明代“達官”在內地衛(wèi)所的分布及其社會生活》討論了“達官”在內地衛(wèi)所的分布、任職情況及其社會生活的面貌[34]。高壽仙《明代北京及北畿的蒙古族居民》立足于北直隸地區(qū)進行區(qū)域研究,從來源與安置(分布地域)、職業(yè)與待遇(社會經濟地位)、從猜忌到融合(民族融合)的三個角度深入研究了明代北京地區(qū)的蒙古族居民[35]。彭勇《論明代北京的民族構成及其生活》分別討論了漢族、蒙古族、回族、女真族、藏族以及其他民族在明代北京民族構成中的作用,突出了京畿個民族的社會文化生活特點[36]。周松《明朝北直隸“達官軍”的土地占有及其影響》以安置在北直隸的軍衛(wèi)中的達官為例,認為在長達兩個多世紀的內地生活中,上層達官通過奏求、給賜的方式獲得了大量土地,并逐步適應了內地的經濟生活模式,其經濟身份也演變?yōu)闈h式地主。明朝通過賜地免征糧科等方式對達官們進行經濟籠絡,即使在明朝中后期土地清丈之后,仍然在相當程度上保留達官經濟優(yōu)待政策。廣大達軍則轉化為漢式農民。達官軍經濟生活的內地化是其融入內地社會的物質基礎和根本原因[37]。奇文瑛《碑銘所見明代達官婚姻關系》利用碑銘達官婚姻資料,結合檔案和實錄,揭示了明代歸附達官進入中原后婚姻關系的面貌和變化情況,在資料運用和研究視角上實現(xiàn)了突破[38]。元亡明興,明朝正式規(guī)定革除所謂“胡元故俗”。事實上,在明代包括皇室在內的社會上層并沒有真正擯棄元人服飾。周松《上行而下不得效——論明朝對元朝服飾的矛盾態(tài)度》利用傳世圖像資料考察明朝禁止民間“胡風”的要求和保持“胡風”的現(xiàn)實反映出的是政治需要和文化傳承間的矛盾性[39]。

      (三)個案研究

      筆者長期跟蹤研究吳允誠家族及其所部歸附人在明朝軍事體系中的演變。筆者在《洪武朝塔灘蒙古與明朝的關系》考證認為“塔灘”就是陰山山脈以西地區(qū)。這里從洪武朝至永樂初年曾活動過一些北元的殘余勢力,他們一方面與明朝保持著相對平靜的關系,一方面也有部眾不斷南下歸附明朝,拉開了永樂初年大規(guī)模內附行動的序幕[40]?!度朊髅晒湃苏谓巧霓D換與融合——以明代蒙古世爵吳允誠(把都帖木兒)為例》以吳允誠(把都帖木兒)降明朝后的活動表現(xiàn)出明朝對待歸附人的政策措施,另一方面也折射出歸附人極強的適應性[41]。吳允誠所部“達官軍”后來大部調入北直隸衛(wèi)所,《明朝對近畿達官軍的管理——以北直隸定州、河間、保定諸衛(wèi)為例》的研究展示出明政府采取了以達官世官管領達軍,寬嚴結合應對治安事件,堅持達官優(yōu)遇政策等等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將達官軍改造為明朝倚重的重要軍事力量的同時,也推進了歸附人內地化的進程[42]。彭勇的《論明代忠順營官軍的命運變遷》指出忠順軍的前身是由入仕明朝的蒙古、女真和回族等少數民族組成的達官軍,隆慶二年改稱為“忠順軍”。他們與內地漢族各軍兵種一起入戍京畿、修守長城等。明清易代后,這批少數民族最終完成了從另類到普通身份的轉化,其社會地位與內地漢民族沒有區(qū)別[43]。筆者在此基礎上,作《從西蒙古草原到華北平原——明朝忠順營源流考》考證了明代后期的“忠順營”作為北直隸諸衛(wèi)的“達官軍”后裔,源自洪武時代漠北杭愛山的北元部眾,在把都帖木兒等人的率領下歸附明朝。他們在明朝多次遷徙,得到從杭愛山—塔灘—涼州—北直隸定州、保定、河間諸衛(wèi)的內遷線索。少數民族的同名現(xiàn)象極為普遍[44]。明代歸附人多有漢式姓名,似乎可以避免重名,然而漢名的重名現(xiàn)象同樣存在,給當代研究造成一定程度的困擾?!睹鞔_官民族身份的保持與變異——以武職回回人昌英與武職蒙古人昌英兩家族為例》選取明朝的“回回人”和蒙古人中以昌氏為漢姓,甚至還擁有共同漢名的家族,在比較兩個昌氏家族演變的基礎上,探討明朝內附少數民族武職的歷史活動,分析其共性與個性,指出不同民族在內地發(fā)展的結果也明顯不同,認為影響少數民族在內地發(fā)展的關鍵因素在其自身的特質[45]。和寧王阿魯臺是永樂至宣德時期東蒙古最重要的領袖。《明代內附阿魯臺族人辨析》考證了南寧伯毛氏家族與阿魯臺的親緣關系,鉤稽了阿魯臺敗亡后其子嗣親屬的降明事跡以及明朝的招撫努力以及安置結果,并在此基礎上討論了明朝招撫措施的實效,強調了歸附人貴族經過了身份轉化,適應和融入明代社會的歷史進程[46]。鄭潔西《萬歷朝鮮之役明軍中的外國兵》指出萬歷朝鮮之役的明朝軍隊包括了降明的暹羅兵、黑人兵(葡萄牙黑奴)、日本兵,其數量自數十、數百乃至上千不等,為朝鮮之役的最終勝利做出了一定的貢獻。明朝軍隊里的外國兵折射出了當時東北亞世界頻繁的人員往來和交流[47]。

      (四)附明回回人研究的新進展

      (五)綜合研究

      對明代歸附人進行綜合性探討的論著較少,因此綜合性探討是今后本課題研究的發(fā)展方向。美國學者魯大維《明代中國的政治,軍事和民族:蒙古人與1461年的流產政變》一文中,選取1461年的曹欽之變?yōu)橥黄瓶冢敱M分析了附明蒙古人與明朝政府間的互動關系。他認為明廷把多數蒙古人安置在京城和周邊地區(qū),并進入世襲軍戶體系。因此,附明蒙古人的命運是由朝廷的政策塑造的,這是附明蒙古人參與政變的背景。由于土木之變,政府對蒙古人的疑懼加深,促使數以百計的蒙古軍官加入未遂政變。雖然如此,附明蒙古人在政治上持久的忠誠、朝廷和華北地方間的密切關系、軍隊在國家政治中的重要性和明代對武裝力量的管理等幾個方面都反映出流產政變的意義與附明蒙古人的真實處境[57]?!睹鞒蜗旅晒湃顺紝俚男蜗蟆芬晃囊庠谕ㄟ^明朝對京畿地區(qū)蒙古人群體看法的考察,深化對于附明蒙古人的理解。這篇文章的突出特點在于,作者以相當大的篇幅細致入微地闡述了附明蒙古人形象發(fā)展變化,以及此類形象在內地社會中的傳遞過程。作者認為,對京畿地區(qū)蒙古人部眾的看法因時代、地域和環(huán)境的不同呈現(xiàn)了多樣化的改變[58]。奇文瑛《從歸附人視角看明朝民族關系》大量運用檔案資料,研究認為明代長城內外的民族關系表現(xiàn)完全不同。長城以外軍事對立,沖突表現(xiàn)為常態(tài);在內地,由于明廷對歸附人政策寬松,生活穩(wěn)定,多民族雜居并存的現(xiàn)狀不僅沒有改變,民族交融的形勢沿著歷史的軌跡,持續(xù)繼續(xù)發(fā)展,直至清朝建立[59]。奇文瑛多年研究的最新成果——《明代衛(wèi)所歸附人研究:以遼東和京畿地區(qū)衛(wèi)所達官為中心》在以往研究的基礎上比較系統(tǒng)地探討了北京和遼東地區(qū)的內附民族,突出了明朝軍事制度的變化對“歸附人”的影響[60]。這是目前該問題最為完整的研究成果。

      奇文瑛先生高度關注明代軍事制度與歸附人安置兩者間的密切關系,對明代歸附人問題的深化產生了重要影響。

      四、問題與展望

      近百年來,明代歸附人研究肇始于國內,起點較高,但后續(xù)研究發(fā)展曲折。在國內相關研究的空白期,恰恰有國外學者繼之以發(fā)揚光大。近30多年來,明代歸附人研究走出低谷,取得了空前的進步。總的來看,國內學者成果較多,對細節(jié)的把握得更好,在一些難點領域已經獲得突破。西方學者的研究視角獨特,高度關注與附明少數民族相關的各類線索,在史料運用上也在盡可能追求廣泛性,這些值得我們借鑒和學習。

      但是,不可否認,長期堅持以本課題作為專門研究方向的學者很少,僅有和、奇文瑛等先生進行了連續(xù)研究,其他不少論文盡管水平較高,但明顯缺乏持續(xù)性,尚屬于學術興趣游移所致,這是本課題研究面臨最大的缺憾之一。

      從研究對象本身而言,在大多數情況下,明代歸附人由于生存環(huán)境的根本性改變,他們既沒有在內地建立少數民族區(qū)域政權,也沒有形成大面積集中分布的居住格局,反而是不斷緊密地與內地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結合在一起,在很大程度上,明代歸附人問題更多是明代政治史、軍事史和社會史中的獨特領域。有些學者已經嘗試以制度史的角度分析歸附人的歷史活動,如奇文瑛先生對“軍籍”和“寄籍”區(qū)分明代少數民族武官就是今后深化本課題研究的重要突破口,然而真正有意識在學術實踐中貫徹這一認識的作品還不多見,此為缺憾之二。

      在諸如“達官”概念,達官制度的確立和內涵等理論環(huán)節(jié)尚存有爭議;面向明代的歸附人研究仍然呈現(xiàn)明代中后期研究薄弱的前大后小現(xiàn)象;在歸附人的發(fā)展歸宿研究上與清代研究對接不夠等諸多不足。

      明代歸附人問題的史料較為零散,材料本身缺少內在聯(lián)系。今后的研究應該對《明實錄》《武職選簿》等現(xiàn)有史料進行精細化考證,深入挖掘明人文集、碑銘、家族譜等史料,擴大史料搜索范圍,疏通整理出史料間的內在聯(lián)系,既有助于擺脫史料自身的時間桎梏,更能在史料線索鏈條的重建過程中發(fā)現(xiàn)新的問題。所以,現(xiàn)階段明代歸附人問題研究仍然需要更加扎實的史料考證工作,這是今后研究需要繼續(xù)努力的方向。

      近年來,隨著內亞史、東亞史、明史、歷史地理等研究領域的不斷深化和拓展,新的研究視角、研究方法、研究資料層出不窮。除了理論更新之外,針對史料中包含大量檔案文獻的特點,可以嘗試建立“明代歸附人信息數據庫”,加大量化分析力度,并采用可視化(Visualization)表達等新方法,推進這一課題研究的縱深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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