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平
春蘭與洋蘭
昨日觀東京世界蘭展讓人頗為感概。
如此多種類的蘭草真讓人眼花繚亂,好在我自有我的“心目中人”,又從眾多的類品中選得二盆,心中自然更是快活,歸途便在小店用上一杯。
來日本多年,家中也有幾盆別人所送的洋蘭,雖然每年花開花謝也很讓人賞心悅目,但也說不上感覺,還是沒有感覺,只是感到與古人所“表現(xiàn)”的那種“君子精神”沒有那么搭連,好看、格外美麗,外帶一種不可思議般的生命感。隨著年齡的增加,人的思想似乎也在一點一點的變化,除了蓮又對竹,梅,松以及蘭有了興趣,似乎開始理解古人的心情,正是抱著這種心情走進(jìn)了蘭展的空間。
這個“空間”讓我大為驚嘆,再次讓我感受到東、西方的不同不僅僅在于人種、文化的不同,就連其植物上也有著這般的不同!
洋蘭多色彩妖艷、形象肥大、味香強烈撲鼻,猶如其人、其畫、其香;東方的春蘭,特別是中國的春蘭色彩清絕淡雅、形象高古泠然,味清清而暗香浮動,這不僅僅是一種文化品味的不同,而是自然使其人、其社會與自然而然的不同。
由此我似乎理解了我們古人的心情與古人的不懈的追求,古人的文化藝術(shù)的真髓也正在此處吧。
從這一葉葉的蘭草中,一朵、一片的蘭花里透著自然的奧秘,也透出人的思想、人的品格與人的氣骨。
花似人,人似花,讓人品味不盡、看不盡。
2014.2.23
誤筆誤墨與魯公《自書告身帖》
近日臨習(xí)褚公《孟法師碑》,愈得樸拙道美、縱橫深厚無盡,弄筆之余得“誤筆誤墨”之處,雖不足不到,但也無妨且別有另番天地。
又想及近來顏魯公展《自書告身帖》,其中“誤筆誤墨”,真真假假又有幾人真正曉得。
學(xué)書學(xué)畫講筆講墨,講正法正道,合平常理常情,此是基礎(chǔ)、基本,但不是終極。突破常識中的“誤筆誤墨”,變看似失敗為成功、變看似不合理為合理,才是美的極致,正所謂大美不美,大丑不丑也。
《自書告身帖》之所以是偽作,即在于其中處處透露著不合理的誤筆誤墨的失敗,而不是不合理中的合理的“誤筆誤墨”。至于蔡公、董公題跋中的“文字游戲”明白人自然明白的。
2016.2.1
線質(zhì)、心質(zhì)、人質(zhì)
近日看到某“大師”展覽廣告,第一感受想到此:線質(zhì)是人心,人質(zhì)的最忠實的體現(xiàn)。
“中國畫”也就是說用毛筆來表現(xiàn)世界的藝術(shù)中,恐怕再也沒有像“它”這么真實,真切地體現(xiàn)出人的思想境界,人的修行功夫的工具了,好的、美的不用說明、解釋,低劣的也不能用金銀粉飾、掩蓋。很遺憾當(dāng)今時代是一個線質(zhì)、心質(zhì)、人質(zhì)極為虛偽,空洞粉飾的時期與時代。
水墨畫、書法藝術(shù)上下二干余年,說白了不過一條線。一條線中可以體現(xiàn)一個時代的精神;一個時代的精華與糟粕;一個人的優(yōu)雅;一個人的品味與內(nèi)涵。魏晉南北朝是也;鐘元常、王羲之是也;唐宋元明清是也;歐、虞、褚、顏、蘇、黃、米、蔡是也,提出根線可以看到一個時代,看到一根線,如見其人。
2016.9.12
莊與儒、楷與草
真正之教育指導(dǎo)者不是將己之管見、理論強加與人,而是能根據(jù)個人之秉性、水平,順其自然地?fù)嵊?/p>
有人說學(xué)了儒就會滅了人性,受了束縛;學(xué)了莊就會自由解放、人性煥發(fā)。我說不一定,這要看當(dāng)事人的不同情況,拿自己的帽子給別人戴是要看看別人的感受的。
行草在前、楷書在后是書法的發(fā)展史,因此就推斷出學(xué)書先楷被縛也,是偏見。古人拿毛筆的時間、對毛筆的把握是今人所不能感受的,更何況人的容量也是不同的,僅僅停留于表象是偏激的認(rèn)識。
儒也好,莊也好,能夠真正吸收、自由自在放射發(fā)光的必然是少數(shù)者,真正自由自在是需要束縛又開放、不拘一格的。
201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