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單一良
2017年12月17日,《人民法治》雜志社接到反映未成年少女被強迫賣淫的舉報信后,迅速派出記者實地調(diào)查暗訪,及時報案,當?shù)鼐阶罱K一舉破獲這起誘騙、強迫未成年少女賣淫案,成功解救了受害的少女,涉案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網(wǎng)。
這起強迫賣淫案令人震驚和疑惑:在通信、交通如此發(fā)達的今天,未成年少女何以身陷魔窟一年之久而無人問津?
近些年,我國打擊賣淫嫖娼的力度越來越大,對于引誘、強迫未成年人賣淫的刑罰也越來越嚴厲。2017年7月起實施的《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組織、強迫、引誘、容留、介紹賣淫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突出了對未成年人、孕婦等特殊群體的保護,其中第六條對于強迫賣淫罪的“情節(jié)嚴重”的規(guī)定中,突出了對于不滿十四周歲幼女的保護,即強迫幼女賣淫的,不需要人數(shù)的限定,只要強迫幼女賣淫的,就屬于強迫賣淫罪的“情節(jié)嚴重”。
各地警方在掃黃行動中,也越來越懂得通過各種新型手段加大打擊力度,加強了對治安管理技術進步的重視,每年掃黃打非的成效也很大,但一些地方仍然存在死灰復燃現(xiàn)象,甚至出現(xiàn)上述案例這種強迫未成年人賣淫的惡劣行徑。顯然,杜絕強迫未成年人賣淫是無法僅憑治安打擊能夠實現(xiàn)的。本案是受害人及其家人向媒體反映暴露出來的,如果不被媒體發(fā)現(xiàn)并及時反映給警方,這一起案件恐怕還將繼續(xù)隱匿,得不到及時解決。在現(xiàn)代社會,是什么原因造成未成年人被誘騙到外地長期被強迫賣淫而不被人發(fā)覺?仔細研究這一案例,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主要是以下幾方面的原因:
一是社會對輟學未成年人的教育管理不到位。小琳年僅14歲就輟學在家,同年7月被其所謂“干爸”以找工作為名帶到福建省三明市,家人并未覺得不妥,反而認為她找到了合適的工作,忽視了她外出務工的安全問題,在小琳離家長達一年多的時間里,家庭對其工作內(nèi)容、個人情感等重視不夠。由于中國農(nóng)村大量外出務工人員疲于賺錢養(yǎng)家,對輟學在家或外出做事的子女關愛不足造成未成年人社會教育的“真空”狀態(tài),一旦未成年人在社會上遇到種種問題時就無法及時被家人發(fā)覺。湖南慈利縣一起強迫未成年人賣淫案中涉案的多名少年,父母雙方至少有一方在外務工。因為輟學及無業(yè)未成年人群體家庭教育的欠缺,所以對違法行為的事先預防教育幾乎是盲區(qū),這一點亟待引起重視。
二是所謂“援交”等錯誤理念誘導未成年人。在一些引誘未成年人賣淫案中也發(fā)現(xiàn)所謂“自愿”的。這些案件中的強迫賣淫的組織者給未成年人“洗腦”,把賣淫說成是賺快錢的生意,把這一違反道德和法律的行為美其名曰“援交”。此外,強迫賣淫的組織還宣揚“賣淫應該合法化”“賣淫能減少犯罪”等錯誤論調(diào)。以上錯誤理念很容易誤導一些社會識別能力弱的未成年人,讓她們放松警惕。因此,除了加大對強迫未成年人賣淫犯罪行為的懲處力度外,更要加強對于賣淫嫖娼行為在道德輿論上的譴責和鞭撻,特別是對于“援交”“賣淫合法化”等錯誤理念應及時在媒體等公共輿論平臺上給予批判,形成正確的輿論導向和道德引導。
三是治標不治本的運動式掃黃打非模式亟待調(diào)整。某種程度上說,運動式治理是權力的懶惰,對不法分子而言,運動式執(zhí)法可以為他們提供更多的生存空間。平時不法分子大可以肆意而為,一旦整治行動來臨,也可以蟄伏待機。當然,也不能采取像本案這樣“媒體曝光—政府打擊”的治理方式,這與運動式嚴打一樣也并非治本之策。為了讓未成年人不再“受傷害”,媒體的參與固然重要,但更有賴于家庭、學校、媒體、警方和社會各界共同形成的長效綜合治理機制。因此,要想“掃黃”治本,一方面要嚴查失職瀆職人員,深挖地方保護傘,另一方面要“創(chuàng)新社會治理體制”,不能單一依賴政府執(zhí)法部門,應調(diào)動社會廣泛參與。同時不能片面依賴法律懲罰、行政管制手段,應廣泛借助道德、文化、經(jīng)濟、教育等各個方面層次的復合手段方式,構建起全民參與治理的機制,充分發(fā)揮監(jiān)管合力,堅持綜合治理,比如建立娛樂服務場所長效管理機制,等等。
我們希望小琳的故事不再重演,更期待小琳的故事能夠喚起社會對未成年人問題更多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