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莎莎

(廣西大學 外國語學院,南寧 530004)

“套路”,是網(wǎng)絡高頻詞匯之一,且其意義和用法也相當豐富。關于該詞的英譯,目前存在一定的爭議,甚至出現(xiàn)大量誤譯情況。對“套路”一詞的英譯研究不僅有助于探究漢語的發(fā)展現(xiàn)狀,也可為網(wǎng)絡熱詞的翻譯提供一定借鑒。

網(wǎng)絡熱詞通常是指公眾在互聯(lián)網(wǎng)這一特定環(huán)境下,由于網(wǎng)絡交際的快捷性、廣域性以及非正式性等特性而形成的獨特的詞匯[1]。網(wǎng)絡熱詞的翻譯問題一直是眾多學者關注的焦點[1-4]。近兩年關于網(wǎng)絡熱詞翻譯策略的研究,主要是從不同的角度運用不同的翻譯或語言學理論進行,包括歸化和異化、順應論、功能對等理論、目的論、生態(tài)翻譯學、關聯(lián)理論、模因論等(南洋[1]、傅福英和章梵[3]、趙姍姍[5]、劉宇松[6])。此類研究雖為網(wǎng)絡熱詞的翻譯提供了一定的參考,但研究方法比較單一。隨著語料庫語言學的不斷發(fā)展,一些學者開始運用語料庫的方法進行分析,如,項東和禹杭借助CCL、BNC語料庫,對網(wǎng)絡熱詞“任性”的英譯進行了分析,為網(wǎng)絡熱詞的翻譯提供了新的研究方法[7],但其研究對象有限,而且只利用語料庫提供語料,并沒有運用語料庫各類分析工具進行數(shù)據(jù)的提取和分析。隨著語料庫和翻譯學結合的不斷加深,語料庫不僅為翻譯提供大量真實語料,數(shù)據(jù)的提取和分析也更加成熟[8-9]。因此,本文借助CCL、COCA語料庫以及人民網(wǎng)等提供的語料,結合Antconc 3.4.4進行分析,從搭配頻率和分布以及語義氛圍即語義韻[10-11]的角度探討網(wǎng)絡熱詞“套路”的英譯,既是對語料庫應用于網(wǎng)絡熱詞翻譯的補充,也可為翻譯實踐活動提供一定的參考價值。

一、理論基礎和研究方法

網(wǎng)絡熱詞簡潔幽默、標新立異,蘊含著大眾對特定社會現(xiàn)象的觀點、態(tài)度和評價。網(wǎng)絡熱詞的翻譯不僅是簡單的語義等值,更注重情感態(tài)度的一致。李曉紅、衛(wèi)乃興[12]認為僅依靠詞典和研究者的直覺來判定雙語對等詞可能無法反映語言使用的客觀情況,提倡借助雙語語料庫中高頻復現(xiàn)的對等提高研究結果的信度,即通過語料庫對英漢詞語的語義韻進行研究從而判定英漢雙語是否對等。語義韻的概念首次由Sinclair[10]提出,由Louw[11]最先正式使用。對于語義韻,不同的學者有不同的定義。Louw[11]指出語義韻是指前后一致的意義氛圍,并且受搭配詞浸染的某個詞與該語義氛圍相一致。Stubbs[13]認為語義韻是一種“語義趨向”,表現(xiàn)為某些詞語偏愛與另一些詞語搭配。Sinclair[14]認為語義韻是“擴大的意義單位”,是態(tài)度性的。Partington[15]則認為語義韻是“超越單詞范圍的引申義色彩的延伸”。雖然學者們對語義韻的定義有所不同,卻均肯定了語義韻在評價、情感表達等方面的作用。而對于語義韻的分類,Stubbs[13]從功能的角度將語義韻劃分為“積極(positive)”“中性(neutral)”“消極(negative)”三類,但語料庫語言學家則多采用二分法,即“好/歹(good/bad)”“正面/反面(positive/negative)”“褒/貶(favorable/un-favorable)”等,取消“中立(neutral)”一項的劃分(N.Hoey[16],S.Hunston[17])。因此,本研究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提取檢索詞的三詞、四詞語塊,對檢索詞的搭配及語義韻進行分析,從而考察網(wǎng)絡熱詞“套路”的英譯是否滿足語義和語用方面的等值。對于語義韻的劃分,本研究將采用語料庫語言學家的二分法,即分為積極(positive)語義韻和消極(negative)語義韻。

本研究試圖回答以下三個問題:1)網(wǎng)絡熱詞“套路”在語義和用法上較傳統(tǒng)有何發(fā)展?2)目前網(wǎng)絡熱詞“套路”的英譯有哪些?效果如何?3)網(wǎng)絡熱詞“套路”一詞的英譯探究對網(wǎng)絡熱詞的翻譯有何啟示?

使用的研究工具主要有四種。1)CCL語料庫(Center for Chinese Linguistics PKU)。該語料庫由北京語言大學漢語研究中心所建,包含現(xiàn)代漢語和古代漢語兩種類型的語料庫,總容量為4.77億字,包括現(xiàn)代漢語307 317 060字,古代漢語17 021 641字,總字總數(shù)分別是9 711和22 580。本文主要借助該語料庫檢索“套路”一詞的在現(xiàn)代漢語中的使用情況。2)人民網(wǎng)。人民網(wǎng)以新聞為主的大型網(wǎng)上信息交互平臺,涉及范圍廣,時效性強,是了解當代最新網(wǎng)絡用語的首選。本文主要通過該網(wǎng)站對含有“套路”二字的新聞標題進行檢索,探究“套路”一詞的網(wǎng)絡新用法。3)COCA語料庫(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該語料庫由美國Brighan Young University的Mark Davies教授開發(fā),涵蓋口語、小說、雜志、報紙和學術期刊五大類語料。截止2015年,該語料庫共包含4.50億單詞。本文主要借助該語料庫對“套路”一詞在英語中的對應詞進行逐個檢索和分析,探索這些詞語在本族語者中的使用情況。4)Antconc 3.4.4。該軟件由日本學者Laurence Anthony開發(fā),具有詞語檢索、生成詞表和主題詞三大功能。本文主要利用該軟件提取檢索詞的三詞、四詞語塊,并在此基礎上對語塊所呈現(xiàn)的語義韻進行考察。

本研究的具體步驟包括三步。第一,檢索“套路”的常規(guī)語義和用法。在CCL語料庫中以“套路”為關鍵詞對現(xiàn)代漢語部分進行檢索,得到“套路”所有相關索引行,并進行人工排除,然后分析“套路”的傳統(tǒng)語義和用法。第二,檢索“套路”一詞的網(wǎng)絡新用法。在人民網(wǎng)中輸入關鍵詞“套路”,搜索包含該詞的新聞標題,同樣進行語義和用法分析,探究該詞的語義和用法較之傳統(tǒng)有何不同,總結網(wǎng)絡熱詞“套路”的特點。第三,查找“套路”一詞的對應翻譯并分析各對應詞的搭配行為和語義韻。結合英漢詞典以及網(wǎng)絡翻譯工具列出“套路”的對應翻譯,并一一代入COCA語料庫進行檢索。然后,每個對應詞隨機導出500條檢索結果到Antconc 3.4.4進行搭配頻率和分布的檢索,并生成各詞的三詞和四詞語塊以便分析語義韻。最后,統(tǒng)計分析與討論。

二、研究結果和討論

(一)“套路”的傳統(tǒng)語義和用法

“套路”一詞最早運用于武術競技領域,因此,“套路”一詞的使用很大程度上與武術相關。本文以“套路”為關鍵詞,在CCL語料庫進行檢索,共得到索引行781條,去掉一些干擾行(如“一套路數(shù)”),得到準確索引行774條。其用法分類如下:

1.武術招式組合

例11949年后,在吸收幾種拳法風格的基礎上形成了現(xiàn)代長拳的套路,它的特點是竄蹦跳躍,節(jié)奏鮮明,力點明確,出手迅疾。(CCL/當代/應用文/自然科學/中國兒童百科全書)

例2他認為中國傳統(tǒng)武術的套路練習是按照既定的步驟、假想的敵人進行攻防的,這樣的練習在真正的搏擊對抗中是沒有多大作用的。(CCL/當代/史傳/張小蛇/李小龍的功夫人生)

2.做事方式、方法

例3哭法甚為講究:一要聲淚俱下,有聲無淚和有淚無聲都不行;二要哭腔優(yōu)美,抑揚頓挫,高低有致,哭成套路;三要講究哭辭,情真詞切,入情入理,發(fā)自肺腑,感人至深。(CCL/當代/報刊/讀者/讀者(合訂本))

例4這種教育套路,一次過程得一兩天,寶貴的時間讓模式化的程序占去不少。(CCL/當代/報刊/人民日報/2000年人民日報)

3.固定路數(shù)

例5《張》劇堅決擯棄了那種以張騫深入荒蠻巧遇美貌公主一見鐘情的英雄美人式的舊套路,立足張騫通西域、傳播友誼和文明、溝通東西方經(jīng)濟貿(mào)易交往這一基本歷史事實。(CCL/當代/報刊/人民日報/1994年人民日報/第一季度)

例6還說那四對梁祝,一改千古傳誦的文戲套路,文弱書生與閨中碧玉都成了颯爽英姿的劍客俠女,書院成了武館,長亭成了戰(zhàn)場,端的是“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了。(CCL/當代/報刊/人民日報/1995年人民日報/7月份)

此外,對名詞“套路”的形容詞搭配進行分析,得到相關結果如下表1。

表1　“套路”前后?，F(xiàn)的形容詞搭配Tab.1　High-frequency adjective collocations occurring before and after “Taolu”

對以上搭配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套路”在作“武術招式組合”意義講時,其前后語境均無明顯感情色彩詞語出現(xiàn),常見搭配有“固定、綜合、新、舊”等。這里“舊”并不包含任何消極含義,只表示時間的長短,因此“套路”作該意義講時,其呈現(xiàn)的語義韻是積極的。在作其他意義時,很多情況下則是與“老”“舊的”“陳舊(的)”“迷信的”“野”“陋俗的”等詞語搭配,暗示“套路”“老、舊、刻板”的一面。根據(jù)觀察結果進一步檢索發(fā)現(xiàn),在表達“老、舊、刻板”的含義時,“套路”與“老”字搭配的頻率最高,共38次。其次是“(陳)舊(的)”,共14次。需要注意的是,“套路”與“傳統(tǒng)(的)”搭配頻率一共有45次,但其中表達“刻板”含義的只有8次。與“固定(的)”搭配9次,表達消極含義5次(見表2)。總體來說,“套路”雖與部分詞語搭配時呈現(xiàn)消極語義韻,但仍屬少數(shù),其在表達以上釋義時還是以積極語義為主。

表2　“套路”消極搭配Tab.2　Collocatios with which “Taolu” expresses negative meanings

(二)網(wǎng)絡熱詞“套路”的語義和用法變化

為探討“套路”在網(wǎng)絡影響下的新用法,本文以人民網(wǎng)為檢索對象,以“套路”二字為檢索詞,對含有該詞的新聞標題進行檢索、分析發(fā)現(xiàn),“套路”的語義和用法發(fā)生了如下變化。

1.語義拓展

“套路”在網(wǎng)絡用語中增加新的語義:表精心策劃的欺瞞、誘騙模式。網(wǎng)絡熱詞“套路”一般多指某人做事喜歡欺瞞,并且方法極具經(jīng)驗,從而形成了一類行為模式,即所謂的“套路”。

例7央視曝光5A景區(qū)里的“套路”！國慶去九華山的要注意了。

(人民網(wǎng),2016-09-30)

例8旺旺被舉報,廣告當少些套路多些真誠。

(人民網(wǎng),2016-09-26)

這里的“套路”均指熟練地使用某種方法,使顧客一步一步按照原有設計,做出消費行為,具有明顯的消極色彩,簡潔生動地傳達了相應的語義和語用效果。

2.名詞動用

在網(wǎng)絡用語中,“套路”的用法也發(fā)生變化,不僅可以是名詞,也可以是動詞。“套路”用作動詞時,語義受到極大的限制,指實施一套雙方都明白的動作或計劃。值得注意的是,當“套路”為動詞時,主要出現(xiàn)在兩種結構中,一是“被XX”結構,表現(xiàn)當事人的無可奈何。

例9旅游景點十大套路美食看你有沒有被套路。

(人民網(wǎng),2016-08-24)

例10《中國新歌聲》周杰倫被套路,學員唱其新歌《愛情廢柴》反選那英。

(人民網(wǎng),2016-07-31)

二是“套路+賓語”結構,表示對某人實施某種“套路”,如:

例11你別套路我。

(人民網(wǎng),2016-07-21)

例12這個充滿套路的世界就連爸媽都套路我?。。?/p>

(人民網(wǎng),2016-06-14)

(三)“套路”的英譯分析

綜合《新時代漢英大辭典》、《漢英大辭典》及網(wǎng)絡翻譯平臺如有道、百度在線翻譯等發(fā)現(xiàn),網(wǎng)絡熱詞“套路”做名詞用時常見英譯主要有以下幾種:“set pattern,strategy,routine,trick,model”。另外還有一些詞語也可以表達類似含義,如:“tack,trap,setup,artifice”。綜合《新牛津英漢雙解大詞典(第二版)》和COCA語料庫,同時借助Antconc比較這些詞語語義和用法的不同,主要發(fā)現(xiàn)有三個方面。

(1)當“套路”一詞表達做事方式、策略意義時,可譯為“strategy,tack”。如比爾·克林頓力挺希拉里時說道:“So the second time I tried a different tack.I said I really want you to marry me,but you shouldn’t do it.”這里“tried a different tack”指換一種不同的方式、策略,被譯作“換了一個套路”?！皊trategy,tack”雖語義相近,但在用法上存在不同。通過Antconc檢索發(fā)現(xiàn),與“strategy”搭配的形容詞的形符數(shù)(Token)為269,類符數(shù)(Type)為134,類符/形符比(TTR)為50/百詞;而與“tack”搭配的形容詞的形符數(shù)為122,類符數(shù)為46,類符/形符比為38/百詞(見表3)。對比發(fā)現(xiàn),“strategy”所搭配形容詞的形符遠大于“tack”所搭配形容詞,前者約是后者的2.2倍,所以“strategy”與形容詞搭配出現(xiàn)的頻率一定程度上高于“tack”;“strategy”所搭配形容詞的類符數(shù)也遠大于“tack”,約是后者的2.9倍,表明“strategy”所搭配的形容詞范圍也遠大于“tack”。兩者的類符/形符比再次表明“strategy”所搭配的形容詞種類更豐富,分布更廣。此外,提取“strategy”和“tack”的三詞、四詞語塊發(fā)現(xiàn),“strategy”一詞更傾向于與表示具體內(nèi)容(“l(fā)istening,morphological awareness,management,cognitive,reading”等)和意義、效果(“instructional,effec-tive,key,useful”等)的詞語搭配。而與“tack”搭配的詞語則常暗含一種與過去對比的含義,如different,new,another,changed,opposite等,但整體均呈現(xiàn)積極語義。

(2)當“套路”一詞表達“習慣、常規(guī)”的含義時,可使用“routine,model/mode,set pat-tern”等英文詞。如“Why can’t he write love poetry,secular poetry,instead of this much more disciplined,much more difficult mode of sacred and prophetic poetry?that he seems already to have wedded himself to?”中“mode”被譯為“套路”。以上詞語的用法也存在極大不同,“routine”更突出“不變”,相比之下,更常與和頻率相關的形容詞搭配(如“daily,normal,usual,regular,new,old,everyday,weekly”等)?！癿odel/mode”搭配的形容詞主要與內(nèi)容有關(如“a rat model,the optimization model,the tack model”等)?！皊et pattern”的搭配則非常有限,主要有“follow/have a set pattern”“no set pattern”?！皉outine,model,mode”三詞所搭配形容詞的類符/形符比(TTR)分別為51/百詞、68/百詞、73/百詞(見表3)。根據(jù)“形符數(shù)越高,與形容詞共現(xiàn)頻率越高;類符數(shù)越高,搭配形容詞范圍越廣”的原則可得出:三詞中與形容詞共現(xiàn)頻率最高的是“mode”,最低是“routine”,搭配形容詞分布最廣的是“mode”,范圍最小的是“routine”?！癿odel”一詞始終處于中間地位。雖在與形容詞的搭配上存在差異,但三詞均以呈現(xiàn)積極語義韻為主。

(3)“trick,trap,setup,artifice”對應“套路”的“欺騙、誘騙、陷阱”的釋義。如“You think I’m too stupid to realize it’s a setup”一句中,“setup”可譯作“套路”。進一步對比以上四個詞的用法發(fā)現(xiàn),“trick”較少與表示內(nèi)容的詞連用,而“trap”的此類用法則較多,如可與“booby,wolf,death,bear,speed,income,camera”等搭配。而“setup”和“artifice”的用法基于兩者之間,既與品質性形容詞搭配,也較多與表內(nèi)容的形容詞搭配。以上四個詞與形容詞搭配的類符/形符比(TTR)分別為53/百詞,75/百詞,63/百詞,74/百詞(見表3)。 由此可見,“trick”雖與形容詞共現(xiàn)的頻率較高,有113次,但其類符/形符比卻最低,只有53,表明其所搭配的形容詞種類較為有限。而“trap”雖與形容詞共現(xiàn)頻率最低,只有56詞,但其類符/形符比卻是四個詞中最高的,高達75,表明其所搭配形容詞分布極廣。且經(jīng)過對其三詞、四詞語塊的分析發(fā)現(xiàn),以上四個詞均以呈現(xiàn)消極語義韻為主。

表3　所搭配形容詞形符、類符分布Tab.3　Distribution of tokens and types of collocated adjectives

以上均是“套路”為名詞的情況。當“套路”一詞活用為動詞時,其翻譯相比名詞更加靈活,但主要還是使用上述詞語的相關搭配,如在“套路+賓語”的結構中,“你別套路我”可譯為“Don’t you play any tricks on me”,“你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套路我”譯為“All you did was a trap just to lure me”。而“被套路”則可根據(jù)語境考慮使用對應的被動語態(tài),如“我被套路了”可譯為“Tricks was played on me”。

三、網(wǎng)絡熱詞“套路”的英譯問題

經(jīng)以上分析發(fā)現(xiàn),網(wǎng)絡熱詞“套路”的英譯大量存在翻譯前后所呈現(xiàn)語義韻不等值等一些問題。

例13“少一點套路,多一點真誠”

“Less routine,more sincerity.”

(滬江網(wǎng),2016-05-05)

該例句中,“套路”與“真誠”相對,具有明顯的消極色彩,而根據(jù)對“routine”一詞的三詞、四詞語塊分析,“routine”的搭配更多呈現(xiàn)非消極的語義韻,表示一種常規(guī)做法,如:

例14In the picture,he depicted his daily routine of chatting online with his girlfriend.(COCA)

例15Throughout the study,I varied my routine with the brothers to better capture a more complete and nuanced picture of their lived experiences.(COCA)

例13中將含有明顯貶義的“套路”譯為“routine”很明顯沒有達到語義韻等值,不忠實于原文。類似的翻譯還有“Some more sincere and a little less routine”,“show more sincere and play less routine”。

因此在對網(wǎng)絡熱詞進行翻譯時,特別是對由已有詞發(fā)生詞義變化得到的網(wǎng)絡新詞進行翻譯時,要注意以下兩個方面。

(1)語義韻等值。網(wǎng)絡熱詞包含大眾對特定社會現(xiàn)象的觀點、態(tài)度和評價,因此在翻譯時也要特別注意語義韻與原文的等值,不能僅依靠詞典和研究者的直覺。對于網(wǎng)絡熱詞“套路”,要傳達消極色彩,可通過搭配或使用自身帶有消極色彩的詞實現(xiàn),如“trick”,那么“少一點套路,多一點真誠”可以譯為“Show more sincerity,play less tricks/setups”。“套路玩得深,誰把誰當真”可譯為“You are so good at playing tricks;let’s play together”?！拔易哌^最遠的路,就是你的套路”譯為“The longest road I’ve taken,is the tricky way you set me up”。但是當“套路”不含消極含義時,如“‘撩妹’到底用英語怎么說,可以有以下幾種‘套路’”,“戴珠寶也是有套路的,你不得不學”等等,這里套用網(wǎng)絡熱詞“套路”但卻沒有任何消極含義,因此可考慮翻譯為極少呈現(xiàn)消極語義韻的“method,strategy”等。

(2)根據(jù)常用搭配選取合適翻譯。當“套路”一詞不與其他形容詞搭配而是單獨使用時,只需要根據(jù)其表達的意思直接選取相應詞匯即可;但是當“套路”一詞搭配形容詞出現(xiàn),則需根據(jù)對應詞的常規(guī)搭配進行選擇。通過對各項對應詞的搭配檢索發(fā)現(xiàn),每一對應詞的搭配頻率和分布都有所不同,而通過對其相關搭配的分析,可以對其表義和使用范圍進一步確認,使譯文更加精確。如“能省錢的套路,都是‘好套路’”,這里“套路”主要指方式方法,而表達方式方法的詞可以是“strategy,tack”等。根據(jù)檢索結果,“strategy,tack”都可以與表示良好效果的形容詞搭配使用,譯為“good/ effective strategies”或者“good/effective tacks”。但在有些情況下,有些詞語的搭配將直接決定譯文的選擇,如在“《大陸小島》登陸上海,打破諜戰(zhàn)劇的常規(guī)套路”中套路表達一種“習慣、常規(guī)”,可以選用“routine,mode,model,route”等,而根據(jù)其搭配可首先考慮“routine”,因為根據(jù)檢索結果,“routine”與表示“常規(guī)”意義的形容詞如“normal,usual,regular”搭配的頻率遠大于與其他形容詞搭配的頻率,分別居于第二、三、四的位置,明顯具有與表“常規(guī)”意義的形容詞搭配的趨向,其他三詞則無該特點。

四、結論

本文通過CCL、COCA語料庫以及人民網(wǎng)提供的語料,借助語料庫分析軟件Antconc 3.4.4分析了網(wǎng)絡熱詞“套路”的語義和用法變化及其在目的語中的對應詞,發(fā)現(xiàn)網(wǎng)絡熱詞“套路”語義上增加了消極的含義,多用來暗示誘騙、欺瞞等;用法上不僅可作名詞,亦可作動詞。而對該網(wǎng)絡熱詞的翻譯則多忽略了該詞在網(wǎng)絡上所呈現(xiàn)的語義韻。指出網(wǎng)絡熱詞的翻譯不僅要注意詞語的搭配問題還要傳達與原文相一致的語義韻,提出在網(wǎng)絡熱詞的翻譯過程中,可借助大型本族語者語料庫,檢索各對應詞的搭配及其所呈現(xiàn)出的語義韻,從而選擇與原文表達效果最接近的對應詞。基于語料庫的網(wǎng)絡熱詞研究,不僅為網(wǎng)絡熱詞的英譯提供新的視角,也是語料庫應用于翻譯實踐的一次有益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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