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醋醋
簡介:
作為大齊的女皇陛下,寡人很憂傷。從啟國來的那個和平使者竟什么奇珍異寶都沒有帶來孝敬寡人,而且連他唯一的捏臉整容技術(shù)都不肯給寡人用。不僅這樣,他還一臉傲嬌地嘲笑寡人讓寡人直接換張臉。哼哼,如此囂張之徒,看寡人不砍了你!
楔子
自從十年前大齊的女帝登基之后,整個大齊的女性地位直線上升,朝堂上的女官也漸漸有了地位,在朝堂上,這些女官文能敢與那些個老犟頭唇槍舌劍,武能下戰(zhàn)場長槍短炮平戰(zhàn)亂,個個都是頂呱呱。
但是最近陛下卻忽然發(fā)現(xiàn),平常一個個粗糙似漢子的女官竟然精致了許多。她們不僅腰身細(xì)了胸變大了,甚至連五官都變得端正了不止一星半點,于是陛下便找來了李酥酥問個清楚。
李酥酥不僅是大齊的女史官,而且還是陛下的閨密。往日除了記錄陛下的吃喝拉撒之外,她還專門給陛下傳遞各種小道八卦。
于是李酥酥瞪著她那剛剛做完的雙眼皮,對著陛下道:“前幾日從啟國來的傅長夜,不僅是啟國派來的友好大使,而且還是啟國有名的捏臉大師。只要被他輕輕捏一捏,單眼皮能變雙的,高原紅變成蘋果紅,招風(fēng)耳變成元寶耳,十分神奇。”
陛下聽罷摸了摸自己的蒜頭鼻,在李酥酥走了之后,便招來了小福子讓他去請那位傅長夜。卻不想她干等了半晌,傅長夜沒被請來,倒是小福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的面前,對著陛下鬼哭狼嚎道:“陛下,捏臉大師太傲嬌!”
一、陛下這副臉,不如回爐重造?
啟國是個神奇的國度,雖然國家不大,但是能人異士數(shù)不勝數(shù),個個身懷絕技。于是啟國在有了這些能人異士之后,愈發(fā)膨脹,竟然敢對我們大齊胡作非為。可他們還沒蹦跶兩年,便被我們大齊的女將軍給收拾服了,于是這幾年便格外老實。每年都要派他們的和平使者帶著啟國的珍奇異寶來我們大齊溜達(dá)一圈,以顯示誠意。
今年一開春,啟國的和平使者傅長夜便來了都城。可是與往年不同的是,這人不僅什么都沒帶,兩手空空只帶著一身正氣便進(jìn)了都城,甚至在參拜過后,直接住進(jìn)了三王爺?shù)母?。更可氣的是,即使他這樣無禮,全朝上下也沒一個人對他有意見,甚至連那個最不待見啟國人的女將軍也對他笑意盈盈。
當(dāng)小福子把這些事情告訴我的時候,我正在御書房對著三皇叔給我的奏章入定。
我的三皇叔雖然是個王爺,但是他往日什么都不管,只管我,四舍五入之后,就約等于管著整個大齊。想當(dāng)初先皇是老大、與二皇子斗得正盛的時候,我三皇叔還是個吃奶的娃娃。而等先皇斗死了二皇子自己登基之后,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竟然還沒生出兒子便駕鶴西去,留下我一個女娃娃還有一個身強力壯的三皇弟。
于是我便被趕鴨子上架,成了女帝,而我三皇叔便成了攝政王,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了十年??墒亲罱赵谖疑磉吇蔚们诘娜适寰谷徽f身體不適,要回府上休養(yǎng),一轉(zhuǎn)眼也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他了。今日我們都是用奏章往來,我也樂得清靜。
我看著那攤在桌子上的奏章,只覺得每個字我都認(rèn)識,但是一連起來就完全讀不懂它的意思。一個想不通,我便揮袖將書桌上的奏章全都掃到地上,胸頭這口悶氣這才稍稍緩解。
“哎喲,我的姑奶奶……”小福子大叫一聲,撲在地上將奏章一個個撿起來。
我皺了皺眉頭,陰沉道:“你說,那個傅長夜說什么來著?”
小福子聽著我的話,嚇得腿只哆嗦:“回陛下,傅長夜說,若是陛下對自己這張臉不滿意,不如回爐重造?!?/p>
“過分!寡人往日被三皇叔欺負(fù)也就算了,他一個啟國的使者還想造反了不成!”我氣得直哼哼,不顧小福子的勸阻,轉(zhuǎn)頭便徑直換了衣服出宮,打算去找那個傅長夜的麻煩。
春意漸盛,夜中猶寒。
我一路順著墻根摸到王府的時候,打更的正好從我身邊路過。可他竟然裝作沒看見我的樣子,睜著眼睛從我身邊走了過去,剛一轉(zhuǎn)角,便撒丫子跑了。
我盯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轉(zhuǎn)頭便爬上了王府的墻頭。
據(jù)李酥酥說,傅長夜正好就被安排在王府那個最偏僻的園子里面,一副不受待見的樣子。想來是因為這次他這個和平使者帶來的誠意不夠,所以我三皇叔在安排他的時候,同樣也沒有誠意。
可是滿朝的女官卻是極其喜歡他。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雖然沒有帶來奇珍異寶,但是卻帶來了一門可以讓人變漂亮的技術(shù),這對于女官們來說,可實在多了。
只不過傅長夜對著滿朝的女官上上下下都十分友好,卻唯獨對我這個陛下如此毒舌,看來他是活膩了。
正想著,我便腳一蹬爬上了王府的墻頭,本想一躍而入,卻不想剛剛爬上去,便聽得院子里面有人在說些什么,好像還有哼哼唧唧的豬叫聲。
我趁著月光定睛一看,正是傅長夜對著院子里面的一只豬說話。
只見傅長夜一只手拿著一張紙,另外一只手拿著一只筆,對著那只豬輕聲哄著些什么。他一身白衣,全無錦飾花紋,倒是有些窮酸樣。
可是此時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再加上他哄豬的時候的呢喃細(xì)語,顯得他十二分溫柔。他這般模樣一下子撞進(jìn)了我的心里,好像在心底的某處盛開了一小朵花,十分香甜。
我這邊正愣著,便看著他已經(jīng)安撫好了那只脾氣狂躁的豬。他抬手將那張紙糊在豬的臉上,隨即用手上的畫筆對著那只豬的五官勾勒了幾下,然后用指尖輕輕捏了捏,最后啟唇念著咒語:“我有一只仙女棒,給你變大變小變漂亮?!?/p>
他念完,剛才那張糊在豬臉上的紙慢慢便透明,我看著那只剛剛丑到爆的豬竟然一轉(zhuǎn)眼變成了“豬美麗”,不覺張大了嘴巴,指著他吼道:“妖……妖術(shù)!”
可我完全忘了自己是在爬人家的墻根兒,這般用那只扒著墻頭的手一指,身體便向前栽了過去。當(dāng)時我的腦袋一片空白,就想著:完了,這下子我到地下沒辦法和先皇交代了。
卻不想一個閃身之間,我的身子竟然被一人牢牢地接住,隨即我一睜眼,便對上了傅長夜的眼睛。
他的眼睛十分好看,像夜半時那廣袤無垠的天,里面的閃閃微光,又像是夜空中微微亮著的星。我沉醉在他的眼睛里,完全忘了剛才我不僅爬人家墻根兒,還指著人家吼,只對他道:“謝謝?!?/p>
只見傅長夜撇了撇嘴角,一松手將我丟在了地上。雖然不疼,但是足以讓我的意識回歸,我回過神,爬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對他說道:“你你你!你如此摔寡人,信不信寡人砍了你!”
哪知道傅長夜上下打量了我,忽然瞇著眼睛笑道:“陛下夜半爬下官的墻頭,不小心摔了下來時下官不顧自己的胳膊,將陛下接住,如今陛下還要來砍下官的頭,不知這是何道理?”
他這般對著我說話,一字一句砸在我的心尖,砸得我直暈乎,一時間竟然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力反駁。于是我只能支支吾吾道:“那你也不能將寡人扔在地上啊……”
“陛下太重,下官的手麻了,如此說來,陛下還要賠下官的醫(yī)藥費?!?/p>
“胡、胡說!”我漲紅了臉,“寡人輕得像一張紙,怎么可能有你說的那么重!”
“還有!”我一轉(zhuǎn)頭,指著那只看熱鬧看得歡快的豬,對他道,“你寧可給一只豬捏臉,也不愿意給寡人捏臉,你是不是對寡人有偏見!”
哪知道傅長夜在聽了我的話之后,臉色瞬間變難看,他陰沉地對我問道:“怎么,陛下對于自己的這張臉十分不滿意?”
“單眼皮,塌鼻梁,還有一個蒜頭鼻,寡人對自己的臉不滿意極了,所以你得跟寡人回宮,”我哼哼著,手一背威脅道,“寡人也要仙女棒,變大變小變漂亮!如果不應(yīng)寡人的話,寡人就讓你的骨灰回老家!”
二、“天目星”的命定人
我本以為傅長夜會寧死不屈不跟我回宮,卻沒想到第二天早上他便背著行囊出現(xiàn)在我的寢殿前。倒不是因為他昨天晚上被我威脅害怕了,而是因為我答應(yīng)了他的條件。
說來慚愧,我作為一國之君,竟然還不能用君威來震懾住別人,也的確是窩囊。
傅長夜說,他身為和平使者從啟國來到我們大齊,身上的任務(wù)除了維護(hù)兩國的和平之外,還有一個私心,就是想要親眼看到一柄扇子。此扇名為“映面扇”,整個扇子都是由靈紙糊成,而不是由真絲勾勒,紙面如鏡面般光滑,能將人面映在扇面之上,久而久之,扇子生靈,十分神奇。
本來這“映面扇”應(yīng)是在啟國境內(nèi),卻不想幾經(jīng)輾轉(zhuǎn)之后竟然有人在大齊見到了它,所以傅長夜才慕名而來。
我想了想,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在大齊的境內(nèi),的確沒有比找我更有用的方法了。于是傅長夜便答應(yīng)我,若是在他回去之前能找到“映面扇”,他便給我捏臉,若是找不到,我這輩子就丑著吧!
于是他雖然搬進(jìn)了宮里,可是依舊是對我愛搭不理,倒是對于滿朝女官十分友好,有什么要求都盡力滿足。女官們一下了朝就往他那里跑,半點沒有秩序!
寡人養(yǎng)她們是為了給寡人添堵嗎!
我躲在傅長夜的門前一處大樹后面,暗暗地盯著他門口往來不絕的人,我發(fā)現(xiàn)不僅是女官,甚至連一些男人都往他那里鉆,真的是很過分!
我知道,我這叫嫉妒,可是我又不是暴君,于是只能在背后罵他來解解氣。
“你說,傅長夜他是不是欠砍!”我盯著面前剛剛填充完額頭的李酥酥,妒火中燒,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震得桌子上的瓜果直顫,讓它們也感受一下天子之怒。
“嘖,今日第五十八次?!崩钏炙忠贿呡p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邊將我的話記錄在案,接著對著我道,“陛下寬心,我們先禮后兵,若是在他離開之前還找不到扇子的話,陛下再威脅他要砍他全家不就好啦。陛下這個樣子讓我很懷疑陛下是不是看上他了?!?/p>
我點點頭,抬頭看到了李酥酥的雙眼皮,又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恨恨道:“你說,傅長夜他是不是欠砍!”
“第五十九次?!崩钏炙謬@了口氣,隨即她眼睛一亮,對我道,“哎,我有一個辦法,你如果能將他留在我們大齊,這樣的話早晚他會給你捏臉的?!?/p>
我點點頭:“好辦法,可是寡人怎么將他留???”
“一個是強占他為妃讓他回不去;另外一個就是讓他喜歡上你,心甘情愿地留下。不過陛下,我勸你選擇第二種,畢竟第一種強扭的瓜不甜哦?!?/p>
“嗯,寡人明白了,寡人這就去強占他?!蔽铱戳丝蠢钏炙忠獎拥墓P,趕緊攔下,“這句話不許寫!”
是夜,我讓小福子去請傅長夜一個時辰之后來我的寢殿一聚,說是我找到了那把?“映面扇”。雖然我并沒有找到,這扇子不過是誑他來的把戲。等我與他“生米煮成熟飯”之后,再找這扇子也無妨。
隨即我便鉆進(jìn)了池子里面打算泡一個香香的澡,打算等會兒再換上我那套赤色真絲睡裙。那睡裙開叉開到大腿根,肯定會引得他血脈僨張,抑制不住自己,自愿留在我的身邊。
若是他不愿意,我便以“摔杯”為信號,讓小福子帶著人沖進(jìn)來,將我與他的“奸情”坐實!
嘿嘿,傅長夜,我看你怎么逃!
待到晚上,小福子去請傅長夜,我便換上那十分“涼爽”的真絲睡裙。我端坐在床上,手里面拿的是高仿版的“映面扇”。
傅長夜進(jìn)來之后,小福子便笑瞇瞇地將大門“嘭”地關(guān)上。屋子里面只剩下我與他兩個人,連氣氛都變得微妙起來。
傅長夜走進(jìn)來,看著我十分妖嬈地坐在床上,眉毛一挑,問道:“陛下這是想做什么?”
“哼哼?做什么?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我雖然表面上保持著女帝的淡定,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臉已經(jīng)紅得可以煎肉了,于是我換了個姿勢,扇著扇子道,“寡人從不暴政,也不專政,凡事都講究個公平合理。”
我瞧瞧他,看著他一臉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我鼓了勇氣繼續(xù)道:“你看,在衣服上,寡人與你就有差別了?!?/p>
“哦?”傅長夜瞧著我,“那陛下是準(zhǔn)備你穿呢?還是我脫呢?”
“寡人喜歡聰明人,現(xiàn)在這氣氛,你覺得呢……”
傅長夜知道我的意思,所以反駁道:“那若是下官抗旨呢?”
“那我就讓人把你給砍了!”話剛出口,我便想到剛才剛剛說自己從不暴政來著,于是便扇著扇子踱到燭火邊,用那扇子在燭火尖上蕩來蕩去,跟走鋼絲一般,“要是這樣的話,那這扇子,你也不用要了?!?/p>
不等他回答,我便扇著扇子打著節(jié)拍,道:“外套脫掉,脫掉,上衣脫掉,脫掉……”
傅長夜盯著我手里的扇子,再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著我,心一橫便隨著我的口令將外套和上衣一件件脫掉。
我也是沒想到,他的身材竟然這般結(jié)實,明明穿上衣服的時候沒有這么明顯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正當(dāng)我發(fā)著呆等著傅長夜將里衣脫掉的時候,卻沒想到他竟然一個閃身,將我手里面的扇子搶了過去,然后對著燭火細(xì)細(xì)打量,隨即冷哼一聲:“哼,果然是假的?!?/p>
然后便穿上衣服絕塵而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十萬個后悔,早知道我就不應(yīng)該貪心,早點讓小福子帶人進(jìn)來就好了!
“寡人真傻,真的……”我撐著下巴,看著又變美了一點點的李酥酥,已經(jīng)完全沒了其他念想。只傻呆呆地念叨著,“寡人真傻,真的……”
李酥酥看著我這樣,嚇得她趕緊摸了摸我的腦門,一臉鄭重地對我道:“陛下,你再這個樣子,下官都要以為你不是陛下了?!?/p>
我一愣,嘆了口氣:“何以見得?”
“往日的時候陛下都不會這般悲傷,說砍誰就砍了,但是最近陛下的脾氣好了許多,很多時候說要砍誰都是虛張聲勢。還有,往常的時候你看王爺遞過來的奏章的時候,都會眉頭緊鎖,但是現(xiàn)在只是一臉呆愣,好像完全看不懂,還有……”
我止住了她的話,又撐著下巴道:“或許是,為情所困吧……”
李酥酥一副了然的神情,道:“看來陛下你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傅長夜,他把你的脾氣秉性都給改了?!?/p>
我點點頭,不置可否。對于傅長夜,我雖然沒有接觸他太長時間,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有一種熟悉感。好像我已經(jīng)認(rèn)識他了好久,更像是,他一出現(xiàn),我就會不由自主地喜歡上他。
李酥酥瞧著我,扯過我的耳朵對著我耳語:“聽說啟國人的肩膀處都有一個名為‘天目星的印記,若是能找到有相同印記的人,便是啟國人的命定之人。如果要是印記相同的兩個人,不論如何都要在一起,如果若是違背天意,那么就要遭雷劈了。陛下既然如此喜歡他,不如就給自己近水樓臺先得月,先搞點事情?”
三、你的印記,好像會掉色?
李酥酥說得沒錯,沒有事情我們就要搞事情,沒有機會我們就要創(chuàng)造機會!
搞事情的第一步便是刺探敵情,若是想要搞出來一個與傅長夜一樣的“天目星”印記,那就先要知道他的印記長成什么樣子。
于是我便帶著小福子潛伏在傅長夜的門口,準(zhǔn)備伺機而動。
小福子雖然在我面前是個狗腿子,但是他卻是整個皇宮里面的大太監(jiān),沒有人不聽他的。所以讓他去刺探傅長夜的洗澡時間,簡直易如反掌。
于是我便掐著時間,將人支開,一個人提著一桶熱水進(jìn)了傅長夜的浴室。
只見傅長夜正背對著我靠在桶邊,聽著有人進(jìn)來以為是加熱水,于是只吩咐道放在一旁即可。
我盯著他,桶中冒出來的熱氣讓人看不真切,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他的肩膀。他的肩膀十分有力,雖然看不到下面,可是就是這般才讓人浮想聯(lián)翩,我抑制住鼻頭的酸意,捏著嗓子道:“奴才看大人勞累,不如給大人搓個背?”
傅長夜不說話,正當(dāng)我以為他發(fā)現(xiàn)我了的時候,他才微微啟唇,道:“也好?!?/p>
我捏著澡巾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手撫到了他的背上,感受著他背部的肌肉。我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抽動,找到了他后背的印記,為了加深印象狠狠地搓了兩下,可是水汽氤氳,恍惚間我看著這印記竟然有些掉色?!可還沒等我細(xì)想看,我的鼻子里面點點可疑的血跡便滴落在水桶里,滴答作響,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準(zhǔn)備落荒而逃。
可我剛準(zhǔn)備逃走,我的手腕便被一只手給拽住,之后便被他一個使力,拽進(jìn)了浴桶里。
我抬頭,發(fā)現(xiàn)他依舊閉著眼睛坐在那里,半點沒看我。于是我還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拼命往外爬,捏著嗓子道:“奴才該死,剛剛在外面被管事太監(jiān)揍了一拳,所以這才混了大人的水,奴才這就去給大人換一桶水來!”
說罷,我便開始往外鉆,可是傅長夜捏著我的手腕卻半點沒松開。我掙扎不過,脾氣也被耗盡了,于是我只哼哼唧唧道:“傅長夜,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下官想干什么,還是陛下想干什么?”傅長夜忽然睜開了眼睛,將我躲閃不及的眼神抓住,問道,“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勾引下官,到底意欲何為?”
我吞了口口水,哼道:“還不是因為你不給寡人捏臉,還讓寡人給你找扇子?!?/p>
天殺的,我可是真的無法將那把扇子帶過來,要不然我還何苦這樣!
可是傅長夜全然不信,接著勾了勾手指道:“我想聽實話……”
傅長夜的聲音好聽,況且我本就不習(xí)慣說假話,于是我便吸了吸鼻子,全盤托出:“捏臉只是因為一方面啦,主要是……寡人喜歡你。寡人聽李酥酥說,你們啟國人的肩頭上有一枚‘天目星印記,若是能找到印記相同之人,便是命定之人,所以我想照著你的印記給自己畫一個……”
我抬頭看他,跟個小傻子一樣道:“可是傅長夜,你的印記好像有點掉色……”
傅長夜看著我,輕笑一聲,抬手撫上了我的腦瓜頂,狠狠地壓了兩下,這才輕聲道:“怎么跟個小傻子一樣?!?/p>
我抬頭望著他的眼睛,好像在氤氳之中,我在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滿是喜歡,好像在我以前沒意識的某一個瞬間,我與他早已經(jīng)相識許久。
或許,即使我不是傅長夜的天定之人,但是他卻是我的。
我看氣氛正好,,登時忘了自己是誰,于是便再接再厲道:“那……那等過一段時間,寡人立你為鳳君可好?”
傅長夜瞧著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許是得到了傅長夜的首肯,我回去時的腳步格外輕盈,可是剛一進(jìn)殿門,小福子便通報說大將軍來了。
我瞬間冷了心思,撇著嘴進(jìn)了殿中,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大將軍?!?/p>
大將軍點了點頭,轉(zhuǎn)頭看了眼我,問道:“陛下心情甚好?”
我趕緊搖頭:“沒有,沒有,天下大事在前,我怎么敢尋歡作樂。大將軍玩笑了?!?/p>
“嗯,知道便好,如今攝政王雖然在府中不見人影,但是他的小動作卻不斷。陛下的羽翼漸漸豐滿,他定會伺機而動。”大將軍瞧了瞧我,“陛下還是早日做準(zhǔn)備吧。”
我撇撇嘴,道:“知道了?!?/p>
直到大將軍離開,我轉(zhuǎn)身出去,盯著微亮的月光嘆了口氣,身子這才止住了發(fā)抖。我很害怕這個大將軍,身上總有一股子帝王之氣將人壓得喘不過氣來。她雖是一介女流,但手持兵權(quán),生殺予奪皆不輸給男兒。
天氣微涼,春意雖然擋不住,但是寒意卻依舊沁人心扉。
我支開了小福子,一個人跟個小木偶一般坐在院子里。直到肩上微沉,我才回過來神,不用回頭便知道是傅長夜尋了過來。
他坐在我的旁邊,也不說話,只陪著我,我側(cè)著頭將腦袋枕在他的肩上,伸手去抓那根本抓不住的月亮。
我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忽然想到五日后便是采花宴,心里面便不自覺的沉重。于是我便氣鼓鼓地用腦瓜殼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胸口。
傅長夜被我忽如其來的壞脾氣搞得措手不及,但只能壓著性子拍著我的背細(xì)細(xì)安撫。
我雖然沒有抬頭,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但是他撫在我后背的手十分輕柔,感覺這樣就能將我心頭的不安和焦躁還有疑問全部都給撫平。
忽然間,我感覺我心頭所有的疑問全都化為烏有。這夜景很美,人也很美,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我,都不影響今晚的好氣氛。
“傅長夜,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答應(yīng)要成為我的鳳君,但是我感覺我自己挺可愛的,你喜歡我你也不虧,”我忽然哈哈一笑,接著喃喃道,“三皇叔許久都沒有出現(xiàn)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生了什么病?!?/p>
我繼續(xù)說給自己聽:“或許,采花宴就能看見他了吧……”
月光皎潔,我嘆了口氣,道:“傅長夜你知道嗎,我多想跟你逃跑,逃到月亮上,逃到海里去,逃到所有人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p>
“陛下怎么這么說呢?”傅長夜抬手撫了撫我的頭。
“因為我們逃不了啊,所以總喜歡幻想一些我們做不到的事情,”我笑嘻嘻道,將拳頭塞在了他的掌心,讓他溫?zé)岬氖终茖⑽业男∪^包裹起來,然后問道,“傅長夜,你會對我好多久啊?”
問題傻得透頂,但是陷入戀愛的人智商皆為負(fù)數(shù),但我依舊不敢問他是否喜歡我。
傅長夜將我的小拳頭攥得緊緊的,回答道:“這世界總喜歡把事情加一個期限,但我只能回答,盡我所能?!?/p>
不是一生一世,不是三生三世,而是盡我所能,或許只要他在我身邊,都會護(hù)我周全。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在我這里有沒有正確答案,但是他的答案卻讓我此時此刻安心得很。我的意識微沉,睡意漸盛,在我完全睡著之前,我對著他道:“五日后的采花宴,我們兩個走吧……”
四、采花宴,百花艷
在我們大慶花朝節(jié)那日,我們便會在宮中舉辦采花宴,聽起來雖然像是跟采花大盜有點關(guān)系一般,但是這采花宴卻是個正經(jīng)的宴會。
采花宴不僅會宴請朝內(nèi)朝外的各位大臣,而且連他們的親屬家眷都也在受邀之列,十分熱鬧。
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我那消失了一個多月的三皇叔今日竟然依舊沒有來。不僅如此,甚至連傅長夜也沒有來。
時間已到,若是再不開始,肯定會惹眾臣非議,于是我便擺擺手吩咐道:關(guān)宮門吧。我只滿心滿眼地將心思放到傅長夜的身上,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沒有出現(xiàn)。
我的心跟著我手中的熱酒一般漸漸變涼。
隨即天邊的煙花綻開,轟隆作響,大家都?xì)g呼著以為這不過是一次宴會的熱鬧,半點沒有在意那夾雜在煙火之中的撞門聲。
在煙花放完之后,那原本應(yīng)該在府中休息的三皇叔卻站在了門口,定定地看著我。跟在他身后的是今天本應(yīng)該早早就出現(xiàn)的傅長夜。
大臣們都定定地看著這一幕,此時的任何風(fēng)吹草木都令人心驚膽戰(zhàn)。大臣們護(hù)著妻兒老小,對這一幕不敢有任何情緒?;蛟S,他們早就猜想到這一天的到來。只不過時間的早晚而已。不論結(jié)果怎么樣,他們依舊是臣子,什么都沒變。
我撇撇嘴,看著那意氣風(fēng)發(fā)的三皇叔,道:“三皇叔,你這是等不及了?”
“皇侄女,或許當(dāng)個公主會輕松許多,這天子,本就不是女子該做的?!?/p>
攝政王咄咄逼人,他的說法我不置可否,或許我的資質(zhì)不夠,腦子里面本就缺筋少弦,連奏章都看不懂。陷入情愛之后,滿心滿眼只剩一個傅長夜,我是真的不適合做這個天子。
可是……
我扯著嘴角對著攝政王笑道:“可若是,寡人不想做這個公主呢?!?/p>
“那三皇叔就只能送皇侄女一程了,”攝政王親自端起弓箭,他的箭頭徑直對著我的胸膛,“城外已經(jīng)全部都是本王從啟國借的兵,只要一聲令下便可沖進(jìn)來。”
我點點頭,其實大將軍早就告訴過我傅長夜來的目的,他這次來根本就不是為了做和平使者,而是來給三皇叔帶兵。
我們大齊的兵權(quán)全部都由大將軍掌控,兵力雖然充足,但大部分都在駐守邊關(guān),只有少量的兵力留在都城。
所以三皇叔不動用大齊的兵力,便不易被察覺。
現(xiàn)在只要三皇叔將我殺了,便能名正言順地奪走皇位。
我其實早就知道這些,只不過三皇叔早已經(jīng)將我的權(quán)利架空,連往日得到的消息都是通過他的人來告訴我的。而我將傅長夜留在身邊的目的,也根本不是因為想要變漂亮,而是竟然還在異想天開地想,若是傅長夜真的喜歡我,他會不會舍不得我死?;蛘哒f,在這根本就是異想天開中,給我一絲絲最后的希望。再或者,如果在這一幕來臨之前,有傅長夜的陪伴,我也不枉此生。
我看了看大將軍,發(fā)現(xiàn)她站在大臣中間依舊不動聲色。
只見三皇叔將弓箭拉滿,我的胸口好像已經(jīng)微涼,我閉上眼睛,不忍看這一幕,卻不想傅長夜卻將三皇叔攔下,大聲道:“她不是陛下!”
此言一出,屆時一片嘩然。連三皇叔都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只好轉(zhuǎn)過頭瞪著傅長夜,低聲道:“你這是干什么!”
我也愣在原地,心里面不自覺地發(fā)慌,只抖著聲音道:“我是陛下,我是真的陛下……”
可是我心里發(fā)抖,自以為十分大的聲音也不過消散在風(fēng)里。
只見傅長夜一個閃身便到了大將軍的面前,趁她不注意便將她臉上的面具一下子揭掉,抽過她一直放在懷里的扇子,那張陛下的臉便出現(xiàn)在大家的面前。
而與此同時,我臉上的障眼法也盡然消失,露出了我本來的面目。
我的確不是真的陛下。
我叫羅小扇,是一個扇子精。
我的原形就是傅長夜一直想看的那把“映面扇”。一年前,我的元身生靈,也就是陛下,她告訴我她是我的主人,我不疑有他,只全心全意地對陛下忠誠。從那個時候開始,陛下就讓我學(xué)著她行為,裝作是她。
而自從去年和平使者回到啟國之后,陛下便發(fā)現(xiàn)了攝政王與啟國有貓膩,可是她周圍都是攝政王的眼線,于是我便裝作她的樣子,而她就變成大將軍,去城外部署。而真正的大將軍乃是陛下的忠臣,早已經(jīng)換了身份,幫陛下戍守邊塞。
而這一年,我的任務(wù)便是,讓攝政王來殺死“陛下”。待我死之后,陛下再出現(xiàn),調(diào)動外面的軍隊。而攝政王弒君之罪屬實,此時任他如何都不能翻身抵賴,這樣將他一網(wǎng)打盡,永遠(yuǎn)不能翻身。
可是明明都已經(jīng)到了這里,竟然功虧一簣,我死不了,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傅長夜的確是將我護(hù)了下來,可是我卻不知道他是不是遵守了他的承諾,畢竟連我自己的身份都是假的,又怎么能奢望人家的承諾是真的呢?
我的存在,就是陛下的替身。
可悲又可笑,若是就剛剛那么死去,連姓名都不配令人知曉。
攝政王已經(jīng)什么都不管不顧,處于瘋癲的狀態(tài)。見我不是陛下,于是便將弓箭對準(zhǔn)了陛下,反正他知道外面有那么多兵,他不會輸!
弓箭一發(fā),陛下躲閃不及,只眼睜睜地看著那只弓箭朝她過去。我閃身到了陛下的面前,一把將陛下推開,那只弓箭瞬間穿透了我的胸膛。
我是扇子精,本就沒有血液,只有一聲紙巾撕裂的聲音。
可是我不后悔,我本就是為了保護(hù)陛下而生的呀,陛下是個好陛下,她值得做天子。
而我不僅不后悔,甚至還有一絲絲竊喜,畢竟在我的歲月中,有傅長夜曾在那漫漫長夜之中陪著我。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看著傅長夜朝我奔來,然后我對他笑笑道:“傅長夜,我叫羅小扇哦,‘輕羅小扇撲流螢的羅小扇?!?/p>
尾聲
一年后,長夜山莊。
我從不知道我能蘇醒,也不知道傅長夜根本就不是什么啟國人,而是長夜山莊的莊主。
我醒過來的時候,距離那場宮變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一年。而這一年之中,陛下已經(jīng)將攝政王的勢力全部清除,現(xiàn)在齊國是國泰民安。
原來傅長夜其實早已經(jīng)與陛下聯(lián)手,陛下讓他裝作啟國的使者來到都城,到王府去刺探攝政王的計謀,逼攝政王宮變。其實宮變那天外面根本就沒有啟國的兵。
那天傅長夜將扇子從陛下那里搶了回來,帶我離開,用了一年的時間將我的元身修補好,這樣我才能醒過來。
所以我醒過來的時候,我還有點蒙,直到傅長夜給我解釋,我才明白。
他說:“‘映面扇雖然由靈紙所做,但即使如此也非十分脆弱,往日除了火之外,剩下的刀柄利刃皆不可傷它。只要修補好元身,便可恢復(fù),直到所做之人隕亡,它才會跟著消失?!?/p>
我跟個小傻子一般道:“那這樣的話,我還要祈求著陛下長命百歲嘍。”
“羅小扇,我是不是忘了給你畫腦子了!”傅長夜彈了彈我的額頭。
傅長夜告訴我,“映面扇”其實是由他所做。長夜山莊有一靈紙,圖畫之,可得心儀之樣,所以他才能用靈紙來給人改變?nèi)菝病H羰怯芯?,便可做成一扇,扇可生靈,忠誠之至。
可是他將“映面扇”做成了之后,不過幾日便被人盜走。
而他之所以到了都城與陛下合作,也不過是知道了“映面扇”在她的手中,他不能硬搶,于是只能智取。而他當(dāng)中揭露陛下的身份,也不過是因為在他與陛下的合作中,有一條是不允許傷害我,可是沒想到陛下竟然在千鈞一發(fā)之時,背棄了約定,竟真的讓我赴死。
說著,傅長夜揉了揉我的腦袋:“傻小扇,竟然還呆愣愣地去替人家擋箭?!?/p>
我“嘿嘿”地笑著,依偎在他的懷里,道:“傻人有傻福嘛。”
“我是靈紙的主人,你那點障眼法逃不過我的眼睛,所以我早早地認(rèn)出了你,”傅長夜冷哼一聲,將我摟緊,“怎么,你的面貌是我親手所畫,你還覺得不好看嘛!”
“不了不了!”我趕緊搖頭,我本也從沒嫌棄過我的容貌,若不是他親筆所繪,他還不會認(rèn)出我,更不會將救我于旋水火之中。
我抬起頭,望著他的眸子,或許我是真的腦子不好,終于問了我之前沒敢問的那句:“傅長夜,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傅長夜沒回答我,只不過他微微笑著,罵了句:“你真的是面傻扇子?!?/p>
可是他眼睛里的喜歡卻藏也藏不住,或許從他將我畫出來的那一刻起,我和他的緣分,便已經(jīng)開始了。即使有再多的波折分離,都擋不住這本該有的好結(jié)局。
此時,夜風(fēng)微撫他的發(fā),略過我的臉頰。
只覺慢慢長夜,有你相伴,便不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