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燈大人
胡離年輕的時候,也有過少年意氣的模樣。
警局里的兄弟破案立功,要湊一起喝酒談天。有好事者見他光棍多年,舉著酒杯便問些不合時宜的話:“胡先生,我說,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人?。俊?/p>
他們都喊他胡先生,不是生疏,故意話里話外帶著客套。而是因為他是隊里的軍師,破案頗有手段,是整個刑警隊的智商標桿。
胡離酒量不算好,抿了一口口感酸澀火辣的米酒,道:“什么樣的都可以。”
“那行,我這里有個小姐們兒想和胡先生認識認識,我把你的聯(lián)系方式給她?”
沒想到這人是介紹對象來的,胡離愣怔一秒,下意識地想到了蔣夜鶯那張秀麗的小臉——她上高中了,原本不顯山不露水的少女身材,在此階段逐漸復蘇,像是一顆嫩芽兒一般茁壯成長。
她似乎有很多自己的心思,夜里不肯睡覺,瞞著他,開燈,徹夜寫著什么。高中時期本就是少女最敏感的階段,也是考大學最關鍵的時期。她是他養(yǎng)在家中的小姑娘,理應對她負責。這時,他若是領個外面的女人回家,她會怎么想?
胡離垂下眼睫,腦中盡是蔣夜鶯受了委屈笑得慘兮兮的臉。她肯定會介意吧?肯定不喜歡他和別人接觸,特別是她還未離家上大學的時候。
他對于蔣夜鶯來說,亦師亦父。小姑娘所擁有的安全感本就岌岌可危,再不能讓她多心,與自己疏遠。
胡離想,先等蔣夜鶯熬完高中,考上大學,有了一個錦繡前程以后,再考慮他自身的人生大事。
于是,胡離放下酒杯,出聲拒絕:“不了,現(xiàn)在不是時候?!?/p>
兄弟聽到這話,有些失望,見他不欲多談,也沒再勸,只說了句“可惜”。
胡離喝多了,到家已是深夜。
蔣夜鶯是走讀生,可以每晚回家過夜。
她見胡離帶一身酒氣回來,不滿地嘟囔:“小叔叔又喝這么多!”
胡離沒說話,擰了擰眉心,靠到沙發(fā)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屋里只亮著一盞燈,灰暗的光將胡離的臉打上光怪陸離的影兒,將他眼窩眉心輪廓映得更加立體,猶如刀裁。這副俊朗絕倫的皮囊定是上天所賜,人間僅有一尊。
蔣夜鶯用小奶鍋煮了一碗濃茶,小心翼翼地端著碗沿,生怕被熱氣兒燙到手。
她將醒酒茶擺到茶幾上,拿了勺子,一口一口喂入胡離的唇間。
胡離在這方面,態(tài)度很強勢,不知底細的東西,說不喝就不喝。
蔣夜鶯也不知道自己是打哪兒來的勇氣,突然用唇輕輕含住那勺茶,對準胡離的嘴便喂了過去。有沒有喂他喝進肚子里,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的唇很軟很冷,嘴唇的線條很硬。
她好像一滴都沒喂進去,反倒自己飲到了肚子里。
趁著胡離分心,她偷偷吻了他。
這就像是人工呼吸一樣,是逼不得已的狀況。
蔣夜鶯稍稍后退,腳趾微蜷,她的渾身上下都有些發(fā)燙發(fā)軟,耳根也燒紅一片。
為什么突然想用嘴喂?
她手足無措,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手指絞在一塊兒,盡是熱汗。
給自己一個理由,抑或是借口吧?
思來想去,好像也找不到什么臺階下。
她啊,快要被自己莽撞的行為急哭了。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偷偷窺視胡離,見他還在熟睡,沒反應,又暗暗松了一口氣。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蔣夜鶯或許還會做這樣的事。
她想在小叔叔身上留下印記,想讓他等她長大,想他完全屬于自己。
什么樣才算是屬于自己呢?
大概是用她的吻軟化他的心,讓胡離在每一個燥熱的夜里,情不自禁想著她,為她神魂顛倒。
蔣夜鶯小聲說:“小叔叔,你不要找其他的女人,讓我來當你的女人。”
她這樣說著,長大后的某一天,也這樣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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