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萌
對我來說,非洲之旅早已不再是獵奇,而是一種傾聽。在遼闊的國家公園中度過的每一個晝夜,可以傾聽各種自然之聲;閱讀源自非洲的經(jīng)典傳奇,是在歷史的天空里捕捉關(guān)于自由與文明的信息。19世紀狩獵潮中的“白色獵人”,將非洲視為一個失落的世界;在生態(tài)旅游盛行的今天,親近非洲,觀照急遽變化中的生態(tài)環(huán)境,謀求人與野生動物的和諧共生,
西察沃國家公園遼闊的原野構(gòu)成了一處秘境,至今仍較少受到游客打擾。許多年前,我第一次踏上非洲大地時,就聽到了“食人獅子”的驚人傳說,1898年,兩只無鬃毛的獅子吞噬了大約35個在此修建鐵路的工人。120年后,由中國援建的從蒙巴薩到內(nèi)羅畢的標(biāo)準軌距鐵路(蒙內(nèi)鐵路)穿越這里,人與野生動物正在謀求和諧共生。
西察沃國家公園
察沃國家公園位于肯尼亞東南,建于1948年,是肯尼亞最大的野生動物保護區(qū),總面積達到20812平方公里。從內(nèi)羅畢到蒙巴薩的A109公路將其分隔為東、西兩部分,其中西察沃國家公園占地9065平方公里。石器時代晚期這里就有人類活動,獵殺野生動物、捕魚和飼養(yǎng)家禽。西察沃目前尚未受到太多游客的干擾,有豐富多樣的野生動物,同時也是戶外運動的好去處,有—些不錨的攀巖地,堅固的片麻巖壁上沒有植被,裂縫和石頭角落比比皆是,除非在陰涼處,一般不需要進行掛鉤。晴朗的日子里,登高而望,可以看到大象在下面的平原上漫游,鷹和禿鷲在峭壁上升暖氣流中盤旋,遠處是乞力馬扎羅山的影子。300米高的大象頭懸崖(Kichwa Tembo)東側(cè),當(dāng)年吸引了第一批探險者。比較新的路線,位于大象巖(Elephant Rocks)的象牙塔(Ivory Tower),屬于難度較大的灌木攀登地。
早晨8點半,一輛四驅(qū)越野車等在酒店門口,準備帶我前往西察沃國家公園(Tsavo West National Park)。司機維克多問我最想看到什么動物,我說:“獵豹。”
我們從內(nèi)羅畢沿A109公路向東,朝著蒙巴薩的方向行駛,路上有許多大型貨車往來。蒙巴薩是一個重要的口岸,不僅是肯尼亞,蘇丹、烏干達、盧旺達等內(nèi)陸國家也都倚靠這條主干道來運送貨物。不遠處正在修筑一條標(biāo)準軌.距的鐵路線,這項工程是由中國援建的,工地上可以看到中英雙語的標(biāo)語。
這里至今仍沒有太多游客,保持著原始的淳樸氣息,大門口寫著:“Ancient Land of Lions and Lava.”(獅子與熔巖的古老之地)。我們下午3點進入園區(qū),天氣炎熱,沿途幾乎看不到動物出沒,只有一只長頸鹿站在路旁的樹叢中,伸長了舌頭,萌態(tài)喜人。
吉拉坤尼塞雷納游獵營地(Kilaguni Serena Safari Lodge)是察沃較早建立的一個營地,建筑屬于馬賽民居風(fēng)格。在斯瓦西里語中,Kilaguni意為“小犀?!薄?/p>
我去餐廳吃遲到的午餐。餐廳足有6米多高,兩米多長的非洲掛毯從原木橫梁上垂掛下來,金屬框架的吊燈上裝飾著大象圖案,旁邊一塊巖石上是用一根粗壯的樹干雕刻成的酒架,陳列著當(dāng)?shù)靥厣t酒。從這里可以眺望綿長的凱烏魯山脈(Chyulu),希塔尼熔巖(Shetani)下的溪流在不遠處匯成一個水池。
離我座位不遠處的一塊巖石上趴著一條紅頭蜥蜴,長約35厘米,紅色的頭,深藍色的身體,眼睛晶亮,三角形的臉部還做出各種可愛的表情。這條蜥蜴是雄性,它們的身體在溫暖的午后呈現(xiàn)為紅色和藍色,早晚涼爽時會變成深棕色,雌性紅頭蜥蜴的身體則始終是深淺不一的棕色。繁殖季節(jié),雄性紅頭蜥蜴身上的色彩會特別鮮艷,還會做煩惱的臥撐的動作來吸引雌性。
水池邊有兩只雄黑斑羚相互睥睨著,僵持了好一會兒,其中一只發(fā)起攻擊,另外一只邊走邊退,企圖以身后的灌木叢作為掩護。進攻者用雙角頂過去,灌木叢中傳來四角碰撞的清脆聲響,隨后退讓者轉(zhuǎn)身逃跑,留下一縷塵煙。就在我吃下幾片沙拉的瞬間,這片野性大地上又演完了一場“爭霸戰(zhàn)”。黑斑羚的情欲世界尤其極端,雄性打敗其他的競爭者,獨享40—50只雌性,要么就與其他眾多兄弟一起,成為無聊的單身漢。
乘坐特制的越野車觀賞野生動物,即Game Driving,是非洲自然保護區(qū)的例行節(jié)目。我乘坐的越野車首先遇到的是一些頭盔珍珠雞,50多厘米長,灰黑色的羽毛上點綴著小白點,頭頂有一個暗黃色的骨節(jié),看上去就像戴了個頭盔。這種珍珠雞喜歡健行,一天能走十幾公里,通常以各種種子,水果、蝸牛和蜥蜴為食。
保護區(qū)附近的凱烏魯山脈主要由火山灰和熔巖構(gòu)成,整個山體如同一塊巨大的海綿,瀑布產(chǎn)生的水流在地表流動,形成清澈的小溪,匯成幾處溫泉,姆濟馬溫泉(Mzima Springs)是其中最大的一個。溫泉周圍可以看到一些奇特的樹木,比如20多米高的“發(fā)燒樹”,大多生長在沼澤地區(qū),早年間傳說它會使人染上瘧疾而發(fā)燒,后來才發(fā)現(xiàn)瘧疾其實是由蚊子傳播的,與這種樹沒什么關(guān)系,將它的樹根搗碎后服用,還能治療胃疼、預(yù)防瘧疾。幾千年前,非洲的一些部落就開始用這種樹的樹皮作為占卜工具,將樹皮和其他草藥一起釀成汁液,讓人在睡前服下,同時問一個問題,據(jù)說這種汁液會誘使人在夢中說出答案。英國作家吉卜林在兒童文學(xué)作品《大象的孩子》中曾多次提到這種發(fā)燒樹。酒椰棕櫚樹不僅樣子美觀,還有著廣泛的用途,當(dāng)?shù)厝藦臉渲χ刑崛∫环N蠟,用來擦鞋,樹葉中可以提取一種纖維,用來編織繩子、籃子、帽子、餐桌墊等。也正是因為“有用”,這種棕櫚樹在肯尼亞的其他地區(qū)很快就滅絕了,如今只在保護區(qū)內(nèi)還能看到。