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妍
家門口有一家理發(fā)店,老板是個外地人,初見時還是個年輕帥氣的小伙,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中年阿叔,而他的女兒也已經(jīng)十多歲。
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孩子,美麗、陽光、充滿活力,所以女孩母親沒少因為她貪玩而抱怨,我時常路過時都能聽見女孩的母親嚴厲地詢問“作業(yè)完成了嗎?”之類的話,剛從高中解放出來沒幾年的我聽見依然有些反感。那日回家之時,女孩在店門口哭,女孩的母親在一邊不停地數(shù)落,言辭激烈,我聽著有些不忍,卻也沒有立場去勸說,只能向著夕陽,默默地走過。
我們逐漸長大,母親也逐漸老去,父母的變老,是一個逐漸的、緩慢的過程,在我們所不曾留意的時間里,有如四季的變換,自春至冬。直到有一天,我會牽著媽媽的手,就像小時候她牽著我一樣。小時候,媽媽摸著我的手,用她慈愛的目光,陪伴我長大。透過窗子,我看到理發(fā)店家的小女孩在跟母親撒嬌,樣子好不可愛。“丫頭,吃飯了!”“哎,來了!”有的時候,我們以相互傷害的方式相愛著,可是正因為相愛,所以傷害也無法將我們分開。就如現(xiàn)在正在為我盛飯的母親,即使她不美,即使她會罵我,可是我依然謝謝母親將我領(lǐng)進愛的大門。家庭的故事似乎總是不會完,這又引得我回想起理發(fā)店……
燈火闌珊的城市,總會惹得異鄉(xiāng)人流淚,有個溫柔的妹妹可以相依為命是幸福的,哪怕沒有半點血緣關(guān)系。
周丹峰愛妹妹是人盡皆知的。盡管穿著廉價的衣服,買個菜都要還上半天的價,抽根煙都要燃到煙嘴才肯掐滅,但是他會帶妹妹吃牛排、買最好的教輔。一個熟客曾說:女孩子不用這么講究,何況不是親妹妹,總歸是要嫁人的。周丹峰聞聽后,決定永遠不做他的生意。昭蘇每學(xué)期捧回來的各類獎狀和第一名的好成績都羨慕壞了左鄰右里,周丹峰笑呵呵地收藏好這些證書,逢人就說:“我妹妹將來一定能成為一個大人物?!?/p>
周丹峰一直以為事情的發(fā)展應(yīng)該是這樣:他開著理發(fā)店供妹妹在這座城市上學(xué),妹妹一路過關(guān)斬將考上不錯的大學(xué),學(xué)著不錯的專業(yè),找了份不錯的工作,談了一個不錯的男朋友,在辦公室里升職加薪,結(jié)婚生子。城市就是這樣,變化快到讓人猝不及防,虛偽的人總是踩著別人的臉向上爬,赤手空拳爬不動了就用繩索,繩索勒疼了就修樓梯,樓梯爬得氣喘吁吁就坐纜車。昭蘇重點高中的名額被人頂替了。
昭蘇在班上認識了李蒙,她只被哥哥關(guān)愛過,李蒙卻給了她不同于哥哥的關(guān)懷。李蒙帶昭蘇去了電影院和游樂場,天氣晴好,白云朵朵,李蒙牽著昭蘇的手,過山車緩慢地往上爬,昭蘇的心也跟著爬。李蒙大聲地喊她的名字。經(jīng)受不住他的猛烈追求,她敗下陣來。
這段時間,周丹峰發(fā)現(xiàn)妹妹的異常,打扮完全變了個樣。到了暑假,這天周丹峰把妹妹喊到屋里說:“昭蘇,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沒有啊?!敝艿し迨抢碇堑?。昭蘇畢竟是初戀,忍不住就說男友喜歡她這樣穿。周丹峰保證如果再遲幾年有真心為妹妹好的人出現(xiàn),他是一萬個愿意,但現(xiàn)在相反。昭蘇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做了一件這輩子也許會讓她后悔的事情,帶著存蓄的家當搬出去和李蒙同居了。周丹峰氣憤至極說:“如果你去了,我們就斷絕兄妹關(guān)系。”
在油鹽醬醋的日子里,李蒙畢竟還不成熟,他不甘于這樣的生活。自然而然,白玫瑰成了只會黏人的飯米粒,紅玫瑰成了低俗的蚊子血。屋子變得陌生了,就像改變的生活。一切不能重來,她覺得自己沒臉再回家。
天蒙蒙亮,昭蘇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車,這一次的離開卻遠離了親情,告別了愛情。人生地不熟,身在他鄉(xiāng)為客。外出忙活了一天,只討到一個被學(xué)校分派做事的差事,這份差事她并不是很滿意,只是對于學(xué)校她還有些許留戀。她茫茫不知何時是頭。幸好有一些高中底子,有次昭蘇被分派到在學(xué)校墻上寫字,恰逢隔壁學(xué)校的領(lǐng)導(dǎo)來視察。瞧見昭蘇的字清秀,他便和她說:“有沒有興趣到我們學(xué)校當辦事員?”這是昭蘇來到天津以后第一次有人向她遞來橄欖枝,她連忙點頭:“好嘞,我就去看看。”昭蘇被雇來的學(xué)校負責人和來參觀的領(lǐng)導(dǎo)有份交情,所以很快手續(xù)便辦妥了。
但無論怎么努力,她都忘不了小時候的回憶,時常夢里念起家,想念周丹峰?;蛟S將來某天她會回去,她期待哥哥如她的生活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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