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

熬過無數(shù)黑夜，站在黎明起點一直向前沖的我們，都是當之無愧的英雄。我們無可阻擋，一起過五關斬六將。只為了高考那一天，能夠守得云開見月明。

一

我看著桌子上已經(jīng)隱隱有些小山趨勢的試卷，有些無力。我不過離開座位去了趟廁所，來回絕對不超過五分鐘。我十分肯定這些試卷一定還散發(fā)著新鮮的油墨味兒，從它們誕生下來的那一刻，余溫還沒來得及散去，就被積極又負責的科代表拿走，接著馬不停蹄送到我們面前。

等我把每一科的試卷分類整理好，指腹已經(jīng)沾染上一層油墨，依稀能分辨出幾個文字，還覆蓋著一個英文單詞。對于升上高三后突然開始的快節(jié)奏生活，我依舊有些不適應，我這人一向懶散慣了。面對永遠也做不完的試卷，總是叫苦不迭。隔壁組的Echo對我的哀嚎早已習以為常，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架，把它調整到舒適的位置后就開始每天的例行嘲笑：“昨天的英語閱讀錯了多少？”

“你倒不如直接問我對幾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

高三的作業(yè)量時常壓得人喘不過氣，我做事一向先易后難，每天晚自習我都把數(shù)學作業(yè)排在最后。數(shù)學之于我真的不是特別友好，我對它也沒有如同初戀般的愛。只是一切為了高考，所以當我又一次拿著作業(yè)本要數(shù)學科代表給我講題時，她也欣然應允。但是今晚數(shù)學科代表跑題了，還偏得過分。

她一臉興奮地說要先給我講個鬼故事，晚上剛好是數(shù)學老師看班，當他第三次經(jīng)過我們課桌邊時，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們在干嗎？”

我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科代表在給我講鬼故事。”

數(shù)學科代表一臉無所畏懼：“老師，要不要一起聽？”

數(shù)學老師看著我們嘆了口氣，轉身回到了講臺。

每天放學，夕陽還未收斂光芒，每個人背著書包走出教學樓時都閃閃發(fā)光。數(shù)學科代表突然在這一刻發(fā)出感嘆：“啊，好想朝著夕陽狂奔?！?/p>

她沒有把這股沖動付諸實踐，但是拐了個彎兒，朝著籃球場狂奔，還拉著我一起。

那天是高?；@球聯(lián)賽，數(shù)學科代表絕對用上了沖刺五十米的速度。能讓溫柔的她如此不淡定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對方學校校隊的籃球主力是一個一米九幾的清秀男生。

三

每天沉重的學習負擔，容易讓人心生煩躁。偶爾會有讀不下去的時候，比如現(xiàn)在我和塔塔翹了晚自習，一路晃晃悠悠走向操場。

塔塔跟我說起高二的時候，她看見三個高三的學長一路說笑著跑向操場，打算一鼓作氣翻進去。唯獨一個男生站在原地沒有動，他伸出手對著面前的鐵網(wǎng)輕輕一推，鐵網(wǎng)瞬間打開一道縫隙，他抬頭看著正爬網(wǎng)的同伴，一臉淡定地開口：“喂，門沒鎖啊。”

“嘖，你不早說！”

三個人跑進操場時鬧成一團，說笑聲打破了操場空無一人的寂靜，沒多久就看見他們在田徑場跑圈，用汗水發(fā)泄著高三的壓抑和辛苦。

如今想起這些，我和塔塔都感同身受。我們繞著操場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地走，聊著各自的夢想和未來的打算。塔塔是藝術生，談及夢想時，她的眼睛很亮，笑容直達眼底，是個自帶光源的女同學。

我們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時間過得這樣快，也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教室外的空氣如此清新，能讓人松口氣。一直到下一節(jié)課的上課鈴打響，我們才返回教室。推開后門時，所有人都在埋頭學習，沒有人因為這一點小動靜就直起腰回過頭來一探究竟。

我和塔塔回到座位后也默契地拿出作業(yè)繼續(xù)奮戰(zhàn)，兩人都收起了剛剛聊天時的熱情，但我知道塔塔平靜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顆追逐夢想的心，狂熱癡迷勇敢無畏。

四

在距離高考一百天的那個晚上，我夢見倒計時板上的數(shù)字倏一下變成了“5”，絲毫沒有作好；隹備的我望著這個讓人心慌的數(shù)字不知所措。第二天到教室時，我把這件事告訴Echo，她深有同感。原來昨晚她夢見高考當天，考語文時她沒來得及把作文寫完，嚇出一身冷汗。

我開始意識到逐漸減少的倒計時早就不容我們任性偷懶了，我開始晚睡早起搶時間。教室里的學習氛圍在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不用老班再操心，所有人發(fā)了瘋拼了命地學，下課后越來越多人倒向課桌利用一點點的時間休息。

有時候就連下課僅有的寶貴的十分鐘也被學習占據(jù)，我看著多媒體投放出昨天剛做的套題答案，拿出紅筆做好了潔白的卷面即將被一片鮮紅色占領的準備。后排有同學戴起眼鏡跑到前排擠在別人的座位上將就坐著，腰桿挺得筆直，對答案時臉上的表情認真又虔誠。

每一回對答案都有人痛心疾首地喊：“啊，早知道這題就不改了！”

“我早說了這題選C，你就不信我?！?/p>

所幸教室里的氛圍從來和死氣沉沉不沾邊，學習時我們變得越來越安靜，下課后卻笑得越來越大聲。

我們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五

聽說五一不放假時，距離高考只剩一個多月，一直以來積壓的情緒和壓力一下子達到頂峰，所有人抱怨連連，看著一套又一套卷子不要錢似的發(fā)下來時，又無可奈何。

“學校太不把高三生當人看了！”有人憤憤地說?！安蝗荒阍趺唇懈呷纺?！”神回復一時間懟得大家無言以對。

做了數(shù)不清的試卷套題，我的英語閱讀卷面不再面目全非，準確率追上了Echo。數(shù)學科代表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提起那個令她眼前一亮的籃球主力，談話間話題全是高考和未來。塔塔仍然每天安安靜靜在座位上學習，偶爾望向窗外澄澈透明的天空。所有人都在養(yǎng)精蓄銳時，不知是誰突然在樓下的草坪大吼了一聲：“高三加油！”

只有一個人，卻中氣十足，氣勢滿滿。一聲加油給處在爆發(fā)邊緣的高三很大的溫暖，整棟教學樓有了一瞬間的躁動，不過片刻，又歸于平靜。沒有人知道這個給力男生姓甚名誰，但每個人都收到了他滿滿的元氣。

“外面的世界散發(fā)著強大的磁場，誘惑著每一雙即將展開的翅膀?！?/p>

熬過無數(shù)黑夜，站在黎明起點一直向前沖的我們，都是當之無愧的英雄。我們無可阻擋，一起過五關斬六將。只為了高考那一天，能夠守得云開見月明。

這一路我們風雨同舟，就算前路艱難險阻，我亦無畏無懼。

編輯/張春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