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脫殼

呂兆恩

觀察“金蟬”脫殼，需要一股子耐性。

這一天晚上8點，老熟的蟬的若蟲終于用前足扒開了一個通道，鉆出了地面。它的身體呈棕褐色，身穿一層比較硬的“鎧甲”，外邊還帶著少許泥土，這讓它看起來像是一個有了生氣的兵馬俑。它黑豆似的眼睛透著“智慧”的光芒，眼睛邊上還有兩條觸須。它沒有翅膀，只有6條腿，但爬得很快。

它將自己固定好，一動不動。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蟬蛹。蛻皮羽化開始了，蟬蛹的背上慢慢出現(xiàn)一條裂紋，金黃色的軀體慢慢露出來。整個后背露出來后，頭就漸漸拱出來了。蟬蛹的眼睛更加閃亮，仿佛有閃閃的星光溢出來。頭上的紋理清晰可見，細線般的觸須也脫殼而出。這時候，蟬的半個身子呈透亮的金黃色，腿里的血管也清晰可見，我終于明白“金蟬”這一名字的由來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蟬左邊的三條腿出來了，它整個身子向左方傾斜，努力抖動著，想掙脫右邊腿上的殼，可右邊的腿絲毫沒有出來的跡象。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把蟬托在手心。它是那么柔軟，那么清涼。我輕輕地碰觸了下蟬的右腿。蟬在我手中費力掙扎，一股生命的力量在手中躍動，那感覺是如此強烈和鮮明！我把蟬放回桌上，蟬的右腿終于出來了，只是最末梢的一節(jié)還沒掙脫出來。我的心為之一顫：看來，我差點兒成了“劊子手”。還是任由蟬自行脫殼吧，我再也不想幫倒忙了。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蟬用兩條大前腿鉤住“鎧甲”，弓著身子，努力地向外掙。到了晚上11點半，蟬的翅膀還沒有出來。任憑蟬怎么努力，翅膀始終不肯露面。蟬脫殼的整個過程一般只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看來，這只蟬靠自己的力量是無力再進行變化了。我急得在房間來回轉(zhuǎn)，不忍直視，怕自己忍不住再次動手幫它，反而傷害到它。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蟬的翅膀絲毫沒有掙脫出來的跡象。我終于忍無可忍，一只手拿著蟬，另一只手輕柔地幫它把殼脫掉了。蟬終于擺脫了一身“鎧甲”的束縛，自由了。金黃色的蟬慢慢舒展著翅膀，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墒?，它身體的顏色，很快由金黃色變成黑色，翅膀上的紋理中甚至還流出黑色液體，斷斷續(xù)續(xù)地流到紙上。蟬的雙翅最終無法伸展，它此生怕是與飛翔無緣了，唉……

觀察“金蟬”脫殼，沒有耐性是不行的。而我自以為是地去幫助它，最終卻成了一種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