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倩
在一個由陌生人組成的社區(qū)中,我們需要一套快速易用的模板和草圖輪廓,用以將我們遇到的人進行分類。
——《柔軟的城市》
([英] 喬納森·拉班 著)
觀察我們的生活,可以發(fā)現(xiàn),人們越來越多地使用“標簽”來標識自己、標識世界。新聞會加上標簽,如“今日頭條”“G20專題”;視頻會加上標簽,如“游戲直播”“最新美劇”;寫一篇日志、發(fā)一張照片,會加上“每日心情”“今天長這樣”等標簽;注冊微博、知乎等社交網站時,不忘貼上“文藝青年”“二次元”等個人標簽……
有人說,這是因為當下這個時代信息爆炸,人們總是匆匆地輸入、消化、產出信息,大腦高負荷運轉太累了,標簽才應運而生。
這話有道理,但也不完全對。幾千年前,孔老夫子就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早早地給女人貼上了“難養(yǎng)”的標簽。還有“女司機是馬路殺手”“四川人都吃辣”“處女座有潔癖”……在網絡時代到來前,根據性別、地域、星座等產生的標簽已經廣為流傳了——人們本能地找尋事物的關聯(lián)性,并賦予其意義,以便便捷地認識世界。
我不想要這些標簽,我不希望自己的一生都被塞入一個詞,或是一個故事。
——恰克·帕拉尼克
(美國小說家)
到了網絡時代,標簽比過去多了許多個性化色彩。
外貌特征可以是標簽,比如“長腿歐巴”“白富美”“花美男”;性格特點也可以是標簽,比如“女漢子”“軟萌”“樂觀主義者”。特長強項可以是標簽,比如“麥霸”“學霸”;缺陷不足也能成為標簽,比如“拖延癥”“選擇恐懼”“懶癌”。標簽還可以是興趣愛好,如“吃貨”“貓奴”“二次元”;或者是專業(yè)工作,如“藝術生”“理工男”“程序猿”。拓展開去,就連在微信、QQ上的好友分組,都是一種標簽。
標簽的形式多樣,根據不同場合不同需要,我們會給自己貼上不同的標簽。但也有一些標簽,是我們被動地被時代、社會所貼上的。比如,根據出生年代,人們被貼上“80后”“90后”等“幾零后”的標簽。
曾幾何時,“80后”一直被認為在溺愛中長大,是“小公主”“小皇帝”,是“垮掉的一代”。因而“80后”的我,在很長時間里一直反感這個標簽——我明明很獨立自主,并不嬌生慣養(yǎng)。
現(xiàn)在,作為社會的中堅力量,已經沒有人說“80后”是“垮掉的一代”了。面對網絡上《一張表教你區(qū)別“70后”“80后”“90后”》之類的帖子,我會忍不住去比對一下:去KTV唱什么歌,平時愛穿什么樣的衣服,與朋友聊天會談些什么……然后發(fā)現(xiàn):“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于是,“80后”成了我在社交網絡上彰顯自我的一個重要標簽。
不過,當我深以為然地把這類帖子轉發(fā)給“90后”的同事時,她的態(tài)度就明顯不同了:“誰說我去KTV唱《我的滑板鞋》了!”“我穿衣服也不另類啊,時尚、舒適很重要!”“我不喜歡自拍!”
類似的煩惱,很多人都有:只不過多花了點時間看書復習,怎么就被冠上了“學霸”的稱號?為什么喜歡整理東西,就被認為是“強迫癥”或者“處女座”?為什么別人只是根據星座,就判斷我“腹黑記仇”?為什么一說我來自東北,就讓人聯(lián)想到“直播喊麥”?……
人們一旦被貼上某種標簽,就會成為標簽所標定的人。
——阿倫·貝克
(美國心理學家)
當然,標簽并非全無正面意義,那些向理想人格靠近的努力,就是有關標簽的奮斗。
“百變天后”“跳舞厲害”“勤奮努力”,這些是歌手蔡依林身上的標簽。特別是舞蹈方面,自從在歌曲《舞娘》的MV里跳了一套令人驚艷的體操舞之后,無論是演唱會上還是MV中,蔡依林的舞蹈都稱得上“高難度雜技表演”,瑜伽、藝術體操、鞍馬、鋼管舞,她全部都試過。
然而剛出道時,蔡依林其實毫無舞蹈基礎,常常同手同腳,老師認為她不是跳舞的料。曾經彎腰雙手摸不到地,現(xiàn)在竟可劈腿成一條直線,唱片公司的老板、舞蹈老師、宣傳人員都說,這是認真與努力換來的。蔡依林自己也說:“我是個‘地才,先天條件不是很好,所以只能加倍努力?!?/p>
人的一生會被貼上各種標簽,我們很難不受到標簽的影響、用標簽所蘊含的價值標準來衡量自己。當你不想被標簽定義,當你甩掉標簽的束縛,你是什么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