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武
小美,假如沒有羊角辮
你想做的事情也會完成
假如不是來自羊角星座,或者小胖星座
從太空,光芒走在尋找你的道路上
每個人都在積蓄光
最終成為子夜射手
小美,呼吸光的女孩
和戴珍珠耳環(huán)的女孩
在一起,更美
有一天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
很多人像你。
當(dāng)他坐在咖啡后面,
當(dāng)他彈著香煙,
他低頭翻著一些東西,
他沉默不語時,
陽光落在他身后,
一點點折磨殆盡時,都能
從他們身上找到你。
偶爾的正面照,
美感卻消失了。
猶如該做的工怍,
必不可少的應(yīng)酬,
你可能早就忘了,
恬靜地數(shù)著時間。
你可能早就忘了,
答應(yīng)過的一句話,
睡夢中的走廊,
最不真實的一張臉。
在冥想時你穿過了重重阻礙,
驟然而至,可這快失明的眼睛
你不認(rèn)得,你也不認(rèn)得他手中的書,
他寫下的文字,
也不了解,他的寂寞是什么。
你覺得自己是他,
也在鏡子前一動不動,
把一條魚擺在盤子里。
在洗手間里,
你突然怒目而視,
激動地?fù)]手,
偷偷觀察自己變化的表情。
當(dāng)你撿起一件衣服,
它是那么不合身,
像是為別人定做的,
你不能陪著自己穿上它(他)。
你說起他的故事,
但發(fā)現(xiàn),他就像煙灰,
你說起他,或不說起他,
他都已經(jīng)不見了。
寫作使我的骨骼彎曲,
頭低著,專注于詞語從不知名的地方出現(xiàn),
像小石子硌疼了神經(jīng),
無故地凸起,在地平線上,
或是某次日落的邊上。
我的雙眼愛慕她。
我愛眼前的一個,也愛未出現(xiàn)的一個,
未來的每一個,
她們會給我最好的生活。
突然,我就會年邁,在黑暗中醒著。
我問一個南方人,
溝渠上是金盞花嗎?如果是,
青苔會像薄霧和云母。
假如我還能寫,當(dāng)然寫我多么年輕、勇猛。
我沒受過良好的教育,熱愛大海,
假如,我慢慢地想,又回到日落的邊上。
我應(yīng)該往回走了,我得到的
要一個一個歸還。如果未得到,
就去歸還零這個奇跡。
還有再見,告別曲,還有吻,
不停地離開,離開,
最先離開的,
近乎于羊。
我那些研究尊嚴(yán)的朋友
最后都死于崩潰。我也想知道我能不能幸免
但在追問中,我就死了
安靜得像一張桌子
我想追問死后的世界
我的朋友們
他們以為自己只是孤墳
是的,他們只是孤墳
在死后你不會想到別人
訂的衷情消失了
你這樣郁郁蔥蔥的一個人
只能在地下用力
你改變了土壤的結(jié)構(gòu)
相信他和你一起瘋過
那些流逝的
也改變了天空
現(xiàn)在我承認(rèn)
我一直在凝視他
我一直在土地上找尋
天空在地下
每天都在書寫,他感到
他就是詩。
他有時看著自己,
這個年老的邋遢的中國男人親眼目睹
他在卡瓦菲斯、自己、佩索阿之間
架構(gòu)橋梁,橋的兩側(cè)伸向地獄,
現(xiàn)在一切都向他壓過來。
但是,一個聲音在他的疲勞上說:
“起來,全世界有罪的人!”
哦,他一躍而起——這也是一個“自己”的
人,完全的,只向自己懺悔。
早晨在鳥鳴中醒來。覺得
我正在成為它們,一個清脆的生命。
我閉著眼睛,還是一聲又一聲。
各種清脆,漸漸明亮;各種問題,
依次醒來。
世界曾化為烏有
就像陽光、愛把我們摟在懷里時,用盡力氣
就像冷漠,從所有人中指向我
因為我是它的坐標(biāo)
我在它的玻璃堆中
它反射的所有光中,每一個里
都有我
最后一個我,在完全黑暗的其他我里
如夢幻泡影
他那么小,比靈魂還小
像一聲鳥鳴,你唇邊的哨音
黑暗拾階而上
提著萬人的囚籠
我不知道怎么去寫詩。
我的情緒在凋落。
就像花瓣、雨點,
仿佛在說:你失去過,淪陷過,
現(xiàn)在,你能容忍無聊嗎?
我在城市的街道上走著。
我以為城市建立在我們的空虛上。
你有多空虛,城市就有多空曠。
我在走向“無人”。
在夜里,雨不停地?fù)苤脶槨?h3>失去家人信任那天
她們不想我寫詩,
也不讀我的任何一句詩。
她們看我的目光很復(fù)雜,
也許是憐憫、同情、嫌棄。
她們猜測這是心理疾病,
我每次發(fā)詩也會屏蔽她們。
走到這一步很難,
以后,又不知道發(fā)生什么。
我沒有任何可以托付的人,
那天可能是失意的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