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業(yè)彤
摘 要 我國目前新聞版權糾紛愈演愈烈,其實更多是媒體在市場化過程中不適應的一種表現,因此新聞內容生產商、渠道提供商找到各自的生存之道才是解決版權糾紛頻發(fā)的根本路徑。而從法律角度看新媒體環(huán)境下,我國現有的版權利益平衡機制與媒體生態(tài)發(fā)生錯位是新聞作品版權糾紛無法通過法律途徑得到解決的主要原因。在此基礎上,我國可從3個方面著手:1)在前期調研的基礎上完善版權保護機制;2)實行“優(yōu)先傳播”的規(guī)定;3)按內容對新聞作品進行分類保護,構建版權人、傳播者以及社會公眾三者利益的動態(tài)平衡。
關鍵詞 新聞版權;利益平衡機制;版權法
中圖分類號 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6-0360(2018)06-0063-02
1 由兩起版權糾紛引發(fā)的思考
1.1 案例簡介
2015年8月12日,楚天都市報發(fā)布消息稱,從2013年1月以來“今日頭條”在未經許可、未支付任何報酬的情況下,在其網站和客戶端擅自通過非法轉載等方式大量使用《楚天都市報》的原創(chuàng)作品。并且“今日頭條”又于2015年1月起,又未經原告楚天都市報授權,非法采取設立“楚天都市報頭條號”、進行深度鏈接等方式,復制、轉載《楚天都市報》大量原創(chuàng)作品,就此,湖北日報傳媒集團對擁有“今日頭條”網站和客戶端的北京字節(jié)跳動科技有限公司提起訴訟。
另外一則版權糾紛,發(fā)生于新京報與網絡媒體浙江在線之間。從時間上看,新京報訴浙江在線這一傳統媒體與網絡媒體的交鋒可謂曠日持久。2007年3月,新京報致函浙江在線網站,要求其停止侵權行為,但未收到浙江在線的回復,浙江在線也未停止轉載使用新京報各類作品的行為。在之后的多次協商中,浙江在線承認自身可能存在侵犯新京報著作權的行為,但不愿支付報酬。雙方協商失敗后,新京報社以浙江在線為被告提起訴訟。然而,案件卻輾轉審理了近3年。
1.2 案例反映的主要問題
上述兩個案例,均發(fā)生于版權人與傳播之間,從版權利益主體層面看,維權主體呈現出新的變化。新媒體時代,版權人與傳播者間的沖突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就是新聞內容提供商與渠道提供商的利益糾葛。此外,媒體維權難度大。而認為造成新聞媒體維權難度大的主要原因有兩個:一是侵權的發(fā)生更具隱蔽性,難以發(fā)現;二是即使新聞媒體試圖訴求法律途徑,卻常因版權法中的遺留問題而使維權步履維艱。前者多歸因于技術,后者則多涉及法律層面。而與技術帶來的影響相比,法律層面的漏洞給新聞版權保護帶來的影響無疑是更加深刻的,它直接決定著媒體維權能否成功。實際上,上述兩個案例已經折射出了新聞版權糾紛中的兩個爭議焦點:1)對新聞作品屬性的認定;2)對著作權歸屬的認定。具體而言,第一個爭議關乎對“時事新聞”的邊界問題,第二個爭議涉及了對“職務作品”的界定。
現有法律對如何區(qū)別時事新聞和具有獨創(chuàng)性的新聞作品仍缺乏統一的裁判標準,操作性欠缺,給了侵權者以可乘之機。當媒體間的新聞內容競爭日益激烈,版權問題也就終于被置于臺面之上了;而就新聞作品而言,盡管除特殊合同約定外,我國并沒有專門的法律或行政法規(guī)規(guī)定其著作權歸屬,但根據現行規(guī)定,新聞職務作品屬于“一般職務作品”的類型,即記者享有著作權。然而,在許多版權糾紛中,在法律規(guī)定相對明確的情況下新聞作品歸屬卻成了糾紛的爭議焦點。
2 重新審視新聞版權保護的利益平衡機制
新聞版權糾紛頻發(fā)更多是媒體在市場化過程中不適應的一種表現,新聞內容商、渠道提供商找到各自的生存之道是解決糾紛頻發(fā)的根本路徑。而技術問題、“時事新聞”等相關法律表述問題,以及關于“職務作品”的界定問題,似乎都不是無法可解。然而走筆至此,便可提出另一問題:當上文所談的問題都被解決時,新聞版權糾紛就能夠被消除嗎?換言之,為何同一套法律體系下,新聞版權糾紛直到新媒體時代才如此頻繁?畢竟關于“時事新聞”的界定不清是早就存在了的。以此為思考的出發(fā)點,本文的觀點傾向于認為在新媒體環(huán)境下,現有的版權利益平衡機制與媒體生態(tài)發(fā)生錯位是新聞作品版權糾紛無法通過法律途徑得到解決的主要
原因。
2.1 現行法律對版權利益的權衡機制
與書籍、電影等其他信息產品不同,新聞作品具有易碎性及公共性。因此,保護新聞作品版權時特別需要加入對社會公眾利益(如知情權)的考量。目前,因為目前新聞版權我國尚未制定保護法。因此,新聞版權保護制度主要散見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等相關的法律條款中。而僅從法律條文來看,我國的新聞版權保護界定試圖實現版權人的投資與收益平衡及版權人利益與公眾利益平衡這兩方面的同時平衡,但在具體實踐中又更多地偏向了版權人利益與公眾利益的平衡。由此也就形成了張順軍所言的新聞作品版權保護中的“二律背反”現象。
一方面,站在版權人(新聞內容生產者)的立場上,我國版權法中關于“法定許可”的規(guī)定保護了其投資與收益的平衡。另一方面,在版權人利益與公眾利益的權衡中,法律又做了如下界定,首先是區(qū)分時事新聞與新聞作品(盡管給出的界定并不清晰),并給予不同的保護原則。其次,實行對版權人權利進行限制的“合理使用”原則。因此,一旦媒體生態(tài)發(fā)生了變化,在傳統媒體時代尚可憑借單一的新聞生產模式、傳播體制的隱性保護實現了版權人投資與收益平衡的這種法律平衡機制,它背后存在的矛盾也就自然體現出來了。
2.2 新媒體時代現有法律利益平衡機制失靈
我國新聞作品版權保護中的“二律背反”現象始終存在,但在傳統媒體時代,版權人(新聞內容生產者)的投資與收益尚可因為單一的新聞生產模式,以及傳播體制的隱形保護實現平衡。一旦進入新媒體時代,信息的傳播越來越不受渠道的限制,作為新聞受眾的終端用戶在信息的獲取上也越來越便捷,廣泛的新聞傳播渠道讓網絡信息在傳播技術上越來越失去限制條件。此外,傳統新聞媒體的“壟斷”直接受到社會化生產的沖擊,傳播體制的隱性保護被不斷消解。一方面,自媒體風起云涌,傳統媒體對新聞源的壟斷被打破;另一方面,新興的渠道提供商(網絡運營商)加入到傳媒生產鏈中來,且影響力大有蓋過傳統媒體之勢。簡言之,傳統媒體環(huán)境下版權人和公眾利益的基本平衡明顯被打破。傳播者(渠道提供者)作為版權利益主體地位日益突出,表現為傳統媒體和網絡(數字)運營商間的利益沖突日益加劇。因此,在新聞版權保護的相關立法中,需重新考量三方利益,追求動態(tài)平衡。
3 他山之石:對新聞版權保護利益平衡的
建議
與我國近幾年才開始關注和重視版權資源不同,在發(fā)達國家,基本將新聞業(yè)作為版權產業(yè)的核心,版權保護已經非常成熟。借鑒其他國家的經驗,認為我國新聞版權保護至少可以從以下3個方面著手,嘗試構建版權人、傳播者以及社會公眾三者利益的動態(tài)平衡。
1)在調研的基礎上完善版權保護機制。德國與英國在建立與網絡時代新聞傳播規(guī)律相適應的版權保護體系方面已取得相當的成績,實現版權保護同時也確保了本國的經濟增長。以英國為例,英國歷屆政府嘗試通過社會互動推動版權制度改革。
2)給予“優(yōu)先傳播權”。關于優(yōu)先傳播的時間規(guī)定,實際是對新聞生產者勞動成果的一種保護。因為新聞是易碎品,其首次使用權能為新聞媒體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和影響。給予原始新聞的生產者一定時間的優(yōu)先權,可使其獲得合理的經濟回報。
3)按內容進行分類保護。如日本和德國按內容的差異對新聞作品進行了區(qū)分和保護。我國雖然有關于“時事新聞”的規(guī)定,但對其邊界的劃分十分模糊,因而從新聞內容出發(fā)進行邊界界定,并細化相關保護規(guī)定,不失為一條解決新聞作品版權糾紛的路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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