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玲
我和姐姐是雙胞胎,重男輕女的父親自打我們生下來那臉就沒展開過,倒是侍候母親的大姨喜歡得不行,大姨家就一個兒子,做夢都想要個丫頭。
后來父親就決定將我們姐妹倆送一個給大姨養(yǎng),這樣,母親過個一兩年就還可以再生一胎,保不準就是兒子呢。母親雖然舍不得,但因為生了兩個女兒覺得理虧,所以也不敢違悖父親的決定。
就這樣,我在滿月后被大姨抱回了家。
我的親媽變成了我的三姨。
十五歲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也許血緣的關系吧,三個姨里我獨獨和三姨最親,每次三姨來小住,臨走的時候,我都舍不得,哭著鬧著拽住三姨的手說:“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很多時候三姨就會心軟答應再多住上幾天,我就會特別開心,高興得又蹦又跳,抱住三姨親上半天不撒手。
我十五歲生日那天,三姨早早地就來了,不但給我買了新衣服,而且還給我封了紅包。一切都喜慶熱鬧,但在午宴上,喝多了酒的哥哥說漏了嘴,他說:“想想玲玲剛抱來的時候肉嘟嘟的多可愛,這一晃都成大姑娘了,時間過得真快?。 彼械娜硕俭@住了,慘白著臉的三姨一把奪下哥哥的杯子說:“這混賬孩子,三杯貓尿一灌就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我是抱來的?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我把探尋的眼光在所有人的臉上過了一遍,顫抖著問:“我哥說什么呢?我沒聽懂?!?/p>
大家都勸我說他喝多了,醉鬼的話怎么能信呢?可我這時候卻覺得他們這些人不可信了,他們是不是聯(lián)合起來在騙我?我的心揪巴成一團,我冷著臉說:“在哪兒抱的我?我都十五歲了,還沒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
摟著我的三姨頹然坐下,嗚嗚地哭,我突然像從夢中醒來一般,難道?
我一把拽住她的手問:“三姨,您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姨哭著說:“兒啊,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十五年了,媽對不起你!”
真相終于大白!
原來我是被自己最親的人拋棄了的!
我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兩天,任誰叫門也不開,當然,我說了很多戳人心尖的狠話,哪句惡毒說哪句,一想到三姨聽到這些話時那悲痛欲絕的樣子,我就覺得解恨。最后,我說:“如果你不在我家消失,我就在這世界上消失!”無奈,大家只有勸三姨先走,三姨是哭著走的,如喪考妣那種哭,但饒是如此,我的心也沒軟下來。
我滿腹的怨恨,我為什么要心軟?她當初拋棄我時可曾心軟過?
我和三姨家斷了來往,即便三姨來看我,我也是冷若冰霜,再沒拉過她一次手,別說叫媽,連一聲姨也沒再叫過。
她來一次哭一次,以至后來眼睛竟有了毛病,影影綽綽地像蒙了一層霧。
就這樣又是五年過去,我二十歲了。
那天,三姨又來了。我自她進了院子就扭身回了自己的小屋,聽到媽媽在勸三姨去醫(yī)院看眼睛時,我的心竟疼了一下,其實這兩年我心里的堅冰也在慢慢消融,特別是那年夏天得知我生病了,她慌慌張張地騎著車子來看我,在路上為躲避大卡車而把腿摔壞的時候。
那天隔著窗子看到她鮮血淋漓的膝蓋,我的眼好酸心好疼。
但因為現(xiàn)在大家都已經習慣了我對三姨的冷漠,更因為自尊心作祟,我斷無先自要求和解的可能。三姨呢,對我一直內疚著,不敢要求太多,只求每次來看我,我不趕她走就知足了。
我和三姨的關系就這樣不冷不熱地維系著,雖然我很想如往日那樣和她親熱,但也只能是在晚上香甜的夢里。
現(xiàn)實里終不能。
那天晚上,媽媽叫住正要出門的我說:“你三姨心臟病犯了,在醫(yī)院住著呢,明天咱一塊去看看她?”我的心一下子亂了,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開口詢問的沖動,面無表情地說:“行!”
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子里一直是小時候三姨摟著自己的樣子。我一會兒看看表,一會兒又看看表,艱難地盼著天亮。
凌晨四點,我聽到媽媽的哭聲,說是三姨的家人打來電話說三姨不行了。
天??!我的淚肆無忌憚地流下來,喉嚨里如被什么東西堵著般憋得難受,心如針扎般地疼。
跌跌撞撞趕到醫(yī)院,我跪在三姨——我親媽的床邊,她昏迷著,皮包骨頭地瘦,我抱住她,如我小時候她抱我一般,我把臉挨上她的臉,歇斯底里地說:“不要走,媽,我不要您走,我求您啊,您不要走……”
媽媽終于聽到了我錐心的呼喚,她醒了,她的臉抽搐著,我看到她的眼角開始濕潤,然后我就真真地聽到她吐出的那幾個字:“玲玲,我的兒!”
我大哭,她的臉上卻露出欣慰的笑……
山東曲阜孔府
孔府在曲阜舊城內,與孔廟毗鄰,舊稱衍圣公府。衍圣公是自北宋以來對孔子嫡系子孫的世襲封號??赘疄闅v代衍圣公的官署與私宅?,F(xiàn)存孔府建于明洪武十年(公元1377年),明清兩朝屢次維修擴建成現(xiàn)時之規(guī)模。占地240余畝,樓房廳堂463間,院落9進。孔府收藏大量歷史文物以及自明嘉靖十三年(公元1534年)至1948年的檔案,極其珍貴。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和世界文化遺產,已列入《世界遺產名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