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述平
敢于在地里動土的,才能黑白兩道
都通。像根,
也像花開。地下,做發(fā)電機,不被泯滅。
地上,廣播喇叭,唯恐天下人
聽不見她的笑聲。
把愛整得聲勢浩大,頭頭是道。
河流在土里動刀,它被鞭撻了。
像蟲一樣被詛咒。
被放逐,成為大海的魚餌。
像千古沉冤的火山,亮出舌苔。
它要把心里的骨頭渣
也吐干凈。
只有變成了灰燼,仇恨
才徹底安靜,安息。
閃電是把彈簧刀,在虛空中
比畫一下可以,
千萬別落地,
千萬別針對具體的樹和人。
憤怒是我們身體的道具,我們
只有用舞臺讓它去現(xiàn)身。
就像溪水流出石頭,讓它唱歌,
一吐為快。
學學種子們的優(yōu)雅,它們原本
被風遺棄在土里。它們
也有深仇大恨。但它們不選擇
腐爛。而是長出禾苗的針灸,
替廣大的土地療傷。
石頭和石頭在一起
還叫石頭。充其量,啞石。
比沉默更巨大,比崩潰
更假正經。比壁上的畫,像虎。
像生命初。
比吻還銷魂。比實際的愛戀,
還瘋狂。
石頭和水在一起,叫纏綿。
它就有了內臟,腸道和呼吸道。
有了說話,和歌唱。
從現(xiàn)在開始,水用花說話。
花用果回饋。
在天地間,放出一匹野馬,
讓你們要憐愛。愛到別人沒邊際沒疼痛。
我們的那一群,不像蝌蚪
不想活出所謂的人樣。
我的意義在于
我伸伸胳膊
一不小心,讓一條腿
擱在地平線上。
燈泡喜歡頭腦發(fā)熱。
雪喜歡別人對她越冷越好。
螞蟻也喜歡大骨頭。
小魚小蝦也是鷹的佐餐。
我的頭腦發(fā)光可以,但不能過熱。
我喜歡雪,是喜歡她短暫的
綻放。
不糾纏盤不動的事物。
也不魚肉卑微的生命。
冷熱之間,丈量存在的大小。
風靠吹說話。
花憑臉蛋獻媚。
雪的約會是為了埋掉別人。
月用夜晚的血擦亮自己的刀。
能吹的,只有無聲無息一條路。
獻媚的,在比誰老得更快。
老想埋沒別人的,
一輩子享受不了溫暖。
嗜血的,最終是個孤家寡人。
風花雪月當個景看可以,
千萬別走進去變成了當事人。
責任編輯 張頤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